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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托,这是缘份,你怎么不说话了?”
唐圣华沉吟良久,方道:“晚辈力薄功浅,实在不敢担此重任,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功力次要,心术第一,只要你答应我,自有法子使你完成我的心愿。”
他又沉默了.许久才道:“我考南之下,还是没有勇气接受。”
“难道你不为千万武林人的祸福着想?”
“这个……这个……”
“别这个那个的了,老僧只求你答应,别的事,都可以商量。”
他为难了,想道:“我学艺,是为了报父母之仇,实不愿卷身江湖之中,丹心旗找不着,固然是个烦恼,即使找着了,同样的也是烦恼,干脆,不答应!”
他倏的立身,倔强的性儿,又冲了起来,毅然道:“请你另找高人,恕我不能答应。”
法正双目蓦张,碧绿光华一闪,冷冷的道:“我这样的将就你,对你有益无害,你何苦自走死路?”
这句话将唐圣华激恼了,大声道:“答不答应,是我的事,怎会是自寻死路?!”
“你不答应,我可以用我的神功,一下将你击毙……”
“人活百岁终须死,你将我痛快的打死,正解脱了我所有的烦恼。”
法正拿他没有办法,听他说出此话,暗中略一思索,又冷冷的道:“你不答应我,我就不告诉你出洞之法,让你活生生的饿死在这儿!替我们陪葬!”
唐圣华听得毛骨惊怵然,心里略略的有点动摇,忖道:“他真的要拿我陪葬,出家人怎么如此的残毒……”
一念至此,陡地又思道:“仔细摸索、必有出洞之法,大不了多花点时间,怕他干啥!”
法正见他没有回音,以为他已动心,接道:“孩子,你答应了?”
“我没法子答应你的要求!”
“哼!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限你在半个时辰内答应我,否则,我叫你死活都难!”
唐圣华牛皮气一上来.天塌下来也不怕,冷笑了两声,道:“不用半个时辰,我现在就离开你!……”
话未说完,撤腿往三十六具尸骨那儿走去。
他这是凭着一股血气之勇,什么也不怕,抬步就走出了五步之多。
其实,他自己也没有把握穿出这层尸骨排成的阵式。
就在他继续前进的这个节骨眼上,忽地感到一股奇大无比的劲力,吸住了他整个身躯。
唐圣华明白是法正在施展功力,但他非常不服贴,凝聚功力,仍旧想往前奔去。
岂知他不挣动还好.身形刚要动,吸力顿然加强,反将他倒吸了转去,直到他原来停身之处为止。
唐圣华大为震惊,扭身朝法正看去,只见他伸出见骨不见肉的左手,五指长出一尺多的指甲,红得透亮。
刹那间,法正轻微的一叹,一尺多长的指甲,倏地缩卷,冷冷的道:“哼!你走得了吗?”
唐圣华望着那卷缩的指甲发楞,没有理会法正说的话。
法正见他不说话,语气一软,又道:“孩子,你这是何苦!千千万万的江湖人,想学我这种功力而不可得,偏你就拼得一死,不愿接纳我这份好意!”
法正说到这儿.暗中不禁怦然心动,忖道:“这孩子个性掘强,择善固执,确不能以武力相对,我不妨先探出他不愿接受的原意,再相机行事……”
思忖一闪即过.缓言道:“出家人,不强人所难,不过,我得知道你为什么不接受我的意见?”
“我不愿置身江湖恩怨之中,我不愿无缘无故的受人之惠。”法正紧跟着问道:“因为什么而如此?”
“理由有两个,第一,置身江湖恩怨,永远没有静止,丹心旗寻获与否,我总脱不了江湖杀劫以外,第二,我有经验,无故得人的好处,到头来还不是叫施惠之人杀戮,我那个怪师父就是个好例子,因此,我不愿接受你的恩惠。”
他理直气壮,一口气说出这两个道理来,事实上他并未往深的地方思索,只是凭的直觉,和那口血气之勇,但听到法正耳中,心里暗暗地笑,忖道:“简直不成为理由,然而,他既然认定是对的,如不将他驳倒,他终不会答应我的请求。”
法正心里喜,脸上没有皮肉,看不出表情,只道:“我可以根据你的话,说出另两个理由吗?”
唐圣华不由怔得一怔,即道:“你说说看!”
