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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刚贴到额上,眼前景象忽然变化,仿佛一下子暗了下来,惟有胜军寺光芒万丈。只是在一派佛光中,隐隐却有一道黑柱冲天直上,在佛光中左冲右突,便如一条黑蛇被关在笼中。
这是什么东西?无心心中一惊,皱了皱眉,但他的先天神目咒法原本就马马虎虎,心神一乱,更是合了“浊躁则亡”之理,那副景象登时烟消云散,惟余一片夕晖照着半山腰上的胜军寺。
胜军寺本是密宗古刹,但世祖时任刺桐副达鲁花赤的马薛里吉思是个景教徒,将胜军寺强行改成了景教寺院,二十余年后,密宗方将寺产要回。也许,这条黑气便是景教徒在胜军寺时留下的吧。如今的胜军寺已看不出有景教的痕迹了,但五明大概没有发觉,景教的余气依然在寺中盘踞不散,看样子,胜军寺只怕会有大难临头。
无心默默地想着。宗真大师将此事委派自己,正因为自己不是佛门中人吧。当局者迷,胜军寺的僧众大概全都不会发现寺中竟然还有这等玄妙,自己这件事可当真不容易,若不是宗真大师晓以大义,并且诱之以利,自己实在不想插手。
只是,这道黑气到底是什么?
无心摇了摇头。反正宗真大师马上就要前来,天大的事有他顶着,胜军寺的安危关自己什么事?现在最要紧的是找个野味烤烤,杀杀馋虫。这般大一个后山,以自己的本领,抓个野味还不是手到擒来?虽然佛门清净,不可杀生,但现在在寺外,自己又不是和尚,自然不必多管。
想罢,将手上的水渍擦去,又看了看。山道曲折,绕过一个山嘴,前面有一片竹林。一见这片竹林,无心登时食指大动。他知道竹林中野味甚多,其中有一种竹鼠尤其美味。这竹鼠有兔子一般大,啃食地下竹鞭为生,极是鲜肥,在野味中可称上品。若是运气好,抓到一两只来烤着吃,那肚里的油水便可补足了。何况那儿离胜军寺也较远,烤食时的香味不至于传到寺中,吃完后再去潭里洗洗脸,神不知鬼不觉,佛祖也不会责怪的。
他越想越美,不觉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嘴唇,便是已经尝到了竹鼠的美味一般。
此时的胜军寺中,正值晚课,一群僧侣端坐在大殿之上诵经。丰干坐在最后,坐立不安。
那道士吃罢晚膳便不知去向了,丰干奉命陪同他,却又不得不做晚课。那小道士若是在外碰到了高大人那伙人,被干掉也就罢了,若是他觉察有异,一溜烟走了,胜军寺可难以交待。这部经好似越念越长。看着端坐在上座,眼观鼻鼻观心声色不动的师父,丰干心头更是心急如焚。
六、入阵
〖他自幼便听长辈们对自己说,行侠仗义,惩奸除恶,乃是剑士本份。世上万事,总是邪不胜正,可现在看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这人的声音十分轻柔优雅,半似男声,半似女声,赫连午只觉背上毛毛的。只是他心中虽怕,仍是壮起胆子挡在莎琳娜身前,喝道:“喂,你是什么人?”
那人动也不动,收起伞慢慢地向前走来。走到躺在地上的铁希身边,看了看地上,忽然一脚扫过。莎琳娜用蒜头粉在铁希身边画了个六角星形,但这人只是一扫但将蒜头粉扫得干净了。这人左手往右手袖筒里一伸,摸出一枝干枯的柳枝,往铁希心口一放,左手在胸前竖了个手印,低声吟道:“净瓶一枝柳,九叶十年春。”
净瓶杨柳,本是观音大士法相一种,但这人派头十足便是净瓶观音法相,却多了一股邪异之气。赫连午心头发毛,叫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人抬起头,往赫连午处看来。赫连午与此人目光一对,只觉有两根钢针直刺入目,痛得要嘶声大叫,但嘴一张,却什么声音也没有,便是身体也失了知觉。
他心中大骇,暗道:“这是妖法!妖法!”越想越怕,只想逃走,但转念一想,心道:“我要一走,莎姑娘便落到这人手中了,我银剑公子赫连午可不能做这等事!”只是他念头已一反一覆转了两转,身体却仍是一动不能动。
这人柔声道:“你们居然能擒住铁希,看来本事也不算小了,二宝。”
门外忽地闪进一人,站到这人跟前,单腿跪下道:“二宝在。”
“给他们一个全尸。”
铁希霍地从地上坐起。经过刚才一番恶斗,他身上的长袍更加破了,只是前心的伤口却分明正在慢慢变小,额头那十字形焦痕也正自隐没。赫连午身体虽不能动,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心中叫苦道:“坏了坏了,真是糟糕了,这人的邪术好厉害,他到底是什么人?”
