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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罕见罕闻的大逆不道之事。赵志敬气得脸色焦黄,举掌又
劈脸打了下去。杨过突然间纵身跃起,抱住他手臂,张口牢
牢咬住他的右手食指。
杨过自得欧阳锋授以内功秘诀,间中修息,已有了一些
根底。赵志敬盛怒之下,又道他是小小孩童,丝毫未加提防,
给他紧抱狠咬,竟然挣之不脱,常言道十指连心,手指受痛,
最是难忍。赵志敬左手在他肩头重重一拳,喝道:“你作死么?
快放开!”杨过此时心中狂怒,纵然刀枪齐施,他也决意不放,
但觉肩头剧痛,牙齿更加用劲了,喀的一响,直咬抵骨。赵
志敬大叫:“哎唷!”左拳狠狠在他天灵盖上一锤,将他打得
昏了过去,这才捏住他下颚,将右手食指抽了出来。但见满
手鲜血淋漓,指骨已断,虽能续骨接指,但此后这根手指的
力道必较往日为逊,武功不免受损,气恼之余,在杨过身上
又踢了几脚。
他撕下杨过的衣袖,包了手指创口,四下一瞧,幸好无
人在旁,心想此事若被旁人知晓,江湖上传扬出去,说全真
教赵志敬给小徒儿咬断了指骨,实是颜面无存,当下取过一
盆冷水,将杨过泼醒。
杨过一醒转,发疯般纵上又打。赵志敬一把扭住他胸口,
喝道:“畜生,你当真不想活了?”杨过骂道:“狗贼,臭道士,
长胡子山羊,给我郭伯伯打得爬在地下吃屎讨饶的没用家伙,
你才是畜生!”
赵志敬右手出掌,又打了他一记。此时他有了提防,杨
过要待还手,哪里还能近身?瞬息之间,被他连踢了几个筋
斗。赵志敬若要伤他,原是轻而易举,但想他究是自己徒弟,
如下手重了,师父师伯问起来如何对答?可是杨过瞎缠猛打,
倒似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虽然身上连中拳脚,疼痛不
堪,竟丝毫没退缩之意。
赵志敬对杨过拳打足踢,心中却是好生后悔,眼见他虽
然全身受伤,却是越战越勇,最后迫于无奈,左手伸指在他
胁下一点,封闭了他的穴道。杨过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眼中
满含怒色。赵志敬道:“你这逆徒,服不服了?”杨过双眼瞪
着他,毫无屈服之意。赵志敬坐在一块大石上,呼呼喘气。他
若与高手比武过招,打这一时三刻绝不致呼吸急喘,现下手
脚自然不累,只是心中恼得厉害,难以宁定。
一师一徒怒目相对,赵志敬竟想不出善策来处置这顽劣
的孩儿,正烦恼间,忽听钟声镗镗响起,却是掌教召集全教
弟子。赵志敬吃了一惊,对杨过道:“你若不再忤逆,我就放
了你。”伸手解开了他穴道。
哪知杨过猛地跃起,纵身扑上。赵志敬退开两步,怒道:
“我不打你,你还要怎地?”杨过道:“你以后还打我不打?”赵
志敬听得钟声甚急,不敢耽误,只得道:“你若是乖乖地,我
打你作甚?”杨过道:“那也好。师父,你不打我,我就叫你
师父。你再打我一记,我永不认你。”赵志敬气得只有苦笑,
点了点头,道:“掌教召集门人,快跟我去罢。”他见杨过衣
衫扯烂,面目青肿,只怕旁人查问,给他略略整理一下,拉
了他手,奔到宫前聚集。
赵志敬与杨过到达时,众道已分班站立。马钰、丘处机、
王处一三人向外而坐。马钰双手击了三下,朗声说道:“长生
真人与清净散人从山西传来讯息,说道该处之事极为棘手。本
座和两位师弟会商决定,长春真人和玉阳真人带同十名弟子,
即日前去应援。”众道人面面相觑,有的骇异,有的愤激。丘
处机当下叫出十名弟子的姓名,说道:“各人即行收拾,明天
一早随玉阳真人和我前去山西。余人都散了。”
众道散班,这才悄悄议论,说道:“那李莫愁不过是个女
子,怎地这生了得。连长生子刘师叔也制她不住?”有的道:
“清净散人刘师叔难道不是女子?可见女子之中也尽有能人,
却小觑不得。”有的道:“丘师伯与王师叔一去,那李莫愁自
当束手就缚。”
丘处机走到赵志敬身边,向他道:“我本要带你同去,但
怕耽误了过儿功夫,这一趟你就不用去了。”一眼瞥见杨过满
脸伤痕,不觉一怔,道:“怎么?跟谁打架了?”赵志敬大急,
心想丘师伯得知实情,必然严责,忙向杨过连使眼色。杨过
心中早有主意,见到赵志敬惶急之情,只作不知,支支吾吾
的却不回答。丘处机怒道:“是谁将你打得这个样子?到底是
谁不好?快说。”赵志敬听丘师伯语气严厉,心中更是害怕。
杨过说:“不是打架,是弟子摔了一交,掉下了山坑。”丘
处机不信,怒道:“你说谎,好好的怎会摔一交?你脸上这些
伤也不是摔的。”杨过道:“适才师祖爷教训弟子要乖乖的学
艺……”丘处机道:“是啊,那怎么了?”杨过道:“师祖爷走
开之后,弟子想师祖爷教训得是,弟子今后要力求上进,才
不负了师祖爷的期望。”他这几句花言巧语,丘处机听得脸色
渐和,嗯了一声。杨过接着道:“哪知突然之间来了一条疯狗,
不问情由的扑上来便咬,弟子踢它赶它,那疯狗却越来越凶。
弟子只得转身逃走,一不小心,摔入了山坑。幸好我师父赶
来,救了我起来。”
丘处机将信将疑,眼望赵志敬,意思询问这番话是真是
假。赵志敬大怒,心道:“好哇,你这臭小子胆敢骂我疯狗?”
