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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最恨人家骗我!”容耀华终于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唉!你干什么呀?人家有什么得罪你了嘛?你这话说谁听的?”
“你自己清楚!我见过曾大夫了。你没必要再给我演戏了!”
二太太顿时焉了下来:“耀华,有可能是检查失误了,今天早上我又吐了,幸许……”
“把这些东西拿走,我有客人!”容耀华语气异常坚定、冷硬。
“耀华……”
“上楼去!”
二太太慢慢地收拾起她了半天的东西,又慢慢地上楼去了。
容耀华吸着烟,瞥见茶几上还有一个奶瓶没有拿走,便从沙发上猛地弹起来,抓起奶瓶狠命地朝地上一摔,只听“咣”的一声,奶瓶被摔得粉碎。
此时,正巧容公馆总管万吉进门来,见老爷正在生气,迟疑了一下才报到:“孙先生到了。”说完就往外走。
“万吉,把这收拾一下。
第二章
大太太坐在院子里的一张藤椅上,宛晴正在为她梳着头。
“大妈,这桔皮熬的头油可真管用,您看您的头发多柔顺啊!”宛晴边梳边说。
“是多雪白吧!”大妈笑着说。
“哪儿哟!大妈的头发也没白多少嘛!”
“愁啊,头发都愁白了。”大太太自顾自地说。
“大妈您愁什么啊?”
“愁洪水,愁大旱,愁谷子晒不干,愁麦子不发芽,愁老母鸡、愁老母猪……”
“还愁大伯不回家!”宛晴打趣道。
“鬼丫头,撕了你的嘴巴!”
“大嫂,我出去一会儿。”耀辉在远处喊。
“去吧,早点回来!”
“知道啦!”
耀辉走到院门口,却见打杂的胖妈在跟一个人说着什么,只听胖妈在挥着手说:“去去去……我们太太没空,你回去吧!”
耀辉赶过去。只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提着一个小篮子,篮子里放着几个红颜色的蛋。
耀辉见那姑娘十分可爱而且苦苦哀求就说:“你想见太太是吧?”
“六爷,这姑娘刚克死了她妈……”那胖女人还想说下去,耀辉狠狠地盯了她一眼,她只得咽下了。
“老爷,我嫂子刚生了孩子,这是红蛋,由于家里穷,没有几个,还望太太见谅!”那女孩小声地说。
“好,好!难得你有这一片好心。这蛋我先替太太收下了,谢谢你!”耀辉说。
“不用谢!”姑娘说完放下红蛋转身就跑了。耀辉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小巷尽头。
“这姑娘是谁呀?”耀辉问胖女人。
“哼!是李福的妹妹秀禾,天生一个扫把星,这不刚克死了他妈……”
“好了,好了!你把这蛋拿去给太太,我先走了。”耀辉说完就出去了。胖女人也嘟哝着提着红蛋进院去了。
晚上,阿川捧着帐本来对大太太说:“太太!你把李福家的‘X’都变成‘V’了。这租子不收了?”
大太太指着桌子上的那几个红蛋说:“这几个红蛋就抵掉了他家的地租。小小年纪就懂得以德报怨,真是不容易。”说着就进屋去了。
留下阿川一个人在客厅里,半天才呆呆地说了一句:“好值钱的红蛋……”
城里,容公馆门口,阿川跟宛晴跟刚好出门的万古碰到了头。
“哟!大小姐,什么时候到的?看,还提了这么一篮桔子呢!”
“快,带我去见大伯。”宛晴可不想跟他罗嗦,只顾往里走。
“大小姐,老爷这会正在会客,你们还是先到这边儿歇着吧。”阿吉笑容满面的说。
宛晴嚷道:“我不管,我要见大伯!”说着拉着阿川就往里走。
“大伯!”宛晴叫了一声。几位客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嗅!哈哈……宛晴来了,又长漂亮了。”容耀华哈哈笑着说。
“大伯,大妈叫你回去。”宛晴见大伯身后立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感到有点不舒服。
容耀华装着没听见宛晴的话说:“宛晴,快叫人啊!这些都是你认识的!”
