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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众三十万。又与东都留守韦津战上春门,执津于阵。将作大匠宇文恺子儒童、河南留守职方郎柳续、河阳都尉独孤武都、河内郡丞柳燮皆降。于是海岱、江淮间争响附,窦建德、硃粲、杨士林、孟海公、徐圆朗、卢祖尚、周法明等悉上表劝进,府官属亦请之。密曰:“东都未平,且勿议。”
五月,越王侗称帝。六月,宇文化及拥兵十余万至黎阳。侗遣使授密太尉、尚书令、东南道大行台行军元帅、魏国公,令平化及而后入辅,密受之。乃引兵东追化及黎阳。密知化及乏食,利速战,乃持重以老其兵,使徐世勣保黎阳仓,化及攻不可下。密与隔水阵,遥谓化及曰:“公家本戎隶破野头尔,父子兄弟受隋恩,至妻公主。上有失德不能谏,又虐杀之,冒天下之恶,今安往?能即降,尚全后嗣。”化及默然良久,乃瞋目为鄙语辱密。密顾左右曰:“此庸人,图为帝,吾当折箠驱之。”乃以轻骑五百焚其攻具,火终夜不灭。度化及粮尽,乃伪与和,化及喜,使军恣食,既而密馈不至,乃寤。遂大战童山下,密中矢,顿汲县坚壁。化及势穷,掠汲郡,趣魏县。其将陈智略、张童仁等率所部兵归密,前后相踵。
初,化及留辎重东郡,遣所署刑部尚书王轨守之。至是,轨举郡降密。由是引而西,遣使朝东都,执杀逆人于弘达献于侗。侗召密入朝,至温,闻世充杀元文都,乃止。遂归金墉,拘侗使不遣。
初,密既杀翟让,心稍骄,不恤士,素无府库财,军战胜,无所赐与,又厚抚新集,人心始离。民食兴洛仓者,给授无检,至负取不胜,委于道,践輮狼扈。密喜,自谓足食。司仓贾润甫谏曰:“人,国本;食,人天。今百姓饥捐,暴骨道路。公虽受命,然赖人之天以固国本。而禀取不节,敖庾之藏有时而儩,粟竭人散,胡仰而成功?”不听。徐世勣数规其违,密内不喜,使出就屯,故下苟且无固志。初,世充乏食,密少帛,请交相易,难之。邴元真好利,阴劝密许焉。后世充士饱,降者益少,密悔而止。
武德元年九月,世充悉众决战,先以骑数百度河,密遣迎战,骁将十余人皆被创返。明日,密留王伯当守金墉,自引精兵出偃师,北阻邙山待之。密议所便,裴仁基曰:“世充悉劲兵来,东都必虚,请选众二万向洛,世充必自拔归,我整军徐还。兵法所谓彼归我出,彼出我归,以疲之也。”密眩于众,不能用。仁基击地叹曰:“公后必悔!”遂出兵阵。世充阴索貌类密者,使缚之。既两军接,埃雾嚣塞,世充军,江淮士,出入若飞,密兵心动。世充督众疾战,使牵类密者过阵,噪曰:“获密矣!”士皆呼万岁,密军乱,遂溃。裴仁基、祖君彦皆为世充所禽,偃师劫郑颋叛归世充。密提众万余驰洛口,将入城,邴元真已输款世充,潜导其军。密知不发,期世充度兵半洛水,掩击之。候骑不时觉,比出,世充绝河矣。即引骑遁武牢,元真遂降,众稍散。
密将如黎阳,或曰:“向杀翟让,世勣伤几死,疮犹未平,今可保乎?”时王伯当弃金墉屯河阳,密轻骑归之,谓曰:“败矣,久苦诸君,我今自刎以谢众!”伯当抱密恸绝,众皆泣,莫能仰视。密复曰:“幸不相弃,当共归关中,密虽无功,诸君必富贵。”掾柳燮曰:“昔盆子归汉,尚食均输。公与唐同族,虽不共起,然遏隋归路,使无西,故唐不战而据京师,亦公功也。”密又谓伯当曰:“将军族重,岂复与孤俱行哉?”伯当曰:“昔萧何举宗从汉,今不昆季尽行,以为愧。岂公一失利,轻去就哉?虽陨首穴胸,所甘已。”左右感动,遂来归。
初,密建号登坛,疾风鼓其衣,几仆;及即位,狐鸣于旁,恶之。及将败,巩数有回风发于地,激砂砾上属天,白日为晦;屯营群鼠相衔尾西北度洛,经月不绝。
