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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杨全集-第3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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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重演然而,正当姚重华先生踌躇满志,认为他的江山已固若金汤时,毁灭他的定时炸药,却在他屁股底下冒起了烟。这个定时炸弹,就是被「殛」的「四凶」之一姒鲧先生放在那里的。姚重华先生把姒鲧先生排除,易如反掌,但排除之后,遇到了难题,第一,姒鲧先生率领的夏部落,根据地在现在的河南省禹州市,是当时唯一懂得水利工程的部落,而他的儿子姒文命先生,又是跟老爹齐名的水利工程师,姚重华先生除了要求姒文命先生继承老爹未完成的治水工程之外,别无他途。第二是,姚重华先生为了永绝后患,史书上说,曾把「四凶」的家属,全部放逐到距首都蒲阪(山西省永济市)二千公里外蛮荒地带,去跟鬼魅为伍。但姒鲧先生的家属并不包括在内,一则是儿子姒文命先生高级技术人员的身价,二则是夏部落力量太过强大,强大到如果用武力反击,姚重华没有必胜把握。
   
     在这种情形下,姚重华先生只好任命姒文命先生继续治水。姒文命先生自知他所处的地位,在他的部落更强大之前,不敢流露半点他的愤怒,他用低姿势来化解姚重华先生对他的猜忌,小心谨慎,戒慎恐惧。史记形容他治水十三年,「过家门不敢入」。请读者老爷注意,他可是「不敢入」,而不是「不肯入」,他不敢蹈老爹的覆辙。这是消极的一面。积极的一面,帝王世纪指出,他无时无刻不在培植自己的力量:「劳身勤苦,不重径尺之璧,而爱日之寸阴,手足胼胝。」
   
     「纳贤礼士,一沐三握发,一食三吐餐。」
   
     十三年之后,姒文命先生把洪水治平,使他的声望达到高峰,而他在治水督工的掩护下,奔走全国各地,集结反抗姚重华的力量,也已完成。于是,姚重华先生,这位以阴谋起家的黄帝王朝最后一任君王,发现对姒文命已失去控制,跟他岳父伊祁放勳先生当年发现对他失去控制一样。「八恺」「八元」,已不能发挥作用(也可能姚重华先生登基后,为了安全理由,转过来对他们下手),历史重演,姚重华先生不得不悲哀的宣布,他要把宝座转移给姒文命。
   
     姒文命先生不吃这一套,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大报复的时机已经来临。他效法姚重华先生对付伊祁放勳的手段,于纪元前二二○八年,把姚重华逮捕,贬窜到遥远的苍梧(湖南省宁远县)。苍梧更在有庳(湖南省道县)的东南,两地航空距离仅五十公里,这是一个嘲弄性的惩罚,跟被他放逐的弟弟姚象先生是那么接近,让他有机会再显露一次没有权势时「象忧亦忧,象喜亦喜」的可爱嘴脸。
   
     姚重华先生是怎么死的,史书上没有记载,只知道他就死在苍梧,并埋葬在苍梧境内的九疑山下。
   
     传统史学家不能推翻姚重华死在蛮荒的事实,只好形容曰:「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那年姚重华先生整整一百岁,前已言之,苍梧、有庳一带,两千年后纪元前三世纪,仍是虫蛇之地,更非中国领土。姚重华先生纵是神经病兼十三点,也不会忽然发了羊癫之疯,越过千山万水,披荆斩棘,往航空距离一千二百公里外不可知的蛮荒「巡狩」。御用知识份子最擅长用美丽的字汇,美化丑恶的事实,「巡狩」和「崩」,不过一例而已焉。
   
     注意的是,姚重华先生被放逐蛮荒,他的妻子伊祁女英、伊祁娥皇,并没有在身旁陪伴。这是一个旁证,证明他阁下已身不由己。嗟夫,当姚重华先生在荒烟野蔓倒毙,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回想前尘,他比岳父大人死得距故土更远,恐怕有太多叹息。可惜史书上没有记下这些叹息。
   
   
     姒相?后羿
   
     时代 纪元前二十二世纪五○─六○年代王朝 夏王朝第五任帝?第六任帝绰号在位 姒相三年(前二一四七─前二一四五)
   
     后羿八年(前二一四五─前二一三八)
   
     遭遇 被叛将所杀势利眼史观在本文中,我们同时叙述两位君王,因为他们二位的事迹,像一堆乱麻一样,搅和在一起。事实上,我们应该同时叙述三位君王才对,他们三位同样的难舍难分,可是我们仍是把第三位君王──寒浞(浞,音zhuo「着」)先生,留在下篇专文报导,不然的话,本文就有点太长。
   
