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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
两人都沉沦到闭上眼,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这个世上只剩下如中毒一般的甜蜜漩涡。
衣衫尽褪,芙蓉帐暖度春宵,交颈鸳鸯抵死缠绵。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浮生若梦:三十一 夜访]
仿佛如梦境一样,短暂而美好。
清颜临风而立,坐在河畔,如今已近初春了,绿堤垂杨,湖面闪烁着粼粼波光。
如果可以,多么希望这一生就这样停留下去。
当管家匆匆地将一轴画卷交付她手中时,清颜心中无比忧伤,平静的日子就这样结束了吗?遥遥一眼,望着天岚披着朦胧的雾气,不复清明。
她起身抚平裙摆的褶皱,揉了揉眉心,画卷在她眼前徐徐展开来,红衣欲火,巧笑流转间的神情,带着淡淡的忧伤和苍茫,没有待嫁的欣喜和娇羞,画中人是她。
当年出嫁时亲手相赠的画像,如今竟已如此方式回到了她的手中,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泣?
湖面上泛起一阵风,吹花了她的视线。
手一松开,画像顺势滑落,被风哗啦一吹落入了湖水之中。
“王妃娘娘——”管家心惊地伸手要去捞,却被清颜阻拦住了,她淡淡地说,“不必了,捞起来,这画业已毁了。”
轩,你当真要如此吗,还了画像,断绝了你我之间最后一丝情意,决绝至此。
清颜闭上眼,面容有些凄楚无奈。
管家在一旁看得着实担忧,“王妃娘娘,您如果不舒服,就召御医来诊脉。”
“王爷何时回来?”清颜避开他探寻的目光,微微妩然地笑了起来。
“王爷奉召入宫了,恐怕一时半刻也不会回府。”
清颜侧目,有些讶然得看着他,心头忽然浮起一抹不安的阴霾,幽然问道:“他入宫了,是奉了什么的召?”
“太后娘娘的,宫车亲自来迎。”
太后吗,不是太子殿下……不是他,不是…………
心头的一口气缓缓地松了下去,如今朝中分为两派,一派以太子为首,而另一派主瑞王,局势未明,所有人都死死咬着太后手里的一份遗诏,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了。
只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那两人,一个是她的夫,一个是她亏欠至深的人。无论是谁胜是谁负,于她而言,都是最深的伤害最煎熬的折磨啊。
难怪今日,轩会送还了她的画像,只怕是…………
湖水碧绿,倒映出她苍白如鬼魅的面容,唇色惨白,痛苦之色溢满眉宇间。
“既然如此,今日就不必等王爷了。”清颜回身对管家淡淡地笑,那笑容有多勉强她哪里会不知道,只是非常之时,她不能乱。
不动声色,心中却早已成了一团麻。
晚膳将至,清颜听到下人的禀报,说是太子独身前来。
只迟疑了片刻,清颜命人煮了桃花酒,准备了精细后,才面含三分笑,款款地出门相迎。
“太子殿下,可用膳了?”清颜笑意浅淡,眉目间的忧伤若隐若现。
“不曾。”暮流轩美丽如樱花般的唇,荡漾着如春风般温柔的笑容,深深地凝视着她,那一眼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席间,两人相对无言,只有默默进餐时布料摩擦发出的细碎声。
王府的下人们只留下两三人,一餐饭吃得食不知味,难以下咽。
清颜命人替他斟满桃花酒,丝丝缕缕的香气四溢,飘散开来,弥散在了眉尖,沁入眼底,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岁月轮回,仿佛看到了年少时光里的种种。
“阿颜,你我不知从何时起也生疏起来了。”暮流轩笑着,三分醉意,七分嘲讽。
清颜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笑容苦涩,“从我入了瑞王府后,我就不再是你心里的那个天真明媚的少女了。”
“我从来不在乎你的身份,不在乎你是不是随了我四哥,你便是你,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阿颜。”
万千的话在这样的神情面前全都显得苍白无力,她忽然间说不出一个足以辩驳他的词,也许从一开始他们的相遇就是错的,是孽缘呵!
