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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用来巩固权势,打击反对派;疯卫兵则是五伟牌临死前最后一个法宝,也用来巩固权势,打击他看着不顺眼和不听话的人。
不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父是英雄儿好汉,疯卫兵比义和团更恶毒、更癫痫,盖即令那拉女士的原意,只要能把洋人赶走(如果能彻底杀了个光当然更好),也就算啦。而疯卫兵还有更进一步的「文化大革命」,就悲惨矣。依我们对共产党的了解,凡事往相反的反面一诠释就可明白真相,文化大革命,就是文化大毁灭。呜呼,文化大毁灭,固然严重,但更严重的并不是文化大毁灭的本身,而是随着文化大毁灭而来的人性大毁灭,才真正的可哀可怖。这样搞下去,人与人之间──甚至家庭父母子女之间,将更冷酷、更残忍、更倾轧,共产主义社会将不再是人的社会,而是狼的社会,互不相信、互相敌视,一个狼不幸倒了楣,群狼就一拥而上,你咬一口肉、我撕一块皮,争而食之。没有爱、没有怜悯、没有同情、没有欲望、没有灵性、没有精神生活,剩下的只有斗。
疯卫兵在目前已经使共产党发生了变化。
第一,共产党的传统中,太太是永不抛头露面的,妻以夫贵──丈夫有政治地位而太太也跟着幌来幌去,是自由世界的人情味特征之一,共产党向来不行这一套,从列宁先生到赫鲁雪夫先生,人人如此,但五伟牌的太太江青女士却忽然挑了大梁,无以名之,只好也名之曰文化大革命,把命革的跟资本主义社会一模一样啦。
第二,共产党一向自吹自擂是工人的党,这当然是屁话,共产党只是党棍的党,但我们就说它是工人的党吧,但现在却成了学生的党,五伟牌在九泉之下,见了他的祖师爷和老前辈,不知道这种把金字招牌都砸了的干法,将怎么交代。我真奇怪,五伟牌当初为啥要用黑线拴学生而不拴工人?拴工人一样可以斗得人仰马翻。大概工人在刘少奇先生控制之下,拴不住吧。
不管怎么说,疯卫兵是义和团也好,不是义和团也好,它们都是大头目的狼牙棒,如此而已。
我们的忧虑在此
史大林先生晚年,对「伟大」的迫切程度,已进入抽筋状态。五伟牌也是如此,而且筋抽的更厉害。前已言之,一个人一旦到了某一程度,有钱有权,有荣誉有女人,要啥有啥,则他自然而然会想到他在历史上所占的地位。一个正常人,用的是正常方法,他可以立德、立功、立言。一个庸碌的或精灵的人,用的是畸形的方法,他可以立正。而一个癫痫份子,就有他癫痫的方法,认为那玩艺太慢,于是独具只眼,自以为看得准,拿得稳,牵动黑线,使千万人向他手舞足蹈。史大林先生死后被剥了皮,名誉扫地,证明眼前欢肉麻有余,永垂千古不足,使五伟牌更为着急,认为史大林先生错在不够早和不够狠。呜呼,凭良心说,史胡子下手已够早够狠啦。五伟牌最大的敌人是他的高寿和健康,天老爷不准他永垂千古,有啥办法哉?他阁下今年如果十八岁就好啦,柏杨先生敢跟阁下打赌,别瞧五伟牌「永远正确」(他应该是「正确牌」才对,因他干啥都「正确」),他的结局一定是臭而不可闻也,这不是我希望如此就相信如此,而是他手中的狼牙棒只是属于政治的,不是属于文化的,而文化才是永恒的,政治这玩艺,一过去就没有啦。
史大林先生焉,五伟牌先生焉,以及共产党其他林林总总的大小头目,是他们天生的就癫痫乎,当然非也,跟我们一样,都是正常的人,放到自由世界,该出人头地的照样会出人头地,可是他们却跳到硫磺缸里,被沸腾的硫磺汤那么一煮,硫磺浸入骨髓,就非癫痫不可矣。君看过《宾汉》电影欤,宾汉先生最要好的总角之交,为了升官,竟然把未婚妻(宾汉的妹妹)和岳母(宾汉的母亲)关入暗无天日的地牢,一直关到她们出了可怕的麻疯,更把宾汉先生押到奴隶船受必死必残,永无伸冤一日的苦难。后来,当宾汉先生千难万难,翻身反击,大获全胜的时候,并没有向该朋友报复,只感慨的说几句话,曰:「他是一个好人,但罗马帝国堕落而残暴的社会使他变啦。」
上帝使泥土变成人,共产党使人变成禽兽,无怪孙观汉先生担心寒雾小姐生在共产主义社会,一定是疯卫兵,其实用不着担心,她非是疯卫兵不可,而且以她的才华,疯了起来,恐怕还会有更大的冲力。我们忧虑的也正在此,不管五伟牌有啥结局,也不管疯卫兵有啥结局,我们不能早一天摧毁共产政权,大陆上中国人在那种沸腾的硫磺汤里煮下去,六亿同胞恐怕全都煮成了癫痫,成了一窝丧失了人性的狼群,恐怕千年百载,都不容易恢复正常也。
拣骂的
