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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魂客-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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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份,也力不从心。
  他张开怪眼,发觉自己正被放在幽暗的室中,躺在大木床上动弹不得。床畔的木椅上,
搁着他已被击碎指掌骨的左掌,其色青黑,紫黑色的血水仍在流。
  床前,怪医鲁川正聚精会神的搬弄着他的腹胁,灰眉深锁,似有疑团在心。
  他吸入一口气,痛苦减轻了许多,但内腑仍隐隐生疼,冷冷的说:“小辈,我老人家的
左手掌被你割掉了?”
  怪医鲁川哼了一声,说:“掌指骨碎裂成千百块,肌肉凌落,仅皮肤受损稍轻,老夫如
不替你割掉,整条手臂都无可挽救。你这家伙掌碎之后,仍然不将鬼手功散去,真是自寻死
路。”
  “小辈,你可知天下间有谁可以一举击毁可比金铁的鬼手功?”
  “别臭美,老夫一个指头,便可破了你的鬼手功。”
  “老夫所中的毒……”
  “你的性命能否从鬼门关拉回,老夫不敢这下定论。”
  “铁莲子淬了何种奇毒?”
  怪医鲁川将两粒铁莲子用三个指头挟着,伸在他眼前让他细看,说:“依老夫的眼光看
来,铁莲子光滑无孔未淬异物,没带毒质,至于是否沾有无色无溴的异毒,却非老夫所知,
老夫对毒物不内行。
  按中毒情形推论,肌肉收缩,内脏麻木,是一种可令人躯逐渐腐烂的毒物,十二个时辰
内如不遏止毒物内侵或排出,你非死不可。”
  鬼手天魔脸上出现了古怪的笑容,徐徐道:“你这江湖郎中不善治病,滚你的!不必强
充内行,治死了老夫,而后不会有人找你了,砸破了饭碗划不来。”
  “啪啪”两声暴响,怪医鲁川给了他两耳光,打得他脑袋昏沉沉,然后怪笑道:“老夫
医定了,你死是你的事。老夫先用药疏通你的内脏,令肌肉不再抽缩,一面发汗排出异物,
一面固本培元。你如果死了,老夫找司马英小子的事要多费神,我宁可在你的毒伤上打赌拖
时日。”
  “你想逞能?”
  “闭上你的鸟嘴,休打扰了老夫的精神,金针松穴不能大意,错下半分痛死你这混球,
你不信?”
  说完,哼了一声,右手金针一旋一捻。
  “哎……哟!”鬼手天魔狂叫,大骂道:“你这狗娘养的……”
  “哈哈!再试试吧!”
  “哎……”鬼手天魔痛得满头大汗,叫到最后,声嘶力竭。只有呻吟喘息的份儿。

  且回头表表杨林海子南岸的事。
  帐幕中,自从雷堡主走后,四周气氛极为紧张。
  黄河神蛟重责在身,不敢大意,将由天南叟带来的人,分拨在各处严加提防,等待着可
能前来踩探的江湖爱管闲事之辈。
  从昆明送来的包袱,里面藏了一个李姑娘,黄河神蛟将她安置在中间帐幕中,点上睡穴
让她沉沉入睡。
  雷堡主乃是好色如命的色狼,这是公开的秘密,武林中尽人皆知。
  表面上看,他不会公然采花做案,这是最为犯忌的无可原恕的罪行,他怎会傻得做这种
蠢事?
  他做得极为高明,在他行踪所至之处,除了引逗一些闻名的风流女娃之外,决无美女被
辱之事发生。
  暗中自有他的死党从远地下手劫来一些美貌女郎供他泻欲,玩上十天半月。如果得到他
的欢心,便秘密送往堡中藏娇。
  如果不满意,这位倒媚的少女,便永远在世间消失了,命运不问可知,决不让人找到一
丝一毫线索。
  有时,他偶或看中一些少女,也会派专人下手劫取,但决不在他的行程所经处掳人,也
不许任何江湖人在他所经之处做案。
  所以江湖上无人知道这位武林声誉极隆的天下第一堡堡主,是个无法无天的劫色魔王。
他的罪行,除了堡中的人,外人是不明就里的。
  想抓住他的罪证,那是不可能之事,因为替他办事的手下,都是忠心耿耿的江湖好汉,
都是他千方百计收买的死党。
  除了好色之外,雷堡主的为人,却是慷慨无比的大英雄,外表和蔼,对江湖朋友亦以孟
尝君自命,终年奔走江湖,为朋友排难解纷,出手万金毫无吝色。
  唯一令人失望的是,在雷家堡他极少接待外客。
  事实上,他在堡中逗留的时间少之又少,慕名往访的人,最好在江湖上等他。
  到堡中拜谒的人,只能在宾馆中投帖留连一两天而已,堡中主事便会告诉宾客主人目下
尚在何处逗留,恭请客人离堡。
  在江湖中,一些声名狼藉但姿色上乘的女淫妖,大多与雷堡主有交情,这是武林公开的
秘密。
  他不对任何女人久恋,应付得八面玲珑,常引起一些卫道之士非议,他却颇因此而自
豪。
  因此,反而无人注意他暗中的行事,风流而不劫色,是无伤大雅的事,好色乃是人之常
情哩!