“首先,我问你是不是要报父母之仇?”
“亲仇不共戴天,当然要报!”
“那就好,我且问你,你的仇人,是不是江湖上的人物?”
“我还不清楚仇人是谁,不过,有八九倒是江湖人物。”
“嗯!”法正嗯了一声,接道:“你的仇人杀了你父母,你杀仇人,仇人的后代或朋友再寻你,这恩怨算不算江湖恩怨?”
唐圣华盘算了许久,答道:“当然算是江湖恩怨。”
“那么,你已经置身在江湖恩怨之中,除非你放弃替父母报仇之心。”
唐圣华无话可说,楞神的望着那僵尸似的老人。
这时,法正又说道:“我求你,传授武功给你,不像你那怪师父那样没有条件,我有条件哩。”
唐圣华仍旧没有说话,他在考虑问题。
法正又接着道:“我这两个理由,你认为有理由么?再说,凭你现在的本事,想报新仇,真比登天还难,你再仔细的想一想,接不接受我的要求?”
唐圣华之所以不愿接受法正的要求,完全是下意识的,直觉的。
主要促使他说出那两点不成理由的理由的原因,是那个教他三年武功最后要杀他的怪人。但在此际,经法正轻描淡写的一说,他有些动了。
唐圣华沉吟着,忖道:“是啊!这种机遇,百年难见,我怎会不接受呢?”
法正知道他已经心动,又说道:“江湖杀劫,永难禁禁制,只有恩威并施,方能维持平静,如果你武功高极,掌握丹心圣旗,镇压群豪,亲仇不但可报,而且也能使江湖上消除杀孽,造福人群。”
唐圣华已经有了打算.伯他不愿就此反口,道:“为什么不找别人,非找我不可?”
“这就是缘法,别人我不敢也不愿相托。”
“嗯!”唐圣华鼻中轻轻一哼.又道:“你不是说有条件吗?先说出来好不好?”
“如此说来,孩子!你是答应了。”
“我要你先说出条件是什么,才能作决定哩。”
法正蓦地张目,碧绿的光华一闪,看了唐圣华一眼,显示出他对唐圣华的倔强,既爱又恨,却又无可奈何,只好说道:“你必须想尽一切方法,追寻丹心旗,并且要悟出图中的秘密,启出圣宝玄碧秘录,学成武学,流传后世,此外,你要杀死偷旗之人。”
唐圣华心头一凛,急道:“将旗要回不就结了,何必要杀人?”
“你如果不杀他,他迟早要纠合江湖同道,掀起群夺的混乱局面,武林势必大乱,再说,我们三十七条命,不就因他一人而死,这仇怨你不愿报?”
唐圣华沉默起来,不知是何道理,提起杀人,他心中就有股说不出的不舒服,最后,他摇了摇头,道:“还是不杀人的好……”
法正语气又变得冷冰冰的,道:“出家人慈悲为本,岂能轻谈杀人,但这种人你不杀他,他必要夺旗杀你,你不要存妇人之仁,害得武林不安。”
唐圣华光火了,大声道:“谁说我会害得武林不安?”
“你不杀偷旗之人,他若掀起江湖之乱,岂不是你纵容所造成。”
“他如果不掀动江湖之乱,难道也要杀他?”
“唉!我不愿和你多耗时间,这是条件之一,你接受吗?”
唐圣华微加思量,道:“原则上我接受了,但偷旗之人,只要不存恶念,我想还是算了。”
法正无可奈何的又叹了口气,道:“唉!孩子!你是我生平仅见的一人。”
接着,唐圣华又问道:“还有什么条件?”
法正接口道:“你今天的遭遇,不可告诉任何人,而且,每年要到此处祭悼我们三十七人。”
“这是应该的,我完全答应……”
“还有,我们得订个名份。”
唐圣华倒吸了一口冷气,想道:“我和那个怪人师徒三年,他都要杀我,要这名份何用?”
这种奇怪的想法,很快的闪过了他的心头,忙道:“你的事我都答应了,别订名份吧!”
“为什么呢?孩子!”
“我和混世狂生有师徒之名,他还不是要杀我,要名份何用?”
法正听他之言,知他是受了混世狂生的影响,忙纠正道:“这种人,过于怪僻,本性元存,也说不定是另有原因,我们之间,是正常关系,不能和他相比,不订名份,人家问你是何家数,你如何答复?”
