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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魂客-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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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昆阳突见救星自天而降,大喜过望,赶忙退入后殿,大叫道:“兄弟,跟我来,先脱
险再说。”
  蛮人还未将庙合围,四人冲出后门,狂风似的奔入竹林中,向山上急掠。
  吴昆阳一面说:“兄弟,小心蛮人的毒箭,论轻功他们不行,但箭却麻烦。能追上我们
的人不多,翻过这座山便大事无妨了。”
  后面,十余名蛮人奔走如飞,火头朵甘和平秀嘉领先,如同星飞电射,好快。
  司马英拔出三把飞刀,冷哼一声说:“诸位尽管走,在下断后,杀他们几个再说。”
  “兄弟,不可冒险,那火头朵甘练了邪门外功,刀枪不人,切不可……”
  “快走!别噜嗦。”司马英接口。
  吴昆阳三人的脚程不太快,比一般蛮人高明得多,但比起火头朵甘,平秀嘉等十余名高
手,却又差得太远。
  到了半山,已赶了个首尾相连。
  司马英紧盯住吴昆阳身后,只用了三成劲,手上默运神功,三昧真火力贯刀尖。
  他听说火头朵练有邪门外功,刀枪不人,有点不信邪,准备行雷霆一击。
  他不信邪门外功可以禁得起三昧真火全力一击。
  火头朵甘已迫近至三丈内,架梁狂笑道:“乖乖的就死,天龙禅寺等你们的头上供。”
  司马英扭头看去,一声冷笑。三把飞刀化成三道淡淡银虹,说:“不要命的快走。”
  双方相距过近,冲势亦疾,银虹入目,想躲已来不及了。
  火头朵甘不在乎,右手一抄,要硬抓袭来的银虹。
  他的手皮坚肉厚,邪门外功不怕锋刃,大石头也会被他抓碎,小小飞刀算不了一回事
的。
  抓住了,巨掌和银虹接触。
  “嗤”一声厉啸,飞刀擦掌心飞过,没抓牢,刀锋沿手臂急掠而过,穿过右外肩,留下
了一条两尺长的创口,鲜血激射,皮开肉绽。
  “哎……”火头朵甘狂叫,向左一闪,“砰”一声撞在一丛巨竹上,再被弹跌丈外去
了。
  飞刀像是火红的格铁,邪门外功挡不住,假使他不是斜身抓刀,可能已贯入他的胸口。
  同一瞬间,平秀嘉“呀”一声怪叫,脑袋上的青色头顶端裂了一条缝,鲜血沁出。
  假使他不见机挫身,飞刀也将贯穿他的眉心。
  也在同一瞬间,后面传出两声惨叫,倒了两个人,身躯撞在巨竹上,响声与惨叫声齐
起,动魄惊心。
  人群大乱,追势倏止。
  司马英已远出五丈外,转身叉腰屹立,冷冷地说:“你们等着,天龙禅寺惨死的冤魂,
不会白死,在下不久便会转回向你们索债。”
  吴昆阳三人听到后面的惨叫声,也站住回头察看,看到了火头朵甘和平秀嘉的血迹,大
喜道:“兄弟,咱们毙了他们,永除后患。”
  “不可!你们不行,快走。”司马英叫,扭头便走。
  四人向竹林深处一钻,走了。

  超过两座山脊,吴昆阳脚下一缓,喘息着说:“已经脱离险境,可以缓行了。唉!想不
到这些野蛮人会对信使无礼,如果不是兄弟你及时现身,我们三人必将理骨天龙禅寺。在下
姓吴,名昆阳。请教老弟尊姓大名。”
  司马英和吴昆阳走了个并排,说:“在下姓司马名英。你们是怎么回事?”
  “唉!一言难尽。司马老弟,你为何落得如此狼狈?”
  司马英衣衫凌落,浑身灰土,不便说出昨夜历险的经过,支吾着说;“昨晚不小心,从
河左百丈高崖失足,迷途至此。唉!也是一言难尽。”
  吴昆阳一面走,一面将蛮人冲突的前因后果了一一说了,最后说:“那火头朵甘乃是人
头弄宗的同门师弟,同是天竺瑜咖教第一高手九指魔僧的徒弟,据说可以刀枪不入,水火不
伤。
  五年前,火头弄宗被西平侯用火弩阵围攻,万弩齐飞,烈火冲天,那火影可远及千步,
全长六尺,可贯五寸铁板,血肉之躯如何能挡?
