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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杨全集-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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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权利。──可不是争取优先权利,小民可没这个胆,能争取到不被撞死的权利,就心满意足啦。
   
珍惜中国文化
   中文横写,天经地义的应从左向右。
   《伊索寓言》上有一则故事,蜈蚣先生正爬的高兴,小白兔问曰:「老哥,你这么多脚,走路时先伸那一只呀?」蜈蚣先生挨了闷棍,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而且觉得先伸那只脚都不对劲,终于寸步难行。
   中文横写应从左向右?抑或从右向左?跟蜈蚣先生的尊脚一样,本来毫无问题,不知道怎么搞的,被有些学问庞大之士那么一搞,反而搞出大大的困扰,议论纷纷,使人紧张。
   呜呼,中文横写,天经地义的应从左向右,不但横写应从左向右,就是直写,天经地义的也应从左向右。──读者老爷且莫瞪眼,我可是有「古」为证的焉。吾友董作宾先生已蒙主宠召,不能出庭,但研究甲骨文的朋友固多的是,拜托千万说两句公道话。甲骨文时代,即纪元前十四世纪,甚至更早,够「古」了吧,直写的中文就明明有的是从左向右的焉。以「崇古」为生命的朋友,似乎应该把脖子往屁股后多扭一扭,当可发现现在流行的直写从右向左,并不一定完全合乎古法。
   中国文字在构造上,全都从左向右,所以再僵硬的朋友,写字时都得从左向右。我们建议举办一个「写字大会」,请一些酱萝卜或干屎橛,当场表演从右向左的写字手段,让我们开开眼界。甲骨文时代那种直写从左向右的写法,应是中国传统文化中最可贵的一部份,却被后人当破鞋一样的抛弃,实在泄气。盖直写从右向左的最大坏处,一是写过的东西全被右肘遮盖,不能随时回顾,要回顾就得停下来,使思路中断。一是写好一行之后,必须耐心的等它晾干,如果没有耐心,硬要写下去,就灾情惨重,胳膊上全被沾的墨迹斑斑,而已写好了的字也会被摩擦的一塌糊涂。用毛笔固然屡试不爽,用钢笔或用原子笔,如果挥汗如雨,也同样狼狈不堪。信件字数不多,还可以将就,慢慢的等。如果写稿,那才教急死人也。如果写的是十万火急的军情文书,恐怕还没写完哩,前线已吃了败仗。
   直写原本应该从左向右,现在反而从右向左的成了正统,是中国文化一大反动,教人叹息。现在既已如此,力难回天,说也等于白说。想不到横写时天经地义的从左到右形式,在二十世纪的今天,也撞上了霉运。有些人下定决心,颠而倒之,非把它改为从右向左不可,不但向中国同胞推销,而且还英勇的硬往日本人头上猛罩。记得十年之前,日本航空公司台北分公司,在它的顶楼竖起从左向右的「日本航空」横写招牌,大家义愤填膺,群起而攻之,逼着执法人员取缔,取缔了好几年,不敢动它一根毫毛,原因很简单,中国字一旦被日本吸收,就成了日本字,日本人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日航公司老爷回答曰:「你们只能管中国字,怎么管起俺日本字啦。」台北某报上有一篇短文,坚绝的主张中文横排应从右向左,奇趣丛生,且照抄小一段,恭请读者老爷御览。文曰──
   「当年日本开办万国博览会时,我们中国馆有个从左向右的横写匾额,被彼邦人士纷纷物议,认为失去了东方人的色彩,违反固有传统中文横写顺序的体制规定,大以为不当,当时已详见诸报端。」
