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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的余晖蒙在甲板上,此时甲板上的妙龄女子就像莫奈笔下的印象画。
海风拂动着她的长发,仿佛一团飘逸的浮云,那张白得几乎透明的脸镀上了一层金色的油脂,在阳光下就像另一轮太阳,泛着熠熠的亮光,给人一种眩目且梦幻般的感觉。
武振雄坐在甲板最前面的一张方桌上,他无法看清这位女子的整个面目,但就是这道侧影,也让他平静的心绪微微颤动了一下。
武振雄收回目光。扫视着周围每一位游客,甲板上只有五个人,加上他就是这艘游轮的全部乘客。眼前的一切显得很空寂,可武振雄还是被自己的发现搅出了几分沉重和不安。
女孩旁边的桌子上坐着一位西装笔挺的男人。头发整齐且光亮,他的皮肤很白,鼻子上架着一副无边眼镜,他的手指戴着一颗醒目的钻戒,有光从那枚钻戒上反射出来,落在他的脸上,使这个标致且沉稳的小白脸显得愈发的光彩。
可是武振雄还是在这张看似沉稳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淫邪和狡诈。
小白脸手里端着一杯红酒,他的眼睛循着女孩的目光望着远处的落日,他的余光却一刻也没有移开过女孩的脸。每一次的侧目他的嘴角都微微地跳动一下,那是一种寻找到猎物般的笑,同时也含着一副志在必得的欣慰。
小白脸的身后坐着一对情侣。女孩娇小的身子偎依在男人的怀里,男人身材较瘦,面如柿饼,一对小眼睛就像柿饼上塞了两颗豌豆,有着卡通画一样的夸张。显然这是一对正处于激情中的男女,虽然小白脸前面的风景要比男人怀中的女孩更加动人,“豌豆眼”却没有丝毫的兴趣。他一直抱着怀中的女孩呢喃个不停,他的眼睛间或向前面望了望,目光没有伸向那道让男人心动的风景,而是落定在小白脸的身上。准确地说他的目光没有落定在小白脸的身上,而是直指小白脸手上的那枚刺眼的钻戒。
每一次的睨视,武振雄都从他的眼里捕捉到几分光亮和垂涎。男人看似温情如水,他的胸膛里隐含着一种难以遏制的欲望和心跳。
情侣旁边的桌上坐着一位秃头男人。戴着一副黑色的墨镜,脸膛青黑且粗糙,他的面目毫无表情,仿佛黑道里混过的老大。他一杯杯地喝着啤酒,每喝掉一杯酒,他的眼睛就会定格在独身女孩的身上,肥厚的嘴唇微微地蠕动起来,手中的高脚杯也被他飞快地拧转着。显然他也被这道风景牢牢地套住了。
武振雄回过神来,点燃一支烟。他隐隐意识到这趟活儿干起来并非轻松,就凭那个小白脸和这个粗壮的秃头汉子,也足以让他应付一阵。
武振雄是位私家侦探,在这个城市里有着不小的名气。从事私家侦探之前他有着四年侦察兵的军旅生涯,在部队里练就了一副敏捷的身手和一对猎鹰般的眼睛。武振雄转业后直接步入了私家侦探的行当。他喜欢这种工作,也正是这种工作才使自己一身的本事有了用武之地。
武振雄开办私家侦探社的第一年就赢得了许多客户的青睐。最初由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奔波,发展到现在有八个人为其当副手。然而真正让武振雄声名鹊起的并非是他精湛的业务能力,而是他不凡的身手。
那是四年前武振雄调查一桩男人包二奶的普通案子。被调查者是个叫祁力的空手道教练。这天上午,一个女人推开了他的办公室房门。女人的鼻子已经错位,脸上伤痕累累,一只胳膊上缠满了绷带,悬挂在她的脖子上。女人尚未开口眼泪便已经哗哗啦啦地流了下来。她要武振雄找到自己丈夫在外面花心的证据,她再也无法忍受男人的暴力,她希望通过武振雄提供的证据,用法律的手段为自己离婚后的生活赢得一个弱者应该得到的物质保障。
武振雄当天就对祁力展开了调查。然而就在这天,祁力却神秘地失踪了。第三天晚上,女人给他打来电话:祁力已经回家了,正准备离去。等到武振雄驱车赶到祁力家楼下时,这小子刚好从楼道里匆匆走出来,准备开车离去。
武振雄尾随着祁力来到郊外的一个小区里,对手显然分外警惕,早早地灭掉了灯光。将车子停靠在小区的一个角落。武振雄若无其事地开车驶向停车场,从后视镜里看到祁力的身影迅速闪进一幢楼内。武振雄追到楼道内,祁力的脚步声在三楼消失了。武振雄站在楼道里寻找着祁力可能进出的房门,这时,身旁的房门突然打开,武振雄身后被重重一击,身体随着这股惯性被拉进了房内。
