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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大夫没有回答,只是替傅书敬倒了一杯热茶,又安静地坐下来。
“清,为师不问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只当你是我的好徒儿。”傅书敬是何等心细的人,哪里会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端倪,只是既然清不愿意说,他也定然不会勉强了他的。
清微微摇头,惨淡一笑。
“师傅,只是近来觉得有些累了。回到青衣馆,喝几副师傅亲手抓的决明子枸杞茶也就好了。”云淡风清的表情,掩饰了所有的波澜和汹涌。
“清啊,如今还有师傅帮衬着你,若有一日我这把老骨头挨不过了,我不忍心看着你一个人孤孤零零地活着啊!”傅书敬握住他从来不会温热的手,心疼地叹息不止。
清大夫想笑却发不出声音来,良久,才露出一个无比苦涩寂寞的表情。
“师傅,清无家可归幸得您收留,您早已是我一辈子的亲人了。三年来的悉心照顾,清片刻不敢忘记,师傅不要说这样的话。”曾经,她也有过这个世上最值得珍惜的亲人,只是就算是至亲至爱至信,一样因为权势舍弃了她。
傅书敬看着他,苍老的面容满是忧心和关切。
“清,明日我们就回去吧。我们留在这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回去吧,回到真正属于你的地方吧。
街口张家饼铺刚出了热腾腾的烧饼一路飘香…………
私塾里那些天真明媚的孩子…………
淳朴的百姓,远离朝野,远离阴谋,只有平淡宁静的日子。
时光荏苒,在他心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回忆,忘不了…………
“好,明日回去。”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他痛苦地捂住胸口,闭上眼任由眼泪四溅。好冷呵,原来心死的感觉是这样的啊!没有痛苦,只是再也听不到丝毫的声音,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
四肢冰冰凉凉的,动弹不了。
次日,晨光微露。
清大夫孑身立在了暮流景房门前。他发觉自己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肺里不断吸进大口大口的冷气,好象快要炸裂开来了。
“清大夫,你在做什么?”微微向上扬的声音让他不由回头望去,只见杜月涵正端着药碗站在回廊里,神色冷漠地看向他。
他回眸,深吸一口气将门推开。
入内,杜月涵紧随其后。
暮流景安静地阖眼,温润的嘴角向上旋出一个微妙的弧度,薄薄的眼皮下乌黑的眼珠正转动着,似乎正沉醉在一个甜美的梦境里。他的气色渐渐恢复,冷目寒眸,如剑一样锋利的眉毛勾勒出优雅倨傲的气度。可是,此刻的他,面容是平静的,没有肃杀的暴戾,没有冷酷的残忍,只是宁静地仿佛睡着了。
清大夫俯下身,细细凝视着他,熟悉的眉眼,生气时习惯皱拢的眉心已经刻上了淡淡的“川”字,往昔乌黑的发丝染上了雪花的点点斑白,他的五官他的每一个表情,或喜或悲,或恼或恨,历历在目,仿佛不过是昨日的往事。
清晰而疼痛地刻在了心上。
“清大夫这是在做什么?”杜月涵挑眉,口气不善。任是其他女子见了他此刻的表情,深情而悲郁的微笑,分明是凝望着情人时才有的专注和热烈,他一个男人,难道…………
清大夫甚至没有再看她,从此后,关山阻隔,经此一别就是天上地下了。他是皇子,是王爷,是元帅,而他只是遥城里最普通的百姓,天兆万民中渺小低微的一个。“杜小姐,小人今日是来向你辞行的。”他笑着说,声音里浸润过无数凄凉和寂寞。
“你是说,要回去了?”杜月涵不可置信地拔高了声音。
可是清大夫不理会她的惊讶,淡漠地开口,“这是最后一次为殿下诊脉了。”你与他,日后还有无数个日夜,只要愿意自然可以长长久久,可是他却不能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将他们阻隔开来。
如今,他在此岸,彼岸早已失去了守侯的人了。
肌肤相碰时,暮流景似有感应地动了动手指,朦朦胧胧中仿佛有谁握住了他的手,那样的温度,那样的气息仿佛…………仿佛…………是很久很久之前就一直占据着他的心的那个女人,是她吗,会是她吗?