“早知今日,当日就不该遇见你。”清颜幽微地叹了口气,“如若不是因为我,你和他,也不会成了如今不可收拾的局面。”
“阿颜,你后悔了?”一杯酒入喉,暮流轩冷笑着看着她,目光雪亮如兽。
“若是因我而害死你们其中一人,这一生,都是我最深的痛。”清颜苦笑着,轻轻拭去眼角的湿润。
“你当年无法抉择,所以才去了平遥,如今可有了选择?”想起三年前的夜晚,他独立城楼,望着她渐渐远离的背影,横吹玉笛,整整一夜,仿佛死去了一样。
清颜倏地抬眸,深深静静地凝视着他,四目相接,没有丝毫的掩饰与隐藏,她缓缓开口,声音无比清晰而凛冽,“轩,我不会让你死。如若是他死了,我会随着他去,一个人太寂寞了。”
“阿颜,我成全你。”暮流轩抓过酒壶,如银枪如箭雨倾泻入喉,他忽而癫狂大笑,笑着,笑得那样悲切,眼角涌出硕大无比的泪水,倾城的面容没有一点血色,如死灰般苍白。
“苏清颜,我成全你!”
这一生他都不会让她知道,他曾经策马日夜兼程,去平遥见过她。遥遥地在马上望一眼,瞥见她一身青衣,眉目如水,静谧的,清澈而温柔,他心中的缱绻柔情一瞬间都涌了出来,心头忽然生出蛮横的念头,让时间静止吧,让他们一起死去吧。
在平遥,她终于得到了她希望的平凡人生,粗布麻衣,清茶淡饭。
平淡而惬意。
他四哥,终是比他来得幸运,这一生有她长伴,失了天下又如何?
暮流轩大笑而去,终不可闻。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浮生若梦:三十二 诏书]
受命于太皇太后,宗庙会同之时,即于满朝文武天下百姓面前,颁布先皇遗诏。
宫车辘轳,青布马车,官轿一时间整个太庙围得水泄不通,清颜坐在马车内,心却如水一般沉静,眼珠静默,微笑着看着身侧的男子。他长眸半敛,支手抵着下颚,面色如常。
清颜握住他的手,轻轻一言,“流景,得失不必太过挂怀。”
他忽然睁开眼,幽蓝的眼珠盛着满满的情意和温柔,“你在意?”
经他一问,清颜也跟着笑了起来,她轻而坚定地摇头,“先皇是个好皇帝,他会选择最合适的人。即使那个人不是你,我也会陪着你,一生一世,平民也好,皇族也罢,甘之如饴。”
暮流景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马车缓缓停下,他们携手走入气势恢弘的皇族太庙,万象森严的古刹,周围一下子静悄悄的。
清颜随着众人缓缓走过大殿,香火如云烟缭绕,抬头面前是历代皇帝的灵位和画像,耳畔所闻全乎为僧人敲钟木鱼的祭祀梵语。这是何等的威严,何等的壮观,清颜闭上眼整颗灵魂都沐浴在这神圣的悲歌之中。
三跪九叩,祭祀开始。
她跪倒在大殿之中,眉目一侧,便可窥见大殿之内的皇族之人。
锦衣玉食的华丽外相,真正的灵魂又藏在什么地方。
礼乐轰鸣三声后,由太皇太后亲自主持,乐师们弹奏着古老莫名的祭天之歌,群臣们俯首叩拜,祈求先皇降福。
清颜低头,目光谦谨而敏重,微微掠过众人,于万千层叠的身影中找到了那一身绛紫色的颀长倨傲,他跪在三公之前,与那一身明黄锦袍的太子殿下齐齐跪于先皇神像之前,他目光幽深复杂,不知心中所思。
汉白玉石镶砌的圆形祭坛之上,太皇太后娘娘面目如霜,眼神冷峻地俯视着所有人。那一道明黄的圣旨高高悬于她的双手之中,然而众人很难从她平静威严的脸上看出丝毫的迹象,这皇位究竟传于谁,没有人知道。
三旬之后,礼乐声渐渐停止。
太皇太后端过宫人手中的觞,缓缓洒到了玉阶上,酒花四溅,如珠玉般发出清脆的鸣响。
众人的心随着这酒水的滴落,忐忑不安。
清颜不觉手中业已出了汗水,粘腻的湿滑不由地让她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和震慑,这就是真正的皇家威严吗?