  那次在越州,阿资的手下五十余名高手全军覆没,只好投降,火头弄宗死了,火头朵甘
却在蛇场河漏网,依然纠合蛮人,屠杀前来开垦的移民。
  唉!这家伙不死,终是大患。
  如果他找来九指魔僧,黄泥河村亦将朝不保夕,所以态度极为凶悍顽强,不允交换人质
乃是意料中的事。”
  司马英有他自己的事,才懒得管什么九指魔僧,岔开话慰问:“那座天龙禅寺是何人所
建造的?怎会建在蛮人的山谷里受冷落?”
  “天龙禅寺是去年一个从中原来的老和尚所建。去年,那座山谷乃是汉人和倮罗聚居之
地,双方水火不相容,血案丛生。老和尚来了之后,凭三寸不烂之舌替双方排解,化干戈为
玉帛,和平相处了半年。
  天龙禅寺落成之后,老和尚找来了两名中年僧人在庙中主持,他自己外出云游,一去不
回。
  直至半年前火头朵甘来了之后,不仅汉人移民遭劫,天龙禅寺也变成了鬼域。”
  “老和尚的佛名是……”
  “天龙上人。”
  司马英心中狂喜,急问道:“天龙上人老菩萨目下何在?”
  “不知道,也许禅寺的两个中年僧人知道。两僧一叫释智远,一叫释智深。可惜,他俩
已被火头朵甘所囚,囚在何处无人得知。”。
  跋涉万水千山,好不容易得到天龙上人的消息,岂可轻易错过?司马英倏然停步,说:
“昆阳兄请先走,在下告辞”。
  吴昆阳一惊,扭头问:“老弟意欲何往?何不先到敝村稍住……”
  “谢谢吴兄,但在下必须去找火头朵甘。”
  “天啊!你去找火头朵甘?”
  “是的,在下必须找他要天龙禅寺的两名僧人。”
  “老弟与他们……”
  “在下万里迢迢进入云南,就是要找天龙上人。”
  “可是……哪……那火头朵甘目下蛮人上千,复有平秀嘉……”
  “在下自信尚可应付。”
  吴昆阳摇头苦笑,诚恳地说:“老弟千万不可冒险,还是先到敞村从长计议为上。敝村
不会就此罢手,有一两百名移民落在他们手中,岂能坐视不理?必将和火头朵甘公然一
决……”
  “贵村能在山林峻岭中与蛮人争短长?”
  “事在必行,准备派人赴越州、马隆二卫,请派大兵进剿,将火头朵甘逐出这一带山
区。”
  “在下等不及,卫所是否能派兵相助?恐怕靠不住。”
  吴昆阳叹口气说:“至少可以壮壮声威,蛮人还不敢和官军顽抗。想当年阿资倡乱时,
就曾经说过:‘国家有万军之勇,而我地有万山之险,岂能尽灭我辈?’有官军出动,可以
令火头朵甘有所畏惧……”
  “不可能的。”司马英抢着说,又道:“火头朵甘反迹未露,卫所不会轻举妄动,必须
申报朝廷方能出兵,需时太久,在下已迫不及待。后会有期。”
  “老弟请忍耐三天,敞村的人便可大举……”
  “不必了,在下设法找到火头朵甘,不仅要救两位僧人,也希望能为失陷贼手的移民一
尽绵薄,再见了。”
  声落,人已远出五丈外,三两闪便隐入林中不见。
  司马英头脑清醒,不是糊涂蛋,自不会公然与上千蛮人拼老命。
  他在一座古林中隐伏,猎了一头小羊做成烤肉脯,饱餐后便在山谷四周仔细观察动静,
准备晚间入谷,擒贼擒王,他必须擒下火头朵甘。
  吴昆阳说火头朵甘练有邪门魔功刀枪不入,但飞刀却证明了邪门魔功经不起三昧真火的
考验,何所惧哉?
  他在黄昏时分,已绕至山谷的北面,远眺谷中三两百座草屋,忖量着该如何闯人擒人。
  夜来了,天宇黑沉沉,山风呼啸着,远处雷声隐隐,电光闪烁着,看样子,又将有暴
雨。
  “天助我也。”他想。
  将近二更,他开始向谷下接近。
  他找了一根趁手的树棍,长有六尺,粗径有三寸,十分坚实沉重,用来对付藤盾,最妙
不过了。
  到了谷底,大雨倾盆而下,在雷电的闪光中,他无畏无惧地闯向虎穴龙潭。
  谷中住的全是壮年蛮人,老少已在昼间各回蛮村去了。
  三百余座草屋,住了近千名蛮人,零星散布在谷中,中间有十余座稍大的草屋。
  但由于暴雨光临,已无法分辨大草屋座落何处,入幕之时能看到的篝火,已经全部熄掉
了,黑沉沉难分东南西北。
  加以草屋建在林木丛中,白天在山上往下看,尽现眼下,但下到谷底,便不易分辨方向
啦!