仿佛听得到他心中的话,这人微微一笑,道:“九柳一枝花,我是九柳门门主柳成越,你们到了阴曹也好做个明白鬼。”他转过身看着铁希,仍是不紧不慢地道:“铁希先生,你的伤势好了么?”
柳成越说话总是慢条斯理,这一句话刚说完,身后忽的一声响。他哼了一声,心知定是那两个暗算铁希之人还要挣扎。只是那二宝是九柳门中的八叶长老,也是现在的九柳门除门主以外法术武功最高的几个之一,那两人已经中了二宝的九柳追心术,越挣扎只有越痛苦。他微微一笑,向铁希道:“铁先生,我这儿还有九柳回春膏,不知于你有没有效用……”
铁希只觉身上气力渐渐回复,暗道:“姓柳的来得好快。”他对柳成越极为忌惮,原本与九柳门说好一同做这事,但他知道柳成越其人阴险之极,因此瞒着柳成越先行下手,却没想到竟然败在莎琳娜手中。柳成越虽然救了自己,话说得也温和,却不知要如何对付自己。他深吸一口气,身子忽然一纵,猛地向门外冲去。此时那二宝正对着赫连午与莎琳娜二人,大门洞开,他重伤之下,身法仍是快如鬼魅。哪知刚冲出大门,却觉胸中一阻,似乎肺叶间横阻着一根粗大的铁钉,疼得眉头一皱,身子登时弯了下来,“啪”一声摔在外面的泥水中。他咳嗽了一声,挣扎着道:“柳……柳成越,你给我下了什么法?”
柳成越走到门口,看着在泥水中挣扎的铁希,微微一笑,道:“我九柳门有一种‘五柳当门术’,原是责罚破了门规的门人的。铁先生你受了重伤,在下想必给你疗伤时误将这门法术用了出来,真是对不住。”
铁希心中一沉。他心口也真如生了一株植物一般,周身无力,便是慢慢走也没力气了。他叹了口气,道:“柳先生,你要如何?”
柳成越仍然微微笑着,道:“其实也该谢谢铁先生你。今日已经晚了,等铁先生将你来此的用意说了,我再给你解开这五柳当门术好么?”
铁希心中雪亮,心知柳成越实是还要利用自己。他心中大是绝望,抿着嘴不再说话。柳成越打开伞,走到铁希身边,喃喃道:“站起来吧,明天还要辛苦你呢。”
他话音刚落,身后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当中还夹着硫磺硝石之气。这一声巨响便是柳成越也吓了一大跳,又惊又喜,心道:“这是五雷大法么?那少年竟是张正言门下?”柳成越自恃道术武功两臻绝顶,天下能与他放对之人不超过十个,这声巨响震耳欲聋,他虽不曾见过正一教的五雷大法,但心想除了五雷大法以外,别家再无这等威力的法术。上一次与竹山教同时得到那函《神霄天坛玉书》的消息,但后来丧了好几个门人,这书也不知去向。若是那少年真个会五雷大法,今番岂不是一举两得?
