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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事哩,已跌了个狗吃屎,躺到地下哼矣。则不但可免灾难,还可为妇女同胞出一口气。柏杨先生奉劝各位太太小姐学柔道,而不劝太太小姐学少林拳,因柔道施展出来,用不了太大力气,而是顺手推舟,对方用的劲越大,跌得越重,而且还不致把玉臂和玉腿练粗,真是第一等妙诀。
或许读者老爷又要问啦,如果那位凶手先生也会柔道,而且段数更高怎么办?呜呼,怎么办?事情到了那种地步,就没有啥怎么办的,这种话问起来等于没问。凶手先生尊手里要是有一挺火焰喷射器,只一按钮,就能把太太小姐烧成一堆焦炭,你阁下的柔道就是高到一百零八段也没有用。
学柔道不过是技术上的防范,仅只靠技术有时候并不能解决问题,而且一旦遇到段数高的,或手持火焰喷射器的,英雄无用武之地,其结果跟根本不会柔道没啥差别,所以太太小姐必须另备良药才行。
不要给人机会
就在去年冬天,柏杨先生碰到一件窝囊之事,当时气得恨不得放把火烧了他娘的。现在总算心如枯井,可以检讨检讨啦。按照传统文化,检讨的结果一定是别人错,所以关于别人错的一部份,不必细表。只介绍我老人家对的部份,以便同情。这件事简单明了不过,那天晚上,买了两个橘子,回家途中,被巷口丁姓老汉拉住下棋。下棋就下棋吧,二人蹲在他家门口,正下得起劲,忽然觉得有甚么东西在屁股上顶了一下,用手一摸,原来橘子竟然掉啦,急忙揣起,想不到一个其貌不扬的家伙,跑到眼前,细声问曰:「老头,那橘子是我的吧。」我立刻气冲牛斗,叫曰:「我刚从摊子上买来的,不信请问问丁老汉。」这时有人在他背后喊曰:「橘子找到啦,掉到水沟里啦。」原来他阁下也是摆摊子的,这些时做生意流年不利,每天都要被偷。那天又不见了两个,偏偏我在鬼鬼祟祟往怀里揣时,正好也是两个。他一听已经找到,面上一青一红,急向我道歉。可是我老人家一贯作风,是有理不让人的,当下就训他曰:「老哥,你看我老人家望之不似人君,像个小偷是不是?」他曰:「对不起。」我曰:「对不起就算啦,想我柏杨先生,名震四海,有啥可说的,只为了衣裳褴褛,你就狗眼看人。」他慌曰:「对不起,真对不起。」我大怒曰:「你杀了人难道一句对不起就没事啦,看你獐头鼠目,怕不把老婆孩子活活饿死。」他这时已有点不高兴,正色曰:「你怎么开口骂人呀?」我曰:「哎呀,你还不服气,骂是你自己找的,你再这么浑,将来总有一天犯了王法,拉到马场町枪毙。」丁老汉急忙向我使眼色,我正在高潮,怎会在乎他的眼色,就又吼曰:「你瞪啥眼,看你这副凶相,不用问就知道不是好东西,怪不得天天丢橘子。欺负人不能这么欺负法,你诬良为盗,我一个名片送到衙门,教你吃官司,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狗眼看人低。」吼罢此话,真是浑身舒泰,以为他要垂头丧气,狼狈而逃。谁知道他竟然不晓得我们是尊老敬贤的礼义之邦,霎时间把穷脸一板,破口大骂起来,最初骂的还比较文明──只不过教我不得好死,接着骂的话就简直不像人话(非常抱歉,因读者老爷中太太小姐甚多,实在是不便写出来,以免被指为有伤风化),要不是可爱的丁老汉把他拉开,警告他一拳准把糟老头打个窟窿,那一次他可能真下毒手。我老人家气呼呼的回到家里(橘子也不知道啥时候弄丢啦),丁老汉跟着我屁股后慰问了一番,临走时说了一段话曰:「柏老,不管谁对谁错,我奉劝阁下,千万不要给人侮辱你的机会。」
俗不云乎,长到老,学到老,丁老汉一言惊醒梦中人,吾友孔丘先生曰:「朝闻道,夕死可矣。」我老人家如果七十岁那一年就翘了辫子,真是九泉之下,也难瞑目。而经过丁老汉这么一指点,即令现在死啦,总算不虚此生。特地在此介绍出来,各位读者老爷中大概年轻朋友居多,能读到柏杨先生介绍的金玉良言,算你运气。盖我老人家活到快没有牙啦,才第一次听到,而贵阁下这么早就听到啦,不是运气是啥。