他挣扎着,不断地向前,向前…………
拨开了一层层的迷雾,仿佛已经可以看到曙光了…………
清大夫将他的手小心地掖在被子里,深深地望了他最后一眼,起身走开了。“杜小姐,小人已经将殿下所服用的药方写下了,你可每日按量为他煎服。”
“清大夫有心了。”不冷不热地回答。
他,终于可以放下了,慢慢地从他面前消失。纵然千般不舍万般难,也要斩断了情丝。
“杜小姐,殿下他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你要好好照顾他。”好好地,不要伤了彼此。
踱步至门旁,他回头,隐忍落寞地笑着说。
不要…………不要走…………
就快要看到了…………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到我身边来,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就像是那个花香雾浓的清晨,你对我说,执子之手,当与子偕老。
熟悉的气息渐渐淡去,暮流景的心仿佛被彻底地掏空了,他赫然地睁开眼,朝门口望去。空荡荡的门扉洞开,有一束灿烂灼人的阳光射进了他的眼里,而那束光芒的尽处正有一个苍白憔悴的身影一步一远离。
终于彻底地消失干净了…………
暮流景难言地失落,摊开的手心还有一滴湿润的水滴,是谁的泪水吗?
他,究竟还是错过了…………
“殿下,你醒了?”杜月涵欣喜地朝暮流景展颜微笑,温婉美好如盛开的花瓣。
暮流景冷淡地问:“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这半个月来,一直都是月涵在照顾殿下,有什么不对吗?”也许是出于直觉,她有意忽略了那个叫清大夫的奇怪男子。
他垂下冷漠的眼眸,压制住心底那莫名的失望。
然后,打破了沉默:“你喜欢本王?”
杜月涵一时无法反应,呆呆地望着他,似乎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你如果喜欢本王,就嫁给我吧。”他冷淡地皱眉,不是征询,而是冰冷霸道地命令。娶她,只是因为她的身上,有着那个他日思夜想亦恨之入骨的女人所特有的气息。
我真不想传啊,雷啊,雷倒一片,景估计会被口水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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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定关山:第十 情不知何处起]
当清大夫正回房收拾行囊的时候,心上忽然浮起一丝怪异难受的感觉,就好象是…………
傅书敬看着他苍白的脸色问道:“清,怎么了?”
他,淡淡地笑,挥去那些莫名的烦扰,“师傅,我们可以走了。”他伸手取过行囊,推开了房门,仿佛是要给自己不留退路一般,那样的坚决。
然,迎面一阵强劲的力道却将他生生撞倒在地上。
抬头,瞥见一身戎装的阿国。
“清大夫,你没事吧。”她伸手将他扶起。
清大夫微微皱眉,拂去身上的尘土,静静地开口:“阿国将军,师傅和小人正要向你辞行。”
“你要走了?”阿国一阵惊愕。
“将军,老朽的青衣馆中琐碎的事务需要有人打理,实在是不便多留啊。”傅书敬上前说道。
阿国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的目光直逼清大夫,一字一句地说:“清大夫可知道,殿下他今日已经清醒过来了。”
他醒了,清大夫闭上眼,淡淡地笑着,两清了,从此后,无须再将他挂在心上了。
阿国看着他的笑容,心里苦涩且犹豫,“而且,殿下要成婚了,他要纳杜月涵为侧妃。”
一语惊起千层浪。
他要纳侧妃了。
他也要将她带回瑞王府去。
他也会让她去书楼,那是只属于着他的地方。
他会对她微笑,唤她月涵,而不是同喊他名字时,带着苏姓。
…………………………
………………………………
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娶了其他女子,这才是真真正正的背弃。
漫天飞雪从清大夫的眼前旋转,凛冽的寒风灌满了衣袍,他置身于冰天雪地里,心像是被冰凌锥出了千万个洞,血液却凝固住无法流淌。痛,好痛呵!长袖下,双手紧握成拳,指骨苍白,可是他的面容依旧淡静无比,有种绝世的华光在静谧流淌着。
“那真是恭喜殿下了。”他微笑,说道。
“你不痛吗?”阿国一瞬间冷酷无比,那张如霜的脸仿佛可以淬出寒冰来。她恨恨地问道:“你是要我叫你清大夫还是苏清颜,王妃娘娘?你分明就是爱着王爷的,为什么竟可以含笑看他娶其他的女子?难道你没有心的吗?”
