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依依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连城璧外编-第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篦完,把头发递与他道:“完了,请梳起来。”雪娘道,“我自己不会动手,往常都是妈妈替梳的。”王四道:“梳头甚么难事,定要等妈妈?等我替你梳起来罢。”雪娘道:“只怕你不会。”王四原是聪明的人,又常在妇人家走动,看见梳惯的,有甚么不会?就替他精精致致梳了一个牡丹头。
  雪娘拿两面镜子前后一照,就笑起来道:“好手段,倒不晓得你这等聪明。既然如此,何不常来替我梳梳,一总算银子还你就是。”王四正要借此为进身之阶,就一连应了几个”使得”。雪娘叫妈儿与他当面说过,每日连梳连篦,算银一分,月尾支销,月初另起。
  王四以为得计,日日不等开门就来伺候。每到梳头完了,雪娘不教修养,他定要捶捶捻捻,好摩弄他的香迹一日夏天,雪娘不曾穿裤,王四对面替他修养,一个陈抟大睡,做得他人事不知。及至醒转来,不想按摩待诏做了针灸郎中,百发百中的雷火针已针着受病之处了。
  雪娘正在麻木之时,又得此欢娱相继,香魂去而未来。星眼开而复闭,唇中齿外唧唧哝哝,有呼死不辍而已。
  从此以后,每日梳完了头,定要修一次养,不但浑身捏高,连内里都要修到。雪娘要他用心梳头,比待嫖客更加亲热。
  一日问他道:“你这等会趁钱,为甚么不娶房家小,做分人家?”王四道:“正要如此,只是没有好的。我有一句话,几次要和你商量,只怕你未必情愿,故此不敢启齿。”雪娘道:“你莫非要做卖油郎么?”王四道:“然也。”雪娘道:“我一向见你有情,也要嫁你,只是妈妈要银子多,你那里出得起?”王四道:“他就要多,也不过是一二百两罢了。要我一注兑出来便难,若肯容我陆续交还,我拚几年生意不着,怕挣不出这些银子来?”雪娘道:“这等极好。”就把他的意思对妈儿说了。
  妈儿乐极,怕说多了,吓退了他,只要一百二十两,随他五两一交,十两一交,零碎收了,一总结算。只是要等交完之日,方许从良;若欠一两不完,还在本家接客。
  王四一一依从,当日就交三十两。那妈儿是会写字的,王四买个经折教他写了,藏在草纸袋中。
  从此以后,搬在他家同住,每日算饭钱还他,聚得五两、十两,就交与妈儿上了经折。因雪娘是自己妻子,梳头篦头钱一概不算,每日要服事两三个时辰,才得出门做生意。
  雪娘无客之时,要扯他同宿,他怕妈儿要算嫖钱,除了收帐,宁可教妻子守空房,自己把指头替代。每日只等梳头之时,张得妈儿不见,偷做几遭铁匠而已。
  王四要讨妈儿的好,不但篦头修养分内之事,不敢辞劳,就是日间煮饭,夜里烧汤,乌龟忙不来的事务,也都肯越俎代庖。
  地方上的恶少就替他改了称呼,叫做”王半八 ”,笑他只当做了半个王八,又合着第四的排行,可谓极尖极巧。王四也不以为惭,见人叫他,他就答应,只要弄得粉头到手,莫说半八,就是全八也情愿充当。
  准准忙了四五年,方才交得完那些数目。就对妈儿道:“如今是了,求你写张婚书,把令受交卸与我,等我赁间房子,好娶他过门。”妈儿只当不知,故意问道:“甚么东西是了?
  要娶那一位过门?女家姓甚么?几时做亲?待我好来恭贺。”
  王四道:“又来取笑了,你的令爱许我从良,当初说过一百二十两财礼,我如今付完了,该把令爱还我去,怎么假糊涂,倒问起我来?”妈儿道:“好胡说!你与我女儿相处了三年,这几两银子还不够算嫖钱,怎么连人都要讨了去?好不欺心!”
