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携囊的生客,似乎一怔。放下了活站起了。
司马英挂好行囊,上前向老人抱拳行礼含笑道:“老丈请了。”
老人家点点头,用疑惑的目光向两人打量,用浓重的川音问:“两位有下江人的口音,
怎么跑到敝处穷山中来了?”
“小可游山玩水迷了路,特来请教老丈指示迷津。”
“小客官是到……”
司马英向河对岸无尽的丛山一指,说:“小可要到峨嵋进香,欲从左近渡河,不知左近
可有渡口?”
老人不住摇头,说:“没有,河对岸是夷人的居处,官府禁止往来,早些年尚可私渡,
目下查禁甚严。要到峨嵋山,即使可由这儿渡河,也无路可行,迷失在远古森林中。反而欲
速则不达。客官必须北上到嘉定州入山,从未听说有人从这儿渡河去峨嵋山的。”
司马英一怔,想想也对,崇山峻岭内无人带路。弄得不好反而耽搁,说不定仍得走回头
路。
他耸耸肩,只好说:“看来只好走嘉定州了,谢谢老丈指引。到嘉定州是由这条小径北
行么?”
“这条路近来不靖,不好走。两位可转回五里地,第二座山峰下有一条岔道,由那儿往
北走,虽远了十来里,但安全多了。”
“这条路不靖?有强盗么?”司马英问。
老人脸色一变,吱唔着说:“倒不是有强盗,却有比强盗更可怕的怪物。”
“怪物?怪事。”
“是的,怪物,瞧!前面二十余里第三座奇峰之下,经常无端发现倒毙的尸体,一年中
总有一两月期间发生惨祸。目下是九月,正是发生惨祸的时候。客官不可贪图近道,还是走
岔道安全些,出门人多保重,犯不着冒风险。”
两人绝艺在身,岂怕怪物?老人的话,反而激起了两人的豪气。
司马英行礼告退。笑道:“谢谢老丈指引,但小可却不怕怪物,打扰老丈。多谢。”
两人举步便走,老人摇头苦笑,自语道:“又是两个不怕死的人。哦!也许他们带着刀
剑,不怕怪物找晦气,我倒是多虑了。”
司马英闻声转身,扭头问:“老丈是说,前面已有人过去了?”
“是的,有几十个人哩。”
“老丈可知怪物是……”
“谁也没看过怪物的形状。那座山峰叫做阴风岭,前临大渡河,小经从半山绕过,有几
处危崖,万一失足跌下去,准没命。客官,远十来里不打紧,不走的好。”
“谢谢老丈的忠告。”
两人毫无所惧,洒开大步向阴凤岭走去。
第三座奇峰出现在眼前,阴凤岭到了。
这是一座突出河心的奇峰,三面受风,所以经年寒风凛凛,地势太高。有阴风并非奇
事。
从这面看去,峰顶云气缭绕,光秃秃地只有野草生长,但峰顶之下,参天古木起伏、山
风吹过,声响如同海涛澎湃,呼啸震耳。小径在半山上蜿蜒,间或可以看到绕崖而过的一小
段,十里之内的景物一一入目。
“瞧!有人先过去了。”司马英向上一指说。
那是一段绕外崖而过的小径,有两个黑色人影刚绕过崖嘴,一闪而没。看去相距不过三
两里,但真要到达那儿,却不下十余里路程。
“哥,走啊!但愿世间真有怪物,看到了眼福不浅哩!”萱姑娘开心地笑,领先便走。
听说有怪物,两人自然心有警惕,展开轻功急走。
转过阴风岭半山中第二段突出的崖壁。一无动静,司马英偶然回头下望。突然站住说;
“他们来了,真像鬼魂般缠住我们不放!”
五里之下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一串红影急掠而这,前后被树林所挡,看不出到底有多
少人,但可清晰看出,是峨嵋派的一群和尚。
萱姑娘轻蔑地一笑,拍拍剑鞘说:“真是不死心想找死。成全他们。”
“不!不可要他们的命,设法先擒他们两个人。走!路远不好带人上路,引他们到峨嵋
附近再下手。”司马英答,两人举步急走。
绕到第五段山崖,远远地可看到小径绕入一座山拗,再从对面山腹下绕出,正是阴风岭
最突出的山嘴。
两人向里绕走。
蓦地——
山拗中传来隐隐人声,可以听到一个老公鸭嗓子叫:“不错,就在这儿,再找不到,咱
们放火。”
另一个粗豪的嗓音说:“不可放火,贼秃如果将石洞门闭上,人没有用,反而耽搁咱们
的时辰。快!办完咱们还得往峨嵋观虎斗,峨嵋的人已大部份赶回,那小子按行程也该快到
了。”
语声传自山拗内,山域内古木参天,像是半山腰里的一座山谷,向内转折,在外面无法
看到拗内的景况。
司马英心中一动,说:“怪!那粗豪的嗓音十分厮熟哩?里面有不少人,走!去看个究
竟,所说的至峨嵋观虎斗有何用意在内?”
