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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醉除了潜意识失去控制外,还容易产生夸大的自信。清醒时根本办不到的事,一旦潜意识那种自大狂倾巢而出,谁敢惹我?我又怕谁?三盃下肚,天老爷是老大,我是老二;等一会三瓶下肚,我是老大,天老爷不过老二。有这么一则故事可资说明:一头马戏团的狮子不知怎么搞的,逃出樊笼,到闹市观光,小民闻风而逃,全城沸腾,这时候一个满嘴酒气的家伙昂然而往,走到狮子面前,用手拍他的脑袋,大喝曰:「畜生,还不滚回去,再在这里胡闹,小心我扭断你的脖子。」狮子楞了半天,摸不清他的底牌是啥,只好垂头丧气,回到他的笼子。
好啦,该家伙如此英勇,那还了得,市长大人决定颁给他一枚奖章,以资表扬。第二天他酒醒之后,去市政府领取,听到市长大人宣读他的英勇事蹟之后,不禁大惊,喘气问曰:「你说啥?你说昨天那玩艺不是人假扮的,而竟是真狮子?」市长曰:「当然是真狮子。」该家伙一听,魂飞天外,忽冬一声,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不仅该家伙如此,武松先生景阳岗打虎,固然他有几手,但也是仰仗喝了老酒,看打虎时何等威风,可是等到老虎死了之后,酒也醒啦,虽没有当场表演晕倒,却吓累交加,连老虎的尸首都拖不下岗。这种自信固然可以生出奇勇,同时也能生出奇恶,平常畏惧国法,不敢横行,几个歹徒聚在一起,灌满了肚子,拿刀的拿刀,拿枪的拿枪,若抢劫,若强暴,若杀人,啥都有胆量试上一试,至于吓唬吓唬两个初出茅庐的警察,更是轻而易举。
由饮到吃
欧美朋友喝酒在酒吧,简单明了;中国朋友喝酒在餐桌上,一请三让;只有日本朋友独出一格,乃是跑到酒家,左拥右抱。前已言之,中国朋友向慕的是温情的享受,而酒家实在没啥可留恋的,酒家那一套,只不过官感刺激,像日本的国花樱花一样,一拥而上,浓得不可开交,但经过一番大闹大喊,作鸟兽散,又凄凉得不可开交。我常想,日本的艺妓才是真正的最高艺术境界,正合乎雅饮仙饮的情调,而酒家里翻江倒海的搞法,实在是二流货色,即令不低级,也高级不了也。柏杨先生初到日本时,三更半夜,在街头巷尾,或长椅上,或草地上,或人行道上,或水沟边,往往发现东倒一个,西倒一个,躺在那里,哼唧的哼唧,蠕动的蠕动;不禁倒抽冷气,以为他们竟然蛮性不退,杀人如麻。日子久啦,才发现毛病出自酒家,盖日本青年以为必须那般挺尸,才够派头,一个男人如果一生中不挺几次尸,真是死了都没脸见阎罗也。
文化的移植,往往只有二流以下的货色最为容易,高级的因格调太高,不是短时期内就可生根。所以女人和酒最高级的艺妓文化,台湾不能接受,而酒家的一套,却大为流行。几乎所有从大陆来的同胞,都对此大惑不解,认为这就是日本文化的精华,那对日本人真是一种侮辱。即令在日本本土,酒家之风也逐渐衰落,盖从前那个半封建工业,靠着殖民地的血来养肥自己的「母国式」的社会,有时间有金钱去找酒家式的刺激,如今两者都不允许,它就不能不变,一切都是单人独马,再不易狐群狗党,浩浩荡荡而搞矣。