   这是一种阮大仁先生所称的「奋不顾身式」的雄辩,尤其请出洋大人助威,更使人一时眼如铜铃。但仔细一想,却疑问丛生,第一,「当时详见诸报端」,这是物证人证,但不知道这些报端有谁详见过,又不知道内容到底是啥,不敢随便肯定。但有一点却是敢肯定的,从左向右不但没有违反固有传统中文横写顺序的体制规定,恰恰相反,反而正是固有传统中文横写顺序的体制规定。这一点必须弄清楚,才不致于瞎缠。第二,「传统」已经很明显的是从左向右,把目光如豆所看到的眼皮底下的现象,不分青红皂白的都当成传统,那么,飞机大炮、电脑原子弹,都是中国固有的玩艺矣。第三,「东方色彩」,就更奇怪,不知道啥叫东方色彩,中文从右向左是东方色彩,中文从左向右就成了西方色彩乎?中国人自己应有自己的道路,应有自己奋斗的目标,不是为了提供洋大人欣赏「东方色彩」而活着的也。真的是这样的话,台北高楼大厦和电梯、电冰箱,都该一扫而光。第四,主要的是,依正常的理性判断,日本一向是从左向右横写的,所以他们不可能对中国从左向右的横写,会发出「大以为不当」的反应。犹如日本老奶们从不缠足,能讥讽中国老奶也不缠足乎。对啦,提到女人缠足,那才真正是东方色彩,更是古老的中国色彩,我们是不是为了提供洋大人见识见识,就仍硬缠不放?说谎也得有点想像力,靠搬洋大人,似乎没太大用场。
   正因为中国文字的结构,在基本上是从左向右的。所以,横写时从左向右,字跟字间的距离,容易衡量。如果从右向左,就非常难掌握矣。像从右向左的「中国万岁」四字,猛一瞧固然均匀停当,各就各位。但考察一下实际,当学问庞大之士下笔挥毫的时候,却是先写「岁」,再写「万」,又再写「国」,最后才写「中」的,这种逆流而上的写法,如果遇到长长的一大句或长长的一大段,那真能把人累死。我真不明白,当一个中国人,何必非如此辛苦不可乎哉。
   有人主张数学、物理、化学,以及英文文法书,可以从左向右横排,其他的书则必须从右向左直排看起来这是一个折衷办法,不过仔细一想,问题又出来啦。其一,这是一种使中文分裂的办法,中文势将成两类:一类曰横写的中文,一类曰直写的中文(而在横写的中文中,现在又分为二:一曰从左向右的横写中文,一曰从右向左的横写中文)。一个完整的书法体制,从纪元前三世纪大一统,到今天已两千二百年,成为中国人最大的向心动力之一,为啥用尽心机,非使它一分为二不可耶。只有我们的敌人,才忍心下这种毒手。其二,事实上除了数理化英文文法书之外,其他需要横排的地方,多如牛毛,即令一分为二,仍然乱七八糟,混淆的情形,更要严重。
   举一个例子来说明,好比填起表来吧,「一二八战役发生于」「一九三八年一月二十八日」,这即不是数理化英文文法书,又不能用相沿的直书(因为表是横格子的焉),遂成为一个崭新的课题,如果坚持从右向左,就成了「一二八战役发生于」「日八十二月一年八三九一」。这种奇异形式,读起来能把活人气死。假如「国民身份证」「A字第102984868号」,一旦从右向左,读起来就成了「国民身份证」「号868489201第字A」,到了这种程度,读起来摇头摆尾,不但能把活人摇死,简直还能把死人摇活。
   吾友沈君山先生曾有〈中文横写和维护传统〉一文,叹曰:「以现代眼光来看中文横写,若一律从右向左,那台湾便成了世界科学文明的孤岛。」立法委员费希平先生也曾在立法院院会上告诉教育部曰:「文字的改革与简化是必要的,否则将因文字书写的浪费时间,而相对的减少吸收广博知识的速度。而中文横写,现在尚无最后的规定,但横写从右向左,不但不合世界潮流,且文字中夹杂阿拉伯数字时,也极为不便。」
   谈到文字改革与简化,事体重大,柏杨先生曾为提倡简体字坐牢,现在封嘴大吉,但中文横写应从左向右,却是历史的定律,再顽强的阻力,只能延缓它的实现,不能取消它的实现。俗语曰:「人过一百,形形色色。」任何时代都有反对进步的顽固份子,生在清王朝末年,他们就反对革命,反对共和,反对剪辫子,反对放足。生在中华民国初年,他们就反对白话文,反对标点符号。生在现代,他们就反对文字简化,反对从左向右。而且每一次都使用发高烧的泛政治手段,磨刀霍霍,使人又怕又呕。
   于此,奉告反对从左向右的学问庞大之士,谈学术最好单谈学术,如果一定乱罩,那么,贵阁下走路时,千万别先迈左脚。
   中国面对着西洋文化的冲击,已不绝如缕,再不能不加珍惜,酱住它只有使它没落死亡。
   
文人无行乎?文人相轻哉
