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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猝料不及撞入高个上尉军官的怀中,上尉淫笑着搂紧仅及其胸口处的姑娘,一双毛茸茸的大手,贴在姑娘的背部胡摸乱索。这下行人更不敢多管闲事了,刚才人们尚敢对镶金牙男子出声相斥,现却是谁也不敢言,唯恐遭来杀身之祸。这也难怪,西洋鬼子自占领广州城后,惨无人道地屠城,早把广州城老百姓的心杀寒了,后依协议撤出广州城,但留守在广州城内的西洋鬼子依然横行霸道,动不动就杀人。他们杀了人不用填命,因为他们有外交豁免权!这样,谁还敢招惹他们?
镶金牙男子媚笑走近高大上尉,讨好道:“外国军爷!您老也好这个?”他后面的五六个跟班也跟随着低头哈腰献媚。
英军上尉倒仗义,一把把怀里哭叫的姑娘推给镶金牙男子,叽哩呱啦比划着。镶金牙男子好一会儿方明白英军上尉的意思,他受宠若惊,却怎么也不敢接受,忙把推过来的弱女子又推让给了英军上尉。
“畜生!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一声大吼传来,一个脖子青筋蹦起老高的壮汉从人群中钻出。
“谁在放肆?”镶金牙男子怒喝,歪着脖子搜寻了一番,相了相壮汉,一步一步逼将过来,又狞笑道:“你他妈哪条裤档里的货色?你知道爷是谁吗?你知得罪外国军爷的后果吗?”
壮汉十指捏得崩响,冷笑:“不管你们是什么样的货色,这样的行径,不抵个畜生?”
“嘻!”镶金牙男子做了个怪样,扭脸对站在周围瞧热闹的人道:“这不知哪钻出来的小狗,居然想管爷的事,真是活得不烦耐了!”
他猛瞪身后几位跟班一眼,又狠踢一脚站得最近身的一个,责骂道:“还不给我好好教训一下这无名小狗?居然敢管我王野蓝的闲事,不知我是总督大人的外甥吗?”王野蓝是广州城的恶霸,为人极为野性,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人们根据他名字的同音,戏称他为“王野狼”。
壮汉眼明手快,先一步下手,欺近王野蓝,早挥起拳头,一拳打了过去。王野蓝脸上顿时红肿,那颗具有象征意义的金牙被打落在地。几个跟班见状,“嗷”地一声嚎叫着齐扑过来,围着壮汉拳脚交加。
站在一旁啼哭的姑娘吓怔了,壮汉一边和人周旋,一边对着姑娘喊道:“还不快走?”
王野蓝捂着半边膨胀的脸,狠吐出一口血水,怒吼:“这里谁能走得了?打!给我往死里打!”他一把拉过女子,顺手就是两耳光,他心里暗恨,都是这不知好歹的女子惹的祸!
一时间,围观的人群骚动起来,五六个豪奴大打出手,撞入人群中,路边的一些摊位也被撞翻在地,物品撒散得满大街都是,一些躲闪不及的人们被挤得绊倒,惨叫呼号响成一片。
壮汉双手难敌四拳,腰部遭了几记重拳,腿上背上被踢了几个脚印,他眼中金花乱舞,踉跄一步倒在地下,群奴一哄而上,你一拳我一脚地狠踢猛打。
“住手!”正在这时,忽然听到雷鸣般的一声大吼,“都给我住手!”这一声厉叱,震得这帮恶奴均停下手来,转脸看时,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扒过纷纷逃窜的人群,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王野蓝横眉怒问:“你这崇洋媚外的狗奴才,你还是人吗?这样欺侮人!”
一个跟随偷偷绕到这汉子背后,冷不防从后头窜上,跳将起,一个飞腿踢来。四周传来一阵惊叫,那汉子不待别人提醒,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偏侧身,接着高踢右脚,正好踢在偷袭者的大腿内侧,偷袭者惨叫一声,跌了个狗吃屎,半天爬不起。
“还愣着干什么?”旁边冷眼看着的王野蓝将眼一瞪,大喝一声。几个跟随狂叫猛上去,汉子不慌不忙蹲下身子单手支地,一个扫膛腿,全都仰面倒地。
英军上尉见汉子厉害,跃跃欲试,他大吼一声,猛扑上来。汉子左腾右闪,避过两记厉着,使了一个巧力,顺着英军上尉的力道,猛劲一推,只听“噗嗵”一声,英军上尉头朝下脚朝上栽入一个不知装什么的大木桶中,外面围观的人群纷纷拍手叫好。
王野蓝脸气得像猪肝一样,冲着连滚带爬的跟班骂道:“都是一些粮馕废物!”他拽过一根木棒抡起挥了过来,汉子疾身一闪让过,见他又抡棒打来,便一脚踢倒大木桶,木桶与英军上尉一起倒地滚向王野蓝,王野蓝脚踝受痛,绊倒在地。
“何劲武!别闹了!”许仑站在远处皱眉向正玩得起劲的汉子叫道。现是非常时期,刚投奔朝廷不久,他不想惹事生非。
原来那后出来救场的魁梧高大汉子是许仑的前警卫连长,现是许仑重编残余部队为师后的特种营营长,难怪不费吹灰之力便把几个跳蚤小丑打得满地找牙了!