  王四气得目定口呆,回他道:“我虽在你家住了几年,夜夜是孤眠独宿,你女儿的皮肉我不曾沾一沾,怎么假这个名色,赖起我的银子来?”王四只道雪娘有意到他,日间做的勾当都是瞒着妈儿的,故此把这句话来抵对,那晓得古语二句,正合着他二人: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雪娘不但替妈儿做干证,竟翻转面孔做起被害来。就对王四道:“你自从来替我梳头,那一日不歪缠几次?怎么说没有相干?一日只算一钱,一年也该三十六两。四五年合算起来,不要你找帐就够了,你还要讨甚么人?我若肯从良,怕没有王孙公子,要跟你做个待诏夫人?”五四听了这些话,就像几十桶井花凉水从头上浇下来的一般,浑身激得冰冷,有话也说不出。晓得这注银子是私下退不出来的了,就赶到江都县去击鼓。
  江都县出了火签,拿妈儿与雪娘和他对审。两边所说的话与私下争论的一般,一字也不增减。
  知县问王四道:“从良之事,当初是那个媒人替你说合的?”王四道:“是他与小的当面做的,不曾用媒人说合。”
  知县道:“这等那银子是何人过付的?”王四道:“也是小的亲手交的,没有别人过付。”知县道:“亲事又没有媒人,银子又没有过付,教我怎么样审?这等他收你银子,可有甚么凭据么?”王四连忙应道:“有他亲笔收帐。”知县道:“这等就好了,快取上来。”王四伸手到草纸袋里,翻来覆去,寻了半日,莫说经折没有,连草纸也摸不出半张。
  知县道:“既不收帐。为甚么不取上来?”王四道:“一向是藏在袋中的,如今不知那里去了?”知县大怒,说他既无媒证,又无票约,明系无赖棍徒要霸占娼家女子,就丢下签来,重打三十。又道他无端击鼓,惊扰听闻,枷号了十日才放。
  看官,你道他的经折那里去了?原来妈儿收足了银子,怕他开口要人,预先分付雪娘,与他做事之时,一面搂抱着他,一面向草纸袋摸出去了,如今那里取得出?王四前前后后共做了六七年生意,方才挣得这注血财,又当了四五年半八,白白替他梳了一千几百个牡丹头,如今银子被他赖去,还受了许多屈刑,教他怎么恨得过?就去央个才子,做一张四六冤单,把黄绢写了,缝在背上,一边做生意,一边诉冤,要人替他讲公道。
  那里晓得那个才子又是有些作孽的,欺他不识字,那冤单里面句句说鸨儿之恶,却又句句笑他自己之呆。冤单云:诉冤人王四,诉为半八之冤未洗,百二之本被吞,请观书背之文,以救刳肠之祸事。今身向居蔡地,今徒扬州,执贱业以谋生,事贵人而糊口。蹇遭孽障,勾引疾魂。日日唤梳头,朝朝催挽髻。以彼青丝发,系我绿毛身。按摩则内外兼修,唤不醒陈抟之睡;盥沐则发容兼理,忙不了张敞之工。缠头锦日进千缗,请问系何人执栉;洗儿钱岁留十万,不知亏若个烧汤。原不思破彼之悭,只妄想酬吾所欲。从良密议,订于四五年之前;聘美重资,浮于百二十之外。正欲请期践约,忽然负义寒盟。两妇舌长,雀角鼠牙易竞;一人智短,鲢清鲤浊难分。搂吾背而探吾襄,乐处谁防窃盗;笞我豚而枷我颈,苦中方悔疏虞。奇冤未雪于厅阶,隐恨求伸于道路。伏乞贵官长者,义士仕人,各赐乡评,以补国法。
  或断雪娘归己,使名实相符,半八增为全八;或追原价还身,使排行复旧,四双减作两双。若是则鸨羽不致高张,而龟头亦可永缩颖。为此泣诉。
  妈儿自从审了官司出去,将王四的铺盖与篦头家伙尽丢出来,不容在家宿歇。王四只得另租屋居住,终日背了这张冤黄,在街上走来走去。
  不识字的只晓得他吃了行院的亏,在此伸诉,心上还有几分怜悯;读书识字的人看了冤单,个个掩口而笑,不发半点慈悲,只喝采冤单做好不说,那代笔之人取笑他的原故。
  王四背了许久,不见人有一些公道,心上思量:“难道罢了不成?纵使银子退不来,也教他吃我些亏,受我些气,方才晓得穷人的银子不是好骗的!”就生个法子,终日带了篦头家伙,背着冤黄,不往别处做生意,单单立在雪娘门口,替人篦头,见有客人要进去嫖他,就扯住客人,跪在门前控诉。
  那些嫖客见说雪娘这等无情,结识他也没用,况且篦头的人都可以嫖得,其声价不问可知,有几个跨进门槛的,依旧走了出去,妈儿与雪娘打又打他不怕,赶又赶他不走,被他截住咽喉之路,弄得生计索然。
