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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津维闷笑了一声,“好,你没醉,我要听好消息。”
她故作神秘的一笑,“好消息就是我和程沂哲分手了。”
孟津维的笑定格成雕塑僵硬的一幕,手抬了抬,却又不知该放在哪里。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她的手在孟津维眼前挥了挥,“我说我和程沂哲完蛋了。”
他像从迷离森林迷路回来的小孩,“你很难过?”
连他都能感到自己的声音很不正常,闭了闭眼,将眼前倒满的一杯酒一饮而光。
白诺言撇了撇嘴,“你还没问我坏消息是什么。”
他偏了偏头,没开口。
她不太乐意了,“你不高兴?”
他还是没开口。
她叹了叹,“这么不开心,让我说说我的坏消息,让你开心开心。”
孟津维深呼吸了一下,见她还想将另一杯酒直接喝下去,便劫了她手中的杯子,喝进自己的肚子。
白诺言呆了几秒,愣了愣,“坏消息是我被人甩了,你不用喝酒来让我说这丢脸的事,我脸皮这么厚,不怕丢人。”
孟津维瞪了她好几眼,用手摸摸她的头,“很难受吧!”
带着一点叹息和忧伤。
她眸子一闪一闪的看着他,“你不是应该高兴吗?正如你所料,他就是把我当成玩具一般,腻了的时候就会丢弃。这显得你们多有先见之明,哪里会像我这个傻蛋,不到黄河心不死。”
“你心死了吗?”他目光灼灼的直视她。
“我到了黄河了吗?”
他抿紧唇看着她,不说话。
她自己却笑了,“黄河有这么近吗?”
“别人的话你会听吗?”
“不会。”
“那就不用再用反问句了。”
没有意思。
白诺言喝得晕晕转转,被孟津维送回到“轻云”。她一边对孟津维傻兮兮的招手做“再见”一边拿出不停闹着的手机,真是讨厌,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来,谁打来的,把这个人放进黑名单中。
“言言。”手机的另一端传来低沉的男声。
白诺言抖了下,连酒意都快清醒了,这名字怎么就听着那么恶心呢。虽然在别人心中那代表着亲密,可她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这感觉就像看到偶像剧或者小说中出现“爹地”“妈咪”让人浑身不自在,虽然别人是想表现出那主角家境多么的富有,可怎么听着就无比矫情。
她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脚尖,不停的踢着路,“爸。”
原来叫习惯了比自己想象中好得多,不就是一个称呼,也没多大不了的。
江博远似乎很开心,语气中也带着愉悦,“言言,可不可以搬回家来住。”
家?她有家吗?
那本来全都属于着别人,而那个“搬回来”怎么听着就这么搞笑。
“可是,我习惯了住在外面。”看吧,她心里再鄙视,再嘲讽,话出口的时候还是这样委婉。
真虚伪,她低咒一声。
江博远叹了叹,“言言,爸爸今天又去医院了。”
白诺言拿着的手机抖了下,她不想他出任何事,即使她并不会太伤心,“出什么事了?”
“人老了病也多了,什么都来侵蚀这具身体。医生说要保持愉悦的心境,可子女都不在身边,怎么能愉悦起来。”
白诺言无力的翻了个白眼,她真想说她要是在他身边,他估计连保持个不生气都难,她明明都为着别人着想,怎么偏偏没有人来领情呢。
人老了就是好,你不理会他,他可以变相说你不孝顺;只要他愿意,他怎么对你也会有旁观者在那里说“是生你养你的父母啊,你怎么忍心这样对他们”。
天啊,道德这玩意儿就是来折磨人滴。
“让我想想。”
“明天过来吃饭吧!”
“好。”
她就是脑子抽了才答应这么爽快。
回到她心爱的床上,她才反应回来,如果她真住进江家,那是不是意味着就会天天面对着江桑榆?
甚至很有可能,看到和江桑榆一同约会回来的程沂哲。
让她想想,她该如何去面对那一对。会是非常不平衡的去诅咒他们两天就分手还是突然脑抽了去祝福他们当一个圣母,又或者变成电视剧里那个最不讨喜的破坏男女主角相爱的配角,又或者一点都没有感觉。
不是有一个百试百灵的试探心灵的测试吗?
