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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能阻止不贞,即令是下油锅,该偷人的还是照样偷人,世界上最危险的事,莫过於皇后红杏出墙,一旦被皇帝的丈夫捉到,那才真是灾情惨重。但历史上皇后偷人,却比比皆是。柏杨先生从前住昆明时,邻居有一少妇,明媚可喜,有一天听她在家里哭,她丈夫在石砧上霍霍磨刀,大声曰:「你再和那小子去看电影,我杀了你。」过了不到半年,她竟席卷所有,和那小子逃到九天之外。呜呼,连皇帝都不能靠他的恐怖政策拒戴绿帽,何况小民哉。从前的丈夫还有点意思,只要当场把奸夫淫妇捉住,一刀两段,可以无罪。现在则不行啦,当场捉住等於白捉,说不定还要被奸夫照小肚上踢一脚;即令告到法院,闹得满城风雨,结果判上三个月五个月的牢,变了心的妻子还巴不得如此解决。
夫妇当初结婚之时,丈夫发誓说要爱妻子爱到底,妻子也发誓说要爱丈夫爱到底,可是爱来爱去,竟爱到别人身上,这种巨大的变化,属於顶尖的学问。有一种现象想起来便教人害怕,再忠实的夫妇,在他们的婚姻生活中,都潜伏着不贞的种子,问题是大多数不贞的种子没有萌芽,或仅萌了芽而没有开花,或仅开了花而没有结出果实。有些人被自己所受的教育和修养所限,有些人被自己绝对强大的理智所压。从前有一位少妇,十八岁守寡,等到八十岁寿终内寝时,将她的子孙唤到床前,嘱曰:「后辈如果有丈夫早死掉的,便可遣嫁,勿令守也。」那种离经叛道的话出自老节妇之口,众人无不瞪眼,老妇乃教人捧出一把铜钱,告曰:「在过去漫长的岁月中,每逢月白风清之夜,我有所念,就把铜钱撒到地上,然后再一一拣起,不拣到筋疲力尽不止,后辈能受此苦乎?」我们举这个例子,不是讚扬她为夫守节,而是说明不贞的意念真是最顽强的冲动,有些人守身如玉,不是其内心槁如死灰,而是诉诸理性,有所不为;或有所畏惧,不敢乱动。一旦拉下脸来,啥都不怕时,绿帽自然飞出。
另外还有一种原因,使有些人不得不老老实实过一辈子,那就是自己缺少吸引力,或缺少机缘,以致终身都没有碰到桃花运。以柏杨夫人为例,既老且丑,便是猪八戒先生都不会打她的主意,自没有人悄悄的约她去看电影或去跳舞,她纵然想弄个绿帽子教我戴,都弄不到手。又像柏杨先生,实际上并非善良之辈,但因所交朋友,全是男性,即令偶有女孩子来往,又无人爱慕老汉。若是有那么一天,我由海路赴美,途中船沉,仅只我和另外一个美丽小姐漂流到一个孤岛之上。呜呼,到那时,我看柏杨先生虽道德辉煌,恐怕也非挺身而上不可。
我们说了这么多,好像故意在揭人类的底牌,非也,底牌人人皆知,乃上帝的安排,不管它对不对,都无可奈何。而我们之所以这么大声嚷嚷,乃是要强调一点,任何恩爱夫妇,都应注意到不贞的可怕和不贞的可能。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如果被视为,或自以为除了配偶外,对别的异性都无兴趣,或别的异性再诱惑都不在乎,那真是天下最大的地瓜。《谐译》上有一则小故事,是这样的焉,妻子对丈夫曰:「对门那个老王总是看我?」丈夫曰:「不要理他。」妻子曰:「我告诉你你不管,等一旦被他看上啦,你可别怪我。」看此幽默对话,人人皆会一笑,但问题却在其中。妻子一旦发现丈夫是块木头,而有别的男人欣赏她,她最初尚能克制,但生物的本能是不易彻底降伏的,天长地久,就很难说啦。美国有一个探险家,和他的娇妻,以及他的朋友前往非洲打猎,他妻子坚决反对他的朋友一同前往,他问何故,她也说不出,丈夫笑她莫名其妙。可是六个月后,他一人返美,不再笑他妻子莫名其妙啦,盖他的妻子和他的朋友,在非洲同居了矣。
