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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觉得,美国总统林肯解放黑奴,对奴隶来说,有人为你流血,发动战争,把你解放了,你至少该有感谢之情,事实不然,很多奴隶不但没有感谢之情,反而痛恨林肯,觉得当奴隶很好,有人供应吃住,现在解放出来,什么事情都要自己用大脑、体力,何必过这种生活呢?他们反而抱怨。同样地,新形象的妇女一旦呈现在社会之后,有很多人不能适应。常听许多太太小姐们说,还不如以前的媒妁之言好,现在恋爱很辛苦。当然这是抱怨,真正要她回到那个时代,她也不会同意。这说明妇女必须适应新的情况。
新的妇女遭遇到的压力很多,在观念上、意识形态上,妇女认为现在已经是新的女性,应该跟男人完全一样,可是,却逐渐发现并不一样,男人还是在很多地方占强有力的优势,妇女因而感到困扰、困惑、痛苦,甚至于起来进一步地反抗。所以现在有许多新女性,提出对妇女地位和角色的再检讨。我认为一个新的女性比一个旧的女性,在某一点说来,困难和痛苦都要加倍。从前的妇女只要煮饭、带孩子,没有别的事情。现在的妇女要上班、上学,回家之后还要煮饭、带孩子,多了一倍的工作,这就是一种困扰。明明学识、地位、薪水都和丈夫一样,甚至还高些,可是回到家里,他是老太爷,你要伺候他,你一定会有很多懊丧。不过我以为,这是一个适应期间,五千年的社会积压下来的许多残余意识,还没有完全消除,男人们总认为自己是一家之主。抗战时,一位朋友带着太太、两个孩子,和很多行李逃难,到了某一个地方,安定下来,很高兴,拍拍胸脯说:「总算把他们都安顿好了!」这种感慨和表情都非常正常,但是也有一种显示,显示孩子和太太都是他的零件。男人们多少都有这种想法。记得刚来台湾时,我在一所学校教书,一个同事每天中午由太太送便当到学校,有一天太太送得迟了,我们都在吃,他一个人没得吃,饥火中烧,这时太太来了,他站起来照着太太的脸上左右开弓,打了两个响亮的耳光,他太太站在一边,好像心安理得地挨打,我们都跳起来,说怎么可以随便打人,大家起哄要揍他,他惊讶的程度远超过我们的,他说:「我打我太太,你们这是干什么,疯啦!」这就是观念问题,他认为太太送饭迟了应该打,他的太太也认为挨打是应该的,而我们却觉得不应该打人。
我们正处于一个矛盾冲突的时代,应做的是:每个人都要有「打人是不可以的」的观念,送饭迟了固然不对,打人同样不对;使丈夫认识与太太是平等的,两人不过分工而已,在意识上不可以认为自己有权随便打人,有权把太太不当人。我们必须发动社会舆论制裁的功用,不允许发生这种暴力现象。在这种困惑的时期,包括事业与家庭上的冲突,爱情与婚姻上的冲突,以至上一代与下一代的冲突,新女性的烦恼,与日俱增,这主要是由于男人仍残留有沙文主义意识形态,总是觉得没有机会则已,一有机会,还是要骑到女人头上。
妇女没有真正醒悟
事实上,妇女本身也没能做到真正的醒悟,很多人觉得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在潜意识中,还有三从四德的存在。好像菟丝花、牵牛花、爬墙虎一样,总要寄生在一个男人身上,才能存在。最近一个女孩子告诉我她们家乡一句话:「不可小看女人,因为男人的前途是看得见的,女人的前途是不可预测的,一旦嫁给一个王子,她就是王妃;一旦嫁给一个有钱人,她就是富婆。」我承认这是一种社会现象,但这也是女权不能发达的原因之一,女人总是要攀附着男人,攀附着任何一件东西就表示自己不能独立。攀附着男人,又希望男人来尊重你,这很困难。妇女必须在意识上要能自立,关于这种自立,若干年前,有过许多奇怪的论调,比方「女人不要下厨房」,还有些人家里挂两块门牌,一个是「张先生」、一个是「王女士」。我相信真正的女权不在这方面,真正的女权是需要自己有充实的内容、独立的思想、人格和能力。