所以老一辈的日本人最喜欢来台湾观光,盖江山虽改,酒家仍旧,一则可发发思古的幽情,一则也可过过日本难得过的老瘾。再厉害的人物,别看他在办公室道貌岸然,一脸忠君爱国,凛然不可侵犯。一旦到了酒家,见了美酒如海,美女如云,就露出狗吃屎的本性,左手抱一个酒女在腿上,右手则猛摸焉──满是青筋的手在细嫩肌肤上滑动,真是罪过。另一个酒女则在他旁边,拉其耳,掀其鼻,像兽医往猪嘴里灌猪药似的,往他嘴里猛灌什么乱七八糟之酒。柏杨先生一次应邀作陪,男主角是日本某公司的董事长,老昏蛋矣,鼻孔高翘,说话带理不理,朋友因要做他的生意,只好忍气吞声,问计于我,我就建议把该老昏蛋弄到酒家去,另外请了一位酒女,先付小费若干。于是,不过两小时,该酒女拧该老昏蛋的肉,教他学羊叫,他就学羊叫;教他学牛叫,他就学牛叫;教他跪到她面前,头顶拖鞋喊她娘,他就跪到她面前,头顶拖鞋喊她娘。我冷眼旁观,老昏蛋头发已白了四分之三矣,大女儿已大学毕业矣。闭门造车,尚情有可原,在酒家公开展览,又何苦来哉。但固大有人喜欢那个调调也。
酒的情调是中国的好,吃的情调,中国更是高居首席,常听见有人摇头曰:「中国是吃的文化。」嗟夫,一个民族的文化,其精华就在吃上,离开了吃,那文化便不值钱,便是假文化。我们常见有人坐着牛车去赴宴,羊羔美酒,欢天喜地。而有谁乘飞机去茹毛饮血,跑到水坑里喝泥汤乎?先有吃的文明,才有其他文明,盖吃为文明之母,没有吃,便没有文化。战争促使武器进步,和平则促使饮食花样一天比一天增多。所以,在吃的文化上,无论他是东洋之大人或是西洋之大人,全都差劲,其中关键,在于我们中国把烹饪当作一种艺术,而洋大人则当作一种科学和当作一种救命学。夫饮食最主要的要素有三,曰「色」,曰「香」,曰「味」;不但颜色要妙不可言,有红的焉,有黄的焉,有蓝的焉,有灰的焉,有白有黑的焉,有紫有绿的焉,配合化合在一起,叫人看了舒服,跟看了美丽的太太小姐舒服一样,巴不得马上就咬一口;不具备这种条件的东西,看起来肮脏兮兮,好像一泡狗屎,便抱歉了也。不过仅只颜色妙不可言还不行,还要发出妙不可言的香味,才可所向无敌。饥肠辘辘的时候,远远就闻到香喷喷的米饭在锅子里冒气,如果再有人在那里炒肉炒蛋,弄得肉味与蛋味一齐出笼,扑鼻而来,古人云「垂涎三尺」,我看三尺都不够,至少得垂六尺,才能表示紧张于万一。色和香的诱惑,对饱食终日的家伙们影响不严重,但对穷小子便不得了啦。柏杨先生逛街逛到馆子门前,就下巴突出,紧闭尊嘴,以防流出口水,盖流口水而不幸被人看见,就太不够朋友。这种香和太太小姐往脖子身上乱抹乱搽的香,固异其曲而同其工,诗不云乎:「不曾真个也销魂。」用不着拥之吻之,或再进一步「真个」之,只要看看她的色,闻闻她的香,就已经不能活啦;能有口水流出来,而且垂涎三尺,还算有了不起的定力,换一个低级一点的朋友,早馋死了也。
「味」则更是主角,仅仅看着好,闻着好,却下肚不得,也是枉然,商店橱窗里摆的塑胶模特儿,即令洒上十斤香水,色香虽兼备矣,也敌不上活生生的血肉女郎。我不知道台湾搞宣传的正人君子,整天猛喊缩衣节食,他们吃过糠没有?柏杨先生则深知糠是啥子滋味。穷苦不堪的朋友,把糠做成馒头模样,外表涂一层牛车上用的轴油,看起来好像高粱面窝窝头,可是一吃下去,便全不对劲,高粱面虽然涩而且苦,但它是黏的焉,在嘴里尚可结成一团。而糠一入口,便像核子爆炸,散为千粒万粒,和吞下一口细沙一样,实在是咽不下喉。悲夫,柏杨先生积七十年的经验,对人生颇有一点心得,在吃的方面,我发现糠实在没有面包牛油好,一个人除非沦落到吃糠的地步,便算不得可怜虫也。
中国菜