任何人都要了解自己的生物本能,不了解就一定蒙受伤害。有些丈夫,像上了报的魏平澳先生,他对妻子有人类中最大的信心,深信以她对他之爱,其浓其烈,绝对不会有啥意外,不要说和朋友看戏、跳跳舞没有关系,便是睡到一张床上都没关系;结果动了刀子。这固是他妻子辜负了他,也是他朋友辜负了他,但起因却在於他之对生物本能的轻视。呜呼,一旦欲火攻心,啥叫恩爱,啥叫道义,啥叫利害,都顾不得啦。有些妻子,像一位美国医生所说:「她们深信不疑的以为她们不会有意外,因为她只是和好朋友和好邻居在一起玩玩,不过偶尔用轻松的接吻和拥抱来提高她们的自尊心而已,但她们很可能发动一次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暴烈行为。」该医生曰:「我曾经为许多因这种暧昧而出生的婴儿接生。」
呜呼,很多不贞,不是因为不爱她的丈夫,而是「我当时实在没有办法呀!」但她们固可早早防止。在美国,常有这种情形,大家集体回城的时候,太太们往往同意换着丈夫开车。在中国,最流行的是太太和男朋友看看电影跳跳舞。呜呼,不是说那准出毛病,而是说那最容易出毛病。
有点异样
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女人几乎全部负担起「不贞」的责任,一说到贞操,准是指女人而言,如果说某位男先生不贞,定有人连嘴都要笑歪。张先生背着张太太,和女朋友开旅馆,被人碰到,顶多尴尬一阵,通常大家还羨慕他高竿,要向他学习哩。然而,张太太背着张先生和男朋友开旅馆,被人碰到,那就会立刻战云密佈,跟着而来的可能是刀光血影。太太小姐们如果每个人都束紧自己的裤带,硬是不解,世界上会太平得多。这不是说男人的责任小,他一点也不小,风流男女在一起乱搞,出了事情,男人的责任至少跟女人的责任相等,甚至过之。但是有一点却不可不知,男人的责任虽不小,但受到的社会责备,却是小也。一个男人每年换一个姘妇,都没关系,一个女人如果每年换一个姘夫,岂不被认为烂货乎。太太小姐们必须知道我们是啥模样的社会,才不致轻易答应男人的混账要求。
「不贞」不仅是指肉体上的不贞,也指感情上的不贞。陪丈夫以外的男人上床,固是不贞。即令还没有到陪他上床的阶段,而只在心里觉得必要时陪他睡睡也没关系,同样的也是不贞。我并不是效法道学家理学家,猛发诛心之论,柏杨先生以为道学家理学家最糟的一点,就在他们的诛心之论。不去鼓励一个人的善良行为,而去搜索他们的恶劣动机,一定清算得乌烟瘴气。我们是说,如果没有感情上的不贞,便没有身体上的不贞。一个女人可能做出一些局外人认为不可能的事,好比,她和那个跛子怎么发生关系了乎?但如果研究研究,她潜意识上固先有那个想法。贾宝玉先生是天下第一情圣,他的恋爱方法是有名的,那就是「意淫」,不必真个销魂,只要想想女孩子的缠绵镜头,就过了瘾。可是,天下「发乎情,止乎礼」的事少得不能再少,甚至根本没有。意淫的次数太多,程度太浓,一遇见懂事的花袭人小姐,就出了纰漏。情圣尚且如此,别的人更不用说啦。若前面所说的告诉丈夫对门老王看她的女人,若魏平澳先生的贤妻,都是在感情上先已不贞了也。
若干年前,柏杨先生有一位远房姨妹,她和丈夫当初也是自由恋爱结婚的,转眼一十五载,她虽半老徐娘,而姿色不衰,有一年夏天,丈夫去瑞士开什么国际会议,丈夫的朋友经常前来探望,那是真正的友情探望,有时她寂寞无聊,就一块去看看电影。后来几个月过去,就改看看电影为跳跳舞。於是乎,姨妹感情上起了一种无法化验的变化。她和该朋友在一起时,会感觉到非常舒服,有时候促膝谈天,谈到三更半夜还不觉得晚。有时候并肩出游,就好像丈夫在旁一样。有时候去跳舞,她就愿享受他的那种拥抱。尤其是,到了后来,她听他说「他的太太不了解他」,她就更有点异样。