这声音响若惊雷,五雷法看来名不虚传。他刚转过身子,却听得二宝一声惨呼,一个踉跄,倒飞过来,正倒在他脚边,肩头鲜血如注,竟是受了重伤。柳成越皱了皱眉,让开了喷溅出来的鲜血,心道:“原来不是五雷法。”五雷天心大法乃是正法,绝不会如此霸道。却听二宝低声道:“是火铳!”抬眼看去,却见赫连午手中拿着一把异样铁铳,铳口还在冒烟,自己却也是目瞪口呆地一动不动。
赫连午在莎琳娜斗篷里发现了这把火铳,见二宝要上前动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向前二宝发了一铳。他拿的这把是莎琳娜先前上过火药的,只是这火铳威力之大,连他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柳成越极想学到正一教的五雷大法,可是身居旁门,总不得其门而入,但见赫连午用的是火铳,不禁一阵失望。只怔了一怔,赫连午抱起莎琳娜,猛地向门口冲去。柳成越眉头一皱,这两人都已中了他的九柳追心术,本如俎上鱼肉,不料这少年竟然还能反击。他右手黑伞一转,伞下飞出了十数点绿影,却是十余片柳叶,后发先至,登时如飞刀一般封住门口。
这一手“九柳风刀术”乃是九柳门不传之秘,九柳门历代门主也从无一人能使得如柳成越一般干脆利落,柳叶飞舞,不啻快刀,若是那两人强行闯门,定会被割个遍体鳞伤。哪知那少年手忽地一扬,三点寒星飞出,银光与绿影一绞,柳叶立成碎屑,纷纷落地,他速度丝毫不减,抱着那女子冲出门去。柳成越正要追上,却觉眼前银光闪动,那三把短剑割碎了他发出的柳叶,又在他面门前旋舞不休,便如一面银盘挡在他跟前。柳成越冲得太急,已来不及闪开,百忙中一扬手中雨伞,“啪”一声,三把短剑插在伞面上,竟然只有一声。此时那两人已逃出了五六丈远,那少年听得短剑被收,忽然转头,厉声叱道:“叱!”三支短剑脱出了柳成越的伞面,如流萤飞火,又闪了回去。
被这般一阻,赫连午已带着莎琳娜已逃出了十余丈开外。赫连午的轻身功夫还在他的剑术之上,莎琳娜又不甚重,而他抱着莎琳娜却比平时更有力气,一起一落,直如凌空而行。柳成越暗自赞叹,他的法术武功远在这两人之上,但轻身功夫却大有不及,除非有匹日行千里的脚力,否则看来别想再追上了。看着这两人的背影,柳成越嘴角却浮起一丝笑意,喃喃道:“原来是个术剑师,我也小看他了。”
此时二宝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道:“门主,属下……”柳成越却微笑道:“不用担心,他们去的是胜军寺的后山。”
他的手一抖,那把伞又“哗”一声张开,从伞尖上突然喷出一个亮点,如流星划过天际。二宝捂住肩头伤口,看着这点亮光,忽然低声道:“那铁希怎么办?他到底有什么用意?”
柳成越脸上仍带着淡淡的笑容,轻声道:“先留着他,说不定还有用。”
※※※
竹鼠在地下做窝,而竹林中竹鞭盘根错节,极难挖掘,很不易捉。无心拣了一株枯黄的竹子,绕了一圈,已发现了竹鼠的洞口。这洞口甚是光滑,看来有竹鼠时常出入。无心看着地面痕迹,盘算着竹鼠洞穴走势,走开两步,约摸已是竹鼠窝巢之上,狠狠一跺脚。
他的力量不算小,“咚”一声,地面也被他踩得一颤,洞口处当即钻出一只兔子大小的竹鼠。这竹鼠吃得甚是肥胖,跑动时却很快,无心一见竹鼠钻出来,一脚在边上一根竹子上一弹,人轻轻松松从竹隙间穿过去,手成爪形,一把按住了竹鼠的脖子。这竹鼠甚是肥大,竟有三斤上下,杀白了的话总也有斤半的净肉。竹鼠还在他掌中挣扎,无心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他伸手拔出腰间的摩睺罗迦剑,一剑割开竹鼠的脖子,手法大是纯熟,哪还像个出家人。
将竹鼠的血放净了,趁热剥去了皮,将皮和血都弄了点泥土埋了起来。竹鼠虽然名为“鼠”,其实更像兔子,剥去皮后更像了。无心看着这只竹鼠,喃喃道:“竹鼠啊竹鼠,你在这儿听了那么多日的经,佛祖能舍身投虎,割肉饲鹰,你也布施一个肉身给小道士解解馋吧。”只是剥掉了皮的竹鼠还是血淋淋的,虽然不远处就有个潭,但那潭是胜军寺僧众打水饮用的,要是将血水洗在里面,无心大觉过意不去。
这时天一下暗了起来,无心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见天空中不知何时已是阴云密布,看来马上便要下雨。无心暗自叫苦,这竹鼠血淋淋的当然不能带回去,要是扔掉的话,不免太过可惜。他向四周看了看,只见前面一丛矮树后赫然有个山洞,心道:“三清尊者护佑!那地方正好用来烤肉。”下雨时和尚也不会出来,这洞隐在树丛后,稍远一点便发现不了。在洞里生火,吃饱喝足后再回寺中睡觉,那可真个是神不知鬼不觉,神仙过的日子。他越想越美,先折了一枝大大的竹枝,将那竹鼠搁在上面,又拣了一抱柴禾进洞。洞很浅,只能呆五六个人而已,不过无心一个人在里面也足够了。他在地上挖了个坑,将一些枯枝树叶放里面点着了火,扇去白烟,刚把火生好,雨便下了起来。他将那竹鼠就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