萱姑娘领先前走,说:“也许他们在捉怪物,要放火哩!”
“可能在搜一个和尚,他们不是说贼秃么?不知是敌是友,咱们掩起行藏。”
两人闪入林中,向人声传出处小心翼翼逐段迫进。
向上约两里地,谷中古木参天,在林下行走几乎不见日影,落叶堆积,踏在上面沙沙作
响。
两人藉着巨大的古木掩身,转入一道脊崖,司马英低叫:“小心了,盯住他们。”
前面二十余丈,不时从树干的空隙中,看到不少黑色背影闪动,全是黑色劲装大汉,黑
巾缠头,黑巾蒙面,提刀仗剑排成两行,分别在两侧山崖一步步向前搜。
谷宽约二十余丈,两侧不时出现一座座青石崖壁,中间古木参天,崖上方山倒也生长着
一丛丛古林,荆棘丛生,藤萝密布,从上面卷下的一阵阵山风,不但树枝簌簌作响,也带来
阵阵凉意,高处不胜寒,确是不假。
不易看清人数,但两人并无所惧,看这些蒙面人一个个身手极为高明,为何要用黑巾蒙
面?看去与天完煞神不同,没穿黑袍,没带斑面怪头罩。
“怪事!江湖中为何有这么多掩去本来面目的人?他们一反武林成规,不想成名露面,
确是可怪。”司马英想。
跟了不久,前面突然有人高叫:“有尸体,大概就在附近。”
蒙面人一阵乱哄,纷纷向前急掠。粗豪的声音叫:“守住两侧,老七带人截住谷底,
快!”
司马英低声向萱姑娘说:“我们也坐山观虎斗,从右上侧面那山崖。”
两人向右飘掠,上了崖壁,藉草木掩身,向右面一座高崖爬去。
崖高不过七八丈,崖上林茂草丰,两人趴伏在崖顶,从草隙中向下望,下面是谷底的一
处斜坡,约有五六亩大小,谷底是一座狭窄的崖壁。
附近有不少山形的巨大怪石散布,所有的古树枝干都虬曲盘扭,形态奇古,斜坡碎石
堆,长满了及膝的短刺荆棘。
近林缘一面,一株大树的横枝上,倒吊着两具尸体。用藤条捆住脚踝,浑身血迹未干,
在山风中不住摇摆,突出的大眼珠十分吓人,显然死去未久。
谷底崖根一座怪石旁,也分搁着两具血迹斑斑的尸体,斜躺在岩石上,青色的岩石附
近,也沾了斑斑鲜血,已有点变色,凝结在石上,血腥触鼻。
这两具尸体穿了黑抱,胸腹间血团特多,且残破不堪,歪着头,头上缠着黑布,脸上全
是血,张大着嘴,半闭着眼,颊上有翻起的刀口,被淤血塞得满满地。
尸体的旁边,石缝中隐现一支剑把尖端的云头。血流向两侧长有深草荆刺的石缝。惨状
令人不忍卒睹。
看光景,这两人死去的时间,大约在一个时辰之前,血都淤结了。有点变色。
蒙面人将四周围住了,看人数,足足二十二名之多,每一个都身材魁伟。露在外面的一
双怪眼寒芒闪闪,一看便知全是些气功已有火候的内家高手。
中间走出四个人,先打量倒挂在树上的尸身,老公鸭嗓子用剑一拨右面一具。怪叫道:
“是飞天鼠李森,咱们的得力眼线,贼秃下毒手了。”
粗豪嗓子看了看左面尸体,摇头道:“是峨嵋派的夔州一霸罗伦,怎么也死在这儿?
怪!”
三人先不管尸体,向谷底走去。怪石上的两具尸体距谷底太近,三人不再察看,左右一
分,向站在最近的两名蒙面人举手一挥。
两名蒙面人仗剑护住中宫,大踏步走向谷底,突然掩在两侧怪石旁,向后叫:“有洞
穴,可以看到木家具。”
老公鸭嗓子大吼道:“用暗器开道,搜!”
