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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好手;至于丝诺,叫林敏敏意外的是,这孩子竟打得一手好算盘,且对数字极其敏感,倒正好替林敏敏管起账目。
而这么一分派任务,那绿叶和清莲见各自没了利益冲突,倒也不斗了。
因此,当钟离疏回到正院,看到廊下齐齐站着“四大美人”时,不由就眨巴了一下眼,挑着帘子进了屋,对林敏敏道:“怎么?决定了?”又道:“也就是你心软,要依着我的性子,直接把这四个人全都换掉,重新换那没毛病的来使就是,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林敏敏笑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是人就有毛病。何况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她们尽心做好分内的事,不给我添麻烦就行。”
廊下那四人听了侯爷和夫人的对话,不由都悄悄对视一眼,在心里偷偷抹了一把冷汗。夫人有心考察她们的事,也没瞒着她们,所以四人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处境。只是,如今亲耳听到侯爷对她们的评价,才叫四人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顿时,心里对林敏敏就更加感激起来。
*·*
都说贵人的鼻子是最灵的,圣旨还没到长宁,圈子里便已经先一步感受到了风声,原本已经纷纷抛弃小馆的贵人们,突然间就对小馆又感了兴趣。先是知府夫人送来贴子说是要在小馆宴请杭州来的朋友,后是县丞太太派人来说,之前改期的宴请已经定下了日子。
而此时,吕氏却发现,比起这些脸打得高高的贵人们,讲究实际且更有信誉的商户们才更值得打交道。因此,为了已经预定的商户们,她连着拒绝了好几家贵人。偏那些贵人骨子里都是贱的,见预约不到,竟更加蜂拥而至。
那圣旨,便在这样一个热热闹闹的氛围下,到了长宁。
好在威远侯府早有准备,倒也不显得慌乱,很快便替侯爷和夫人收拾了行李,送上船去。
只是,等到长宁的诸人前来送行时,却是吃惊的发现,这威远侯府进京的规模有些大,居然是一支由五艘大小不等船舶组成的小型船队。
再看那船上的旗号,众人才知道,其中有一艘船是景王的座驾。而侯爷惯常使用的那艘飞燕船上,则是乘坐着靖国公府的一众人等。
岸边上,吕氏冲着飞燕船上的钟离卉姐弟挥了一挥手,扭头问莲娘:“可看到敏丫头了?”
莲娘正一边抹着泪一边冲着老祖宗和哥哥嫂子、妹妹侄子们挥手告别,听吕氏这么一说,便向着飞燕船上张望了一下,也奇怪道:“不在船上吗?他们不是早一步就上船了吗?”——却原来,莲娘经过连日的争取,加上林敏敏的劝说,才终于叫老太太松了口,同意将她留在长宁。
那吕氏又伸着脖子往飞燕船上张望了一会儿,见阿樟领着弯眉和那四大美人站在钟离卉姐弟的身后,便笑道:“大概是在舱里没出来吧。”
而她们不知道的是,船上的老太太也在嘀咕:“敏丫头呢?还有老七,不是说他们先我们上的船吗?”
“许是在景王殿下的那艘船上吧。”世子赵芃道。
直到船起了锚,没看到钟离疏回到这艘船上,老太太这才着急了,忙命人去把代着船长职责的吴晦明给叫进船舱,问道:“你们侯爷呢?”
吴晦明笑道:“侯爷有旨意在身,不好耽搁,已经驾着游艇先走一步了。”
老太太一愣,忙问道:“敏丫头呢?”
“夫人当然是跟侯爷在一起。”吴晦明道。
一旁,卉姐儿忽然凉凉地道:“你得叫姑姑。”
老太太立马把头一转,瞪着卉姐儿道:“这么说,你知道?”