王爷为了她,拔去了王府里那棵千年血桃。
王爷为了她,在朝野上一退再退,对苏亟多番忍让。
她碰过的一草一木,他都视若珍宝,不让人随意接近。
她珍惜过的人,他更是挖空了心思地去保护。
他,一直在等她回来。放眼天下,寻她不至,王爷哪里也不去,只怕有一日她回来了,会看不到他。
等了她两年,而她却彻底地消失了。他绝望,恨她的残忍,此后无人敢在他的面前提起苏姓,提起苏清颜,提起有关她的只言片字。他强迫自己去遗忘她,却不料爱得却更深,因为从前的不珍惜不在乎,点点滴滴地追忆里,才知道她竟是那样好的女子,温婉沉静,淡雅如水,但她也是会痛的,只是她的伤从来不让任何人知道,小心翼翼地掩饰着。
王爷爱她,爱得痛苦。
“阿国将军,你认错人了。小人是男子,怎么可能会成了殿下的妻子呢?”很淡地笑容,有丝嘲讽的冷漠,苍白如雪的面色上只有一双眼是清光灼灼的。那些已是前尘往事了,他早已抛弃了。
他如今的身份是遥城的清大夫,是青衣馆傅书敬傅先生的弟子。
他,是的的确确的男子。
至于什么心,也一并死去了。
“苏清颜,你不敢承认是不是,你害怕对不对,你心痛对不对?”阿国诘问,步步逼近。
清大夫直视她,从容且不迫,眼眸清亮,没有丝毫的躲避和闪烁。“阿国将军,我敬你是巾帼女子,一再退让,你几次三番说这些到底是为何?你若是有心于殿下,不想他成婚,同他一人去说就是了。歪曲小人又是做什么!”
“你说我歪曲你!”阿国瞪着他。
“阿国将军,小人再说一遍,我是清大夫,不是其他任何人。殿下要娶谁,是他的事,同我无关。”说罢他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青衣如故,有些淡漠和孤独。
好一句“同我无关”呵,阿国冷笑着夺门而去,一路狂笑,闻者凄凉。
傅书敬看着他,只能无声叹息,“清…………”
“师傅,莫要问我为什么?”他不想说,也无从说起。
情不知何处起,一往而深。
既然他要娶杜月涵,他便成全了他们。
驿馆外多了把守的士兵,说是阿国将军一定要留他们师徒二人参加殿下的婚礼。这青衣馆,他暂时也回不去了。反正已经下了决定,无论如何都与他无瓜葛了。留下,无妨。
整日,清大夫都忙碌在厨房里。
这一日,厨房里不断传出碎碗的声响。
“乒乓!”又一只碗从他手中滑落。
厨娘忍不住想要骂人,但见着是清大夫只要一忍再忍,说道:“清大夫,这是第十八个了。若再照你这个摔法,等殿下成婚的时候,我看啊都拿不出象样的碗了。”
“抱歉,大娘。”他,抬头,歉然地说。分明都已经不在乎了的啊,为什么听到他要成婚时心里还是一阵又一阵地钝痛。仿佛,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一点地死去一般。
厨娘摇头,又做自己的事去了。这清大夫怕是有什么心事吧。
炉火上的沙锅正冒出腾腾的热气,清香扑鼻,是正在炖的鸡汤好了,厨娘正要过去,一道青色的身影却比她更快一步。那道身影熟练地取下沙锅,搁在桌上。
“清大夫,你…………”厨娘忽然喊了出声。
他回头,不解地看着她,“怎么了?”
“清大夫,你怎么能空手将沙锅取下呢,那可是沸了的啊!”厨娘看了看他手心一片红色已经起了水疱了,忍不住责怪起来。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没有说话,下垂的睫毛有种深沉的伤痛正在流淌。
“清大夫,你痛了吧。”厨娘好心地问道。
痛了吗,真的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