想知道你对一个人真正的感情态度是什么,那就在分开之后去见见他,再次见面的感觉会告诉你对这个人最真实的感情。也许只是释然,坦然,也许是解不开的忧伤。
那她是不是也可以去试试,到底程沂哲对她而言算是什么。
是一个可以满足自己当灰姑娘的王子,过几天自己以为的城堡生活,在失去那样的生活后想念一下王子曾给予自己的物质美好,然后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还是她爱上的不止是那个物质生活,更加让她迷恋着的是那个给予她想象生活的王子。
她一直以为的灰姑娘结局就是王子娶了灰姑娘后的几年发现一个更漂亮的女人于是又娶了那个女人如此反复的发生类似事件。
连她自己原本都不相信这种灰姑娘的戏码,可真在眼前的时候却又如此渴望。
她到底是多矛盾的一个人。
她想着想着,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她大多数时候会是个信守诺言的人,前提是大多数时候。
这一次,没有能例外,她还是去了江家别墅。她在去的路上已经在想要怎么去拒绝江博远的提议,她不想住在这里。每天面对着李晴和江桑榆,也许对方能表现出和睦,可她肯定笑不出来,这生活得多压抑。她可不想让自己未老先衰。她就搞不懂了,为什么人一定就得全家和睦,全家幸福,哪怕明明都是假的,却还是要去这样追寻,每次嫌弃人家假的时候自己也挺假的。
哎,她的理由还没想好。
当她坐在大厅的时候,她就知道,李晴会对她客客气气的。她想了想,这样被形容端庄贤惠的人多没劲,即使心中再难受也得想到自己的丈夫,在外给丈夫面子,在家还得在子女面前给丈夫面子,活着多累。
好吧,她就是要这样想,心里才得到平衡。
李晴的生活也不见得就比白雯美满多少,只不过白雯少了的是爱情。可谁又能保证爱情就是生活中最重要的东西,爱情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重要,只不过大多数人喜欢放大了爱情。比如你生活无聊了,遇到了一段爱情,好像爱情就变得超出了它价值,只不过是我们无聊了,寂寞了,想要一个人陪着自己了。爱情就像是生活中的调剂品,多了更美味,少了也不会怎么,它根本没有那么重要,是我们想得太重要了。
白诺言笑了笑,那自己也不可悲了。
“李姨手真巧。”白诺言淡淡的一句,没话找话的感觉真让人想死。
李晴笑笑,“喜欢这个吗?我可以教你。”
白诺言算计了一下,自己会编的东西里有星星(很丑这个就忽略)、千纸鹤、鱼。鱼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陪伴着她的啊,关键是简单又快速,适合她这种性子急的人。
江博远回来之后,白诺言终于不用对着李晴了,可感觉上没有什么好,她一样烦。
好吧,她就是个不爱老人的坏蛋。
其实,她不止不尊老,她也不爱幼。
每次她看着那些小屁孩闹腾着,她也想当知心姐姐的去和对方玩,可没三分钟,她就觉得这小孩怎么就那么讨厌啊。最关键的是她抱着小孩玩的时候嫌弃烦,看着人家抱着的时候又觉得好可爱,她想去抱一下。她总觉得自己肯定不会喜欢自己的孩子,因为人家的孩子多好,你喜欢的时候抱一下,不喜欢了直接放下,又不是自己的孩子,什么哭了尿了都不用自己管,多好。但如果是自己家的孩子,多闹腾多愁多爱哭,都得去弄,甩不了,还得还尿布,多烦人。
好吧,她很狭隘,别来教育她。
又和江博远说了一会儿话,终于到吃饭点了。
白诺言想好了,只要饭一吃,立马就借口有事回自己的窝。
还是自己的窝好,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哪怕那是个狗窝。
李晴又亲自下厨了,多贤妻良母。她是不是该假装很贤惠的去帮忙?才不要。
又不是亲妈,讨好也没有用。
有间隙就是有间隙,你不准备拿出整个人生来改善这个关系,那还是别做无用功了。
快到吃饭点了,门铃突然响了。
李晴脸上带着幸福的笑,“肯定是桑榆他们回来了。”
江博远想起身去开门,白诺言站起来,“我去吧!”