  他从北面进入,藉雷电的闪光逐段迫近,暴雨倾盆,反而便利多多了,也不怕行踪会暴
露。
  电光一闪,他清晰地看到前面出现了一栋草屋,草屋前有两个蛮人提刀挟盾隐在檐下,
不住往复走动。
  “妙极了,何不捉一个蛮人带路?”他想。
  他在雷声隆隆中,掠近了草屋,悄然贴在屋角旁,再蹲下身子向前缓移。
  他不得不小心从事,恐怕惊醒屋内的人,如果不先击毙一个,后果堪虞。
  “噗!噗!噗!”蛮人走动的轻微脚步声清晰可闻,有一名蛮人将接近壁角了。
  他放下木棍,轻轻弹指发声。
  蛮人听到了弹指声,大意地转出墙角。
  他贴在壁角上,蛮人刚现身,他左手疾出,扣住对方的持盾左膀,右掌猛挥,一切掌砍
中蛮人的左耳门,信手一带,将昏厥了的蛮人带过墙根下,闪电似的抓住往下掉的弯刀和藤
盾。
  雨声掩盖了一切声息,他挟盾提刀,大刺刺地转出墙角,向另一名蛮人走去。
  另一名蛮人刚从对面屋角转回,双方在紧闭着的木门中央相遇。
  他已经留意了许多,两名蛮人定然在错开时交换位置。
  他泰然和蛮人错肩而过,在踏出第一步时倏然转身,刀下绝情,“咋喳”一声,硬生生
将蛮人的颈子砍断,脑袋分家,鲜血将脑袋冲飞三尺外。
  他先将蛮人的尸体藏好,再将昏厥的蛮人拉走,窜入丛林,远出三二十丈外。
  他将人搁在树根下,在对方后脑按了两掌,再用雨水浇,蛮人便悠然醒来。
  “叽咕……”蛮人张口便叫。
  不等蛮人叫第三声,他的大手已叉住对方的咽喉,刀尖搁上蛮人的右鼻孔中,作势向内
送,低声沉喝道:“你叫,宰了你。”
  蛮人听不懂他的话。
  但伸人鼻孔上的刀尖寒气袭人,电光一闪,刀上的寒光在眼前闪亮,再笨的人也知道是
怎么回事,怎敢叫?
  “说!火头朵甘住在何处?”司马英松了左手低喝。
  “抓啦啪啦!”蛮人低声答。
  司马英不死心,再问:“你听得懂汉语?”
  “叽哩啦啦!”
  “叭”一声,司马英再次在蛮人耳门上击了一掌,下手重了些,耳门前的颧骨应手而
碎,呜呼哀哉。
  语言不通,问不出所以然,他只好凭运气乱问,别无他法。
  他挟盾提刀,向里闯。
  风狂雨暴,似乎要淹没一切,雷电交加,天动地摇。
  如果电光不闪,天宇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如人在林下行走的话,便看不见对面的景物。
  武林朋友的目力经过千锤百炼,但在这种环境里也派不上用场。
  风雨声像怒涛澎湃,耳力也大打折扣,听不清其他响动。
  进入半里地,绕过三二十栋草屋,鬼使神差,终于被他摸人心脏地带。
  好半晌没有电光闪亮了,他却不知已处身在一栋大草屋之旁,刚踏入一处林隙中。
  蓦地,一道摄人的强烈电光乍闪,天宇被照耀得如同白昼。
  令人昏沉的暴雷声,也在电光乍闪的刹那间,在耳畔轰然暴响,如同天崩地裂。
  “哗啦啦……”左首不足十丈一株奇大的古木,被雷火所劈,在火花飞溅中轰然倒下
了。
  硫火味中人欲呕,巨大的震撼波几乎将他震倒。
  他感到血气翻腾,一阵昏眩的感觉袭来,踉跄了数步,几乎跌倒。
  天雷狂轰中,前面大草屋一阵乱,草屋前两名守望蛮人狂叫出声,跌倒在地挣扎着向天
膜拜。
  暴雨未能在瞬息间扑灭巨木的火花,浓烟滚滚,橘红色的火焰不住闪烁,四周三二十丈
内的景物依稀可辨。
  草屋中窜出了五个人影。
  为首的是火头朵甘,一眼便看清林隙中的司马英的模糊形影,不知是人是鬼,疾冲而
至。
  午夜中惊醒,这家伙居然是身上披挂齐全。
  朦胧火光中,司马英也看到草屋中有人冲出,他的目力比火头朵甘高明,对方迫进至五
尺内,火光徐敛,但仍被他认出是火头朵甘。
  稍后两丈,两个黑影一是平秀嘉。
  另一是几乎全裸的一名黑夷。
  “来得好!”他大吼,疾迎而上。
  火头朵甘一听口音厮熟,大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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