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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岳点将录-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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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大化大惊失色,双手抱腿,大声抗议,但他受伤之后,双手软弱无力,云震用力一扯,拉下了他左脚的靴子,仔细检查,没有发现什么,当下一不做,二不休,再脱他有脚的靴子,裴大化杀猪一般的叫喊,云震毫不理会,退下他右脚的靴子。仔细一检查,突然发觉靴统是夹层,内中藏着一块陈旧的黄绢,黄绢之上,写着一段文字。
  云震抽出那块黄绢,裴大化劈手就抢,云震跳开一步,月光之下,只见黄绢一端,写着“罗侯心法”四个草字。
  这黄绢尺许见方,“罗侯心法”四字之后,尚有三四百字,龙飞凤舞,笔力遒劲,好一手颜鲁公的草书,裴大化挣扎站起,来抢云震手中的黄绢,云震不及细看,跳开一步,将那黄绢揣入了怀内。
  裴大化满头大汗,低声哀求道:“我的小爷,快还给我,我叫你老祖宗也行。”
  云震笑道:“你还我的‘玉符’来,咱们物归原主,两不吃亏”。
  裴大化急道:“‘玉符’确是被那骑红马的劫去了,若说假话,教我天诛地灭,下辈子依然做贼。”
  云震道:“是你窃去我的‘玉符’我唯你是问,你若想收回这‘罗侯心法’……”
  裴大化吓得脸无人色,双手连挥,低声道:
  “我的小祖宗,这四个字不能挂在口上,若是被人听去,那可比死还要惨一万倍。”
  扑身向前,猛地抓去。
  云震左臂一挥,将裴大化撞倒在地,不禁呆了一呆,道:
  “你行为卑鄙,我本来不用对你客气,你身负重伤,若是动粗,那可怨不得我。”
  裴大化惊急交加,挣扎坐起,喘息道:
  “小祖宗,你把那东西还我,等我养好了伤,拚了老命,也替你将‘玉符’追讨回来。”
  原来裴大化本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窃贼, 十余年前,无意间由一个武林人物身上,窃来了这块黄绢,一看之下,竟是一种修练内功的法门。他虽不懂武功,但知这种内功心法,最易招致武林人物的觊觎,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个不好,就是杀身之祸,因之严密收藏,从来不敢大意,闲来无事,则揣摩那黄绢上的文字,慢慢练习。
  那“罗侯心法”虽只三四百字,内容却极为深奥,裴大化费尽心思,始终无法洞悉其中的精义,但十余年的摸索,居然身轻如燕,行走如飞,被他练出一身轻功来。
  他轻功日佳,扒窃之技电日臻化境,时间一久,竟在江湖上混出一点名气来。哪知树大招风,有些黑道人物,遇上了神偷裴大化,就在他身上找点油水,有的打秋风,有的索性硬来,盗窃之技乃斗力的玩意,遇到蛮不讲理的人,他也无可奈何。
  日前在杭州,他拿了算命先生张铁嘴的参丸,不想遇上了那妙龄道姑,他不认识道姑,那道姑却认识他裴大化,结果不但丢了参丸,且被道姑吊在树上,受了半天的活罪,幸亏云震不念旧恶,将他解救下来。
  他贼性难改,方脱大难,随手又扒窃云震的“玉符”,岂料那道姑并未安心置他于死地,吊了半日,特地回来放他,一见之下,知他又有所获,重施黑吃黑的故技。他却棋高一着,那紫檀木小匣才一到手。他就将“玉符”取了出来,那道姑一时托大,搜去一个空匣,反倒被他捉弄了一次。
  谁知晦星高照,祸不单行,他才摆脱道姑,又遇上两个骑红马的人,那两人不但是黑道中有名有姓的人物,且都是大行家,举手之间,就将那“玉符”搜去,而且存心杀人灭口,在他胸上击了一掌。也是他命不该绝,一则“罗侯心法”已小有根底,二则又遇上云震,服下了两粒参丸。
  要知那算命先生张铁嘴是一位隐迹风尘,大大的知名之士,那参丸是他延命之物,内中渗有“千年雪莲”,乃是疗伤圣品,裴大化服了这等罕世灵药,性命已是保住,却怪他下流成性,非但不知感恩,且觉云震年幼可欺,言语轻忽,怠慢如故。谁料云震这次上当,心头着恼,鬼使神差,竟然将他的“罗侯心法”搜去。若在往日,他自可轻而易举抢夺回来,此时重伤未愈。四肢无力,却是奈何云震不得。
  云震亦非愚笨之人,心中暗想: 天涯茫茫,何处去找那两个骑红马的人,纵然找到,自己武功不济,也未必讨得回“玉符”,此事唯有落着在裴大化身上,或者尚有一线希望,当下断然说道:
  “你这‘罗侯心法’暂押我处,等你追回 ‘玉符’,咱们两相交换,物归原主,少陪了。”转身大步行去。
  裴大化急道:“小爷慢走。”
  云震头也不回,脚下加疾,大声道:“你我之间,无活可说了。”
  裴大化嘶声叫道:“我追回‘玉符’,在什么地力找你交换啊?”