房门又突然关上,有两个烂仔站在他的身后,祁力正冷冷地站在他的面前。
“既然来到这里,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只有一个字,死!”祁力说完,向两个手下摆了一下脑袋。
武振雄感到脖子后发凉,他迅速低头,一把雪亮的匕首从头顶划过。武振雄抡起手中的皮包向身后的烂仔砸去,只“噢”地一声,烂仔的脸上鲜血喷涌,一头翻倒在地。
武振雄的皮包里装着摄像机,这一重击不啻于给对手一枚炸弹。
另一个烂仔也挥刀扑了过来,没容他近身,武振雄飞起一脚踢在他的脸上。烂仔的刀子“嗖”地从武振雄的耳边飞过,对手像触到了高压电,直挺挺栽倒在地。
第一部分:死岛海上惊魂(2)
武振雄回头再看祁力,他的脸上再也没有先前的冷厉,眼里透出两道不可置信的目光。祁力手里握着一把刀柄,刀身已经刺进了他的肩膀,有血从他的指缝里流了出来。
那把钢刀正是被武振雄击飞的物件!
祁力面色青黄,他闭上眼睛,无力地说道:“天意,天意……我认栽了!”
这时,武振雄才发现祁力身后的异常,一个女孩被反绑着双臂,正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
原来,祁力一伙绑架了一个房地产大亨的女儿,这几天正干着敲诈的勾当,没想到被武振雄竟轻而易举地破解了。
事后,警察告诉武振雄,祁力是空手道黑带五段,没能与武振雄交手就被震慑,简直是奇迹。
从那以后,武振雄的名字随着当地的报纸飞进了千家万户。他的生意也出现了空前的鼎盛。一些腰缠万贯的老板甚至欲花重金聘请武振雄做保镖。武振雄自然不会理会,对一些短期的护卫工作他还是接了下来。这样不但让他能得到一份额外的收入,在他的业务范围里又多了一项同行中无法比拟的优势。
武振雄做了四年的护卫工作,第一次接到如此特别的业务。
昨天下午,他接到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她告诉武振雄在他的银行账户里又多了五万块钱的存款,那是她付给武振雄用于做护卫工作的定金。
女人的声音很轻,却有种不容抵御的执拗。武振雄对女人的做法深为不快,她在没有征得自己的同意下就做出如此行为,他有一种被轻视的感觉。
“我很感谢您的信任,但在不了解整个工作之前,我不会轻易接下任何一单业务!”武振雄冷冷说道。
“我想你不会拒绝我的请求!你的工作是护送一个女孩去‘情缘岛’度假。也许是三天,也许是一星期,但不管是几天,你的账户上每天都会多出一万元的收入!”
“你还是太自信了,小姐!你认为每个男人都愿意做护花使者吗?”武振雄胸膛里像塞进了一团棉絮,堵得难受。
“这个女孩是我的妹妹,是个曾经受伤的女孩,也是个容易受伤的女孩!几年前他的男友在岛上离开了她。这次重返那里,我不知道她是怎样的心情,也无法阻止她的行为。所以,我想到了你,也只有你才是最让我放心的人选!”
“为什么这样说?”武振雄问道。
“我们虽不相识,但我相信自己的感觉!”女人说道。
武振雄心中一热,堵在胸中的棉絮顷刻间化为乌有,他一时没了话语,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拒绝电话那头的女人的要求了。
“情缘岛”是静海市近年刚开发的旅游项目,也是消费最高的一个景点。去那里的人大都是热恋中的情侣,也是那些腰缠万贯的世俗之徒寻欢作乐的最佳场所。武振雄从没去过那里,但对它的名声早已如雷贯耳。
从静海市到“情缘岛”大约有200海里的航程,每天都有游轮往返,武振雄按照指定时间赶到码头,第一眼就看到了潘玉倩的身影。
那天下午,武振雄放下陌生女人的电话后,快递公司的人就将潘玉倩的照片送到了他的办公桌上。
此时女孩正坐在游轮甲板上的方桌旁,真实的潘玉倩比照片中的女孩还要抢眼。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纤细的手指拿着勺子搅动着桌上的咖啡。她的眼睛含着几分忧郁,正是这分忧郁,让女孩更显得妩媚和动人。
武振雄刚刚踏上甲板,就听到小白脸对服务小姐说道:“请通知船长,我们希望他能马上开船!不足的费用由我支付!”