两蒙面人打出三枚银镖,略一停顿再发三枚,闪电似的随镖抢入,蓦地暴响传出,沙石
飞扬。
“啊……”人刚到洞口,洞上方两方巨石突然砸下,把两名蒙面人砸倒在地,惨叫倏
扬。
一名先步入洞的蒙面人,背部被撞,向前仆倒,手触地急忙忍痛爬起。急冲而出,纵出
三丈外重行仆倒,虚脱地叫:“没……没有人,洞中可能另……另设有机……机关。”说
完,昏厥了。
抢出两名蒙面人,将同伴抱走。
老公鸭嗓子向内大吼:“戒贪贼秃。你给大爷滚出来。”
没有人回答。
崖上的司马英低声说:“戒贪和尚。不是勾魂手的师父么?”
“正是,这儿大概是他的居所”萱姑娘答。
粗豪嗓子蒙面人接着叫:“秃驴,你龟缩在里面能躲得了么?你在江湖共有五座巢穴,
咱们全给你挑了。这是最后一座,你能躲多久?
出来!还有你那位为人谋而不忠的不肖门人沙罡。天下虽大,你不会找得到容身之地。
出来一决生死。咱们一比一,让你死得英雄些。”
仍然无人回答。
崖上的司马英剑眉深锁,惑然地说:“这家伙的嗓音,我愈听愈耳熟……天!是伏虎掌
吴霸。”
他只觉一阵激动,便待向下跳。
萱姑娘一把按住他,低声道:“等会儿,他跑不了。怪!他在鸡足山不是断了一只左手
么?瞧!他的左手还在嘛。”
“在鸡足山被落魄穷儒砍下的左手,与从前我所砍下的左手不同,要细小些,乌金指环
只能戴在我的小指上,我必须好好与他对证,便知天完煞神是不是雷堡主的人。”他伸出左
手,两枚指环式样完全相同,只是一大一小而已。
萱姑娘也大惑不解,说:“简直匪夷所思。世间怎会有同生六指的人,竟又同用乌金指
环?武林中只听说有一个伏虎掌,可藉乌金指环裂石开碑,倒未听说还有别人哩!”
“等会我势必擒住他一问。”司马英恨恨地说。
“恐怕不易哩,峨嵋的人来了。”萱姑娘说。
林缘中,红影飘摇,峨嵋的僧俗高手到了。
蒙面人全部向来人冷视,林缘的一个蒙面人横剑厉叫:“站住!和尚们。”
僧俗门人共有二十余名,听到倨傲无礼的喝叫,全都火起。
笑罗汉已换了一把方便铲,哈哈一笑道:“哈哈!你们了不起,在这儿杀人虐尸,却对
贫僧无礼……”
被疑为伏虎掌的蒙面人扭头冷笑一声,阴阴地说:“笑罗汉,我劝你早些离开的好。”
笑罗汉一怔,一见面对方便叫出名号,口气甚是托大,在峨嵋附近敢对峨嵋派门下呼喝
的人,少见哩!
他哈哈一笑,问:“施主既能叫出贫僧的名号,定非无名小卒,何掩去本来面目?哈
哈!请教施主高姓大名。”
蒙面人拉掉面巾,赫然是风云八豪的老六伏虎掌吴霸,灰虬髯如同刺猬,大眼闪闪生
光,冷笑道:“无名小卒伏虎掌吴霸,大概有污大师尊耳。”
峨嵋僧俗门人吃了一惊,笑罗汉笑容一敛,立掌行礼道:“原来是风云八豪的吴施主,
贫僧失敬了,恕罪恕罪。”
伏虎掌大概也不想树敌,对方既然陪礼,也就顺水推舟换了笑脸,说:“吴某追人到
此,凶手未获,反而死伤两位弟兄,以致心中烦躁,言词间多有得罪,大师见谅。”
“施主是追人来的?”
“正是,刚到一会儿。死尸是凶手早已放置在这儿的,在下如果老眼不花,左面悬挂的
尸体,正是贵派的弟子夔州一霸罗伦。”
笑罗汉吃了一惊,抢前一看,大叫道:“果然是罗师弟,谁下的毒手?”
抢出两名和尚,七手八脚解下了罗伦。
伏虎掌说:“凶手正是吴某要找的人。”
“吴施主尚请见告,贫僧将与他势不两立。”
“戒贪和尚与勾魂手沙罡。”
“咦!是他们?”
“半点不假,可惜他们已逃掉了。”
这时,洞中陆续出来了四个蒙面人,同声说:“洞中没有人,人确是走了。”
伏虎掌与老公鸭嗓子掠上,闪入洞中,片刻即出洞怪叫如雷道:“这两个家伙刚走不
久,烧的鹿肉未透,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