姨妹心里异样,行动也跟着异样,有时候和朋友拉拉手,有时候偶尔面颊也接触一下,但两人仍没有乱七八糟。可是丈夫回来后,看到眼里,自然大发雷霆,闹了个鸡犬不宁;丈夫平常一向异常驯服,这一次却拍案如雷,大张挞伐,姨妹自以为没有作出不可告人之事,不肯相让。纠纷遂不可开交,气呼呼的前来诉苦,和其他任何女人的诉苦一样,其目的有二,一是宣传自己的清白,二是宣传丈夫变啦,变得跟从前判若两人。柏杨先生誓死都相信该姨妹守身如玉,盖如果拆了烂污,她便不致如此理直气壮。有一次丈夫扬言要邀请所有亲友来评理,他曰:「讲给大家听听,我太太竟和别的男人泡咖啡馆,跳舞时勾肩搭背。」她冷笑曰:「你招待新闻记者我都不怕,我立得正行得正,他是你的朋友,我们没有过份。」──姨妹叙述已毕,我曰:「阿妹,我看你这个家马上就要完。你如果已决心不要这个家,不要你的丈夫,我无意见,打之闹之,离之去之,悉凭尊意。但如果你本意并不如此,则赶紧回头。上帝当初造女人时,便只允许她有一个丈夫,不允许她在丈夫以外再同时有一个听她顺她,供应她快乐的情人。如果丈夫能兼情人,那是该女人三辈子修来的福,否则就得放弃一个。」姨妹曰:「他不是我的情人呀。」我曰:「那是名词问题,我不和你争,反正是你对丈夫已经在感情上先走了私啦。这跟偷东西一样,最初一点一点的偷,以后大批大批的偷,最后就明火执仗一下子偷个净光。你现在是第一阶段,只把感情输出一点,如果再不制止,接着就是身体输出。」姨妹曰:「你说得太严重,你们写文章的人好过甚其词,你把我说成什么人啦?」我曰:「我把你说成一个普通的女人,具有生物本能的女人,既不是圣人,也不是白癡,更不是被你朋友歌颂的什么『超人』,那教我肉麻。不要以为你有智慧可阻挡一切,那股劲和从高山上往下踢石头一样,一经发动,谁都阻挡不住,连当初踢石头的那傢伙都没办法,唯一阻挡之法是千万别去踢它。你如果认为我过甚其词,不妨继续搞你的。你敢和我打赌乎,你将来不弄到那个结果,我输你一块钱。」姨妹大怒,摔发而去,后来夫妇和好如初,朋友仍继续来往,但已不再单独外出矣。
一提起来不贞,人们往往想到和别人颠鸾倒凤。其实,感情上的走私,是同样的不贞,其危险性不亚於颠鸾倒凤,而且因它是一种有意志的行动,所以比仅仅失身还要严重。盖那有公式在焉,第一步是她觉得和他在一起时快乐,他或是丈夫的朋友,或是自己的同学同事,大家光明磊落玩玩,也欢迎丈夫参与其间,满室生春,浑身细胞都像注射了贺尔蒙,舒而且服,那朋友不时的再送她点礼物,她就火上加油,更加精神百倍,快乐无穷。第二步则由公开的谈谈笑笑,变成偷偷摸摸的唧唧咕咕,和隐隐藏藏的约会,丈夫被摒在圈子之外矣,见面时两个老风流俨然一对小儿女,男的说太太不了解他,并感叹曰:「相逢恨晚。」然后摸女的之手。女的说丈夫也不了解她,相逢不算太晚,要他安心工作(天哉,他怎能安心乎),努力前途,然后也接过他的手摸之。第三步,丈夫发觉风紧,或叹气,或打骂,或吵闹,或打官司,把女的搞得头昏脑胀,心里一想,我并没有和人发生肉体关系呀,为啥如此对我乎!胸中一激动,再加上外力一怂恿,芳心一横,豁上啦,於是乎,悲剧开锣。
「有限」的付出
使该姨妹开始感到异样的,前已言之,是该男朋友的一句话:「我太太不了解我。」实际上他太太也真的不了解他,不仅仅在知识上不了解他,在灵性上也不了解他。盖他是一个留法学生,而太太固只读到小学为止,且天生的不长进,每天只知道打麻将说闲话,因丈夫留学是花她父亲的钱,她就成了大恩人,有时丈夫曰:「你连世界上有个匈牙利都不知道,朋友来谈时,请别乱插嘴。」她曰:「你还不是用了我爸爸的钱才知道的。」至於谈情说爱,更不必提,朋友内心空虚得跟泡泡糖一样,遇到大学堂毕过业的姨妹,只要聊聊天,他便觉得像吃了人参果。
问题是,真是「太太不了解我」的,固有得是。冒牌「太太不了解我」的,更车载斗量。任何已经结过婚的男人,只要想向外发展,最最无懈可击,最最具有征服性的理由,莫过於该一句话:「太太不了解我。」女人们一听眼前的那傢伙愁眉苦脸,甚至珠泪双抛的说他的太太不了解他,她伟大的母性,和慈悲为怀的菩萨心肠,就油然而生,即令是臭而不可闻也的男人,都会随着他太太不了解他的程度,而逐渐的发出香味。盖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