要谈到这些,这已不是女权问题,基本上是人权问题。因为不仅是女人受迫害,男人也受迫害。女人受迫害也不限于男人对女人的迫害,女人对女人的迫害有时还超过男人。我今早抄了一段《金瓶梅》中女人迫害女人的惨事,大家都认为潘金莲的反抗性很强,武大郎不漂亮,不想要他,他不肯离婚,就毒死他。我觉得这很了不起,因为中国人挫折感特别强,中国男人假定被一个女人甩掉,那自尊心简直破碎得无法收拾。武大郎应该答应潘金莲离婚,如果不答应,这种男人就应该把他毒死。但是,许多人认为潘金莲具有叛逆性,为了争取婚姻自由、爱情美满,勇敢地嫁给西门庆。我觉得潘金莲不是这么一个人,现在,念一段潘金莲怎么打她的丫头的文字,给大家听:
因叫她(秋菊)到跟前,跟春梅拿过灯来,教她瞧得我这鞋上的龌龊,我才做的,恁奴心爱的鞋儿,就教你奴才糟蹋了我的。哄得她低头瞧,提着鞋拽巴,兜脸就是几鞋底子,打得秋菊嘴唇都破了,只顾搵着搽血。那秋菊走开一边,妇人(潘金莲)骂道:「好贼奴,你走了。」叫春梅:「与我过跪着,取马鞭来,把她身上衣服与我扯了,好好教我打三十马鞭子便罢,但扭一扭儿,我打乱了不算。」春梅于是扯了秋菊衣裳,妇人教春梅把她手扯住,雨点般鞭子抡起来,打得这丫头杀猪也似的叫。
妇人打秋菊,打够约二三十马鞭子,然后又盖了十栏杆,打得皮开肉绽,才放出来,又把她脸和腮颊都用尖指甲得稀烂。
女权是人权的一部份
看了这一段,我有一个感想,这是女权问题吗?《红楼梦》里我们最崇拜的晴雯,多么美,为了贾宝玉,半夜不睡觉,给他织补衣服,非常可爱,那是因为贾宝玉是她的主人。她对下人,对丫头,却是另一副嘴脸,一言不合,劈脸就打过去,而且坚持她们跪在瓦片上问口供,恶毒得可怕。这不单单是女权问题,而是人权问题。我想与其单独的提出女权,为什么我们不考虑这是整个人权?女权是人权的一部份,妇女是人、男人是人、儿童也是人;大官是人、囚犯也是人;大商是人、穷人也是人,每个人都有人性的尊严,不但不可以迫害妇女,也不可以迫害儿童,也不可以迫害男人。所以女权不可能单独存在,中国自从立国以来,王朝不断地更换,每一个王朝的更换,都杀人千万、血流成河,结果一个新的政权成立,在经过若干年之后,又是杀人千万、血流成河,不断地恶性循环。为什么我们中国人不能像英国人一样,建立一个民主法治的国家?为什么我们打来打去,不能建立议会政治?为什么我们的妇女受到这样的迫害,迟迟不醒?因为我们中国文化中缺少人权思想,所以妇女不过是大迫害中的一部份而已,即使把女权提高得和男权一样,没有人权同样会受到迫害。中国人始终没有能力成立议会制度,所以打来打去,也一直在帝王将相的圈圈里转。儒家思想中唯一的希望是圣君贤相,问题是,如果君不圣、相不贤的话,人民一点办法也没有。西洋国家有议会制度,君不圣也无法发挥兽性;有议会牵制,相不贤就请他走路。比较起来,西洋社会的人权比较受到保障,我们比较缺乏。
我们的女权现在遇到这么多困扰,需要妇女自己努力,靠男人是没有希望的,假定自己认为已经够好了,就无法再往前进一步。妇女们现在所遇到困扰仅仅是过渡期间每一个人都会遇到的困扰,不足为奇,也不必抱怨。权是要争取来的,不会由天上掉下来。我们也应该把建立女权扩大到整个人权,如果人权建立起来,男女所得到的实惠完全相同。单讲女权,即使得到,也很有限,正如一个人的肌肉不可能某一点特别发达。
演讲后,读者们提出一些问题与柏杨先生讨论:
问:许多人都鼓励妇女独立自觉,而当妇女真正独立了,男人的感觉是如何呢?会不会觉得惶恐,怕女人不再爱男人了,或自己的既得利益被瓜分了?
