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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坐骑没了力气,不论他如何抽打,只奔出数十丈,便又自
急奔而小跑,自小跑而缓步。
祁志诚道:“赵师兄,我和你回头阻挡敌人,让尹师兄脱
身。”赵志敬铁青着脸道:“话倒说得容易,你不要命了吗?”
祁志诚道:“尹师兄身负掌教重任,咱们好歹也得护他平安。”
原来他此番是奉师父丘处机之命前来,召尹志平回重阳宫接
任掌教之位。
赵志敬哼了一声,不加理睬,心想:“也不知天多高,地
多厚,凭你这点儿微末道行就想挡住她?”祁志诚见他脸色不
善,不敢多说,勒住马缰,待尹志平上前,低声道:“尹师兄,
你千金之躯,非同小可,还是你先走一步。”尹志平摇头道:
“由得他去!”
祁志诚见他镇静如恒,好生佩服,暗道:“怪不得师父要
他接任掌教,单是这份气度,第三代弟子中就无人能及。”他
却不知尹志平此时心情特异,小龙女要杀便伸颈就戮,早已
全无抗拒之念。赵志敬见二人不急,究也不便独自逃窜,好
在见小龙女一时也无动手之意,于是走一段路便回头望一眼,
心中大是惴惴不安。
四人三前一后,默默无言的向北而行。这时蒙古大军南
冲之声已渐渐隐没,偶尔随风飘来一些金鼓号角之声,但风
势一转,随即消失。百姓躲避敌军,大道附近别说十室九空,
简直是鸡犬不留,绝无人迹。那日尹志平与赵志敬荒不择路
的逃到了偏僻之处,还可找到一家小小饭店,这时一路行来,
连完好的空屋也寻不着一所。
当晚尹志平等三人便在一所门窗全无的破屋中歇宿。赵
志敬和祁志诚偷偷向外张望,只见小龙女在两株大树间悬了
一根绳子,横卧在绳上。祁志诚见她如此功夫,暗暗心惊,只
有尹志平坦然高卧,理也不理。这一晚赵志敬忽起忽卧,哪
敢合眼而睡?只待树上稍有声息,便要破门逃去。
次晨四人又行。赵志敬连晚未睡,加之受惊过甚,骑在
马上迷迷糊糊的打磕睡。祁志诚和尹志平并骑而行,落后了
七八丈,祁志诚忍不住说道:“尹师兄,你和赵师兄的武功,
每年大较小较,我都见识过的,两位可说各有所长,难分高
下。但说到胸中器量,那是不可同日而语了。”尹志平苦笑了
一下,问道:“师父和各位师伯叔这次闭关,你可知要有多少
时日?”祁志诚道:“师父说快则三月,慢则一年,因此要急
召尹师兄去接任掌教。”尹志平呆呆出神,自言自语:“他老
人家功夫到了这等田地,不知还须修持甚么?”祁志诚低声道:
“听说五位真人要潜心钻研,设法破解古墓派的武功。”尹志
平“哦”了一声,忍不住回头向小龙女望了一眼。
原来那日大胜关英雄大会,小龙女与杨过出手气走金轮
法王师徒,武功精绝,郝大通、孙不二和尹赵二道都亲眼得
见。何况杨过在郭靖书房之中,手不动、足不抬,便制得赵
志敬狼狈不堪,后来小龙女只一招之间,便将赵志敬震得重
伤。他二人使何手法,孙不二虽在近旁,竟然便看不明白,倒
似全真派的武功在古墓派手下全然不堪一击,思之实足心惊。
后来又听说小龙女和杨过双剑合璧,将金轮法王杀得大败亏
输,全真派上下更是大为震动。全真诸子想起郝大通失手伤
了孙婆婆的性命,李莫愁、小龙女、杨过等人总有一日会来
终南山寻仇。对付李莫愁一人已是大为棘手,何况再加上杨
龙两个厉害脚色?李莫愁和小龙女互有嫌隙之事,他们却不
知晓。
全真七子之中,谭处端早死,此时马钰也已谢世,只剩
下了五人。刘处玄任了半年掌教,交由丘处机接任。五子均
已年高,精力就衰,想起第三、四代弟子之中并无杰出的人
才,古墓派上山寻仇之时,倘若全真五子尚在人间,还可抵
挡得一阵,但如小龙女等十年后再来,那时号称天下武学正
宗的全真派非一败涂地不可。因此五人决定闭关静修,要钻
研一门厉害武功出来和古墓派相抗,是以赶召尹志平回山接
任掌教。
尹志平等朝行晚宿,一路向西北而行。小龙女总是相隔
里许,不即不离的在后相随。
这日到了陕西境内,祁志诚向尹志平道:“尹师兄,咱们
是回重阳宫去。难道这龙姑娘孤身一人,竟也敢涉险追来么?”
