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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女大学生的日记--叙述涉世未深的女孩的心情-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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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Y了。休学申请还是叫别人转递给系主任的。也真是服了她,赚钱,文凭两不误。
你想想二十万啊。我们毕业出来,每月薪水大约八百,就算不吃不喝不玩不用,也
得存上二十多年。这不叫好命,还叫什么?被别人这样说下有什么大不了?大家嘴
上说的虽是刻薄,心里头怕全也是妒忌的发狂呢。”

    对了,是有半个多月没见着江云的影子。但没见着她的人,并不等于可以得出
她去生孩子这个结论。仍是怀疑。虽然也隐约听说过江云与某个老板来往比较频繁,
那威风凛凛的黑色宝马也是见过几回。但也不至于发展成这样。

    “杨敏,学校会批她的休学报告?”

    杨敏不屑地撇起嘴角:“会不批吗?那可是随便就能拿得出二十多万的主啊。
若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妥,岂不是笑脱大牙?”杨敏啧啧嘴:“看样子,咱们的系主
任马上就要用起笔记本电脑领导学校潮流了。”

    还是疑惑。与江云吃过几次饭,她很爱笑。说实话,看着她,真的就有点像看
着莲在水面上那翠绿的歌声,感觉很好。虽说没有太多深谈,但路上偶遇总互相抱
以微笑。为何她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脑海里忽然闪过个念头,如果我是她,也遇上这么样的一个老板,我又会如何?

    心哆嗦了一下,二十万呀。爸爸妈妈怕一辈子都没摸过这多钱。更何况,我们
也不能因为这钱而肯定江云与那老板之间就纯粹是赤裸裸的买卖,没有感情,或就
下断言他们之间并没有幸福,定是以悲剧收场。还是那句老话,富的未必不仁,穷
的未必善良。

    不敢肯定自己到时一定会如何。国庆节那天,以为是中了大奖,自己不也全身
发软?

    “杨敏,那个老板是谁啊,这么有钱?”我有点好奇。

    杨敏却似没听到我的话,只是坐在床上呆呆地想着,脸上开始的那些神采仿佛
有点黯然。江云走了,杨敏跳的舞就是全系最好的了。但在这里跳得再好,又有多
大意思?我明白杨敏心里正在想什么。

    大家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十月十日

    日子静静过着。说平淡,那也是,教室宿舍食堂,三点一线,每天都在上面来
回走着;说不平淡,好像也说的过去,在这走来走去的路上总也有着太多的闲言碎
语飞短流长。

    不知道自己为何就身在这里,就恍若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梦中。那个匆匆行走的
身影就是我吗?青色的草随着沙沙脚步声黯然低头,一朵半红半白的花儿在无人注
意时就已从枝头掉入水洼。

    人为何要在?为何要这样在?所读过的这么多书,没有哪本对此给出清晰的答
案。大家都在忙于说——人应该如何在?而对那两个最本质的为什么却都避之不谈。
它们对传递各种知识是这样的迫不及待,但这些知识最后又会给我们带来什么?也
许它们还没意识到,知识本身已成为个黑色的迷宫。人已在逐渐成为所谓知识的奴
仆,而不是主人。

    欲望如河,东流西淌。信息时代的人群为何这样浮躁喧哗漫无目的?就像个蜗
牛背着那每天都在迅速变重变大的壳,它的生理与心理结构还能承受多久?会不会
忽然在某天,那壳要把它压成粉碎?科技的发展让人瞠目结舌,但在这越跑越快的
加速度中,我们中间是否有人在仔细留意前方路况如何?车祸十有八九,是因为跑
得太快而来不及对突发事件做出准确敏捷的反应。难道人类发展之路就一定平坦笔
直没有岔道?

    哪里才会有真正智慧的火光照亮我们前进的方向?