但形格势禁,不得不为他圆谎,只得点头道:“是弟子救他起
来的。”
丘处机这才信了,道:“我去之后,你好好传他本门玄功,
每隔十天,由掌教师伯复查一次,指点窍要。”赵志敬心中老
大不愿,但师伯之言哪敢违抗,只得躬身答应。杨过此时只
想着逼得师父自认疯狗的乐趣,丘师祖之言全未听在耳里。待
丘处机走开了十几步,赵志敬怒火上冲,忍不住伸手又要往
杨过头顶击去。杨过大叫:“丘师祖!”丘处机愕然回头,问
道:“甚么?”赵志敬的手伸在半空,不敢落下,情势甚是尴
尬,勉强回臂用手指去搔鬓边头发。杨过奔向丘处机,叫道:
“师祖爷,你去之后,没人看顾我,这里好多师伯师叔都要打
我。”丘处机脸一板,喝道:“胡说!哪有这等事?”他外表严
厉,内心却甚慈祥,想起孤儿可怜,朗声道:“志敬,你好好
照料这个孩儿,若有差失,我回来唯你是问。”赵志敬只得又
答应了。
当日晚饭过后,杨过慢吞吞的走到师父所住的静室之中,
垂手叫了声:“师父!”此刻是传授武功之时,赵志敬盘膝坐
在榻上早已盘算了半日,心想:“这孩子这等顽劣,此时已是
桀骜不驯,日后武功高了,还有谁更能制得住他?但丘师伯
与师父命我传他功夫,不传可又不成。”左思右想,好生委决
不下,见他慢慢进来,眼光闪动,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更
可是老大生气,忽然灵机一动:“有了,他于本门功夫一窍不
通,我只传他玄功口诀,修练之法却半点不教。他记诵得几
百句歌诀又有何用?师父与师伯们问起,我尽可推诿,说他
自己不肯用功。”琢磨已定,和颜悦色的道:“过儿,你过来。”
杨过道:“你打不打我?”赵志敬道:“我传你功夫,打你作甚?”
杨过见他如此神情,倒是大出意料之外,当下慢慢走近,心
中严加戒备,生怕他有甚诡计。赵志敬瞧在眼里,只作不知,
说道:“我全真派功夫,乃是从内练出外,与外家功夫自外向
内者不同。现下我传你本门心法,你要牢牢记住了。”当下将
全真派的入门内功口诀,说了一遍。
杨过只听了一遍,就已记在心里,寻思:“这长胡子老山
羊恼我恨我,岂肯当真传授功夫?他多半教我些没用的假口
诀作弄人。”过了一会,假装忘却,又向赵志敬请教。赵志敬
照旧说了。次日,杨过再问师父,听他说的与昨日一般无异,
这才相信非假,料得他若是胡乱捏造,连说三次,不能字字
相同。
如此过了十日,赵志敬只是授他口诀,如何修练的实在
法门却一字不说。到第十天上,赵志敬带他去见马钰,说已
授了本门心法,命杨过背给掌教师祖听。杨过从头至尾背了
一遍,一字不错。马钰甚喜,连赞孩子聪明。他是敦厚谦冲
的有道之士,君子可欺以方,哪想得到赵志敬另有诡计。
夏尽秋至,秋去冬来,转瞬过了数月,杨过记了一肚皮
的口诀,可是实在功夫却丝毫没有学到,若论武艺内功,与
他上山之时实无半点差别。杨过于记诵口诀之初,过不了几
天,即知师父是在作弄自己,但他既不肯相授,却也无法可
想,眼见掌教师祖慈和,若是向他诉说,他也不过责备赵志
敬几句,只怕这长胡子山羊会另使毒计来折磨自己,只有待
丘师祖回来再说。但数月之间丘师祖始终不归。好在杨过对
全真派武功本来瞧不起,学不学也不在乎,但赵志敬如此相
欺,心中怀恨愈来愈烈,只是不肯吃眼前亏,脸上可越加恭
顺。赵志敬暗自得意,心道:“你忤逆师父,到头来瞧是谁吃
亏?”