  忽一日王四病倒在家,雪娘门前无人吵闹,有个解粮的运官进来嫖他。两个睡到二更,雪娘睡熟,运官要小解,坐起身来取夜壶。那灯是不曾吹灭的,忽见一个穿青的汉子跪在床前,不住的称冤叫枉。
  运官大惊道:“你有甚么屈情,半夜三更走来告诉?快快讲来,待我帮你伸冤就是。”那汉子口里不说,只把身子掉转,依旧跪下,背脊朝了运官,待他好看冤帖。
  谁想这个运官是不大识字的,对那汉了道:“我不曾读过书,不晓得这上面的情节,你还是口讲罢。”那汉子掉转身来,正要开口,不想雪娘睡醒,咳嗽一声,那汉子忽然不见了。
  运官只道是鬼,十分害怕,就问雪娘道:“你这房中为何有鬼诉冤?想是你家曾谋死甚么客人?”雪娘道:“并无此事。”运官道:“我方才起来取夜壶,明明有个穿青的汉子,背了冤黄,跪在床前告诉。见你咳嗽一声,就不见了,岂不是鬼?若不是你家谋杀,为甚么在此出现?”雪娘口中只推没有,肚里思量道:“或者是那个穷鬼害病死了,冤魂不散,又来缠扰也不可知。”心上又喜又怕,喜则喜阳间绝了祸根,怕则怕阴间又要告状。
  运官疑了一夜,次日起来,密访邻舍。邻舍道:“客人虽不曾谋死,骗人一项银子是真。”就把王四在他家苦了五六年挣的银子,白白被他骗去,告到官司,反受许多屈刑,后来背了冤黄,逢人告诉的话,说了一遍。
  运官道:“这等那姓王的死了不曾?”邻舍道:“闻得他病在寓处好几日了,死不死却不知道。”运官寻到他寓处,又问他邻舍说:“王四死了不曾?”邻舍道:“病虽沉重,还不曾死,终日发狂发躁,在床上乱喊乱叫道:‘这几日不去诉冤,便宜了那个淫妇。’说来说去,只是这两句话,我们被他聒噪不过。只见昨夜有一二更天不见响动,我们只说他死了。及至半夜后又忽然喊叫起来道:“贼淫妇,你与客人睡得好,一般也被我搅扰一常’这两句话,又一连说了几十遍,不知甚么原故。”运官惊诧不已,就教邻舍领到床前,把王四仔细一看,与夜间的面貌一些不差。就问道:“老王,你认得我么?”王四道:“我与老客并无相识,只是昨夜一更之后,昏昏沉沉,似梦非梦,却像到那淫妇家里,有个客人与他同睡,我走去跪着诉冤,那客人的面貌却像与老客一般。这也是病中见鬼,当不得真,不知老客到此何干?”运官道:“你昨夜见的就是我。”
  把夜来的话对他说一遍,道:“这等看来,我昨夜所见的,也不是人,也不是鬼,竟是你的魂魄。我既然目击此事,如何不替你处个公平?我是解漕粮的运官,你明日扶病到我船上来。
  待我生个计较,追出这项银子还你就是。”王四道:“若得如此,感恩不荆”运官当日依旧去嫖雪娘,绝口不提前事,只对妈儿道:“我这次进京,盘费缺少,没有缠头赠你女儿。我船上耗米尚多,你可叫人来发几担去,把与女儿做脂粉钱。只是日间耳目不便,可到夜里着人来龋”妈儿千感万谢。果然到次日一更之后,教龟子挑了箩担,到船上巴了一担回,再来发第二担,只见船头下水手把锣一敲,大家喊起来道;”有贼偷盗皇粮,地方快来拿获!”惊得一河两岸,人人取棒,个个持枪,一齐赶上船来,把龟子一索捆住,连箩担交与夜巡。
  夜巡领了众人,到他家一搜,现搜出漕粮一担。运官道:“我船上空了半舱,约去一百二十余担,都是你偷去了,如今藏在那里?快快招来!”妈儿明知是计,说不出教我来挑的话,只是跪下讨饶。运官喝令水手,把妈儿与龟子一齐捆了,吊在桅子,只留雪娘在家,待他好央人行事。自己进舱去睡了,要待明日送官。
  地方知事的去劝雪娘道:“他明明是扎火囤的意思,你难道不知?糟米是紧急军粮,官府也怕连累,何况平民?你家赃证都搜出来了,料想推不干净。他的题目都已出过,一百二十担漕米,一两一担,也该一百二十两。你不如去劝母亲,教他认赔了罢,省得经官动府,刑罚要受,监牢要坐,银子依旧要赔。”雪娘走上船来,把地方所劝的话对妈儿说了,妈儿道:“我也晓得,他既起这片歹心,料想不肯白过,不如认了晦气,只当王四那宗银子不曾骗得,拿来舍与他罢。”就央船头进舱去说,愿偿米价,求免送官。舱中允了,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