白诺言很多时候不细心不敏感,可这个时候敏感了,她注意到李晴说的是“他们”。
她很想去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想。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心跳一声一声剧烈跳动。
不该这样,她还没见到那个人,怎么就情绪如此反常了。白诺言,你要不要如此没用?
终于,她摸到门把上,一点一点将门拉过来。
像时光印出的慢照片,一点点给她呈现眼前的人影。程沂哲就这样呈现在她眼前。如果炫丽飞过的流星,奇异放彩。她的腿在抖着,不停的发抖,想要笑,却又笑不出。程沂哲眼神一愣,似乎是不可思议,却并未开口。
她将门拉开,视线最后放在江桑榆挽着程沂哲的手臂上。
多和谐的一幕,她得老实的承认。
“姐,你也在。”江桑榆有点小兴奋,将在程沂哲臂弯里的手抽出来拉着白诺言,“真意外。”
白诺言笑了笑,目光在程沂哲身上转了一圈。
江桑榆露出一丝羞涩,“我未婚夫,你们见过的。”
白诺言点点头,“真巧。”
“确实。”他一字一顿。
白诺言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也许是自己原来是这身份,又或许这会是她接近他的一个手段。
程沂哲的表情今天有点古怪,显得很沉默。
因为程沂哲的态度,李晴一直怀疑自己做的菜很不合他胃口。
白诺言却暗自骂自己,失败了,再次看到他,自己内心的不满越发的积多,一层一层,就快将自己压垮了。
她拿着筷子,不太想吃东西。
好像江博远为她夹了几次菜,李晴也夹了一次,连江桑榆也给她夹了菜。
她在想,在别人眼中,她也许更像江桑榆妹妹,江桑榆是那个善解人意的姐姐。
她就不喜欢给别人夹菜,感觉很烦。也不喜欢别人给自己夹菜,让她特有直接将那菜夹出碗的冲动,只是冲动,她并没有做出来。
“沂哲,工作很忙吧?”李晴不愿意冷落掉这个未来的女婿。
程沂哲点点头,“还好,能应付。”
江博远也笑笑,“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老被父亲天天看着,一心要离开他们的羽翼,自己创造出一片天,哪里能想你这样处理这么重大的决策。”
“时代不同,自然处理方式不同。”程沂哲拿着筷子为江博远夹菜,“伯父,吃点芹菜,能降低高血压。”
江博远笑着点了点头。
江桑榆则坐在程沂哲身边小家碧玉的笑。
白诺言揉了揉自己还发着抖的脚,自己是不是很像一个小丑,真的很像。
这一幕,让她内心燃着一团熊熊的烈火。
程沂哲可以不喜欢自己,可那个人为何要是江桑榆。
她宁肯,眼睁睁看着程沂哲娶一个她不认识的女人,而不是一个让她每次想起都嫉妒不已的女人。
这感觉太难受了。
可他们都笑着,愉快的谈着话。
程沂哲低垂着眉,偶尔抬头,十足的谦和;江博远笑中带着慈祥,对程沂哲十分满意;李晴坐在一边,欣喜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女儿,以及那个即将成为一家人的男人。
多余的那个,始终是她白诺言。
她的手指捏在桌脚上,指甲泛白。
为什么,她只能是多余的哪个?
她抬头,程沂哲没有看她。
江桑榆在低头和程沂哲说着悄悄话,江博远和李晴对视了一下一脸心满意足。
她的眸子转了转,心中洋溢着说不出的悲愤,可发泄不出来。
她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看着外面已经几近天黑,她难受了,那就留下来,大家一起难受吧。
她体内的毁灭因子,终于在这一刻发挥出了作用。
她得不到程沂哲,那江桑榆你也别幸福了。
第六十五季
吃过饭,白诺言站在外面的院子里;不坐下;只是看着远处暗蓝色的天空。这一瞬,是夜色昏黑前的划分线;天地呈现出蓝黑交替;从层层叠叠的树叶中穿透出亚混色的光,树子不停的摇摆;像是黑暗深处出来放风的鬼魅,充满了奇异的色彩。那树子抖啊抖啊抖,在天边色彩完全黑暗后呈现出森黑,夜色终于来了。
白诺言总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漆黑,无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