及入关,兵尚二万。高祖使迎劳,冠盖相望,密大喜,谓其徒曰:“吾所举虽不就,而恩结百姓,山东连城数百,以吾故,当尽归国。功不减窦融,岂不以台司处我?”及至,拜光禄卿,封邢国公,殊怨望。帝尝呼之弟,妻以表妹独孤氏。后礼寝薄,执政者又求贿,滋不平。因朝会进食,谓王伯当曰:“往在洛口,尝欲以崔君贤为光禄,不意身自为此。”
未几,闻故所部将多不附世充者,高祖诏密以本兵就黎阳招抚故部曲,经略东都,伯当以左武卫将军为密副。驰驿东至稠桑驿,有诏复召密,密大惧,谋叛。伯当止之,不从,乃曰:“士立义,不以存亡易虑。公顾伯当厚,愿毕命以报。今可同往,死生以之,然无益也。”乃简骁勇数十人,衣妇人服,戴幕釭,藏刀裙下,诈为家婢妾者,入桃林传舍,须臾变服出,据其城。掠畜产,趣南山而东,驰告张善相以兵应己。
熊州副将盛彦师率步骑伏陆浑县南邢公岘之下,密兵度,横出击,斩之,年三十七,伯当俱死,传首京师。时徐世勣尚为密保黎阳,帝遣使持密首往招世勣。世勣表请收葬,诏归其尸,乃发丧,具威仪,三军缟素,以君礼葬黎阳山西南五里,坟高七仞。密素得士,哭多欧血者。
邴元真之降也,世充以为行台仆射,镇滑州。密故将杜才干恨其背密,伪以兵归之,斩取其首,祭密冢,已乃归国。
单雄信,曹州济阴人。与翟让友善。能马上用枪,密军中号“飞将”。偃师败,降世充,为大将。秦王围东都,雄信拒战,枪几及王,徐世勣呵之曰:“秦王也!”遂退。后东都平,斩洛渚上。
祖君彦,齐仆射孝徵子。博学强记,属辞赡速。薛道衡尝荐之隋文帝,帝曰:“是非杀斛律明月人儿邪?朕无用之。”炀帝立,尤忌知名士,遂调东都书佐,检校宿城令,世谓祖宿城。负其才,常郁郁思乱。及为密草檄,乃深斥主阙。密败,世充见之,曰:“汝为贼骂国足未?”君彦曰:“跖客可使刺由,但愧不至耳!”世充令扑之。既困卧树下,世充已自欲盗隋,中悔,命医许惠照往视之,欲其苏。郎将王拔柱曰:“弄笔生有余罪。”乃蹙其心,即死,戮尸于偃师。
赞曰:或称密似项羽,非也。羽兴五年霸天下,密连兵数十百战不能取东都。始玄感乱,密首劝取关中;及自立,亦不能鼓而西,宜其亡也。然礼贤得士,乃田横徒欤,贤陈涉远矣!噫,使密不为叛,其才雄亦不可容于时云。
列传第十 王窦
王世充字行满。祖西域胡,号支颓耨,后徙新丰,死,其妻与霸城人王粲为庶妻。颓耨子收从之 ,冒粲姓,仕隋,历怀、汴二州长史。生世充,豺声卷发,忌刻深阻。涉书传,喜兵法,通龟策、推步。以廕为左翊卫,迁御府直长、兵部员外郎。从杨素北伐,为幽州长史。
大业初,为民部侍郎,善占对,习法,敢舞文上下。人或辨驳,世充以口舌缘饰,众知其非,亦不能屈也。出为江都赞治,迁郡丞。炀帝数南幸,世充善伺帝颜色,阿意顺旨。性机巧,饰台沼、阴奏远方珍物以媚帝,帝爱昵之,拜江都通守,兼知宫监事。
世充观隋政方乱,而江左浮剽易动,乃阴结豪桀,有系狱者,皆桡法贷减,以树私恩。杨玄感反,吴人硃燮、晋陵人管崇起江南应之,兵十余万。隋将吐万绪、鱼俱罗讨之不克,世充以偏将募江都万人,频击破之。每捷必归功于下。虏获尽推与士卒,故人争为效,由是功最多。
大业十年,齐贼孟让转寇诸郡,至盱眙,世充拒之,保都梁山,列五壁不战,羸兵以示弱。让笑曰:“世充文法吏,安知兵?吾今生缚之,鼓行下江都矣!”时百姓皆入保,野无所掠,让众穑В挚辔灞诒盏啦坏媚希捶直еJ莱涫剑舨焕弑冢蝗靡娼荆眨苑制湎履下裕昧舯阄П凇J莱渲粜福挂脑畛纺唬秸笸庀颍僭觯芑鳎笃浦靡允锶ィ妒淄蚣叮彩嗤蛉恕l镜垡允莱溆薪裕次吨畹粒蜷ā;嵬回饰У垩忝牛莱湎し⒔急澳眩┪上彩乱匝T诰钍坠该妫找贡皇图祝员叵弧5垡晕遥粜胖!