“叶伯伯、叶伯母、林伯伯好!”
“好的,宛晴真乖!”叶夫人说。
这时,立在大伯身后的那位女人走到宛晴跟前说:“这就是耀华常提起的宛晴了!你不认识我呀!我可是听你大伯经常提起你。我在你大伯房中已经几年了。难道他没告诉你应当叫我一声二姨吗?”
宛晴打心里讨厌这个女人,她见这女人边说边朝自己走来,就往大伯那边闪,一闪就碰到了桌子角,怀里抱着的装着桔子的篮子一下子就倾倒在桌子上,把那正码得好好的麻将给搞乱了。
容耀华并没生气,只是笑着说:“噢,桔子都成熟了呀,我先来尝一尝。”说着就拿起一个剥了皮吃起来。
宛晴道:“这是桔园里第一批红了的桔子,大妈特意叫我送了来给大伯尝尝。”
“你大妈的贤德是出了名的,回去代我向她问好啊!”叶夫人冲着宛晴说。
“好啦!好啦!你们大家先玩吧,我带宛晴去休息。”二太太走过来说。转身又来拉着宛晴的手说:“来,宛晴,二姨带你休息去。”宛晴极不情愿地跟着二太太上楼休息去了。
第二天早上,无论容耀华多么挽留,宛晴就是要走。在回家的路上,宛晴跟阿川说:“你说昨天那女人是不是大伯又娶的女人?”
“肯定是嘛!”阿川说。
“为什么?”
“你没听她说在你大伯房里呆了几年,还叫你把她叫二姨吗?”
宛晴不再吭声。
回到家后吃过中饭,宛晴跟着大太太来到桔园,因为桔园里已经请人在采摘第一批成熟的桔子了。
只见成堆的桔子堆在桔林间的草坪上。工人们正搭着梯子,抬着筐子,在郁郁葱葱的桔林里采摘着桔子。
大太太伸手从一枝垂下来的枝头上摘下一个桔子,剥开尝了瓣,随即满脸喜悦地对宛晴说:“今年的桔子真甜,你大伯回来肯定高兴。”
宛晴却撇了撇嘴用眼睛去看别处。
“哎!宛晴,你昨天跟阿川去了城里,你大伯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吗?”
宛晴转过脸来大声说:“我担心大伯他……”
“大小姐是说,她担心老爷城里事儿忙,恐怕这几天回不来。”阿川赶忙接过话口掩饰道。
“你大伯再忙,但是桔子红了时他一定会回来。”大太太平静地说。
“大妈,大伯不回来啦!你还在这里苦苦地等他回来,你真傻!”宛晴哭喊道。
“好好儿的,怎么哭了?”大太太仍然平静地说,并用手帮宛晴擦泪水。
“大伯他娶……”宛晴哭着说。
“娶什么?二姨太吗?”大太太平静地问。
宛晴点点头。
“我知道,他在外面娶二姨太我不会怪他,谁叫我不会生孩子呢!”大太太还是很平静。
“我,我再不喜欢大伯啦!”宛晴又哭了。
“宛晴,不许胡说!你大伯哪儿对你不好,你父亲去世后你大伯就把你当着亲生女儿来对待,你凭什么不喜欢他?!”大太太这才有点动怒。
“可是,可是他娶了姨太太了,永远都不会回桔园来了!”
“傻孩子,”大太太边走边留下一句话,“但是他今年一定会回来的。因为,今年的桔子比往年更红,熟得更透彻。”
就在秀禾送红蛋的十几天后。大太太乘着一顶小轿急急地往李福家赶去。李福夫妇远远地望着轿子来就急忙抱起孩子藏了起来。
阿川忙从柴草房里把李福夫妇拖了出来,得知并不是来催租的后,李福夫妇惶恐地把大太太迎进家门。忙不迭的一阵扫地、烧水、让座。
大太太跟李福夫妇密谈许久,然后都满面笑容地从房中走出来。大太太接着走进秀禾的房间,拉着秀禾的手又是一阵长谈。
最后大太太在门口又拉着秀禾的手,再把另一只手接到秀禾的手上说:“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啊!”