尹志平“嗯”了一声,实在猜不透她的用意。这一路之
上,日日夜夜,只是反来复去的寻思:“她要向五位真人揭发
我的恶行么?要仗剑大杀全真教,以出心中恶气么?或许,她
只不过要回到古墓故居,正好和我同路?又难道……又难道
……她怜我一片痴心,终究对我有了情意?”想到最后一节,
总不由得面红耳赤,暗自惭愧,这自是痴心妄想,比之长生
遇仙,尤为渺茫,反正此时生死荣辱全已置之度外,恐惧之
心倒也淡了。
又过数日,已到了终南山脚下。祁志诚取出一枝响箭,使
手劲甩出,呜的一声响,冲天而起。
过不多时,四名黄冠道人从山上急奔而下,向尹志平躬
身行礼,说道:“清和真人,您回来啦,大家等候多时了。”尹
志平道号“清和”,但除了他的亲传弟子之外,向来无人如此
称呼。这四名道人都是全真教的第三代弟子,和他一直师兄
弟相称,其中一人年纪比他还大得多。这四人突然改口,尹
志平极感过意不去,忙下马还礼,谦道:“四位师兄如此相称,
小弟何以克当。”那年纪最长的道人是马钰的弟子,说道:
“五位师叔法旨,只待清和真人一到,即便接任掌教,至于交
接大礼,要等丘师叔开关之后再行。”尹志平道:“师父和四
位师伯叔已经闭关了么?”那道人道:“已闭了二十多天。”
说话之间,只听山上乐声响亮,十六名道士吹笙击罄,排
列在道旁迎接,另有十六名道士拿着木剑、铁钵等法器,见
尹志平来到,一齐躬身行礼,前后护拥,向山上而去,竟把
赵志敬冷落在后。赵志敬又是气恼,又是羡妒,但内心却又
不禁暗暗得意:“待掌教之位落入我的手中,再瞧你们的嘴脸
却又如何?”
傍晚时分,一行人已到了重阳宫外。宫中五百多名道人
从大殿直排到山门外十余丈处,只听得铜钟镗镗,皮鼓隆隆,
数百名道士躬身肃候。见到这般隆重端严的情景,尹志平本
来委靡颓唐,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在十六名大弟子左右拥
卫下,先到三清殿叩拜元始天尊、太上道君、太上老君三清,
再到后殿叩拜创教祖师王重阳的遗像,又到第三殿全真七子
集议之所,向七张空椅叩拜,然后回到正殿二清殿。
丘处机的第二弟子李志常取出掌教真人法旨宣读,命尹
志平接任掌教。尹志平下拜听训,感愧交集,瞥眼见赵志敬
站在一旁,脸上似笑非笑的满是讥嘲之色,心中蓦地大震。
尹志平听训已毕,站起身来,待要向群道谦逊几句,忽
见外面一名道士进来,朗声说道:“启禀掌教真人,有客到。”
尹志平一呆,想不到小龙女竟会这般大模大样的正式拜会,实
不知如何应付才是,事到临头,要逃也逃不过,只得硬着头
皮道:“请罢!”