卉姐儿无辜地一眨眼,“我怎么会知道。”说着,却是狡黠一笑,又道:“就是猜着那么一点点而已。那天无意中听七叔跟七婶说,西番好像有那么一个风俗,新婚夫妇要躲开别人单独出去旅行,说是度……蜜月。我猜我七叔大概就是带着我七婶去度这个什么蜜月了。”
*·*
卉姐儿一点都没猜错,钟离疏确实是带着林敏敏去度蜜月了。
大海之上,一叶白色游艇如流云般贴着海面飞掠而过,直惊得几只飞鱼跳出海面,引得林敏敏扭头看去。直到这些调皮的精灵重新潜入海中,她这才收回视线,看向身旁的钟离疏。
此时的钟离疏,一如她初次见到时的模样,束着一头黑发,穿着件领口大敞的白衬衫,那坚实有力的双腿微叉着,正以一副高傲睥睨的气势眼望着前方。
感觉到林敏敏的视线,钟离疏那细长的凤眼微微一眯,也低头看向她。
此时的林敏敏也一如当初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模样,一头长发无遮无拦地披泻在背上。那海风撩起她的长发,轻轻拂着他拥着她的手臂,一如当初在舷梯上那般,勾起他脑中一片绮思旖念。
这熟悉的眼神,顿令林敏敏转身贴上他的胸膛,故意以纤长的手指划过他领口下那道浅浅的疤痕,一边如海妖般媚笑着,一边踮起脚尖凑到他的唇边,“我记得,某人说他是最讲究公平交易的,只要我做得好,报酬不是问题。那么,我能先问一问,侯爷打算出多少报酬吗?”
钟离疏岂能不知道她这是在调侃他当初的无礼,那眼眸一眯,低头抵着她的唇笑道:“连我都是你的,你还不知足?”
☆、第144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
赵老太君等人乘坐的是海船;进不了内河,钟离疏的游艇却可以;因此,反而是他们抢在众人之前首先抵达了京城。
只是,过了水关后;天公就不作美起来,竟忽地下了一场阵雨;直把驾船的钟离疏浇了个里外透湿。
虽然如今已经入了夏;那雨水淋在身上并不冷;林敏敏还是担心钟离疏会感了风寒,便叫他停船靠岸,进舱里来避一避雨;偏这钟离疏自恃强壮,抹着脸上的雨水笑道:“就快到家了。”
从这一句话,就能看出,在钟离疏的心里,京城的侯府才是家。
而京城侯府的众人却是没想到侯爷会提前回来;直到看到那艘陌生的白色游艇靠上钟离家的专用码头,一身湿透的侯爷隔空抛过缆绳,守码头的家仆们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接过缆绳,一边急急派人往前头去报信。
七手八脚系好游艇,众家仆这才抬头看向船上。这一看,却是叫众人一阵失神。
此时,那阵瓢泼大雨已经变为一场蒙蒙细雨。如丝如雾的细雨中,只见一个美人儿撑着把油纸伞,从下舱娉娉婷婷走了上来。虽然那纸伞遮住了她大半的容颜,只露出一弯精巧的下颌线条,和一抹樱唇的侧影,却仍能叫人感觉到她那非凡的美丽。
那美人儿走到侯爷身边,毫不客气地将手中的纸伞塞进侯爷手里,又踮起脚尖,将一条毛巾盖在侯爷的头上,一阵没头没脑地胡乱擦拭,嘴里连连抱怨道:“真是的,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这么任性。万一感了风寒怎么办?!”拿开那毛巾,美人儿又用手指一戳侯爷的胸口,喝道:“还不快下去换掉这身湿衣裳!”
在侯府众人的眼里,他们的侯爷可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一身的威武雄壮,连最凶猛的海盗听了他的名字都会主动退避三舍,却不想如今竟被一个个头还不到他胸口的娇小女子以训孩子般的口吻教训着,这不由就叫码头上的众人一阵错乱。
偏那淋得如落汤鸡般的侯爷却是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竟冲那美人儿憨憨一笑,以撒娇般的口吻道:“衣裳都湿得粘在身上了,你帮我换。”说着,牵起那美人儿的手,一同转身往舱口走去。
直到瞥见岸边投来的目光,钟离疏这才想起,如今他们已经不再是在海上独处了,岸边还有不少碍眼的人。他脚下一停,忽地一眯眼,扭头瞪向岸边的众人。
岸边看傻了的众人慢了一拍才接收到侯爷那充满威胁的视线,顿时,一个个转头的转头,垂眼的垂眼,却是再没人敢看向林敏敏了。
林敏敏也是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不由老脸一红,蓦地从钟离疏的手中抽回手。
只听钟离疏又断喝道:“都傻站着干嘛?还不向夫人问好?!”
众人这才抬眼看向林敏敏。而这一看,却又是一阵目瞪口呆。虽然大家早就已经知道侯爷娶妻的事,且还从各自的渠道听说侯爷娶了个美人儿,如今亲眼看到,一个个还是被林敏敏的相貌给震慑了一下。呆了一呆,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向林敏敏问安的声音便有些不够整齐了。
这顿时惹得钟离疏一阵不快,不由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岸上那几个老伙计,显然都是从水军退役下来的,听着侯爷这么一哼,当即一个立正,仿佛接受检阅一般,齐声大喝道:“夫人好!”