   我有两位朋友,一位在大学堂当教习,一位是职业作家。有一天为了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恶言相加,教习詈作家曰:「你文人无行。」作家也詈教习曰:「你文人无行。」我本来英勇的从中劝架,希望爆发大场面的,但劝来劝去,看他们其笨如牛,任我怎么努力,都骂不出新花样,老是在「文人」这个小圈圈里翻筋斗,不由的兴起江郎才尽之叹。
   两个家伙明明都是所谓的「文人」,却硬把自己身上的膏药,揭下来猛往对方脸上贴,大概对「文人」一词,印象不太好之故。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文人无行」这句话是谁发明的,真是鬼来之笔,成为克星。一旦惹谁冒了火,准飞来这四个字,雷霆万钧的套到头上,套的两眼昏花,招架不住,于是,「无行」遂成为「文人」的专利品,自己推也推不掉,别人抢也抢不去。
   中国(其实洋老爷之国也一样)古时候,知识份子只是全民的一部份,而且是一小部份,他们治理国家,管理政府,干的都是不识字的人干不了的事──政府中也不断出现过不识字的高官,但只是少数,无碍于政治的运行,如果大多数都不识字,甚至全体都不识字,恐怕这个政府要下台鞠躬。小分裂时代一位后汉帝国老粗大将史弘肇先生,曾用充满了轻视的口吻曰:「笔杆有屁用,扞卫国家,全靠长枪大矛。」宰相之一的王章先生顶之曰:「没有笔杆,那些拿长枪大矛的人吃啥?」一个人的见解,往往受他的生活背景所拘限,史肇弘先生虽然最后爬到高位,但脑筋仍然酱在长枪大矛的阶段。
   刘邦大帝所以高明,就是他具有超人的领悟力,对陆贾先生所说的话:「马背上可以得天下,但不能马背上治天下。」立刻全部吸收。他如果认为只有长枪大矛就够啦,他建立的西汉王朝势必早完了蛋。辽帝国的皇帝耶律德光先生,就差了一截,他率领契丹兵团,打到开封,把后晋帝国那位荒唐的皇帝石重贵先生捉住后,拒绝重建政府组织,认为他那种原始部落「打草谷」办法,任何地方都行得通,结果激起人的反抗,把他赶走,不明不白的死在杀胡林。
   所以中国历史上,知识份子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当官的知识份子,一类是当不上官,或还没有当上官的知识份子。前者谓之「士大夫」,被称赞为国家栋梁,后者就成了所谓「文人」。发明「文人无行」的朋友,我们可以确定他准是幸而当上了官的知识份子,对于同时往上爬,而屁股还没有坐上权力宝座的朋友,一千零一个瞧不起,就跟猪八戒先生,见了当年的同类一样,立即大展猪威,狠狠的筑上一钯,藉以表示他已非昔日凡品。昔日凡品则一律纳入文人系统,简直臭而不可闻也,臭而不可问也。
   于是乎没有当官的知识份子,凭空被插上「文人」的标签,成了没有甲壳的裸体动物,全身暴露,纵然是流氓地痞下三癞,以及假冒伪善的烂货,都可随时随地踩上一脚,詈曰「文人无行」而不愁后患。盖笔杆固然可以治理国家,短兵相接时,却不能使对方头破血流。
   「文人无行」的节目,写起来能写一火车,轻一点的像司马相如先生勾搭小寡妇,韩寿先生勾搭宰相的女儿。重一点的──其实根本没有重一点的,没有当官的知识份子一旦能狠狠的把对手干上一记,那他准已经大大小小至少是个官矣。呜呼,作恶并不简单,不断的作恶更是亨字辈的特权,没有当官的知识份子,手无寸铁,坏一次良心就可能连老本都全部报销,没有坏第二次良心的机会。不过即以司马相如而论,勾搭不勾搭固然在男主角,但卓文君女士也不是幼稚园小班,接受不接受她自有主意,既接受矣,便是恩爱夫妻。如果正义之士坚持那仍是「无行」,那么他就得庆幸他阁下的老爹,幸亏有这种「无行」,才能娶到老娘,精彩的生下了他。至于韩寿先生,那更冤枉加三级,事实上是贾小姐先向他下手,只因韩寿是个没有当官的知识份子,就得背上这个黑锅。
   天下勾搭女人最多的,莫过于皇帝。说他勾搭,未免过度温柔敦厚,绝大多数都是霸王硬上弓,搞的各级官民,家破人亡。玩腻啦一脚踢开,还杀之刮之,甚至连全家全族都要赔上老命。又有哪个正义之士,敢龇牙说一声「皇帝无行」乎哉。同样一件事,没当官的知识份子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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