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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40-银狐-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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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跟我到西屋睡吧,这么晚了村政府那边也没有人,别折腾了。”老铁子向白尔泰招呼声,走进西屋。白尔泰向铁山打了下招呼,便跟着走进西屋。    
    “我定要打死它,打死它!”熄灯时,老铁子仍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    
    白尔泰感到自己,正在走进种奇特的从未经历过的生活漩涡。他有些兴奋,也有些隐忧,不知这漩涡把自己带向何方,不知是祸是福。此时,他也不好用别的话题打扰铁木洛老汉。    
    夜乱七八糟的梦。梦中他变成了只狐狸,嘴里啃着血肉模糊的老鼠。    
    那辆越野吉普车在乡村路上颠簸着,犹如只蹦跳的兔子,扬起片雪尘,开进哈尔沙村停在村委会门口。古治安旗长等人走下车,行色匆匆。    
    墙皮剥落的这几间旧土房,靠东头间屋子还幸存窗户玻璃,其他的律用破板和旧篱笆挡着。写着“办公室”个字的东头这间屋子,门上还挂着锁。    
    巴主任在院门口拦住个过路的孩子,问看房子的老头儿啥时候来,小孩儿说总不来,总这么锁着,是锁头看房子。那有没有这么个看房子的,那孩子歪着头想了下,说有是倒有个,好像就是东院这家的查克爷爷。    
    巴主任只好自己走过去,叫那位姓查的“爷爷”。    
    喊了半天。几乎是千呼万唤,才唤出来那位披着羊皮袄的查老汉。他见来了坐小汽车的大官,这才似乎着急起来,赶紧让着他们进自家的屋子。巴主任说不进你家的屋子,你把旁边村委会办公室打开。


第二部分 寻找银狐通天孛(3)

    “那儿冷,冬没生火了,先进我家暖和暖和。”老查头说。巴主任回头看古旗长。    
    “打开办公室的门!冷,生火。我们不是来串门的!”古旗长不耐烦了。老查头揉了揉眼睛,这才认出古治安旗长。古治安是从本村出去的,他认识。他有些慌了,小跑过去,摸索半天,才掏出钥匙打开了村委会办公室的门。    
    屋里比外边还冷,股寒气扑面而来。面土炕,两张没有上漆的旧办公桌,几把歪歪斜斜的木头凳子,上边全落满了尘土,有指厚。老查头慌乱中拿把扫帚,打了打桌椅上的尘土,这下全屋扬起呛嗓子的灰尘,不会儿又全落回原地。“好多天没有打扫了,上边也好久没有来过人了……你们凑合着坐着,我这就生炉子。”老查头没容巴主任他们说话,走出屋,很快胳膊上挎着土筐玉米棒子回来,很麻利地点燃了炕炉子。由于长久没有生火,那炕炉子倒灶,屋子冒起生烟,呛得人无法呆下去,古治安他们只好又逃离般地走出这办公室,纷纷咳嗽。    
    “快去叫你们的胡大伦村长来!”古治安冲老查头喝令。    
    “胡、胡村长可能不在家……早晨我碰见他用车拉着他老婆,上乡医院看病去啦。”老查头结巴着说。    
    “那你们村的齐林书记呢,他在不在家?”    
    “老齐书记在是在,可这冬没出过屋,他是老气管炎,离不开热炕头,到外边受冷,他得躺下几个月起不来。”老查头搔搔头,露出豁牙苦笑。    
    “真够呛!这哈尔沙村的班子,咋变成这个样子!”古治安有些按捺不住火,他很少回来,很多情况顾不上了解。“你快去,把胡大伦村长从乡医院找回来,我们在古顺家等他。老巴,你打个电话,要不开着车去,把哈尔沙乡的乡长书记找来。”    
    老查头匆匆奔乡医院,巴主任把古治安等人送到古治安的弟弟家门口,也开着车去找乡长书记。古治安的两个老人跟古治安的弟古顺起生活,见着当旗长的儿子和在县城工作的女儿回来,老两口自然高兴,阵忙乱,烧火备饭,先烧开了水沏上红茶。同来的卫生局长、旗医院院长及医生等几个人,喝上热茶,身上这才热乎起来。北方的冬天,白天也是零下十五度,坐惯了有暖气的办公室,他们是有些呛不住外边的寒冷。    
    古桦回到家里很兴奋,帮着干这干那,里外忙活,突然问她哥古顺:“哥,我们旗志办白主任住谁家了?”    
    “白主任?没听说过,不认识。”    
    “噫?我们旗志办白尔泰主任,两天前就来咱哈尔沙村了!”    