厌次贼格谦兵十余万屯豆子,太仆卿杨义臣杀谦,世充讨其余党,夷之。进击贼卢明月于南阳,俘系数万。还,帝自持酒为劳。
世充启帝:“江淮良家女愿备后廷,无繇进。”帝喜,令阅端丽者,以库赀为聘,费不可校,署计簿云“敕别用”,有司不敢闻。具舟送东都宫,会道路剽夺,使者苦之,或沈舟亡去,世充屏不奏。
李密逼东都,诏世充为将军,以兵屯洛口。大小百余战,无大胜负。诏即拜右翊卫将军,趣破贼。十四年,世充引军与密战洛南,有气若城压其营,世充大败,众几尽,走保河阳。自系狱,请罪于越王侗,侗以书慰勉,赐金帛安之,召还洛,裒亡散得万人,屯含嘉城,畏缩不敢出。
会江都杀逆,群臣奉侗为帝,以世充为吏部尚书,封郑国公。宇文化及拥兵北还,侗听内史令元文都、卢楚等谋,以重官畀李密,使讨贼,若化及破而密兵亦疲,乘其弊,可得志。乃遣使以太尉、尚书令即军中拜密,趣兵北讨。密称臣奉制,引后从化及黎阳,战胜来告,众大悦;世充独谓其下曰:“文都等刀笔才,必为密禽,且我军与贼战,多杀其父子兄弟,一旦为之下,吾属无类矣!”以此言激众,文都等闻,大惧。
侗欲以文都为御史大夫,世充不许,曰:“尝与公等约,左右仆射、尚书令、御史大夫,留待勋旧。今各欲得,则流竞开矣,何以共守?”文都憾焉,潜与楚谋,因世充入殿伏甲杀之。纳言段达庸怯,畏不果,驰告世充。世充夜以兵袭含嘉门,围宫城。右武卫大将军皇甫无逸等遣将费曜、田阇拒战太阳门,曜败,世充入之,无逸以单骑遁,收楚杀之。时紫微宫尚闭世充扣门,绐侗曰:“元文都等欲执陛下降李密,臣不反,诛反者耳。”段达执文都送世充,杀之。世充悉遣腹心代卫士,然后入谢曰:“文都、楚无状,规相屠戮,臣急为此,非敢它。”侗与之盟,进拜尚书左仆射,总督内外诸军事。乃去含嘉城,居尚书省,专宰朝政,以其兄世恽为内史令,居禁中,子弟皆将兵。分官吏为十头,以主军政。
未几,李密破化及,还屯金墉,劲兵良马多死。世充欲击之,恐士心未一,乃谋以鬼动众,令德阳门卫张永通言梦人谓己曰:“我,周公,能以兵助讨密。”世充白侗,立祠洛旁,使巫宣言:“周公令急击密,有大功;不然,兵且疫。”世充下皆楚人,信妖,遂请战。乃简精卒二万、骑二千,跨洛水为三桥以度兵。密军偃师北山,新破敌,有轻世充心,不设壁垒。世充夜遣二百骑蔽山伏,因秣马蓐食,迟明薄之,密阵未成,伏兵上北原,乘高驰下,压其营,纵焚庐落,密众大溃,降其将张童仁、陈智略,进拔偃师。初,密得世充兄世伟及子玄应于化及军,囚之,至是皆归。世充兵次洛口,密长史邴元真、司马郑虔象以城降,悉收美人、宝货而还。密以数十骑跳奔。
于是,世充自为太尉、尚书令,加黄门印绿綟绶,以尚书省为府,置官属。乃设三榜于府外,其一求文学堪济世务者,其一武干绝众、推锋陷阵者,其一能治冤抑不申者。繇是上书陈事日数百,皆慰劳省接,虽吏卒,必饰词诱纳。而世充素诡妄,不能仇其语,士大夫遂贰。初,杀文都,欲诡众取信,乃请事侗母刘太后为假子,至是加号圣感太后。散骑常侍崔德本曰:“此王莽文母何异乎?”后食侗前,得呕疾,疑见毒,遂不复朝。以将张绩、董浚卫宫城。
武德二年,矫侗诏假黄钺,相国总百揆,封郑王,授九锡,冕十有二旒,建天子旌旗,金根车,驾六马,备五时副车、旄头云罕,舞八佾,设宫县,出入警跸。术士桓法嗣自言能决谶,乃上《孔子闭房记》,画男子持一竿驱羊状,因说世充曰:“隋,杨姓也;于文,‘干一’为‘王’,王处羊后,大王代隋之符。”又陈庄周《人间世》、《德充符》二篇曰:“上下篇与大王名协,明受符命,德被人间,为天子也。”世充喜曰:“天命也!”拜受之。以法嗣为谏议大夫。又罗取飞鸟,书符命于帛,系鸟颈纵之,有弹捕得鸟而献者亦拜官。讽百官劝进。时纳言苏威老就第,世充以威隋大臣,有素望,每表必署威名。使段达等胁侗曰:“天命不常,今郑王功德甚盛,请揖让,用尧、舜故事。”侗怒曰:“天下者,高祖天下,若隋德未究,此言不可发。必天命遂改,尚何禅?公非先帝旧臣乎?朕何赖?”达等流涕。世充又诈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