唐圣华一想,觉得很对,尤其是“另有原因”一句,颇使他十分相信,遂点头道:“好吧!我愿意了,你还有条件么?”
“没有了,你不后悔?”
“大丈夫一言即出,四马难追,有啥可后悔的。”
“既然如此,你得拜我为师。”
唐圣华这次没有多想.端端正正的跪在法正面前,行了大礼,称了一声“师父!”
法正有点激动,轻轻的叹出口气来,道:“晋天之下,求师习艺者,从来只有徒求师,惟有找今天破例求徒,真是怪事!”
唐圣华这时的心境,已回复了本来面目,闻得此语,感到一阵愧疚,俯首无语。
法正继续叹道:“我耗尽了血肉之躯,挨够了痛苦,四十年之久,总算达成心愿的一半,孩子,另一半,要看你的了。”
唐圣华陡生悲伤之感,要知他本天性仁慈,孝义耿耿,却见师父说出此话,显见相依不会太久,心中怅然,也有些酸鼻,忙道:“师父,徒儿不会使你老人家失望的。”
“好孩子,我信得过你……”
法正的话,有说不下去的样儿,他好像明白他的死期,就在眼前,对这片刻的相聚,生了留恋之感。
唐圣华在心灵上,也似乎有了感应,刹那间,觉得这位师父,是那么慈祥,是那么亲切,他愿意伴着师父多在此住留些时,直到他闭目升天。
因此,他懵然道:“师父,我在这里陪伴着你,不要……”
法正忙咳嗽一声,拦着道:“傻孩子,那怎么可能,幸喜你来了,这是天意,我死了瞑目了。”
“师父,我陪你到死,再离开这儿不成么?”
“当然你要陪我到死,但这段时辰,比任何珍宝还宝贵,不宜多耽误,你速将衣衫脱下,坐到我的面前,要快!”
唐圣华知道时机急迫,忙遵言将上衣脱下,盘膝端坐法正的面前。
法正说话也颇为急促,道:“我虽不能传你武功,但能将‘玄天阳玉’真力,以佛门种玉大法,转种给你,不啻增加你数十年的苦修,只再加苦练,虽不能称尊武林,能和你动手的,也不会太多……”
他稍稍一停,又道:“你闭目凝神,切不可运气,我功力一经施展,很快即可完成。不过,这中间有些许痛苦,你务要咬牙忍住,孩子!生死一发,万不可视同儿戏,你知道么?”
“知道了,师父!”
这以后,两人都没有说话,洞中又透着寂静,阴风惨惨,寒风逼人。
唐圣华心静神宁,约在盏茶之间,已进入无我状态,这种超然的神情,错非似唐圣华这种资质的人别人就不易办到。
法正在此刻的长眉长发,都已经竖立起来,脸上的汗毛,根根戟指,脸的颜色,这时才能看出已经经得透亮,又目虽闭,却仍吐出丝丝绿光。
“日薄西山精月华,二气交融,散心返本,清灵畅达,凝丹田,走玄关,破任督,上灵台,行两气于元关,逼又目,通经脉……”
唐圣于幽冥之中,心灵上忽地感应到这种无上要诀,他知道是师父在以神灵传示,一面心领神悟,一面又接受神功传种。
近顿饭的工夫,口诀一直不停,唐圣华仍旧声息全无,可是,他额上的汗珠,如黄豆般的滚滚流出。
显然,法正这时的功力运行,已到了紧要关头。
唐圣华除了冒汗之外,不见有若何挣动,然而,法正的头上、身上,已不断的排出腾腾热气。
又过了顿的工夫,情况却有了变化,唐圣华不但是浑身汗如雨落,而且,脸色铁青,上身的青筋,就如同拇指粗细,遍布全身,像无数根葛藤,攀附在身体之上,不住的颤动。
俄倾,又见唐圣华牙关紧咬,不断的发出格格之声,身内如同蚁咬蛇嚼,火焚烟薰,筋脉骨骼,疼痛不堪,生似断骨折筋,万难忍受。
倏忽间,唐圣华脸色如火般的红亮,刹那又变成白色,互换两次,陡地晕死过去。
在几个时辰之内,他晕死过去,又疼痛苏醒,至少在四次以上,然而,他并未震动,挪移,拼命的忍受。
然而,功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