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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向来钟爱,此时定然已好生后悔。”
公孙绿萼垂泪道:“当我妈在世之时,爹爹的确极是爱我。
后来我妈死了,爹爹就对我日渐冷淡,但他……但他……心
中,我知道是不会恨我的。”停了片刻,斗地想起许多奇怪难
解之事,说道:“杨大哥,我忽然想起,爹爹一直在怕我。”杨
过奇道:“他怕你?那倒奇了。”绿萼道:“是啊,我总觉爹爹
见到我之时神色间很不自然,似是心中隐瞒着甚么要紧事情,
生怕给我知道了。这些年来,他总是尽量避开我,不见我面。”
她以前见到父亲神情有异。虽觉奇怪,但每次念及,总
是只道自母亲逝世,父亲心中悲痛,以至性情改变,但这次
她摔入鳄潭,却明明是父亲布下的圈套。他在丹房中移动三
座丹炉,自是打开翻板的机关。若说父亲心恨杨过,要将他
置之死地,杨过本已中了情花之毒,只须不加施救,便难以
活命,何况那时他正跌向鳄潭,其势已万难脱险,然则父亲
何以将自己也推入潭中?这一掌之推,哪里还有丝毫父女之
情?这决非盛怒之下一时失手,其中必定包藏了阴谋祸心。她
越想越是难过,但心中也是越加明白。父亲从前许多特异言
行当时茫然不解,只是拿“行为怪僻”四字来解释,此时想
来,显然全是从一个“怕”字而起,可是他何以会害怕自己
的亲生女儿,却万万猜想不透。
这时鳄潭中闹成一片,群鳄正自分嚼死鳄,一时不再向
岩上攻来。杨过见她呆呆出神,问道:“是否你父亲有甚隐事,
给你无意之中撞见了?”绿萼摇头道:“没有啊。爹爹行止端
方,处事公正,谷中大小人等无不对他极是敬重。今日他如
此对你确是不该,但以往从未有过这般倒行逆施之事。”杨过
不知绝情谷中过去的情事,自难代她猜测。
鳄潭深处地底,寒似冰窟,二人身上水湿,更是凉气透
骨。杨过在寒玉床上练过内功,对这一点寒冷自是毫不在意,
公孙绿萼却已不住颠抖,偎在杨过怀中求暖。杨过心想这姑
娘命在顷刻,定然又是难过又是害怕,想说几句笑话逗她一
乐,只见潭中群鳄争食,巨口利齿,神态狰狞可怖,于是笑
道:“公孙姑娘,今日你我一齐死了,你来世想转生变作甚么
东西?似这般难看的鳄鱼,我是说甚么也不变的。”
公孙绿萼微微一笑,道:“那你还是变一朵水仙花儿罢,
又美又香,人人见了都爱。”杨过笑道:“要说变花,也只有
你这等人才方配。若是我啊,不是变作喇叭花,便是牛屎菊。”
绿萼笑道:“倘若阎罗王要你变一朵情花,你变不变?”
杨过默然不答,心中极是悔恨:“凭我和姑站合使玉女素
心剑法,那贼谷主终非敌手。那时他手忙脚乱,转眼便要输
了。偏生事不凑巧,姑姑在剑室中给情花刺伤,而这素心剑
法又须两人心灵相通,情意绵绵,方始发出威力。唉,这也
是天数使然,无话可说了。却不知姑姑眼下如何?”他一想到
小龙女,身上各处创口又隐隐疼痛。
公孙绿萼不听他答话,已知自己不该提到情花,忙岔开
话题,说道:“杨大哥,你能瞧见鳄鱼,我眼前却是黑漆漆的,
甚么都瞧不见。”杨过笑道:“鳄鱼的尊容丑陋得紧,不瞧也
罢。”说着轻轻拍了拍她肩头,意示慰抚,一拍之下,着手处
冰冷柔腻,才想到她在丹房中解衣示父,只剩下贴身的小衣,
肩头和膀子都没衣服遮蔽。杨过微微一惊,急忙缩手。绿萼
想到他能在暗中见物,自己半裸之状全都给他瞧得清清楚楚,
不禁叫了声:“啊哟!”身子自然而然的让开了些。
杨过稍稍坐远,脱下长袍,给她披在身上,解衣之际,不
但想到了小龙女,也想到了给自己缝袍的程英,想到愿意代
己就死的陆无双,自咎一生辜负美人之恩极多,愧无以报,不
禁长长的叹了口气。
公孙绿萼整理一下衫袖,将腰带系上,忽觉杨过长袍的
衣袋中有小小一包物事,伸手摸了出来,交给他道:“这是甚
么东西?你要不要用?杨过接了过来,入手只觉沉沉地,问
道:“那是甚么?绿萼一笑,说道:“是你袋里的东西,怎么
反来问我?”