那道士回身出去,引了两个人进来。群道一见,均大感
诧异,尹志平更是奇怪。原来进来的两个人一个是蒙古官员
打扮,另一个却是在忽必烈营中会见过的潇湘子。
那蒙古贵官朗声说道:“大汗陛下圣旨到,敕封全真教掌
教。”说着在大殿上居中一站,取出一卷黄缎,双手展开,宣
读道:“敕封全真教掌教为:特授神仙演道大宗师,玄门掌教,
文粹开玄宏仁广义大真人,掌管诸路道教所……”宣读到这
里,见没人跪下听旨,大声道:“全真教掌教接旨。”
尹志平上前躬身行礼,说道:“敝教掌教丘真人坐关,现
由小道接任掌教,蒙古大汗的敕封,非对小道而授,小道不
敢拜领。”
那蒙古贵官笑道:“大汗陛下玉音,丘真人为我成吉思汗
所敬,年事已高,不知是否尚在人世。这敕封原本不是定须
授给丘真人的,谁是全真教掌教,便荣受敕封。”尹志平道:
“小道无德无能,实是不敢拜领。”那贵官笑道:“不用客气啦,
快快领旨罢。”尹志平道:“荣宠忽降,仓卒不意。请大人后
殿侍茶,小道和诸位师兄商议商议。”
那贵官甚是不快,卷起了圣旨道:“也罢!却不知要商量
甚么?”教中职司接待宾客的四名道人当即陪着贵官和潇湘子
到后殿用茶。
尹志平邀了十六名大弟子到别院坐下,说道:“此事体大,
小弟不敢擅自作主,要聆听各位师兄的高见。”
赵志敬抢先道:“蒙古大汗既有这等美意,自当领旨。可
见本教日益兴旺,连蒙古大汗也不敢小视咱们。”说着神情甚
是得意,呵呵而笑。李志常摇头道:“不然,不然!蒙古侵我
国土,残害百姓,咱们怎能受他敕封?”赵志敬道:“丘师伯
当年领受成吉思汗诏书,万里迢迢的前赴西域,尹掌教和李
师兄均曾随行,有此先例,何以受不得蒙古大汗的敕封?”李
志常道:“那时蒙古和大金为敌,既未侵我国土,且与大宋结
盟,此一时彼一时,如何能相提并论?”赵志敬道:“终南山
是蒙古该管,咱们的道观也均在蒙古境内,若是拒受敕封,眼
见全真教便是一场大祸。”李志常道:“赵师兄这话不对。”赵
志敬提高声音,道:“甚么不对,要请李师兄指点。”李志常
道:“指点是不敢。但请问赵师兄,咱们的创教祖师重阳真人
是甚么人?你我的师父全真七子又是甚么人?”
赵志敬愕然道:“祖师爷和师父辈宏道护法,乃是三清教
中的高人。”李志常道:“他们都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爱国
忧民,每个人出生入死,都曾和金兵血战过来的。”赵志敬道:
“是啊。重阳真人和全真七子名震江湖,武林中谁不钦仰?”
李志常道:“想我教上代的真人,个个不畏强御,立志要
救,民于水火之中,全真教便算真的大祸临头,咱们又怕甚
么了?要知头可断,志不可辱?”这几句话大义凛然,尹志平
和十多名大弟子都是耸然动容。
赵志敬冷笑道:“便只李师兄就不怕死,旁人都是贪生畏
死之徒了?祖师爷创业艰难,本教能有今日的规模,祖师爷
和七位师长花了多少心血?这时交付下来,咱们处置不当,将
轰轰烈烈的全真教毁于一旦,咱们有何面目见祖师爷于地下?
五位师长开关出来之时,又怎生交代?”这番话言之成理,登
时有几名道人随声附和。赵志敬又道:“金人是我教的死仇,
蒙古灭了金国,正好替我教出了口恶气。当年祖师爷举义不
成,气得在活死人墓中隐居不出,他老人家在天之灵知道金
人败军覆国,正不知有多喜欢呢。”
丘处机的另一名弟子王志坦道:“蒙古人灭金之后,若是
与我大宋和好,约为兄弟之邦,咱们自然待以上国之礼。但
今日蒙古军大举南下,急攻襄阳,大宋江山危在旦夕,你我
都是大宋之民,岂能受敌国的敕封?”转头向尹志平道:“掌
教师兄,你若受了敕封,便是大大的汉奸,便是本教的千古
罪人。我王志坦纵然颈血溅于地下,也不能与你干休。”说到
此处,已然声色俱厉。
赵志敬倏地站起,伸掌在桌上一拍,喝道:“王师弟,你
是想动武不成?对掌教真人竟敢如此无礼?”王志坦厉声道:
“咱们只是说理。若要动武,又岂怕你来?”
眼见双方各执一词,互不为下,气势汹汹的便要大挥老
拳,拔剑相斗。一名须发花白的道人连连摇手,说道:“各位
师弟,有话好好说,不用恁地气急。”王志坦道:“依师兄说
该当如何?”那道人说:“依我说啊,唔,唔……出家人慈悲
为怀,能多救得一个百姓,那便是助长一分上天的好生之德
……唔,唔……咱们若是受了蒙古大汗的敕封,便能尽力劝
阻蒙古君臣兵将滥施杀戮,当年丘师叔,不是便因此而救了
不少百姓的性命么?”有几名道人附和道:“是啊!是啊!”
一名短小精悍的道人摇头道:“今日情势非昔可比。小弟
随师父西游,亲眼见到蒙古兵将屠城掠地的惨酷。咱们若受
敕封,降了蒙古,那便是助纣为虐,纵然救得十条八条性命,
但蒙古势力一大,不知将有几千几万百姓因此而死。”这矮小
道人名叫宋德方,是当年随丘处机西游的十九弟子之一。
赵志敬冷笑道:“你见过成吉思汗,那又怎地?我此番便
见了蒙古四王子忽必烈,这位王爷礼贤下士,豁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