  李姑娘,也就是司马英所送的移民中,第一位绝色少女。
  为了她,沈云山曾经改头换面,不再肮肮脏脏。为了她,司马英和雷少堡主第一次在剑
上争雄。
  司马英一行人送移民到程番府,各自分手。
  程番府加派了兵马,护送移民启行,增加了驮马,移民群的老小妇孺便用不着步行赶
路,每天以一百三十里的行程,赶向云南报到。
  一群武林高手在亦住东面河谷中火拼,逗留了六七日,移民群却在风雨飘摇中,赶过了
头。
  在经过曲靖时,合该有事,被雷堡主发现了这朵娇花。
  但他不动声色,派人盯上了,等移民群赶到昆明的当天晚上,无声无息地掳来了。他落
脚在杨林,昆明发生了灭门和走失少女的事,与他无关。
  这一月来,云南江湖朋友云集,谁干的好事?反正有人,却不是他雷堡主,与他无关地
决不会有人怀疑到他的头上。
  四海狂生早就垂涎这块天鹅肉,他比他父亲雷堡主对美丽的少女更感兴趣,且眼光更
高,手段更高明。
  在曲靖,他遇上了移民群,可是消息不妙,他父亲已插上一腿,他只好死了这条心,可
是心中却不好受。
  雷堡主在杨林逗留,四海狂生有点心疼,不死心,他要再看看天鹅肉是否已被他父亲叼
到了。
  他也知道父亲今晚有事赴昆明,定然在半夜甚至五更左右方能赶回。
  他色令智昏,要想找机会侥幸,将天鹅肉先咬一口再说,造成事实大事定矣!
  为了李姑娘,他第一次栽在何津手中,愈得不到的东西,获得的心情愈殷切,他怎肯轻
易放过机会?
  他知道他父亲的行事惯例,算定今晚李姑娘必定被掳来,人到了,雷堡主却不到,正是
大好的机会。
  他身穿白袍,这件袍有两面,一白一黑,平时他喜穿白,到了将近动手光景,便换上黑
的一面。
  月黑风高,他离开客店越房上屋向北走,却未料到三更半夜十字路口上有行人,身形暴
露被人盯上了。
  出了杨林市区,他果然了得,立即发现被八个高手盯住了,心中大急。
  他以为是父亲派来监视他的人,大事不妙,心说:“糟!难道爹也知道我对李妞儿有
意?管他,且先扔脱他们再说。”
  他向右折,身形反而放慢了,从杨林东面折回了市区,进入市街突然隐下身形,穿房越
巷再出镇北,换了黑袍去如流星。
  他仍掉了后面八个人,却扔不掉司马英和何津。
  因为八个黑影并无寻根觅迹的打算,绕了一圈并未见白影有何不法行为落入眼下,早萌
撒手之意。
  再加上八个人不愿分散,轻功造诣参差不齐,未免迟缓了些,重追入市区,房屋稠密,
确是不易盯紧一名高手,丢失了白影,竟自向西出镇走了。
  司马英却不同,他发现八个黑影原来是追逐一个白影,这白影也有点眼熟,在出镇时便
向何津说:“兄弟,前面的白影,可能是熟人,武林中爱夜穿白衣的人不多,没有惊人的造
诣不敢试尝。”
  “大哥,你怎知是熟人?”何津问。
  “我是指白影的轻功身法眼熟,飘然而动,去势如电,大袖似乎幅度不大。”
  “像谁?”