杨过凝神看时,见是个粗布小包,自己从未见过,当即
打开,眼前突然一亮,只见包中共有四物,其中之一是柄小
小匕首,柄上镶有龙眼核般大小的一颗珠子,发出柔和莹光,
照上了公孙绿萼的俏脸,心想:“古人言道珠称夜光,果然不
虚。”
绿萼忽地尖叫:“咦!”伸手从包中取过一个翡翠小瓶,叫
道:“这是绝情丹啊。”杨过又惊又喜,问道:“这便是能治情
花之伤的丹药?”
绿萼举瓶摇了摇,觉到瓶中有物,喜道:“是啊,我在丹
房中找了半天没找到,怎么反而给你拿了去?你怎地拿到的?
你干么不服啊?你不知道这便是绝情丹,是不是?”她欣喜之
余问话连串不断,竟没让杨过有答话的余暇。
杨过搔了搔头,道:“我半点也不知道,这……这瓶丹药,
怎地会放在我袋中,这可真是奇哉怪也。”
绿萼借着匕首柄上夜明珠的柔光,也看清楚了近处事物,
只见小包中除匕首与装绝情丹的翡翠小瓶之外,还有块七八
寸见方的羊皮,半截灵芝。她心念一动,说道:“这半截灵芝
就是给那老顽童折断的。”杨过道:“老顽童?”绿萼道:“是
啊,芝房由我经管,这灵芝便是种在芝房中白玉盆里的。老
顽童大闹书剑丹芝四房,毁书盗剑,踢炉折芝,都是他干的
好事。”杨过恍然而悟,叫道:“是了,是了。”绿萼忙问:
“怎么?”
杨过道:“这个个包是周老前辈放在我身边的。”他此时
已知周伯通对己实有暗助之意,因之把“老顽童”改口称为
“周老前辈”。绿萼也已明白了大半,说道:“原来是他交给你
的。”杨过道:“不,这位武林前辈游戏人间,行事鬼神莫测,
他取去了我人皮面具和大剪刀,我固然不知,而他将这小包
放在我衣袋里,我也毫无所觉。唉,他老人家的本事,我真
是一半也及不上。”绿萼点头道:“是了,爹爹说他盗去了谷
中要物,非将他截住不可,而他……他当众除去衣衫,身上
却未藏有一物。”杨过笑道:“他脱得赤条条地,竟把谷主也
瞒过了,原来这包东西早已放在我的袋中。”
绿萼拔开翡翠小瓶上的碧玉塞子,弓起左掌,轻轻侧过
瓶子,将瓶里丹药倒在掌中,瓶中倒出一枚四四方方骰子般
的丹药来,色作深黑,腥臭刺鼻。大凡丹药都是圆形,以便
吞服,若是药锭,或作长方扁平,如这般四方的丹药,杨过
却是前所未见,从绿萼掌中接了过来,仔细端详。绿萼握着
瓶子摇了几摇,又将瓶子倒过来在掌心拍了几下,道:“没有
啦,就只这么一枚,你快吃罢,别掉在潭里可就糟了。”
杨过正要把丹药放入口中,听她说“就只这么一枚”,不
由得一怔,问道:“只有一枚?你爹爹处还有没有?”绿萼道:
“就因为只有一枚,那才珍贵啊,否则爹爹何必生这么大的
气?”杨过大吃一惊,颤声道:“如此说来,我姑姑遍身也中
了情花之毒,你爹爹又有甚么法子救她?”
绿萼叹道:“我曾听大师兄说过,这绝情丹谷中本来很多,
后来不知怎地,只剩下了一枚,而这丹药配制极难,诸般珍
贵药材无法找全,因此大师兄曾一再告诫,大家千万要谨防
情花的剧毒,小小刺伤,数日后可以自愈,那是不打紧的。中
毒一深,却令谷主难办,因为一枚丹药只治得一人。”杨过连
叫“啊哟”,说道:“你爹爹怎地还不来救你?”
绿萼当即明白了他心意,见他将丹药放回瓶中,轻叹一
声,说道:“杨大哥,你对龙姑娘这般痴情,我爹爹宁不自愧?