何劲武拍拍手,掸掸衣上灰尘,哈哈大笑走近许仑。受辱姑娘此时也把先前那位挺身相救的壮汉扶起来。
许仑正待挨近壮汉与姑娘好生安慰几句,大街两头响起一阵喧哗,骤见两队士兵一东一西冲散人群,疾奔而来。东面的是一队清军绿营巡逻队,西面的是一队戴着高高圆筒帽的外国巡逻队。
“怎么会事?竟敢当众闹事?不要命了啊?”先冲过来的清军巡逻队中一个像是小头目的军官大声嚷叫,手下兵士瞬间麻利地控制住了现场。
外国巡逻队气势汹汹地随后冲过来,见一个着英军军服的上尉被打倒在地,不屑清军巡逻队的存在,连同他们一起都围在了其中。清军小头目吓一大跳,心中火气,但这外国军人就是爷,怎生得罪得起?强忍下怒火,点头哈腰地走近一个外国巡逻队中尉跟前,指手划脚的解释着,并向手下使一眼色,手下会意地迅速聚拢,端着长矛与持枪的外国巡逻队士兵相对而立。
中尉听不懂小头目说什么,走近躺在地上的那个英军上尉,低声问是怎么回事。英军上尉一会儿手指王野蓝等人,一会儿手指许仑等人,好一番解释。
“王表少爷!怎会是您?”中尉不理小头目,小头目正落得个没趣,惊见刚将起来的人中有王野蓝,慌叫道。
被整得面目全非的王野蓝艰难爬起,指着许仑等人,怒道:“给我狠狠地打!”
那边英军上尉也解释清楚了一切,中尉手一挥,几个端着明晃晃长枪的士兵欺近许仑等人,作势要拘押他们。
许仑面不改色,静立护着受辱女子与受伤不轻的壮汉。何劲武一声大吼:“放肆!谁敢过来?不要命了?”另几个警卫掏出短柄枪,随着他护卫在许仑周围。
“死到临头了,你们还嘴硬!看你们怎么死吧!”王野蓝神气道,他很解气自己一方今次终于占了一点上风。
清兵与外国兵听到何劲武的喝斥,略停顿一下,便又怒狠冲上来,外面一些胆小的围观百姓已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好胆!竟敢如此放肆!你们不知我们是谁吗?”何劲武怒目一瞪,一股杀气溢出,手指许仑,吼道,“这位是威名赫赫的许仑将军!”
王野蓝不知什么许仑刘仑,鸟都不鸟,歇斯底里地道:“打!给我狠狠地打!”
小目头却不同了,他是军人,自是知道人民军的厉害,听过许仑的大名,忙叫道:“快住手!快住手!”而此时,其它的清兵听罢都鼓着双眼惊望着许仑,“难道这就是名声震天的许仑将军?”他们不可置信地暗想,不用小头目叫唤,他们早停下了手脚。
欺近的外国巡逻队士兵莫名其妙,不知发生了何事?面面相觑。小头目不仅是惊震于许仑的威名,他还知道许仑现在的身份,那不是他这个小喽罗可以得罪得起的,忙跑近英军上尉与巡逻队中尉指挥官身边半土半洋地解释:“许仑!许仑!”
两个外国军官好一会儿方明白过来,大惊失色,露出了与那些清军士兵一样的惊滞神色,他们暗忖:“这就是打得五国联军落花流水的人民军许仑将军?”
中尉连声喝叫,阻止手下士兵们的放肆,并马上换上笑脸,尊敬地立正向许仑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清军巡逻队士兵露出崇拜的神情,不胜感慨:“中国人在外国军人面前从未受过如此尊敬,就是总督大人在场也不可能得到这些桀骜不逊,眼高于顶的外国军人如此敬重的!”
许仑一阵好笑,而后又一阵苦笑,那份尊重是人民军战士不畏强敌,英勇抗侵得来的,而如今今非昔比,他已是人民军的叛将,那一份尊重他受之有愧了!