呜呼,「不要给他侮辱你的机会」,其中有一种「光棍不吃眼前亏」之意,但比「光棍不吃眼前亏」更富做人处事的真理。即以柏杨先生而论,显然没有眼前亏可吃,而是鬼迷了心,逼得那穷小子非侮辱我一顿不可。各位读者老爷应特别以此为戒,莫再跳我老人家跳过的坑。遇到张牙舞爪的朋友,或逼到头上的横逆,如果不能十拿九稳,手到擒来,千万别大开辕门,引诱他照尊鼻上拜拳主义。古书上有这么一则故事(书名偶忘之矣),除夕那天,一个富翁门口,来了一个叫化子,拿着一条破裤,非要卖一百元美金不可,家人赶他,他就又跳又骂──跟那该死的橘子小贩骂柏杨先生一样,脏话像喷泉一样出了笼,家人气得发昏第十一,就要开揍。这时主人翁闻声出来,把家人喝退,和颜悦色曰:「迷死脱张,请坐请坐,不要生气,明天就是新年,你那尊裤,也不必卖,卖了也来不及做新的,这里是二十元美金,暂且收下,等开春之后,你想成家立业,不妨再来找我。」叫化子怔了半天,收下二十块钱,拿起破裤,逡巡退出,主人翁还亲自送出大门,在那么多看热闹的众目睽睽之下,握手道别。
主人翁这种含诟忍辱的干法,用不着说,全家一致埋怨,说老头发了昏啦。可是到了第二天,他们便感谢老头的这一昏。盖就在当天晚上,叫化子老爷死在另一家门口,古时候的法官比现在还要自由心证,一场人命官司打下来,那一家被搞得家破人散。原来叫化子老爷登门大闹时,已服了巴拉松,就等对方动手,只要一巴掌,他就撒赖。年轻人火大,如果再把他拖出去,那就更中了他同归于尽的奇计,立刻口吐鲜血,倒地而死,呜呼,不是受欺太甚,怎会愤而服毒?家人就问主人翁曰:「老头,你怎么知道他服了毒呀?」主人翁曰:「我并不知道他服了毒,只知道横逆之来,必有所恃,我不给他陷害我们的机会。」请注意这「必有所恃」,凶暴的人仗恃他的拳头,下三滥的人仗恃他的破口大骂,无赖流氓仗恃他的人多势众,走投无路的人仗恃他一条命,前三项招来的是侮辱,后一项招来的则是官司矣。
保卫术
柏杨先生对橘子小贩张牙舞爪,是一个类型。叫化子对主人翁咄咄逼人,又是一个类型。各位读者老爷以我老人家为戒易,以主人翁为法难。也就是说,一个人不欺负人易,而受了人家欺负时还笑眯眯也难。我老人家宣传「不给他侮辱你的机会」,固然主张笑眯眯,但绝不是劝你阁下马上去官崽大学堂吃软骨药,一跪到底。这跟一场打斗一样,最好是不让他先动手。即令他先动手,则最好是先躲过第一拳再说。洋大人有则小幽默,一个人被打得头肿脸青,到法院告状,法官老爷问曰:「在他动手打你之前,你有没有想办法阻止他耶?」该家伙哭丧脸答曰:「老爷,我把啥脏话都骂出来啦,可是没有用。」那当然没有用,盖一个人绝对不能用逼着人家非冒犯不可的手段,去阻挡人家冒犯也。
我们本来是谈情人谷的,却像黄天霸先生的飞镖,一镖三千里。不过为了向太太小姐乱出主意,就不得不这么说个来龙去脉。呜呼,太太小姐除了赶紧学柔道之外,「不给臭男人冒犯的机会」,恐怕也是最高明,而又最有效的防身之策。前些时台北复旦桥经常有野孩子调戏女学生的新闻。我有一个朋友住在台北永康街,夫永康街是住宅区,入夜之后,巷子里静得像口枯井,他阁下的女儿在大学堂夜间部念书,每晚回家,总在十一时左右,也有太保人物在屁股后,一面追一面搭讪曰:「小姐,小姐,你在啥学堂呀?」「把名字告诉我好不好?」「一言为定,我请你看电影?」吓得她花容失色,两腿发软,该朋友报警察局也没有结果,找我讨教,我就把「不给他冒犯的机会」赠给他,果然一剂见效。盖太保人物说秃了舌头,女孩子就是相应不理,「贵姓呀?」不理;「啥电影院的片子真好?」不理;「你认识不认识王宝川,她是我妹妹。」不理。好说不行,歹话出笼,「嗨,好漂亮的妞儿。」不理;「看你长得又白又嫩,摸一摸没关系吧?」不理;「你再不说话,就是答应我啦!」不理。歹话不行,可能还有挡路节目,太保人物把单车往路当中一横,你就绕到边上走;太保人物紧跑两步,转身逼面,你就看也不看,侧身而行;你往左侧,他往左跨一步,你往右侧,他往右跨一步,那么你就该仍是一言不发,转身到最近的一家,作敲门状。只要死不开腔,而不开腔是表示你对他不屑,也对他不惧,他就好像狗咬刺蝟,无从下口。如果气冲霄汉,为了证明你不是哑巴,向他吼曰:「死相!」好吧,我怎么死相吧,人家都说我帅得很哩。两个人一陷入争吵,事情就复杂啦。