你只盼望我将绝情丹带上去,好救龙姑娘的性命。”
杨过给她猜中心事,微微一笑,说道:“我既盼望你这么
好心的姑娘能平平安安的脱此险境,也盼能救得我姑姑性命。
就算我治好了情花之毒,困在这鳄潭中也是活不了,自是救
治我姑姑要紧。”心想:“姑姑美丽绝伦,那公孙谷主想娶她
为妻,本也可说是人情之常。然而姑姑不肯相嫁,他便诱她
到剑房中想害她性命,用心已然险恶之极;而他明知惟一的
绝情丹已给人盗去,姑姑身上的情花剧毒无可解救,已不过
三十六日之命,他兀自要逼她委身,只怕这潭中的鳄鱼,良
心比他也还好些。”
绿萼知道不论如何苦口劝他服药,也总是白饶,深悔不
该向他言明丹药只有一枚。于是说道:“这灵芝虽不能解毒,
但大有强身健体之功,你就快服了罢。”杨过道:“是。”将半
截灵芝剖成两片,自己吃了一片,另一片送到绿萼口中,道:
“也不知你爹爹何时才来放你,吃这一片挡挡寒气。”绿萼见
他情致殷勤,不忍拒却,于是张口吃了。
这灵芝已有数百年气候,二人服入肚中,过不多时,便
觉四肢百骸暖洋洋的极是舒服,精神为之一振,心智也随之
大为灵敏。绿萼忽道:“老顽童盗去了绝情丹,爹爹当然早已
知道。他说治你之伤,固是欺骗龙姑娘,便是逼我交出丹药,
也是假意做作。”
杨过早就想到此节,只是不愿更增她的难过,是以并未
说破,这时听她自己想到了,便道:“你爹爹放你上去之后,
将来你须得处处小心,最好能设法离谷,到外面走走。”绿萼
叹道:“唉,你不知爹爹的为人,他既将我推入鳄潭,决不致
再回心转意放我出去。他本就忌我,经过此事之后,又怎再
容我活命?杨大哥,你就不许我陪着你一起死么?”
杨过正待说几句话相慰,忽然又有一头鳄鱼慢慢爬上岩
来,前足即将搭上从小包中抖出来的那张羊皮。杨过心念一
动:“且瞧瞧这张羊皮有甚么古怪。”提起匕首,对准鳄鱼双
眼之间刺去,喷的一声,应手而入,原来这匕首竟是一把砍
金断玉的利刃。那头鳄鱼挣扎了几下,跌入潭中,肚腹朝天,
便即毙命。杨过喜道:“咱们有了这柄匕首,潭中众位鳄鱼老
兄的运气可就不大好啦。”左手执起羊皮,右手将匕首柄凑过
去,就着刃柄上夜明珠发出的弱光凝神细看。羊皮一面粗糙,
并无异状,翻将过来,却见画着许多房屋山石之类。
杨过看了一会,觉得并无出奇之处,说道:“这羊皮是不
相干的。”绿萼一直在他肩旁观看,忽道:“这是我们绝情谷
水仙山庄的图样。你瞧,这是你进来的小溪,这是大厅,这
是剑室,这是芝房,这是丹房……”她一面说,一面指着图
形。杨过突然“咦”的一声,道:“你瞧,你瞧。”指着丹房
之下绘着的一些水纹。绿萼道:“这便是鳄潭了。啊……这里
还有通道。”
二人见鳄潭之旁绘得有一条通道,不禁精神大振。杨过
将图样对照鳄潭的形势,说道:“若是图上所绘不虚,那么从
这通道过去,必是另有出路。只是……”绿萼接口道:“奇在
这通道一路斜着向下,鳄潭已深在地底,再向下斜,却通往
何处?”图上通道到羊皮之边而尽,不知通至甚么所在。
杨过道:“这鳄潭的事,你爹爹或大师兄曾说起过么?”绿
萼摇头道:“直到今日,我才知丹房下面潜伏着这许多可怖之
物,只怕大师兄也未必知悉。可是……可是,养这许多鳄鱼,
定须时时喂东西给它们吃,爹爹不知道为甚么……”想起父
亲的阴狠,忍不住发抖。
杨过打量周遭情势,但见岩石后面有一团黑黝黝的影子,
似是通道的入口,但隔得远了,不易瞧得清楚,心想:“就算
这真是通道,其中不知还养着甚么猛恶怪物,遇上了说不定
凶险更大。然而总不能在此坐以待毙,反正是死,不如冒险
求生。只要把公孙姑娘救出危境,将绝情丹送入姑姑口中,那
便好了。”于是将匕首交在绿萼手中,道:“我过去看看,你
提防鳄鱼。”左足在岩上一点,已飞入潭中。绿萼惊呼一声。
杨过右足踏在死鳄肚上,借劲跃起,接着左足在一头鳄鱼的
背上一点。那鳄鱼直往水底沉落,杨过却已跃到对岸,贴身
岩上,反手探去,叫道:“这里果然是个大洞!”
公孙绿萼轻功远不如他,不敢这般纵跃过去。杨过心想
若是回去背负,二人身重加在一起,不但飞跃不便,而且鳄
鱼也借力不起,事到如今只有冒险到底,叫道:“公孙姑娘,
你将长袍浸湿了丢过来。”绿萼不明他用意,但依言照做,除
下长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