然后,大太太一行就离开了。李福夫妇在后面点头哈腰一直送到院门外很远,秀禾依然在院门口向外望着。
大太太临上轿时又回头向秀禾望了一眼,眼神依然是那么慈祥,像母亲看女儿的眼光。
晚上,阿川告诉耀辉说大太太要他到她房里去一下。耀辉跟着阿川去了。
不一会儿,大太太的房中就响起了耀辉的大叫:“这我做不到,你这是把你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六弟,你必须得帮我这个忙。你是容家的人,你要为容家的未来着想。”大太太继续说道。
耀辉缓和了语气说:“大嫂,我从小就没有爹娘。是你从小把我照料大的。每当我做梦梦到娘的时候,梦里出现的都是你的影子。我曾发誓:只要你叫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的。但是这件事……”
“这件事就是我要你做的,就这一件!”大太太轻声但却坚决地说。
“真的必须吗?”耀辉近乎绝望的说。
“真的必须!因为这个女孩是可以帮我实现我一辈子也没能实现的那个愿望的人,是我长久期盼的人,我梦里的人。”
秀禾跪在母亲的灵前,手中捧着一个风筝。面前的纸灰随着一阵风的刮过而四处飞扬。
“娘,我真的好害怕,我不知道该么办?容太太对我们那么好,出钱厚葬了你,还退还了我们家的地,免去了所有的地租。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这样的结果会怎样?我只感道好害怕!娘,你应当明白的。如果你泉下有知,就应当告诉我。这个风筝是你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如果我选择了这件事会快乐,你就化成风把它吹起来,这风筝能飞吗?”
容府上下正在忙着收拾屋子,安装新家具,进行大扫除。阿川指挥着众人忙得团团转。大太太也正跟几个婆子在屋里商量着什么。
不懂事的宛晴瞧着忙来忙去的人们问道:“这是在忙啥!有人来住这吗?”
却没有一个人理她。她又走到一个房间,却看到一个裁缝正在给六叔耀辉量身体。
她禁不住大叫起来:“哇!我说全家上下这么忙在干什么,原来是六叔要成亲呢!这不,还做新衣服呢,哈哈!”
耀辉可没她那么高兴,很沮丧的样子,他没有理睬宛晴,只对一直量过不停的裁缝说:“好了!好了!量了半天还在量,你下去吧?”那裁缝只好收起尺子下去了。
“六叔,成亲也不给我说一声,是谁家的姑娘呀?”宛晴又兴高彩烈地问。
“不是我结婚,你别来烦好不好?”耀辉朝宛晴凶道。
“嘻!不是你结婚那是什么?娶姨太太啊,难道你已经结过婚了。现在像大伯那样娶姨太太呀!”宛晴依然打趣说。
“这回倒是说对了,不是我结婚,是你大伯娶三姨太!”耀辉恨恨地说。
“什么,你不会骗我吧!”看着耀辉的神色,宛晴知道六叔没有骗他。顿时气得哭喊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能充当大伯的帮凶?你难道就没考虑大妈的苦处吗?你还帮大伯娶三姨太!我砸,砸烂这些东西!”说着就冲过去抡一个花瓶。
“你砸吧,砸的都是你大妈的心血。”耀辉冷冷地说。宛晴听不明白,但放下了花瓶。
“从这窗户上的一个‘喜’字到三姨太的人选都是你大妈一人操办和安排的。
这场婚事也是你大妈作主决定的!“耀辉一字一顿地说。
“我不信,我不信,你骗我!我去找大妈,我要阻止这场婚事!”
“你是阻止不了的,因为你大妈已经决定了。”
“不可能的!大妈不可能找一个人来跟自己作对的!”宛晴哭喊。
“她找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人,这或许就是她毫无怨言的理由吧?”望着宛晴跑远的背影,耀辉喃喃地说。
下午,耀辉感到心里特闷,便骑上那时乡里人都还没见过的自行车去田野兜风。
远远的,他看见一个姑娘在那儿放风筝,但却怎么也放不上天。他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