    “我没听说过呀。”    
    “奇怪,别是走丢了吧?”古桦不解地望望哥,又望望古治安大哥,有些不放心起来。    
    “那人做事有他套,不定啥时候突然冒出来呢,你不必为他着急。”古治安说着,走过去,他发现老妈妈和弟媳妇有些萎蘼不振,慵懒疲倦的样子,就问,“老太太她们咋回事,闹不舒服了?”    
    弟古顺看眼老爹,说:“甭提了,昨儿个夜没睡。”    
    “出啥事了?”    
    “咱村现在是邪门儿,不知道闹啥鬼呢!”古顺心有余悸地说起来,“昨晚天黑不久,村里的女人们突然就闹腾起来了,她们不知道传染上了啥怪病,只要有个女人哭笑闹开,全    
    村娘们儿都跟着闹。又跳又唱又哭又笑,都像是疯子样,真他妈邪性!个个简直都丢了魂,有人说是闹黄鼠狼,闹‘狐大仙’,简直乱套了!”    
    “什么狐大仙、黄鼠狼,胡说八道!包院长,你给瞧瞧,查查看到底怎么回事。”    
    旗医院包院长给古老太太和古顺媳妇检查病。他是学中医后进修西医,典型的中西医结合的医生,把脉、听诊、量血压等等,然后对古旗长说:“没什么大病,心跳稍快,有些疲劳,看不出啥问题。吃些安神安眠之类的药物,好好睡睡,休息下就好。”    
    “那她们阵儿阵儿闹腾哭笑,是咋回事?”古顺问。    
    “这个……不大好说,需要把犯病的女人们全都检查下看看。”包院长望着古治安旗长,提议般地说道,“我怀疑是种癔病,英语叫‘歇斯底里’病,老百姓叫‘魔症’,这种病在女人之间容易互相影响和传染,那年库伦中学个毕业班的女学生,由于压力大全都得过这种‘魔症’,可现在,这种全村妇女几乎都患上这种病,我还是头次遇见。”    
    “等他们村领导来了,研究下,给全村妇女进行次全面检查,要及早治疗、控制住,需要的药物赶紧派人去旗里拿。”古治安向卫生局刘局长和包院长他们布置。    
    这时,古顺的十岁大儿子,手里拿着张黄纸从外边跑进来,把纸交给他爸说:“她要了十块钱……”    
    古顺赶紧示意儿子,不让往下说,带他走出来,并把那张黄纸搁在东屋镜框后边。    
    “老,听说村里不少人家拜起了啥‘狐仙堂’,有这事吗?”古治安叫住弟古顺,这样问。    
    “还不是这些娘儿们折腾的!穷百姓还有啥好法,得啥信啥呗,是不少人家拜着呢。”    
    “那你呢,你是不是也设了个‘狐仙堂’拜着呢?”古治安逼问。    
    “我?没……没有啊。”古顺支吾。    
    古治安抱住古顺十岁的儿子:“小毛头,告诉大伯伯,你刚才拿给爸爸的是啥东西呀?”    
    “是……是张画。”小毛头回头看眼爸爸。    
    “啥张画这么贵呀,十块钱?”    
    “是……是……”小毛头不敢说,后边的古顺个劲儿向儿子摇手。    
    “告诉伯伯没事的,小学生要诚实,不要怕你爸爸,大伯伯的官比他大,你爸怕我。”古治安鼓励着小毛头说出实情。    
    “是张像,说是‘狐仙像’。”小毛头终于做诚实的孩子了。    
    “从哪儿买的?谁卖呢?”