     关于后羿先生在夏王朝中的关系位置,趁机在这里嚷出来,让天下皆知,传统史学家处理君王的地位时,满脑筋政治挂帅。夫政治挂帅也者,也就是权势挂帅,有权大爷高坐公堂,惊堂木一拍,大喝一声曰:「呔」,手拿笔杆的朋友立刻心胆俱裂。心胆俱裂得久啦,就成了媚态可掬的一群奴才。只敢根据利害,不敢根据事实。拜读中国史书最大的困扰是,史书上称呼某人是君王时,某人可未必就是君王;史书上称呼某人不是君王时,某人可能正是君王。像曹操先生,史书上称为「武帝」,其实他「屁帝」也不是,不过一个宰相。又像曹髦先生,史书上称他公爵──「高贵乡公」,其实他硬是一个如假包换的皇帝。更糟的是,有些当过君王的人,因为不合乎当时政治市场上的规格,史学家索性大笔一挥,就把他从史书上挥掉,像西汉王朝第三任皇帝刘恭先生,在龙椅上坐了五年;第四任皇帝刘弘先生,在龙椅上也坐了五年,都是结结实实的坐。只因手无寸铁,狼狈垮台,不但在史书上不能占一席之地,反而看起来简直好像根本没有他们这两个人。
   
     篡位夺权之辈,那就更不用提,像晋王朝第三任皇帝司马伦先生,史书只称他的原衔「赵王」,而南宋帝国第四任皇帝刘劭先生,连原衔也取消啦,直接称他「元凶」。这些人虽然王八加三级,但评鉴是评鉴,谴责是谴责,事实是事实。
   
     你可以跳高捶胸,怒詈某君王是有史以来最坏的君王,连一条蛇都不如的君王,应该杀千刀的君王,但你不能拒绝承认他是君王。柏杨先生的头脑,就是这么简单明瞭。 传统史学家的头脑就比较非常复杂啦,像鳄鱼一样,身陷酱缸深处,只把两眼露出缸面,看清政治风向,再行下口。政治既然主宰一切,拿刀的既可以一高兴或一不高兴,杀拿笔的,结论当然是成则王侯败则贼。诋毁为「贼」,仍不过瘾,还要进一步把他斗臭,舜帝姚重华先生发明的「四凶」,不过开始草创,以后花样翻新,直到二十世纪,更越来越勇不可当。
   
     在这种势利眼史观之下,本文第二位主角的后羿先生,在夏王朝中,当然没有地位。
   
     三年大空位后羿先生之所以在传统的史书上没有地位,第一,因为他像京戏上所唱的:「谋朝篡位大不该」。然而,这第一点并没有决定作用,根据传统史学的金科玉律,如果他成了功而且永了久,像楚王国第五任国王芈商臣先生,和宋王朝第二任皇帝赵光义先生干的勾当,他们就是天子圣明,兼圣明天子。问题是,后羿先生偏偏运气不佳,于是,第二,因为他仓促失败,身首异处,这第二点才是决定性的。呜呼,他阁下虽然高高在上,统治中国八年之久,正是中国对日本抗战的年数,儒家学派却硬生生把他排出「正统」,硬说他不是君王。这种以诈欺为业的史学家,似乎只有中国有。
   
     ──「正统」以及「道统」,把中国搞了个惨,也使学术界、史学界,焦头烂额,甚至血染刀锋。以后,我们有太多的机会谈到它。
   
     确定了后羿先生在夏王朝的关系位置后,我们开始叙述。
   
     夏王朝是姒文命先生建立的王朝,他阁下把杀父之仇姚重华先生弄到烟瘴荒凉的苍梧(湖南省宁远县)干掉之后,也模仿死鬼当年的魔术,宣称姚重华先生坚决的非把大位「禅让」给他不可,但他拒绝接受,并誓言拥护死鬼之子姚商均先生继承宝座。曾经上演过的这种讽刺性的政治闹剧,再原封搬上舞台,只不过换了演员。四十八年前,姚重华先生也曾誓言拥护死鬼之子,四十八年后的今天,姒文命先生如法炮制。演员虽然不同,剧情仍然一样,局势既在他的控制之下,党羽们自然不会向姚商均先生靠拢。对这场凌厉的权力篡夺,书上有美丽的报导。
   
     史记曰:「舜(姚重华)崩,三年丧毕,禹(姒文命)辞避舜(姚重华)之子(姚)商均于阳城(河南省登封县告城镇),天下诸侯皆去(姚)商均,而朝禹(姒文命),禹(姒文命)于是遂即天子位。」
   