答:我想男人不会害怕的,女人不爱男人爱什么呢?一个男人应该以自己的妻子能干是一种荣耀,而不是一种威胁,除非是妻子瞧他不起。至少我觉得妻子的荣耀就是我的荣耀,就好像妻子把丈夫的荣耀当做自己的荣耀一样。我认为:没有自信的男人在对妻子的栽培上,不可以超过他所能控制的范围。没有自信的女人在对男人的栽培上,也不要超过她的能力所能控制的范围。
这句话听起来很功利,不过,假如我们是兄弟姊妹的话,我就建议你注意这一点。往往一个男人把女朋友千方百计地培植成一个电影明星或什么的,最后她掉头而去。女孩子对男孩子也是一样,中国古代有很多这种例子,像刀铡陈世美,妻子为他牺牲一切,让他上京赶考,他当了状元就不要妻子了。这能怪陈世美吗?其实男人都是一样。
问:您提到女权和人权,是否要女人争取到女权后,再争取政权?
答:我想我刚才没有讲清楚,女权、人权与政府没有关系,那只是人性的尊严。我刚才举的例子可能有点混淆,我只是说中国的人权不发达,不大受重视,中国有一句话是「人命关天」,只要出了人命就是天般的大事,但这要看是出了什么人命?谁害了人的命?小民的人命可能就不及王孙公子或有钱人的人命值钱。凶手如果是王孙公子、有钱人,和凶手是小民也不一样。西洋有句话说,做坏事是需要有资格的。我讲的人权问题,不一定是政治问题,例如女人的选举权、罢免权、离婚权、职业权、继承权,可以说是政治问题,也可以说不是政治问题,我想我们应该把政治两个字抛开,压力就比较轻一点。
问:家庭主妇把一生的岁月都贡献给家庭,可能与社会脱节,丈夫和孩子有时又并不尽如期望,常有一种失落感,应该怎样平衡。
答:男女平等应该求实质上的平等,而不是形式的平等,男女生理结构不一样,生儿育女一定是妇女来从事,妇女不能说我只管生,不管养。男人不能喂奶,除非喂牛奶。孩子需要人来抚养,以母亲最适合。家庭主妇待在家里,如果不想与社会脱节的话,必须设法使它不脱节,必须付出代价,那就是,不断地求知。有些女人结婚三年后,就变得面目可憎,既不看报,又不看书,以前的气质完全没有了。妇女自己脱节了,怎么能怪社会不要你呢?你不要脱节,必须不断地充实自己,这是其他人帮不上忙的。
最近一位从美国回来的女孩子说,她十几年没回来,回来后发现一种现象很奇怪,跟女同学聚会时,每个人都谈丈夫和孩子,从来没有人谈到自己。女人已经不存在了,消失在丈夫、孩子的影子里了。你自己这样不自尊、没有自我,先把自己抛弃了,怎么能怪社会和男人抛弃你?这需要自己的觉悟和努力。一个人想要别人爱你,首先要使自己可爱,自己不可爱,教别人爱你,怎么可能?你要社会不抛弃你,首先要自己不抛弃自己,要多看书、多接触、多吸收、多思考,不能让自己被家庭埋葬。
年纪大的人总觉得孩子不孝,在埃及金字塔里就发现责备儿女不孝的纪录,几千年来,包括我们自己、我们的父母、祖父母在内,都是不孝的子孙。我愿有一点离经叛道的建议,对儿女的爱心是不是可以用理性来稍稍节制?固然很多人说爱儿女不希望儿女报答,话所以这么说,那是没有遇到节骨眼上,人只要有付出,总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