太皇太后缓缓转过身来,十二支八宝琉璃凤凰金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光芒刺得人眼生生作痛。再抬起头,只看见太皇太后正看着她,威严中透着祥和与宁静,她嘴角滑过一个微妙的弧度,似是笑纹。
静静地看着太皇太后将先皇遗诏徐徐展开,向着众人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朕惟自节烈以外,其令德懿行,秀于而湮灭无传者何可胜数!独有子贵或以表见於世。君子之欲得位行道,岂非以显亲扬名之故与。求制在亲民之帝,端重循良;教忠励资敬之忱,垂训端严。业可开先,式谷乃宣猷之本;泽堪启后,诒谋裕作牧之方,兹以覃恩,锡之诰命,特兹传为与朕之四子,瑞王躬亲,用慰显扬之志,昭乃遗谋。”
传位于瑞王!
太皇太后一言,群下震惊。
清颜缓缓地抬起头,于万千人群中交汇了那一束清寒冷冽的目光,绛紫朝服如同日月星辉,在世人的惊叹和艳羡里弥散出幽微的寂寥,他的面容如层层跌宕的波纹,缓缓荡漾开去,清波涟漪泛于其上。
“请瑞王上前接旨!”宫人略微尖细的嗓音在祭坛上回旋,像挥散不去的魔咒盘踞在每个人的心头。
今日之势,足以见瑞王一党成了最大的胜者,没有想到先帝竟将皇位传给了非皇后嫡出的四皇子。太子一派的朝臣面色如土色,冷汗涔涔,当朝首相林松志更是冷哼一声,对于先帝遗诏愤恨之极。
多年来的苦心都白费了,如果暮流景侥幸当上了这天兆国君,只怕不只是林氏一门失势如此简单了,就连当年德妃惨死之案也会浮出水面,到时只怕他妹妹这个太后也坐不安稳了。
暮流景在万千仰视中,修长的脊背挺得笔直,紧抿的薄唇和暗蓝的眼眸透露出矜贵和倨傲的王者之气,他跨步走上了祭坛,俊美无俦的面容在烟熏雾燎的空气里,那样模糊而遥远,不过是几丈间的距离,清颜忽然觉得祭坛上的他无比生疏。
他一步三叩,跪在了那一道决定无数人命运的圣旨前,静听垂训。
“哀家望你日后能成为一代明主,勤政爱民,不负苍生。”太皇太后威严洪亮的声音将整个祭祀最后一项事宜完成,这意味着只要暮流景接下这一份圣旨,一切都将彻底尘埃落定了。
清颜抬头仰视着他,眼睛无比酸涩,颈项微微疼痛,心中有些酸楚。
从今后,他不再是属于她一人了,他将是天下人的皇帝,不可行差踏错,要在冰冷的宫殿里忍受百年寂寥。
暮流景凤眼细长,瞳孔紧缩,他看着眼前这一方明黄的锦帛,蜷曲的睫毛覆盖住了眼中的冰冷,即使是离他那样接近的太皇太后也没有捕捉到他一闪而逝的冷冽。
“瑞王,接旨!”宫人小心翼翼地将圣旨递至他面前。
暮流景伸出修长有力的双手正要承接。
“慢————————”马蹄声踏碎了祭坛的庄严肃穆,马上之人一声长喝,吓得那宫人两手一颤,竟没有将圣旨拿稳,那一道圣旨徐徐地滚下了祭坛,在满朝文武面前徐徐地显现出来。
在这神圣的祭祀大典中,发生如此大事,不由地令太皇太后心中不悦。
但看清了那来人之后,她却只是拂袖冷哼一记,并不将那人严加惩办。
暮流景似早已预料到了一般,不惊不怒,转过身,凤眼眯成凌厉的细线,薄唇噙着三分冷笑,看着那人下马越过众人,径直走到了太皇太后面前,单膝下跪,“臣黎湛来迟,请太皇太后恕罪!”
黎湛,真是好大的本事,能请动瑶都黎氏族长,难怪连太皇太后都不得不给他这一份薄面了。四大家族之一,在朝野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啊!
“免礼,”太皇太后面无表情地请他起身,“黎卿方才为何事阻止册封大典?”
黎湛知她有此一问,无可回避,他上前行了一礼,这才开口说道:“长幼有序,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乎?太子乃是先皇册立,又有遗命太子监国,为何继承大统之人是瑞王?”
“黎大人所言甚是。”林志松上前请命,“这王位之事还请娘娘再三思啊!”
“请太皇太后娘娘三思!”一干朝臣纷纷跪下请命。
“娘娘,先帝遗诏啊!”又一群臣子齐齐跪了下来。
祭坛下的一条红毯顿时间泾渭分明,在左一侧是主瑞王为帝的,而这跪倒在地的右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