     姚重华先生被谋杀于纪元前二二○八年,姒文命先生登基则在纪元前二二○五年,当中整整三年,权力真空,中央政府没有元首。想当初,伊祁放勋先生死后,帝座也空悬了三年,这件事如果没有点怪,天下便再没有其他怪事矣。儒家的解释是:他们都为他们的故主,守三年之丧。嗟夫,中华人自黄帝姬轩辕先生以降,老家伙死后,儿子也好、孙子也好、哥哥弟弟也好,一个个迫不及待的都撅起屁股,往龙椅上猛坐,他们为啥不让宝座空起来,守三年之丧?难道他们都是畜牲乎哉?而且,在儒家的经典里,君王是一种例外的特别动物,君王的守丧跟其他任何人──上自亲王宰相,下至山坳小民,都不一样。君王守的是「心丧」,只要心里悲哀就行啦,不在乎外表形式;只姒文命不然。
   
     东南天柱号曰:「舜(姚重华)崩,禹(姒文命)服丧三年,朝夕号泣,形体枯槁,面目黧黑。」
   
     即令是小娃,对最恋最依的亲爹亲娘,都不至如此。对杀父之仇──好吧,不提杀父之仇吧,对一个君王,即令该君王美不可言,也不可能产生这种滑稽感情。
   
     不得不跳姒文命先生大空位三年,跟姚重华先生大空位三年一样,由于政治情势上的不稳定,他虽然很强大,但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摆平的程度。符子曾透露出一段姒文命先生的苦恼:「禹(姒文命)让天下于奇子,奇子曰:君言佐舜(姚重华)劳矣,凿山川、通河汉、首无发、股无毛,故舜(姚重华)也,以劳报子。我生而逸,不能为君劳矣。」
   
     译成现代语文:「姒文命要把君王宝座让给奇子先生,奇子先生曰:你当姚重华先生的助手,辛辛苦苦像牛马,开山辟路,通江倒海,累得头发也脱啦,腿上的毛也磨光啦,姚重华先生才教你接替他。而我一辈子安逸,可不能跟你一样去辛辛苦苦。」
   
     政权跟漂亮绝伦的美女一样,人见人爱。只要可能,还要飞蛾扑火,奋不顾身。现代民主政治,就是建立在这种共识的基础上。可是看儒家系统笔下的伊祁放勋、姚重华、姒文命的模样,政权却好像毒药,谁也不肯下肚,只往别人嘴里灌。而事实上,他们却吃得津津有味,唯怕别人伸手。一则小幽默上说:一个露营客向邻近的一个露营客曰:「昨晚你们跳舞怎么跳得那么凶?」答曰:「我们不得不跳,一个家伙不小心踢翻了马蜂窝。」呜呼,「禅让」云乎哉,他们不得不「禅让」,因为钢刀就搁在他们脖子上。
   
     混乱的政治局势,三年后终于尘埃落定,姒文命先生取得政权,建立夏王朝,定都安邑(山西省夏县)──位于姚重华先生故都蒲阪(山西省永济市)东北航空距离一百公里。
   
     姒文命先生坐上宝座时,已九十三岁高龄,只干了八年,当他满百岁,纪元前二一九八年时,寿终正寝,把宝座传给他的儿子姒启先生。对这件事,「托古改制」之徒,可算是伤透脑筋,说姒文命先生「不贤」吧,姚重华岂能把政权「禅让」给不贤;说姒文命先生「贤」吧,又怎能干出这种「家天下」狗屎之事?
   
     最后,他们发明了理由。说姒文命先生本来也要把江山「禅让」给一位名叫「益」
   
     的家伙。
   
     史记曰:「而后举益,任之政,十年,帝禹(姒文命)东巡狩,至于会稽(河南省伊川县)而崩。以天下授益,三年之丧毕,益让帝禹(姒文命)之子(姒)启,而避居箕山之阳(河南省登封市告城镇──也就是姒文命住过的地方),禹(姒文命)子(姒)启贤,天下属意焉。及禹(姒文命)崩,虽授益,益之佐禹(姒文命)日浅,天下未治,故诸侯皆去益而朝(姒)启,曰:吾君帝禹(姒文命)之子也。于是(姒)启遂即天子之位。」
   
     瓶颈危机这真是一张不打自招的口供,益先生之所以失败,关键不在他贤不贤,而在他「浅」不「浅」,不过是掌权日子太短,羽毛未丰,爪牙未利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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