中国文字狱之多,在世界上似乎可以首屈一指,其中最王八旦的莫过于朱元璋先生,其次则是清王朝几个头目,像艾新胤禛先生和他的儿子艾新弘历先生,也使人叹为奇观。柏杨先生如果最近不蒙主召,打算一一介绍跟各位读者老爷见面,已想好名称,曰《拣骂集》,盖北平有句俗话曰:「拣啥的都有,还没听说过有拣骂的?」好比就在此刻,隔壁那位军爷的夫人,正拉着嗓门骂她的丈夫:「老乌龟,老不修,老不死的。」柏杨先生就面不改色,如果敝阁下攒拳而往,跟她吵架曰:「你这个死婆娘,骂我干啥?」她明明不是骂我,而我却英勇的拣起来往头上一戴,场面难缠啦。又好比,你阁下正在衡阳街压马路看女人,忽然听见有人咆哮着「干你娘」,你总不能跑过去,面红耳赤的跳曰:「好呀,你口出脏言,是何道理?」那人曰:「我不是骂你呀?」你更跳曰:「明明骂我,我娘已经叫你干啦,你还不认错,看拳。」忽冬一声,那人仰面朝天,你就进了警察局。呜呼,穷小子一旦时来运转,拣钞票焉,拣首饰焉,拣衣服焉,我们见的多矣,确实没见过拣骂的也。
然而,文字狱老板却是世界唯一拣骂的,整天瞪着一块钱那么大的御眼,低头猛拣,看看能不能拣个骂戴到头上。你阁下一旦精神恍惚,丢了一锭银子,被路人拣去,七找八找,找到了你,物归原主,你大喜之余,连屁都能放出来。可是一旦嘴上没毛,说话不牢,被拣骂的拣去,七找八找,找到你了,你就喜不出来啦。嗟夫,那时候如果有身份证的话,朱元璋先生跟艾新胤禛先生的职业栏,除了填「皇帝」外,似乎应该再填「拣骂的」一项,三十六行之外,又多了一行,无以名之,只好名之曰三十七行。
想不到这第三十七行,到了二十世纪,更为发达,搞来搞去,出来了大号拣骂的,五伟牌这次祭出疯卫兵,就是先从拣骂着手,唯一跟朱元璋先生和艾新胤禛先生不同的是,他不是无意间拣的,而是屠刀砧板已准备妥当之后才拣得,有人说疯卫兵就是一场空前庞大的文字狱,就此一点而言,当然不错,只是共产党一旦拣起骂来,其反应更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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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公报
柏杨先生现在又要发表公报啦,这次公报得详细一点,以资鼓励。敝牙经过女医生跟她的女护士,凿之钻之,镶之补之,已于上月中旬,隆重康复,而且结实得连锅巴都嚼得动。前天小孙女看对门有钱人家小孩吃汽水,闹着也要吃汽水,就慷慨激昂的给她买了一瓶,家里没有开瓶盖的工具,我用牙一咬,它就身首异处。小孙女对我乃大加佩服,老妻也歌颂我返老还童。至于肚胀,已纠缠了三年,有时候略轻,刚要高兴,还没吃两天肉哩,却轰然又重胀起来,实在弄不懂原由何在。不但我这个门外汉弄不懂,就连又黑又专的医生都弄不懂。去年秋天,一位医生老爷给我注射了不少荷尔蒙,又教我吃维他命甲和维他命戊,我看他除了用洋文写药名外,不见得有其他啥本领,就自己买而服之。荷尔蒙对胃的收缩虽有帮助,却注射不起,免谈。维他命甲可以增强肠壁蠕动,维他命戊据说可以恢复已经衰老的生长机能,对御肠的帮助亦大,可能是心理作用吧,这些时情况良好,咨尔小民,可不必再担心也。(这段话是专门为那些有考古癖的朋友而设,盖千百年后,他凭此考据,就会考据出来柏杨先生名震寰宇,深受中国同胞爱戴,否则他劝大家不再担心他的肚胀干啥。)
不过代肚胀而兴的是咳嗽,不但柏杨先生咳嗽,小孙女也咳嗽,柏杨夫人也咳嗽,有时候咳嗽几声也就算啦,有时候努力发作,大人小孩全都咳成下了油锅的龙虾,手足痉挛,蜷成一团,眼看一口气接不上,就要麻烦朋友组织治丧委员会。而以夜间尤甚,此起彼落,若贝多芬先生的交响乐然,把隔壁军爷咳嗽得直敲墙板求情曰:「柏老,你们已经咳嗽得很够水准啦,可以升九段啦,别再练习啦。」呜呼,这算啥话哉,我岂好咳哉,我不得已也。
为了咳嗽,吃了不少洋药,除了医生老爷开的种种洋药之外,还吃了五瓶枇杷膏,五瓶咳精,和五瓶「知蜜之圣」。咳嗽没把心咳痛,花钱倒把心花痛,后来我就拒绝再吃,盖我就不相信能咳嗽死人,病算啥,钱要紧。
上个星期,吾友薛肇瑄先生看柏府实在热闹得不像话,遂介绍一方,我一听说又要花钱,就宁愿再咳嗽一年。可是老妻看小孙女咳得可怜,怕将来向儿子交不了卷,就如法炮制了一番,果然一剂见效,三剂无踪,接着她老人家也是三剂就好啦。柏杨先生心里想,既然大家都不再帮腔,一个人咳嗽实在没意思,就也照吃了几付,不过柏杨先生天生异禀,一直吃了五剂,才算不咳。早知道如此灵验,就不吃洋药矣,俗不云乎「偏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