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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坐在我身边。”杨过见了她生气的神情,心中怦然一
动,这轻嗔薄怒的模样,真教他为之粉身碎骨也是甘心情愿。
当日只因陆无双的嗔容与小龙女微有相似之处,便为她奋身
却敌、护行千里,此时真人到来,哪里还能有半点违拗?当
即站起身来,走到她座前。
黄蓉见了二人神情,心下微微起疑,当即命人安排席位,
问杨过道:“过儿,你这身武功是跟谁学的?”杨过指着小龙
女道:“她是我师父啊,郭伯母你怎么不信?”黄蓉素知他狡
谲,但见小龙女一派天真无邪,料定不会撒谎,于是转头问
她:“妹妹,他的武功是你教的?”小龙女很是得意,说道:
“是啊,你说我教得好不好?”黄蓉这才信了,说道:“好得很
啊!妹妹,你师父是谁?”小龙女道:“我师父已经死了。”说
着眼圈一红,心中颇感难过。她师父本来教得她不动七情六
欲,但此时对杨过的爱念一起,胸中隐藏着的深情慢慢都泄
露了出来。
黄蓉又问:“请问尊师高姓大名?”小龙女摇头道:“我不
知道,师父就是师父。”黄蓉只道她不肯说,武林中人讳言师
门真情也是常事,当下不再追问。其实小龙女的师父是林朝
英的贴身丫鬟,只有一个使唤的小名,连她自己也不知姓甚
么。
这时各路武林大豪纷向郭靖、黄蓉、小龙女、杨过四人
敬酒,互庆打败了金轮法王这个强敌。郭芙跟着父母,本来
到处受人尊重,此时相形之下,不由得黯然无光,除了武氏
兄弟照常在旁殷勤之外,竟无一人理她。她心中气闷,说道:
“大武哥哥,小武哥哥,咱们别喝酒了,外边玩去。”武敦儒
与武修文齐声答应。三人站起身来,正要出厅,忽听郭靖叫
道:“芙儿,你到这儿来。”郭芙回过头来,只见父亲已移坐
在母亲一席,笑吟吟的向她招手,于是走近身去,叫了声:
“爹,妈!”倚在黄蓉身上。
郭靖向黄蓉笑道:“你起初担心过儿人品不正,又怕他武
功不济,难及芙儿,现下总没话说了罢?他为中原英雄立了
这等大功,别说并无甚么过失,就算有何莽撞,做错了事,那
也是过不及功了。”黄蓉点点头,笑道:“这一回是我走了眼,
过儿人品武功都好,我也是欢喜得紧呢。”
郭靖听妻子答应了女儿的婚事,心中大喜,向小龙女道:
“龙姑娘,令徒过世了的父亲当年与在下有八拜之交。杨郭两
家累世交好,在下单生一女,相貌与武功都还过得去……”他
性子直爽,心中想甚么口里就说甚么。黄蓉插嘴笑道:“啊哟,
瞧你这般自夸自赞的劲儿,也不怕龙家妹子笑话。”
郭靖哈哈一笑,接着说道:“在下意欲将小女许配给贤徒。
他父母都已过世,此事须得请龙姑娘作主。乘着今日群贤毕
集,喜上加喜,咱们就请两位年高德劭的英雄作媒,订了亲
事如何?”其时婚配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本人反而
做不了主,因之当年郭靖之父郭啸天与杨过的祖父杨铁心才
有指腹为婚之事。
郭靖说了此言,笑嘻嘻的望着杨过与女儿,心料小龙女
定会玉成美事。郭芙早已羞得满脸通红,将脸蛋儿藏在母亲
怀里,心觉不妥,却不敢说甚么。
小龙女脸色微变,还未答话,杨过已站起身来,向郭靖
与黄蓉深深一揖,说道:“郭伯伯、郭伯母养育的大恩、见爱
之情,小侄粉身难报。但小侄家世寒微,人品低劣,万万配
不上你家千金小姐。”
郭靖本想自己夫妇名满天下,女儿品貌武功又是第一流
的人才,现下亲自出口许配,他定然欢喜之极,哪知竟会一
口拒绝,倒不由得一怔,但随即想起,他定是年轻面嫩,腼
腆推托,当下哈哈一笑,说道:“过儿,你我不是外人,这是
终身大事,不须害羞。”杨过又是一揖到地,说道:“郭伯伯,
你若有何差遣,小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婚姻之命,确实
是不敢遵从。”郭靖见他脸色郑重,大是诧异,望着妻子,盼
她说个明白。
黄蓉暗怪丈夫心直,不先探听明白,就在席间开门见山
的当众提出来,枉自碰了个大钉子,眼见杨过与小龙女相互
间的神情大有缠绵眷恋之意,但他们明明自认师徒,难道两
人行止乖悖,竟做出逆伦之事来?这一节却大是难信,心想
杨过虽然未必是正人君子,却也不致如此胡作非为。宋人最
重礼法,师徒间尊卑伦常,看得与君臣、父子一般,万万逆
乱不得。黄蓉虽有所疑,但此事太大,一时未敢相信,于是
问杨过道:“过儿,龙姑娘真的是你师父吗?”杨过道:“是啊!”