  云震暗忖:这话也对。当下转身立定,道:“咱们约定一个见面的时间地点,你说吧!”
  裴大化招手道:“兄弟先回来,咱们慢慢商量。”
  云震摇头道:“你这人毫无信义,我再不上当了。”想了一想,接道:
  “我受人之托,将那‘玉符’送交旁人,如今丢了‘玉符’,进退两难,这样吧,半年之后,咱们在大同府见面。”
  裴大化道:“半年之期,为时不短,如果你没有旁的事,我看咱们还是结伴而行,一同去追索‘玉符’吧!”
  云震冷笑道:“不敢高攀。”顿了顿,接道:
  “老实对你讲,靠你追回‘玉符’,我实在无法信任,如今我就追赶上去,尽力而为,看看是否能将‘玉符’追回。”转身欲行。
  裴大化叫道:“小哥慢点。”
  云震扭头道:“你还有什么话讲?”
  裴大化想了一想,道:“那批骑红马的人向北行去。”
  云震冷冷道:“这一点我早巳知道了。”
  裴大化道:“那批人都是心辣手狠,杀人不眨眼的魔崽子,小兄弟孤身犯险,务必小心了。”
  云震淡然道:“多谢指教。”举步行去。
  裴大化眼望云震的背影,略一迟疑,倏地一声不响,猛扑上去。
  云震忽觉一阵劲风扑到身后,情知是裴大化暗施偷袭,不禁大怒,挫腰旋身,吐气闻声,挥拳猛击过去。
  蓬的一声,拳击在裴大化肩上,打得裴大化哎一声大叫,一屁股跌坐地上。
  这“开山拳”他练的滚瓜烂熟,拿来对付重伤之下的裴大化,居然派上了用场。
  裴大化双手撑地,坐在地上喘气,忽见云震转身欲行,急忙叫道:
  “小兄弟留步。”
  云震怒道:“你好无赖。”
  裴大化道:“我再问一句,你当真未曾看过那‘玉符’么?”
  云震冷笑道:“哼,你以为我与你一样的口是心非么?”
  裴大化怔了一怔,忽然神情一肃,正正经经地道:
  “兄弟,那是一块碧绿晶莹的温玉,上面刻着一道符。”
  云震冷冷说道:“这个何须你说。”
  裴大化接道:“那‘玉符’背面,刻着一个老道的肖像,那老道右手执剑左手捏诀,你可知道是谁?”
  云震讶然道:“谁?”
  裴大化双眉一蹙,道:“你不知道是谁?那‘玉符’又是从何而来?”
  云震暗暗忖道:这老偷儿泼皮无赖,张先生病势垂危,生死难卜,我别替他多增烦扰。
  但听裴大化道:“那算命先生张铁嘴身怀疗伤圣药,‘玉符’大概也是他的,他托你将‘玉符’送到大同么?”
  云震冷冷说道:“算命先生与‘玉符’有何关系?”语间微顿,接着:“玉符背面刻的老道是谁?难道是有名的人物不成?”