林敏敏被这整齐的声气惊得差点就要抬手应一句“同志们辛苦了”,也幸亏这时候钟离疏再次抓住她的手,把她拉进了船舱。
等钟离疏换好衣裳出来时,雨已经停了。扶着林敏敏上了岸,钟离疏自豪地指着码头一侧的院墙,对林敏敏介绍道:“整个京城,也只有咱们家把码头直接圈进了府里。”
说话间,就只见那条被雨水打得湿亮的小径上急匆匆奔来一人。因天雨路滑,那人脚下还滑了一下,险些摔倒。
“慢些!”钟离疏忍不住叫道,又低头对林敏敏笑道:“那是大柱,府里的总管。”
之前林敏敏就已经听钟离疏介绍过,这京城的府邸一直由他的奶娘莫妈妈和他的奶哥哥莫大柱分管着内外事务的。
在钟离疏的形容中,这莫妈妈是个温柔和蔼的老妇人,他这个奶哥哥更是个直爽豪放的性子。这不免叫林敏敏把这莫妈妈想像成一个矮矮胖胖的老妇,而把莫大柱想像成一个身材魁梧的北方大汉。
然而,如今那个急急奔在湿滑小径上的,却是个身高几乎和她不相上下的小个子男人。
林敏敏不由就眨巴了一下眼。要知道,即便是在女人中,她的个头都算不得是高的。
显然这莫大柱曾师从过阿樟,从小径那头奔来时,他还是一副火烧火燎的模样,听到钟离疏的声音,他忽地就收住脚,像做太极吐纳般将双手往下压了压,做了两个深呼吸,又整了整衣衫,这才摆出一副庄严的姿态,过来向着钟离疏和林敏敏各自庄重一礼,开口道:“侯爷辛苦,夫人辛苦。”
钟离疏不由就冲着林敏敏一挤眼,扭头应着莫大柱的话道:“你也辛苦了。”
“卑下不苦,”莫大柱摇头道:“倒是我娘,听说侯爷居然在长宁完了婚,很是生了一通闷气呢。”又看看林敏敏,直言不讳道:“夫人比卑下想像的还漂亮。”
顿时,林敏敏信了钟离疏的结论——这莫大柱,果然是个直爽的性子。
钟离疏则对莫大柱的话感觉一阵矛盾。媳妇被人夸漂亮,自然是件值得自豪的事,可不知怎的,他忽地又不想叫自家的漂亮媳妇儿被人夸,特别还是被别的男人夸。就算对方是自己的奶哥哥,他也不想。
他抬手以指背擦过鼻尖,对林敏敏解释道:“我奶娘一直想亲手替我办个热闹的婚礼来着。”
和莫大柱交待了几句后,钟离疏便抛开众人,领着林敏敏往前院一路过去。
和京城的侯府一比,长宁老宅简直就是个乡下土财主养猪的院子。
这侯府精致的亭台轩榭,总给林敏敏一种在某个著名园林里游园的错觉,加上钟离疏还跟个导游似的,一路走一路给她讲解这府里的历史,以及各处建筑的用途,这不禁就更加深了林敏敏那种游园的错觉。
快到正院时,钟离疏忽然指着眼前的一道围墙冷笑道:“这府邸,若不是因为是当年世祖皇帝所赐,轻易变卖不得,如今早不知道跟谁姓了。看到那道围墙没?因为不能卖,我老子就打起出租的主意,在那里建了一道围墙,把这后面给租了出去。”又冷笑道,“别的世家也有穷的,可总还知道面子上遮掩一二,我老子却是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只要有钱,他谁都肯租,甚至曾把这园子租给青楼的人选花魁!真想知道这会儿他是怎么面对列祖列宗的!”
林敏敏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脑子里没那么重的祖宗传承观念,此时也能感受到钟离疏心里的屈辱感,不由就靠过去,摸着他的胳膊安抚道:“你的祖宗一定很为你自豪。”
“我的祖宗?”钟离疏的眉一挑,伸手一拧林敏敏的鼻尖,笑道:“我的祖宗难道不是你的祖宗?你可别忘了,你亲手给祖宗们上过香的……”
夫妻俩正调笑着,忽然,从前方传来一声咳嗽。二人一抬头,这才发现,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一队丫环婆子。站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个矮矮胖胖的老妇人——却是和林敏敏所想像的莫妈妈几乎一模一样。
看到钟离疏,那老妇人的眼中顿时就泛起泪花,向着钟离疏屈膝一礼,颤着声儿道:“侯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