    心情很是不好。人本来就是莫名其妙。望着眼前这本日记上淡淡的字迹。我为
何又要写?好像只是惯性,而惯性总有不可思议的力量,让人不愿仔细去想一想。
弯下腰,感觉很痛。任鸟飞说的不错,我太紧张。可他还少说了一样,那就是我很
孤独。也许他或是认为人生而孤独,故毋须多言。可在今夜,我却感觉到胸口被孤
独猛击了一拳。泪花在眼眶里无力地转动。想说却又无法出声,你可是尝过这种滋
味?大声地,想呕吐出点什么来,可终于什么也没吐出,我甚至于听不见自己在想
吐时以为发出来的巨大的声音。苍白的汗水从额头星星般冒出。

    一人慢慢回到寝室,找出弟弟的相片,仔细端详。珠儿,很多问题,你现在真
的没必要去想。刘老师不是对你说了吗?千万不要掉进死胡同钻入牛角尖。

    想不通的事就不要去想。



  
               十月十一日

    离校园不远,有个人工湖,湖里的水总是很静。每天都有些叶子从湖边的树上
飘落于水面,就像片小船随着轻柔的风悠悠晃晃。渐渐地,终于被水浸透,就在恍
然间沉入水底,也就消逝不见。秋天来了。

    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刚想坐下。任鸟飞就已迅速地脱下外衣,铺在地上,对
我微微一笑。一时间却也真有了些许惶恐。坐还是不坐?

    “珠儿,正找不着借口让你帮我洗衣服哟。嘿,送上来的机会焉能错过?”

    看了他一眼,心中微微一暖。这样心细的男孩儿是好还是不好?

    任鸟飞已席地盘膝坐下。

    “珠儿,想与你商量件事。”

    把脚浸入水里,眼望着对面湖岸边那个正一动也不动钓鱼的人,没有做声。

    任鸟飞径自说了下去:“珠儿,送样礼物给你。”说着话,手上已魔术般多出
条晶莹透剔的项链。“我来帮你带上,好吗?”

    几乎是条件反射,身子一晃,眼看就要掉水里去了。慌得任鸟飞忙伸手一拉,
这才没弄出洋相来。“珠儿,反应不会有这么激烈吧?”

    定了定心神。水面上自己的影子正一层层漾开。看不清脸上正浮出啥样的神情。

    这是条白金项链,正折射着纯净的光芒。不知道它具体值多少钱,但我想它确
实是贵重了点。“小飞,太贵了。”摇摇头,扭过脸,继续凝视着破碎的水面。很
美的项链,就像是专门为我订造,是这样的合乎我的心愿。我定会因它漂亮极了。
咬紧嘴唇,很想再看一眼,可还是忍住了。

    任鸟飞似乎早也料着我会如是回答。嘻嘻一笑。“珠儿,再贵也没有你的心贵。
不勉强你,反正我已经送给你了。拿不拿是你的事,送不送是我的事。也罢,这是
你的东西,我就先帮你保管下。”

    扑哧一声,我笑了起来,他可真会给自己找台阶呀。

    “不说这个,对了,小飞,听说你弟弟要退学?考上大学还没半年,好端端地
怎么就不读了?他的专业又不是很差,工商管理,很吃香的呀。”

    任鸟飞从地上拣起块石头,抛向水面。一圈圈涟漪就像是一双双看天不语的眼
睛。

    “说来不怕你笑话,就那个大学还是我爸帮他弄来,赶着鸭子上架的。其实他
退学,我倒不反对。像他那种性格在学校里呆,也是浪费时间。那小子整天就知道
去拍照片。不过,在那方面他确是很有天分。什么时候,你可以来看看他弄出来的
东西。”

    “你爸妈不反对?”

    “这么大的人,他若不去学校,你还能整天在背后跟着?也只好是默许了。前
两天,我妈还托人从日本给他带来架尼康相机。只好希望那小子能在这方成混出个
名堂来。嘿,那玩意儿可真是费钱啊。几个胶卷,咔嚓两下,也就没了。珠儿,什
么时候让我弟弟给你拍几张相片好吗?”

    有些默然,又想起弟弟。人各有命,也没什么好多说的。

    “走吧。”我站起身,轻轻说道。

    对岸那个钓鱼的人还是保持着那种姿势。莫非他现在已变成一株树?否则又怎
么会有这么好的耐心。要么是我看花了眼?

    任鸟飞弯腰把外衣拣起来,拍拍上面的灰尘,往自己手上一搭。

    “小飞,不是说让我帮你洗吗?怎么,怕我洗不干净?”

    任鸟飞一愣。“我都差点忘了,老想该如何保管好你那根项链,方才当得起物
主对我的这份信任。拿去,洗干净点。我过两天来拿。”

    回到寝室,随手就把这外衣往水桶里一扔,正打算下楼去洗。侧躺在床上正在
乱翻着书的陈青儿,脸上忽然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男人的衣服?”