用「死不开腔」对付太保──一种尚未修练成形的准小流氓,绰绰有余。但如果对付已经定了型的大流氓,就未必无往而不利。对付大流氓,恐怕需要柔道,或请人护花。不过,这只是一个例子,盖只要你一开腔,就敞开了他进攻之门,给了他冒犯你的机会,他可能抓住你问你为啥骂他呀,这时就是半路杀出七海游侠赛门?邓普勒,都得纠缠一阵。
太太小姐穿的衣服过于暴露──有些死女人裙子奇短,坐在那里,三角裤都猛往外跳,她本身就是一种危险。洋报上有一则故事,一架从旧金山飞纽约的夜班飞机上,一位如花似玉,穿着低领口的上衣和短得要命的迷你裙,躺下来大睡特睡。低领口上衣只要弯一弯腰,迷你裙只要坐一坐,臭男人都受不了。如今再那么一躺,那比往臭男人尊肚里灌一桶火油还严重。当时对面就坐着一个臭男人,他急忙找一条毯子盖到她身上,她媚眼惺忪曰:「对不起,我明天还要上班,你明天不上班乎?」该臭男人喘气曰:「正因为我明天也要上班,才给你盖毯子呀。」嗟夫,面对玉体横陈,曲线暴露,如果不用点啥遮一遮,不发疯就算祖宗有德,明天还上班,上屁班吧。
飞机之上是高度文明地方,该臭男人也只好文明。如果该镜头不是在飞机上,而是在洪荒时代的情人谷,结果如何,谁也不敢打赌。前几年刚果共和国独立时,黑人军队叛变,对白种妇女强奸了个够。理由很简单,那些死女人,穿着四角裤,露着雪白大腿,在大街上扭来扭去,扭得人心头发火。平常日子,看到眼里,只好咽咽吐沫,一旦控制松懈,就迫不及待的马路上干起来啦。
柏杨先生说这话可不是啥时候变成了酱缸蛆,提倡复古,太太小姐最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定要出门的话,就没头没脑的包了个结实。而只是说,普通的暴露服装,若没袖子焉,若低领口焉,若露出膝盖的裙子焉,臭男人看得多啦,成了习惯,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而太过于暴露的服装,上面展览乳沟,下面展览大腿,臭男人一下子不能适应,就容易狗急跳墙矣。
有一件事是太太小姐必须了解的,男人对性的反应跟女人不一样。女人认为屁也不屁的事,臭男人碰上啦简直如五雷轰顶。大多数女人好像一壶凉水,必须慢慢加火才能热起来。而大多数臭男人则好像一个打足了气的皮球,碰一碰它就跳一跳,轻轻一碰它轻轻一跳,重重一碰它重重一跳,最糟的是,有些根本还没有碰,它也会跳。
千万别玩火
当男人实在是一种刑罚,「性」的困扰,远超过女人千倍万倍。但这种皮球的特质,是上帝赋给的,非自己努力学习的也。偏偏女人一天比一天不像话,露出胳膊不算,还要露出胸脯,露出胸脯不算,还要露出肚脐眼。只在四年之前,裙子还遮住膝盖,只在三年之前,洋人国女人还在争取「露出膝盖的自由」。想不到不露则已,一露不可遏止。这就跟层出不穷的新武器一样,我们还活在弓箭时代哩,只听拍拍拍拍,敌人已架起机关枪啦。好容易弄明白机关枪是啥,不再心惊肉跳,嗖的一声,敌人又放出火箭。一九二○年代初期,太太小姐穿半截袖,臭男人受不了。好容易熬到麻木不仁,袖子又化为乌有,反而拚命往里凹,双肩上只剩下一条线,臭男人血压只好笔直上升。好容易练得脸厚皮粗,血压稳定,死女人的裙子又往上猛缩,猛缩之状,前已言之,不必细表。于是乎从腿根到脚尖,一丝不挂,其实不挂还好,挂起来更像陷阱,臭男人不看吧,实在他妈的想看(而且不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