黄蓉又问:“你是磕过头、行过拜师的大礼了?”杨过道:“是
啊。”他口中答复黄蓉,眼光却望着小龙女,满脸温柔喜悦,
深怜密爱,别说黄蓉聪颖绝伦,就算换作旁人,也已瞧出了
二人之间绝非寻常师徒而已。
郭靖却尚未明白妻子的用意,心想:“他早说过是龙姑娘
的弟子,二人武功果是一路同派,那还有甚么假的?我跟他
提女儿的亲事,怎么蓉儿又问他们师承门派?嗯,他先入全
真派,后来改投别师,虽然不合武林规矩,却也不难化解。”
黄蓉见了杨过与小龙女的神色,暗暗心惊,向丈夫使个
眼色,说道:“芙儿年纪还小,婚事何必急急?今日群雄聚会,
还是商议国家大计要紧。儿女私事,咱们暂且搁下罢。”郭靖
心想不错,忙道:“正是,正是。我倒险些儿以私废公了。龙
姑娘,过儿与小女的婚事,咱们日后慢慢再谈。”
小龙女摇了摇头,说道:“我自己要做过儿的妻子,他不
会娶你女儿的。”
这两句话说得清脆明亮,大厅上倒有数百人都听见了。郭
靖一惊,站了起来,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见她拉着杨过
的手,神情亲密,可又不由得不信,期期艾艾的道:“他……
他是你的徒……徒……儿,却难道不是么?”
小龙女久在地下古墓,不见日光,因之脸无血色,白皙
逾恒,但此时心中欢悦,脸色娇艳,如花初放,笑吟吟的道:
“是啊!我从前教过他武功,可是他现下武功跟我一般强了。
他心里欢喜我,我也很欢喜他。从前……”说到这里,声音
低了下去,虽然天真纯朴,但女儿家的羞涩却是与生俱来,缓
缓说道:“从前……我只道他不欢喜我,不要我做他妻子,我
……我心里难受得很,只想死了倒好。但今日我才知他是真
心爱我,我……我……”厅上数百人肃静无声,倾听她吐露
心事。本来一个少女纵有满腔热爱,怎能如此当众宣泄?又
怎能向郭靖这不相干人倾诉?但她于甚么礼法人情压根儿一
窍不通,觉得这番言语须得跟人说了,当即说了出来。
杨过听她真情流露,自是大为感动,但见旁人脸上都是
又惊又诧、又是尴尬、又是不以为然的神色,知道小龙女太
过无知,不该在此处说这番话,当下牵着她手站起身来,柔
声道:“姑姑,咱们去罢!”小龙女道:“好!”两人并肩向厅
外走去。此时大厅上虽然群英聚会,但在小龙女眼中,就只
见到杨过一人。
郭靖和黄蓉愕然相顾,他夫妇俩一生之中经历过千奇百
怪、艰难惊险,眼前此事却是万万料想不到,一时之间竟不
知如何应付才好。
小龙女和杨过正要走出大厅,黄蓉叫道:“龙姑娘,你是
天下武林盟主,群望所属,观瞻所系,此事还须三思。”小龙
女回过头来,嫣然一笑,说道:“我做不来甚么盟主不盟主,
姊姊你若是喜欢,就请你当罢。”黄蓉道:“不,你如真要推
让,该当让给前辈英雄洪老帮主。”武林盟主是学武之人最尊
荣的名位,小龙女却半点也不放在心上,随口笑道:“随你的
便罢,反正我是不懂的。”拉着杨过的手,又向外走。
突然间衣袖带风,红烛晃动,座中跃出一人,身披道袍、
手挺长剑,正是全真道士赵志敬。他横剑拦在厅口,大声道:
“杨过,你欺师灭祖,已是不齿于人,今日再做这等禽兽之事,
怎有面目立于天地之间?赵某但教有一口气在,断不容你。”
杨过不愿与他在众人之前纠缠不清,低沉着声音道:“让开!”