一片称赞与恭维声中,许仑脸显出羞愧的红色。这时,从大街东面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转眼间,一队不同于外国军队也不同于清军的队伍奔来,他们大声喝叫“散开!散开!”,并训练有素地占据有利位置后,一个上尉军官跑近许仑,立正大声报告:“军长!特种营二连奉命赶到,请您指示!”下面的人叫惯了军长,尽管现在许仑只是一个师长了,他们还是照叫他军长不误。
二连的突如其来,是在有两支巡逻队东西奔来时,何劲武怕己方人少许仑将军有失,暗令一个警卫回府院调来的援兵。
许仑挥挥手让二连士兵散开,他搜寻王野蓝,想好好教训这恶少一番,而王野蓝见势不妙,早偷偷夹着尾巴溜走了。见不着王野蓝一伙,许仑只好作罢。事情没有演变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也不想与这群外国人与清军巡逻队计较那么多,转身安慰受辱女子和受伤壮汉,想把他们俩带回府中,可壮汉不领情,怒瞪许仑一眼,轻哼一声,拖着伤痛的身子不理其它人的阻挡,蹒跚离去。
许仑莫名其妙,郁闷至家,不知自己何处得罪了这位壮汉,他其实挺佩服这位壮汉的。何劲武若有所思,凑近他耳根,猜测道:“军长!那壮汉可能是人民军某个情报部门的特工!”
“欧!”许仑惊讶,“难怪对我有恨了!”
“军长!要不要??????!”何劲武伸出左手作了一个抓的手势,问道。
许仑赶紧摇头,否定道:“不用了!我们还是走吧!”
刚那一小插曲,令许仑心情大坏,他最恨这种欺软怕硬的行径了,这种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欺辱百姓事件,在人民根据地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他自投奔清廷以来,虽得到广州满清大小官员热烈欢迎,并得到两广总督程矞采的敬重与重用,但他心情总觉别扭。朝廷的封赏尚未下来,但他至少会得到一个相当于提标的官职,这是肯定的。对于这些高官厚禄,他并不在意,过惯了人民根据地平等、自由生活的他只是总也不习惯满清官场的那一套,满清治下老百姓生活的现状也令他悲观失望之至,不说贪官污吏、豪强恶霸对百姓的欺辱压榨,就是外国人在广州的肆无忌惮,为所欲为便令他痛心疾首,心灰意冷!
许仑低落心情,默默不语中回到府中,一个卫兵跑来报告:“军长!夫人回来了!”
许仑欣喜,快走几步,想到杨少妮私自跑去南宁,心中就如插了一根刺一般,极不舒服,便又烦恼地放慢脚步,踯躅不前。他虽然知道杨少妮此次冒险前往南宁系心忧父亲兄长之性命,但谁能保证这里面就没有掺杂一点对林逸的馀情?
许仑所住的这座宅院宽大,里面住下五六百人也不显拥挤。许仑没有什么家眷,也不喜欢别人侍候着过日子,这点与林逸很相似,根据地大多数高级官员都是如此。院里除住了许仑聘的两三个妈子丫环外,其余大多数地方他都安排给了特种兵营,他这样安排也有安全方面的考虑。
这座大院是两广总督程矞采以朝廷的名义赠给许仑的。本来,杨家早在撤退之前就在广州城置有地产,坐落在广州城北面那一座半月形的豪宅便属于杨家,杨家所有先期逃出来的家眷全都居于此宅院中。杨天与杨诚志出事后,杨家没了主事之人,许仑初到广州城时,杨家一家老小强烈要求他住进杨府,并主持家事。但许仑见杨少妮不与其招呼便私自跑往南宁,心生不满,又暗恨杨家对他的威吓胁迫,断然拒绝了杨家的好意,以杨少妮不在为由,离开了杨府。
虑于杨少妮的关系,许仑也不希望杨家因争权夺利而就此没落,在离开杨府之前,他还是召集杨府上下老小开了一个家族会议,对杨家事务作了妥善安排:杨家老四杨诚华天纵奇才,留学归来,小试身手,便诱发人民根据地一场巨大的金融风暴,现虽年少识浅,尝不足以主持家族大局,但掌管杨家的家族生意尚绰绰有余;杨家总管郑申对杨家忠心耿耿,又老成多谋,打点杨家家务及对外交往应是合适的。
许仑没有去见杨少妮,杨少妮想着自己的心事,也没有心情去见许仑。南宁之行没有见到林逸,令杨少妮心中伤痛,由于有林逸的指示,南宁方面没有为难她一丁点,不仅如此,还对她尊敬关照有加。南宁之行她没有达成愿望救出父亲与兄长,但得到林逸承诺不会波及无辜,兄长杨诚志因没有参与叛乱,也会得到公正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