  “雷少堡主。”
  一听是雷少堡主,何津心中一动,他了解司马英的心理,大概是想进一步了解这个小淫
贼今晚有何举动。因此接口道:“大哥,前面八个追踪的人,轻功身法高低差异极大,看光
景又不想分开盯梢,不易追上的。走,咱们走右侧追踪,你的轻功比他们高明多了。”
  司马英向右闪,也低笑道:“兄弟,挖苦我么?你的造诣比智钝大师高明多多,我再练
十年也望尘莫及。”
  两人向右侧掠出,紧追不舍,眼看白影重又折回市区。
  何津说:“这家伙机灵,已发觉被人追踪,要扔掉追踪的人了。大哥,你先到前面出镇
处等我。”
  “怎么?”司马英讶然问。
  “这家伙狡猾,等会儿定然仍从原处出镇,我衔尾紧盯,你先在镇外等候。”
  司马英知道何津了不起,自己却不胜任衔尾紧盯,他没有这份深厚的造诣,只好说道:
“好,贤弟,我先走一步。”他在镇北一株巨树下,却等到了一个黑袍人。何津向树下用传
音入密之术发出一声低啸,两人会合狂追。
  何津似乎像个无形质的幽灵,泰然举步不费劲,一面向马司英说:“这家伙不是东西,
半途换衣,却逃不出我的神目,定然在今晚为非作歹。”
  “贤弟可看清了面貌?”
  “是他!”
  “谁?’
  “四海狂生雷江小淫贼。”
  “追,这家伙定然在这儿做案。”司马英气愤地说。
  “大哥,不会的,他不会傻得在夜间做案,日后传出江湖,雷家堡岂不完了?”
  “反正这家伙不会有好事,咱们要揭穿他的真面目。”
  两人在后盯梢,相距约有十余丈。
  不久便接近了雷堡主的帐幕附近,四海狂生的身法放慢了,开始逐段接近,小心翼翼向
右徐绕。
  绕过一座矮林,前面现出了灯光,雷堡主的帐幕在望,相近不过三二十丈之遥,灯光从
帐口透出,从漆黑的野外向灯光处看,看得极为真切,没看到任何人影。
  四海狂生略一打量,再向右绕,想从后面接近后面的帐幕,蛇行鹭伏声息全无。
  摹地,左侧一株矮树下,突然传出一声沉喝:“朋友,请大驾至帐幕小坐,在下已久候
多时。”
  所有的人全伏下了,夜风萧萧,无人回答。
  四海狂生像一条蛇,伏在地面悄然藉草掩身溜了。
  司马英和何津在后面十余丈紧跟,用耳力跟踪循声探索,喝声乍起,只道是行藏已露,
一征之下,爬伏在地用目光留意发声处的动静,便被四海狂生乘机摆脱了。
  “朋友,在下认为,用不着再请,再请就不够意思了。”仍是矮树下发出的声音。
  司马英不敢移动身躯,他不知对方的话是冲谁而发。
  他感到何津紧倚在他的左胁背,一阵奇异的淡淡幽香,像在空间无人的山谷里,嗅到从
远处飘来若有若无的花香,像是素心兰,也像革兰,十分清雅而令人心神为之一爽。
  他不知香从何来,却心中凛然,附耳向何津说:“贤弟,我嗅到一股谈香,小心,也许
咱们已被发现,这家伙用迷香计算咱们,先准备退路。”
  何津却以为他有所发现,狠狠地嗅入一口气,说:“不像有迷香,大哥你……”
  “果然是发现我们的隐伏处,退!”司马英说。
  树下缓缓走出一个高大的黑影,冷哼了一声。
  两人不退倒不打紧,退了不足三尺,便被对方警觉了,似乎正用眼光向两人伏下处注
视。
  还是何津机警,轻轻一按司马英的背脊,两人趴伏不动,声息全无。
  其实黑影发现了四海狂生,并非是发现他俩人。
  “刷”一声轻响,黑影向前掠出时,一只宿鸟突从草中飞起,“啪啪”两声扑翅响,飞
走了。
  黑影站住了,“呸”了一声说:“见鬼!又是水鸟。”
  黑影疾闪,从两人隐身处左侧不到两丈掠过,到了矮树下,那是另一个黑影,身形未定
便轻声问:“沙兄,有所发现么?”
  沙兄倒掠而回,愤愤地说:“真见鬼,半个更次却发现了五只水鸟,这鬼地方讨厌,笑
话可大了!”
  “哦小弟也发现了两次,这儿是海子南岸丰饶之区,有水鸟并非奇事。喂!沙兄,说实
话,那次在七魂谷,你隐伏在司马英身畔,到底得了多少金珠?”
  “见鬼,那小狗机警,早将金珠藏起,气得我一把火烧了他的天心小筑。”
  司马英愈听愈火,沙兄的话,令他火冒三千丈,听对方既称为沙兄,定然是勾魂手沙
罡。
  想不到沈云山的猜测,果然料中。
  他忍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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