赵志敬大声道:“尹师弟,你过来,你倒说说,那天晚上咱们
在终南山上,亲眼目睹这两人赤身露体,干甚么来着?”尹志
平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左手高举。众人见他小指与无名指削
断了半截,虽不知其中含意,但见他浑身发抖,脸色怪异,料
想中间必然大有蹊跷。
杨过那晚与小龙女在花丛中练玉女心经,为赵尹二人撞
见,杨过曾迫赵志敬立誓,不得向第五人说起,哪知他今日
竟在大庭广众之间大肆诬蔑,自是恼怒已极,喝道:“你立过
重誓,不能向第五人说的,怎么如此……如此……”赵志敬
哈哈一笑,大声道:“不错,我立誓不向第五人说,可是眼前
有第六人、第七人、百人千人,就不是第五人了。你们行得
苟且之事,我自然说得。”
赵志敬见二人于夜深之际、衣衫不整的同处花丛,怎想
得到是在修习上乘武功?这时狂怒之下抖将出来,倒也不是
故意诬蔑。小龙女那晚为此气得口喷鲜血,险些送命,这时
听他狡言强辩,再也忍耐不住,伸手向他胸口轻轻按去,说
道:“你还是别胡说的好。”此刻她玉女心经早已练成,这一
掌按出无影无踪,而玉女心经又是全真派武功的克星,赵志
敬伸手急格,不料小龙女的手掌早已绕过他手臂,按到了他
胸口。
赵志敬一格落空,大吃一惊,但对方手掌在自己胸口稍
触即逝,竟无半点知觉,当下也不在意,冷笑道:“你摸我干
么?我又不……”一言未毕,突然双目直瞪,砰的一声,翻
身摔倒,竟已受了极重的暗伤。
孙不二与郝大通见师侄受伤,急忙抢出扶起,只见他血
气上涌,涨得满脸通红,宛似醉酒。孙不二冷笑道:“好哇,
你古墓派当真是和我全真派干上了。”拔出长剑,就要与小龙
女动手。
郭靖急从席间跃出,拦在双方之间,劝道:“咱们自己人
休得相争。”向杨过道:“过儿,双方都是你师尊。你劝大家
回席,从缓分辨是非不迟。”
小龙女从来意想不到世间竟有这等说过了话不算的奸险
背信之事,心中极是厌烦,牵着杨过的手,皱眉道:“过儿,
咱们走罢,永不见这些人啦!”杨过随着她跨出两步。
孙不二长剑闪动,喝道:“打伤了人想走么?”
郭靖见双方又要争竞,正色说道:“过儿,你可要立定脚
跟,好好做人,别闹得身败名裂。你的名字是我取的,你可
知这个‘过’字的用意么?”
杨过听了这话,心中一震,突然想起童年时的许多往事,
想起了诸般伤心折辱,又想:“怎么我这名字是郭伯伯取的?”
郭靖对杨过爱之切,就不免求之苛,责之深,见他此日
在群雄之前大大露脸,正自欣慰无已,却突然发觉他做了万
万不该之事,心中一急,语声也就特别严厉,又道:“你过世
的母亲定然曾跟你说,你单名一个‘过’字,表字叫作甚么?”
杨过记得母亲确曾说起,只是他年纪轻轻,从来无人以表字
相称,几乎自己也忘了,于是答道:“叫作‘改之’。”郭靖厉
声道:“不错,那是甚么意思?”杨过想了一想,记起黄蓉教
过的经书,说道:“郭伯伯是叫我有了过失就要悔改。”
郭靖语气稍转和缓,说道:“过儿,人孰无过,过而能改,
善莫大焉,这是先圣先贤说的话。你对师尊不敬,此乃大过,
你好好的想一下罢。”
杨过道:“若是我错了,自然要改。可是他……”手指赵
志敬道:“他打我辱我,骗我恨我,我怎能认他为师?我和姑
姑清清白白,天日可表。我敬她爱她,难道这就错了?”他侃
侃而言,居然理直气壮。郭靖的机智口才均是远所不及,怎
说得过他?但心知他行为大错特错,却不知如何向他说清楚
才是,只道:“这个……这个……你不对……”
黄蓉缓步上前,柔声道:“过儿,郭伯伯全是为你好,你
可要明白。”杨过听到她温柔的言语,心中一动,也放低了声
音道:“郭伯伯一直待我很好,我知道的。”眼圈一红,险些
要流下泪来。黄蓉道:“他好言好语的劝你,你千万别会错了
意。”杨过道:“我就是不懂,到底我又犯了甚么错?”黄蓉脸
一沉,说道“你是当真不明白,还是跟我们闹鬼?”杨过心中
不忿,心道:“你们好好待我,我也好好回报,却又要我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