世界上只有中国菜色香味三者俱备,东洋大人和西洋大人,都得甘拜下风。以美国为例,不要看他地大物博,今天发明原子弹,明天发明核子弹,好像了不起模样,其实在吃的文化上,固是落后地区。美国食品,美则美矣,但吃到嘴里,其味实在是不敢恭维,呜呼,吃洋玩艺和吃糠似乎有异曲同苦之悲,别看它光彩夺目,引得你口水直流,却往往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吃。君没有见过洋婆子烧菜乎!盐放三公分,糖放五公分,兢兢业业,如临大敌,不像是在烧菜,而像是在配药。我有一个朋友,从前在德克萨斯州立大学堂念书,因吃不下洋人的菜饭,弄得骨瘦如柴,便是太不明白中西文化的分别。盖吃中国菜是一种享受,不但是人生的美化,也是艺术的欣赏。吃洋大人菜等于吃药,那药即令是用银瓶玉瓶金刚钻瓶装着,药固是药也。如果一面吃,一面心中念念有词曰:「这一块牛油有热量三百卡路里,这一匙沙拉有维他命甲两万国际单位。」就会心安理得,快乐非凡。该朋友还算福气不小,听了我的言论,茅塞大开,乃以吃药的精神去吃饭,不出三个月,养得又白又胖,后来回国,纳入摇尾系统,当起了大号官崽。要不是我一番指点,恐怕他早葬身异域。
我们拚命赞扬中国菜妙不可言,当然因为我们是中国人的缘故,但我们也有客观的根据,不完全是义和团干法,阁下调查过没有?世界上只有中国饮食是不靠国力而纯靠艺术造诣,侵入各国社会的,美国也好,日本、韩国也好,法兰西、巴西也好,处处都有中国餐馆。固然台湾也有日本料理,但那是日本皇军开枪开炮的遗迹。固然台湾更到处都是西餐馆,那更简单,想当年鸦片战争,英夷船坚炮利,不但把鸦片打进来,也把西餐打进来,现在美援第一,美利坚大人满街都是,干洋务的朋友多如牛毛,西餐的势力固方兴未艾。独中餐最怪,啥都不靠,只靠自己的真实本领,和高度的艺术成就,竟打遍了天下,洋大人只要吃上一顿,包管心服口服。
其实随着国运的不济,烹饪这一行也受到影响,即以台北街头而论,够水准的馆子就不多,若渝园,若状元楼(此楼好像专门教人中毒拉肚子),若峨嵋餐厅。还有其他的第一饭店,中国饭店,手艺虽然不错,可是那种地方,乃花公款和送红包的地方,柏杨先生之流的升斗小民,只配在门口舐舐嘴唇。其次小一点规模的馆子,做出来的东西,其色之劣,其香之不对劲,其味之莫名其妙,能把人气得痛不欲生。国内尚且如此,国外的「中华料理」更不用说啦,荒腔走板的程度,较国内更为精彩,猪肝面不是猪肝面,炒豆腐不是炒豆腐,乱七八糟,胡搞一通。有一次我在韩国一家中国馆,老板把乌鱼子都放在杂碎里,你想那还能吃乎哉?白糟蹋了我三两银子。
(柏老按:一九六○年代,台北馆子不过百余家。一九八○年代,台北馆子六千余家矣。文内所提到的,现在差不多已沦为七流八流,或被淘汰。人世沧桑,能不感乎。)
问题是,别看外洋的中华料理不堪下咽,中国人见了摇头,却是颇蒙洋大人青睐,据非正式统计,洋大人光临中国餐馆,远超过中国人光临,盖中国人自幼吃中国菜,一个个都是顶尖的知味官,对于把乌鱼子也算杂碎的干法,倒尽胃口。可是洋大人不然,不要说把乌鱼子当杂碎,吃得津津有味,就是把西瓜皮当杂碎,也一样吃得津津有味。一则震于中国菜的威名,二则也确实满口生香。呜呼,仅仅在吃的这一方面,生为洋大人便是一种惩罚。早上起来,灌上一瓶牛奶,便匆匆而去;中午更是可怜,或三明治,或热狗,再加上一盃咖啡,一个人蹲在墙角,寂寂寞寞的闷吃;只有晚饭比较丰富,可是以他的收入,如果换吃中国菜,包管有更妙的滋味。有些洋大人不甘心中国占先,就搬出科学武器,宣称经过化验,中国的那一套,像燕窝啦、海参啦,统统是些废料,没有一点营养价值,即令有什么维他命、荷尔蒙,其数量也微乎其微。不过,它们有没有营养,是一回事;其做法可口不可口,是另外一回事,吃饭吃药的基本差异固在此也。
据说,人生三大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