    我白了她一眼。“把人家的衣服弄脏了,要不要帮人家洗干净?才没有你想得
那样。”陈青儿想的是怎样,我不晓得,可看着她脸上这神情,却也知道没安着什
么好心。果然就又听见这个死丫头拖长了声调:“怎么——弄——脏——的呀?让
我检查检查下。”说着话,就见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从床上像根弹簧般蹦起。把衣
服从桶里拎起,仔细地看了看。

    “我说陈珠儿,这衣服你就这样随随便便往水桶里一扔?”

    “干吗?不扔,难道像个金娃娃抱在手上?”

    “我说姑奶奶,这可是意大利SUNBOY。 三千多块啊。”

    “不会吧?”这下轮到我傻了眼。这么贵的衣服该如何一个洗法?

    陈青儿拍拍我肩膀。“没有金刚钻,偏要揽那瓷器活儿。痴心人儿啊。”

    怎么洗?放在那水泥砌成的洗衣板上去揉去搓?不要说这衣服的主人会心痛,
我怕也是下不了这个手。得了,还是放干洗店里去。任鸟飞这么贵的衣服也舍得脱
下来,让我铺在地上坐?难怪他听到我真要把衣服拿去洗时,脸上会有那种古怪的
笑容。

    “陈青儿,想吃什么?我请你。嘿,还真赔不起这么件衣服。”

    “哈,这可是你说的。所以说人嘛,不要光盯着书本。也要多逛逛街,长点见
识才好。什么时候陪我去逛街去?看看你,整天也就是这老三件,也亏你能忍心让
它们把自己这天生丽质给糟蹋得七零八落。我就想不通,那任鸟飞怎就这么个死心
眼?追他的女孩子一大把,怕能从教学楼排到我们宿舍里来了。可人家偏就愿意跟
在你屁股后头,小小心心地献着殷勤。男人贱啊。”陈青儿拖长声,得出结论。

    我没有把项链的事告诉陈青儿。否则她又要骂我是榆木疙瘩了。



  
               十月十二日

    杨敏的脸色越来越不好,阴沉得就像快要掉下来。偶尔笑笑,也让人看着难过。
这让大家很是奇怪。试着问了几句。却也被她支吾搪塞了过去,也就不好意思再多
嘴。但隐约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要发生的总归
是要发生。无力改变它,那就平静地去迎接吧。只能是默默祝福。

    家里的信又到了。淡淡的文字似乎要穿透纸背。爸爸的字总是这样严谨,一丝
不苟。爸爸在写信时又在想着什么?用文字来倾诉对人的思念,是否会令自己更是
难过?每次给家里回信,心总是默默。也许爸妈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许多言行重得
都让我有点喘不过气来。但我喜欢背负着东西行走的感觉。话又说回来,谁身上没
有那个重重的蜗牛的壳?佯癫若狂的稽康再怎么个打铁法,那浮名可也不管他自个
儿是否情愿,却也终累得他最后只得在刑场上抚琴一曲,悲叹广陵散从此绝矣。

    雨在窗外滴滴嗒嗒地下。在风雨中浮动的夜色是这样的深不可测。我望着窗外,
也望见在窗内与窗外之间那层玻璃上一个忧伤的自己。我在教室里,好像是坐在夜
的外面。外面的世界似乎离我很远。但这个玻璃上的自己又会坐在哪里?她离外面
的距离又有多远?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这曾是东林院的对
联。而今离我却好像很是遥远。也许它们就在我此刻的影子里,只是我不愿低头去
看。

    看了又能如何?前几天听有些同学说在某高校发生一件学生群殴的事情,无论
事情的起因如何,谁有理谁无理,我只是为那些学生感到悲哀。他们可是清楚呐喊
的声音是多么无力?钟会向司马皇帝谗言献得再漂亮,稽康本还不至于死得那么快。
而三千太学生在午门外言语汹汹,要求放人。结果把皇帝老儿吓了一跳,以为自己
宝座堪忧,杀稽康那当然得从快从速。

    心情很乱,很是不好。眼前又浮出那条项链璀璨的光。任鸟飞他睡了吗?迷迷
糊糊地闭上眼,忽然间像是看见竹竿那张笑嘻嘻的脸,而刘老师则在一边平静地望
着。吓了一跳。忙站了起来。屋子里还是空空荡荡只有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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