转眼到了腊月,全真派中自王重阳传下来的门规,每年
除夕前三日,门下弟子大较武功,考查这一年来各人的进境。
众弟子见较武之期渐近,日夜勤练不息。
这一天腊月望日,全真七子的门人分头较艺,称为小较。
各弟子分成七处,马钰的徒子徒孙成一处,丘处机、王处一
等的徒子徒孙又各成一处。谭处端虽然已死,他的徒子徒孙
仍是极盛。马钰、丘处机等怜念他早死,对他的门人加意指
点,是以每年大较,谭氏门人倒也不输于其余六子的弟子。这
一年重阳宫遇灾,全真派险遭颠覆之祸,全派上下都想到全
真教虽然号称天下武学正宗,实则武林中各门各派好手辈出,
这名号岌岌可危,因此人人勤练苦修,比往日更着意了几分。
全真教由王重阳首创,乃创教祖师。马钰等七子是他亲
传弟子,为第二代。赵志敬、尹志平、程瑶迦等为七子门徒,
属第三代。杨过等一辈则是第四代了。这日午后,玉阳子门
下赵志敬、崔志方等人齐集东南角旷地之上,较武论艺。王
处一不在山上,由大弟子赵志敬主持小较。第四代弟子或演
拳脚,或使刀枪,或发暗器,或显内功,由赵志敬等讲评一
番,以定甲乙。
杨过入门最迟,位居末座,眼见不少年纪与自己相若的
小道士或俗家少年武艺精熟,各有专长,并无羡慕之心,却
生怀恨之意。赵志敬见他神色间忿忿不平,有意要使他出丑,
待两名小道士比过器械,大声叫道:“杨过出来!”
杨过一呆,心道:“你又没传我半点武艺,叫我出来干么?”
赵志敬又叫道:“杨过,你听见没有?快出来!”杨过只得走
到座前,打了一躬,道:“弟子杨过,参见师父。”全真门人
大都是道人,但也有少数如杨过这般俗家子弟,行的是俗家
之礼。
赵志敬指着场中适才比武得胜的小道士,说道:“他也大
不了你几岁,你去和他比试罢。”杨过道:“弟子又不会丝毫
武艺,怎能和师兄比试?”赵志敬怒道:“我传了你大半年功
夫,怎说不会丝毫武艺?这大半年中你干甚么来着?”杨过无
话可答,低头不语。赵志敬道:“你懒惰贪玩,不肯用功,拳
脚自然生疏。我问你:‘修真活计有何凭?心死群情念不生。’
下两句是甚么?”杨过道:“精气充盈功行具,灵光照耀满神
京。”赵志敬道:“不错,我再问你:‘秘语师传悟本初,来时
无欠去无余。’下两句是甚么?”杨过答道:“历年尘垢揩磨尽,
偏体灵明耀太虚。”赵志敬微笑道:“很好,一点儿也不错。你
就用这几句法门,下场和师兄过招罢。”杨过又是一怔道:
“弟子不会。”赵志敬心中得意,脸上却现大怒之色,喝道:
“你学了功诀,却不练功,只是推三阻四,快快下场去罢。”
这几句歌诀虽是修习内功的要旨,教人收心息念,练精
养气,但每一句均有几招拳脚与之相配,合起来便是一套简
明的全真派入门拳法。众道士亲耳听到杨过背诵口诀,丝毫
无误,只道他临试怯场,好心的出言鼓励,幸灾乐祸的便嘲
讽讪笑。全真弟子大都是良善之士,只因郭靖上终南山时一
场大战,把群道打得一败涂地,得罪的人多了,是以颇有不
少人迁怒于杨过,盼他多受挫折,虽然未必就是恶意,可是
求出一口胸中肮脏之气,却也是人之常情。
杨过见众人催促,有些人更冷言冷语的连声讥刺,不由
得怒气转盛,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