“也算我一份!”一串洪亮的声音从另一边响起。一个秃头的男人跷着二郎腿说道。
两分钟后游轮载着武振雄几人驶向了茫茫大海。
第一部分:死岛奔赴“情缘岛”
这条航线每天有两艘客轮奔赴“情缘岛”。上午启航的是艘大型豪华客轮,夜晚航行的游船虽然小,却有着独特的魅力,游客在旅途中可以看到一种罕见的天文景观。在距离“情缘岛”100海里的地方,天空中时常出现四个月亮同时升起的景象,海天之间亮如白昼,这时候行驶在海面上让人感觉处于天堂之中,整个世界都变得清澈透明起来。这是光的折射现象,也是每个人一生中难得见到的辉煌景致。
夜幕降临,天地间呈现出一派蓝色的世界。夜晚的海风比白日要厚重些,武振雄感觉有些冷。那对年轻的情侣已经回到船舱里,甲板上只剩下潘玉倩以及三个看似泰然的男人。武振雄明白,其实每个男人的内心里都揣着一只骚动不安的小兔子。
武振雄为自己的处境感到尴尬和无奈,女孩的姐姐在电话里明确告诉过他,潘玉倩是个倔犟且任性的女孩,以她的性格肯定不会接受姐姐好意的安排。武振雄若想圆满地完成任务,只能在不动声色中去行使自己的工作。然而再看眼前这种状况,如果能让两个虎视眈眈的男人心都静下来,惟一的方式就是自己走到女孩的身边去。
武振雄站起身来,准备接近潘玉倩。他不会对女孩坦白自己的目的,但只要与女孩搭上话,他就有机会坐在她的对面,那么那两个男人就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了。
武振雄刚刚离开座位,他的脚步又僵住了。小白脸也站了起来,他走到潘玉倩的桌前,双手扶着栏杆眺望着远处的海水,一边回过头来对潘玉倩轻轻地说了句什么。女孩淡淡一笑,小白脸就势坐在了潘玉倩的对面。
武振雄点燃一支烟,暗暗为自己的迟钝而懊悔,现在干瞪眼的是他自己了。
武振雄倚在栏杆上,观望着另一个男人的举动。秃头仍然戴着黑色墨镜,月光下他的脑袋显得愈发的亮炽,肥大的脸膛浮出一层淡淡的蓝色。他的嘴唇还在一点点地蠕动,嘴巴里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咬牙声。显然这家伙也对小白脸的举动大为不满。
秃头从桌上拿起一瓶啤酒,粗壮的手指暗暗地拧着瓶盖,只听“砰”地一声,一道亮光在空中划过,瓶盖从秃头的手中飞出,弹撞在他的墨镜上。武振雄暗暗惊诧于秃头的劲力。但这种惊诧还没缓过神来,武振雄再次被惊呆了!
秃头的墨镜被击掉在桌上,随着眼镜的坠落,一颗黑乎乎的东西从他的一只眼睛里掉了出来。那只眼登时变成一个硕大的黑窟窿,在夜色中有如魔鬼一般狰狞可怖。
武振雄心脏骤然一紧,他着实被秃头的面貌吓了一跳。
秃头迅速从桌上拾起那颗黑色的物件,塞进眼眶里,重新戴上墨镜,举起酒瓶一饮而尽。一切只在一瞬间,但武振雄还是对这瞬间的变化惊心不已。
第一部分:死岛异常的神色
吃过晚饭,所有的游客都坐在船舱里,服务员容月在为大家准备着餐后的饮料。这趟航行游客不多,航运公司仅仅安排了一位服务人员,另外还有一个船长及大副现在在驾驶舱里。整个船舱显得清冷且单调,甚至有种压抑的气息。
武振雄坐在一个角落里,他的目光除了盯住潘玉倩外,更多的精力放在了秃头男人身上。他隐隐意识到真正让他担心的并非是那个小白脸,而是这个魔鬼一般的秃头。
秃头坐在船舱中部,双腿搭在一张椅子上,脑袋斜靠在椅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