  裴大化道:“当然是有名的人物,可惜我不知那老道是谁。”
  云震冷笑道:“笑话,再见了。”
  裴大化急道:“慢点,我还有话讲。”
  云震冷然道:“你那块黄绢我是扣定了,有何鬼计,赶快施展,否则恕我不奉陪了。”
  裴大化干笑道:“嘿嘿,虎落平阳被犬欺,可怜!”忽又呵呵一笑,接道:
  “兄弟。实对你讲,那两个免崽子夺去‘玉符’之初,原无杀人灭口之心。但一见老道的肖像,两个贼胚吓了一跳,两人脸色惨白,对望了一眼,一言未发,给老子我当胸一掌,纵马如飞而去。”
  云震皱眉道:“这内中倒有讲究。”
  裴大化道:“是啊!这中间大得很,可惜你我都不知‘玉符’ 上那老道是谁,所以我说,你若遇上了那两个恶贼。还得小心从事,千万鲁莽不得。”
  云震淡然—笑,道:“那是当然,本人送命事小,丢了你的‘罗侯心法’,教你向谁去要。”转身大步行去。
  晓风残月,霜露如银,一夜疾奔,不觉已经天亮。
  朝暾初上之际,云震踏入了一座镇集,抹了抹头上的汗水。缓步朝镇上走去。
  此时但觉饥肠漉漉,口渴如焚,急着弄点饮食果腹。偏偏张铁嘴赠的那包银子被裴大化扒去,后来搜索时已经不见,这时囊空如洗,却还未曾想出主意。
  抬头间,忽见一家客栈门前。停着一辆四马高轩,华贵异常的马车,另有十匹高头骏马,昨日所见那八匹红马也在其内。云震暗暗心喜,忘了饥渴,举步走了过去。
  这时客栈门外,只有一名伙计在照料马匹,云震走近前去,见那伙计探头探脑,正问店堂之内窥看。移目一望,店堂中聚满了人,交头接耳,正在窃窃私议,似是客栈中发生了非常事件,云震心头大惑,扯一扯衣襟,大步走了进去。
  走进店内,发觉后面一间房中,挤满了劲装疾服,身佩兵刃的武林人物,那批人拥挤在一间房间中,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不知吵些什么。
  忽见甬道之后,走出一个形貌俊俏,衣着华丽,婢女打扮的少女,扬声叫道:
  “单总管,小姐问你,什么事吵吵闹闹?”
  语声甫落,房中闪出—个青衣老者,道:
  “引凤姑娘回禀小姐一声,就说昨夜出了岔子,温老四被人刺死在床上,咱们料理了此事,立刻上路。”
  云震见那单总管正是昨夜在路上遇见的老者,心头怦然一跳,急忙身子一缩,隐藏在别人背后。
  那名叫引凤的少女闻言,两道柳眉皱了一皱,探头向房中看了一眼,转身向后堂走去。
  云震趁那单总管眼望后堂之际,踮起足尖,暗暗朝房中望去。只见卧榻上躺着一具尸体,胸口一个血窟窿,围在床边的人群中,有一人手持一柄血淋淋匕首,正在反覆检示。忽见那婢女引凤出现在甬道尽头,道:
  “单总管,小姐有令,温老四的尸体暂存此处,大伙即时启程,”
  那单总管道:“咱们这就动身,有劳姑娘恭请小姐启驾。”说完之后,转身由房内揪出一人,厉声道:
  “尸体存在你店中,你要好好保管,知道么?”
  原来那人是店中的掌柜,这时已吓得面色如土,浑身发抖,唯唯诺诺,连声答应。
  那单总管沉沉一哼,扔下了掌柜的,当先朝门外走去,房中的人一轰而出,齐向大门之外涌去。
  云震见他们就要离去,忙在暗中找寻。裴大化曾经讲过,夺去“玉符”之人,是一个三十多岁,左眉上有一条刀疤的瘦长汉子。这时去找寻此人,匆匆一瞥,却是未曾发现。
  那批人一涌而出,云震躲在屋角,未曾看得清楚,暗暗朝门外望去。
  只见那批人纷纷上马,单总管骑的仍是昨日那匹黄骠马,两名黑衣大汉骑两匹灰马,八匹红马上却只有七人,空着一匹由那骑灰马的黑衣大汉牵在手上。
  云震东张西望,瞧遍了鞍上之人,连那高踞车辕的御者在内,单单没有脸带刀疤的瘦长汉子,不禁心头大急,暗想难道天下事如此凑巧,谁也不死,偏偏死了那劫夺“玉符”之人不成?
  忽听环佩叮当,甬道之后,走出两个少女,前面一人云鬟雾鬓,长裙曳地,眉目如画,艳光照人,后面一人,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美观的箱笼,正是那俏丫环引凤。
  云震眼前一亮,心头发慌,身子一缩,匆匆躲向一旁,一阵香凤过去,二人已走出门外。
  那小姐美艳如仙,令人不敢逼视,人已出门,拥在堂中看热闹的闲人,又情不自禁地涌到门口,希望再看一眼。
  云震一心惦着“玉符”,心中暗想,死鬼温老四的尸体留在房中,这时店中的人都在外面,正是搜寻“玉符”的机会。心念一决,转身便向停尸的房中奔去。
  那主仆二人步下台阶,丫环引凤抢到车旁,撩起了湘纪竹,那美艳少女蛮腰微折,飘然进入了车内,引凤跟着跳入车内,竹帘一放,单总管向御者打了一个手势,那赶车的缰辔一带,马鞭一扬,就待驱车而去。
  但听那美艳少女道:“单彤。”
  单总管急忙欠身道:“小姐有何吩咐?”
  那美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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