第二部分 寻找银狐通天孛(4)

    “不让说买和卖,叫‘请’。是从杜撇嘴儿,啊不,杜奶奶那儿‘请’的,她会描,她现在可赚钱啦,好多人等着,描都描不过来,我大早就去排队等,这不,到这会儿才等上。杜奶奶现在都叫‘杜大仙’了。”小毛头五十有声有色地说起来。    
    古治安冷冷瞥眼弟古顺,说:“古桦,去,给大哥把那张什么‘狐大仙’的像取来瞧瞧,灵的话咱也‘拜拜’。”    
    古桦见大哥满脸怒容,不敢违抗,走过去从东屋镜框后边取来了那张画像,递给了古治安。    
    严格地说,这不能算是张狐狸像。像狐,像猫,又像狗,像狼,而又有人的手和脚,穿着人的长袍,头戴顶王冠似的法帽,整个不像。看得出是从张底画上,描拓出来的,手法拙劣,用铅笔只勾勒出线条轮廓,上边还注上行字:“银狐大仙像”。    
    “就这种鬼不鬼、人不人、兽不兽的样子,还是银狐大仙哪?”古治安指点着那张画,为百姓的愚昧而脸呈苦笑,“老,你还是个副村长,民兵连长,是个村干部,还信这些玩艺,还居然派孩子花十块钱买来,啊,不,‘请’来这所谓的狐大仙像,怎么着,还真想供起来拜拜?啊?!”古治安气不打处来,训斥弟古顺。    
    “哦……不,不是我……”古顺欲言又止,胆怯地支吾。    
    “是我的事,是我让老派孩子去‘请’的……”直躺在炕上的古老太太,这时突然有气无力地说话,“把‘大仙’像给我,你、大旗长,管天管地还能管咱平头百姓拜啥信啥?北京还有个雍和宫供着世佛哩,你们旗里不也是张罗着,给吉戈斯喇嘛盖个大庙,供供佛爷拜拜‘世佛’吗?你那么有本事,就别让你的库伦旗属民饿肚皮呀,叫你的穷百姓都喝足了吃饱了,那时候大家不拜‘狐大仙’,拜你这位活大仙古治安老爷哩!”    
     古治安旗长哑口无言。这回轮到他“惧怕”了。    
    场面有些尴尬。他是个对老人很孝顺的人,既然老太太这么说,他也不好去争辩和当面顶撞。这时,胡大伦急匆匆地走进屋里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显然是跑步赶来的,他说:“古、古旗长,你们来啦?我……我去了趟乡医院……”    
    “你们家有没有这个,老胡?”古治安把那张“狐大仙”像,递到胡大伦眼前。    
    “‘狐仙’……像,我们家……没……没有,”胡大伦支支吾吾,但在古治安的双锐利目光逼视下,无奈地说道,“好像也有张,是杜撇嘴送来了张……”    
    “嗬,还是当村长的好,‘请’个‘狐仙’也是免费赠送!那么说,老胡,你也在拜着‘狐大仙’喽?”    
    “嘿嘿嘿,古旗长你真会开玩笑。这路事,说普及就普及,比上头布置学文件、科学种田可快多了,这不,古老也弄来了张?嘿嘿嘿……”那意思是说,你旗长大人的家也“请”来了张,何况我们。他跟古治安旗长是小时在村里起玩耍长大的,尽管后来地位不同了,但说话还是不免随便点,少些百姓见官的那种拘束和胆怯。“再说哩,现在的农村信啥的没有哇?去年,嘎海山北边的沙湖里突然开了荷花,都说那是神物保人长寿,百姓们赶着马车去湖边祭拜,后来干脆都下湖把那些荷花摘了吃,到后来连荷花的根都挖出来啃光了!你说奇不奇,邪不邪?现在的人呀,不知道都咋的啦,心惶惶的,无着无落的,不知道信啥好了。出来个古怪奇邪的,都窝蜂扑过去。前阵儿芒汗村出了个兀哲其(占卜手),说能看生,发放的丸药包治百病,好家伙,他们家的门坎都被人挤破了,年里两间破土房换盖了五间砖瓦房!瞧瞧,这就是农村,搞啥的没有啊!”    
    “好啦,老胡,你别再‘胡抡’啦,”小时管胡大伦叫“胡抡”,这时古治安也忍不住叫出口,笑了笑,“好像你们哈尔沙村,普及‘狐仙堂’挺有理的是不是?村长同志,我们是要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村,不是搞啥封建迷信,普及‘狐仙堂’,提倡乌七八糟的东西!你赶快安排人,把你们村委会的那几间土房清理出来,再把所有村里患过魔症哭闹过的妇女们,集中到村上,我带来了旗医院几位大夫,给她们全面检查下,光拜‘狐仙堂’是不管用的,还得用现代的医学来治疗!”    
    等胡大伦出去安排后,古治安又招呼上刘局长:“老刘,咱们挨家挨户走走看,到底有多少家拜着‘狐仙堂’。包院长,你带着你的人到村委会去准备看病。古顺,你领我们去串户!”    
    “大哥,我呢,我去找下白主任吧?”古桦说。    
    “你在家好好陪老太太说话,做点好吃的。你那个白主任丢不了,会出来的。”古治安说完,把那张画留给他老妈妈带着人走了。从门外边吹进来股冷风。古老太太不知冲儿子后边嘀咕了句什么,捧着那张“银狐大仙”像走到墙柜前边,从墙上拿下装着照片的相框,又从相框里取出所有家人的照片,再把那张奉若神明的“狐大仙”的像装进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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