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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的目光一直留在花笺之上,就随着无肠公子移动的笔尖信口轻吟,一读到随封奉上人头一颗,尚祈笑纳,不由得张口结舌,怔住在当场。她这一惊还未消,无肠公子已在花笺上具名。
上联名题沈胜衣,下联亦见到他的名字。
这正是战书。
无肠公子再过目,才将笔放下,俯身一探手,床下取出了一个紫檀盒子。
小红的目光,不其而转落在盒子之上,嗫嚅着问道:“这盒子莫非就是你要送给那个沈胜衣的礼物?”
“嗯!”无肠公子又是淡淡的一笑。
“方才我见你在信上写着随封奉上人头一颗尚祈笑纳,你要他笑纳的礼物不会真的就是一颗人头吧?。
“你不肯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小红这才变了面色,吃吃的道:“那……那人头莫非就是在这盒子之内?”
“可是要我打开给你一看?。
小红又是想,又是怕,一个身子忽的缩到无肠公子背后,看样子分明对无肠公子的说话还是存疑,想他将盒子打开,看一个究竟。
无肠公子似看出她的心意,接又道:“只怕吓着你!”
小红咬了咬嘴唇,说道:“我才不那么胆小!”
无肠公子一笑挥手,打开了盒盖。
一股血腥味立时涌出!
盒子内装着的果然是一颗人头!
小红入眼一声尖叫,双手掩面,那脸上一刹那就好像抹上了一层白粉,全无血色!
人头那张脸更就丝毫血色都已投有,眼却仍睁大,死冷的眼瞳就瞪着无肠公子,瞪着小红。
无肠公子的眼瞳同样死冷的,若无其事的盖上盒子,小红的眼睛却已闭上,发白的嘴唇直在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样子好像随时都会昏倒的了。
朱凤的惊恐并不在小红之下。
像她也是一个女孩子,那样的一颗人头,即使是一个大男人,都难免吓一大跳的。
沈胜衣虽然没有大吓一惊,面色并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悟空老和尚的语声亦已有些异样,道:“这莫非就是金丝燕的人头?”
“嗯。”朱凤口里尽管应,其实也不敢肯定,只一瞥她的视线便已移开,那一眼到底看清楚了没有就连她自己也怀疑。
沈胜衣并没有表示意见,一张脸木无表情,一双眼亦在凝结,思想二下子仿佛回到了洛阳无肠门的会客大堂,眼中又仿佛见到了那一面疤痕,一面皱纹的无肠君,那十个衣饰一样,右手始终不离剑柄,目光似隼似鹰,如火如焰的表衣少年!
“我已败,你已胜,胜则辱,无肠门中人宁死不辱!”无肠君狂笑翻腕,ꯋ剑反刺入自己左右肋下!
惊呼怒叱之声排空,十个青庄衣少年血红眼眸,振剑咆哮,誓雪师仇!
“宁死不辱,我现在总算明白了!”
沈胜认颔首长叹。
那白衣袈裟,雪地寻仇的六个和尚,那剑藏袖中,清风阁上突施暗袭的光头店小二,十张似曾相识,却又陌生的脸庞一下子全都在沈胜衣心目之中清晰起来!
目光再落在信末的署名之上,无肠公子那张冷漠残酷的脸庞,那双没有变化没有感情的眼睛亦依稀在他眼前出现!
他的耳边即时又隐约响起了无肠公子的语声。
—一有—件事你一定记着!
一—无肠门中人记恩,记仇,有恩必报,有仇必报!
——家父虽非死在你剑下,却是因你而死,此仇此辱,无肠门中人永志心中,今夜你就赶尽杀绝,要不是,错过今夜,无肠门中人迟早一定找你洗此耻辱,雪此血仇!
当夜他是错将无肠君当作十三杀手之中的拥剑公子,挑战无肠君于无肠门中,但到他知道无肠君双脚已残废,绝不会是拥剑公子的时候,他的剑还未出鞘,决斗还未开始,只可惜虽然愿意赔罪,无肠君却已不肯罢休!
那一战结果,无肠君败在他剑下。
胜则荣,败则辱,无肠门中人宁死不辱。
这是无肠君自己订出来的训条,无肠君第一个遵守。
胜负之分便成了生殛之门!
这件事他还有印象,无肠公子要他稳记的那一件事他也没有淡忘。
“无肠门的复仇道就在昨日开始?”沈胜衣沉吟着将盒盖盖好,将信放回封套,放回盒上。
朱凤这时亦已回过头来,望着沈胜衣,道:“你夜闯无肠门,挑战无肠君那件事,我也曾听说过。”
“哦?”沈胜衣淡应一声。
“江湖传言,无肠君是死在你剑下。”
“可以这样说,但事实,他只是败在我剑下,杀他的是他自己,不是我!”
“为什么他要自杀?”
“你可知无肠门的训条?”
“那一条训条?”
“据我所知,无肠门的训条好像就只得一条。”沈胜衣叹息一声,缓缓的吟道:“胜则荣,败则辱,无肠门中人宁死不辱!”
“阿弥陀佛!”悟空摇头叹了—口气,道:“好胜好败,务荣多毁,难道他们就不知道这个道理?”
沈胜衣只有叹息。
朱凤随即道:“那是无肠君遵守训条,自己去找死的了。”
“虽非死于我的剑下,事情究竟都是因我而起。”
朱凤转问道:“无肠公子就是无肠君的儿子?”
“嗯,”沈胜衣沉吟着道:“昨夜救助金丝燕的那个白衣人大概也就是他。”
朱凤奇怪道:“莫非他才将金丝燕救出之后,又将金丝燕杀掉?”
沈胜衣道:“今早我不是已经跟你约略说昨夜清风阁那里发生的事情?。
“我记得。”
“当时有四个僧人乔装店小二向我袭击,却被金丝燕从后尽杀剑下。”
“这可能是金丝燕的一种手段,那本来就是出于她的指使,只不过藉此讨好你,好教你替他卖命。”
沈胜衣连连摇头,道:“那不是金丝燕的人,他们根本就不是和尚。”
“那到底是什么人?”
“无肠门下的刺客,由昨日拂晓开始,无肠门已对我采取报复的行动。”沈胜衣缓缓的道:“金丝燕不知这些,以为那只是一般江湖屑小向和寻仇,也就因为她杀了那四个剑客,无肠公子才取她性命!”
“那又何必救她出险?”
“既不想假手别人,又不想金丝燕死得糊里糊涂,不明不白。”
“怎么又对你先后几次都是偷袭?”
“这我就想不通了。”
朱凤的目光回到那封信上面,道:“你打算怎样?”
“依信上所说,黄昏之前是入隆中,而他于隆中山中,约战我于卧龙岗上。”
“这其中只怕另有阴谋。”
“也许。”沈胜衣目光一闪,道:“昨日一日,前后三日,无不是阴谋暗算,隆中山中,卧龙岗上—路坦伏,遍地陷并亦未可知。”
“那你就别去好了。”朱凤关心地望着沈胜衣。关心之外似乎又还有什么。
沈胜衣最怕就是这种关心,有意无意地避开了朱凤的目光,道:“他既有此意,事情迟早会发生,既来之,则安之。”
朱凤连随道:“那我跟你走一趟,也好得有个照应。”
悟空和尚亦自道:“老衲与门下弟子也正好给施主压阵。”
“两位的好意,我心领。”沈胜衣一笑,道:“就算有什么陷井埋伏,凭我相信还可以应付得来。”
悟空和尚轩眉道:“然则沈大侠是担心我们应付不来,一路反要沈大侠回头兼顾,非独毫无补益,而且碍事的了。”
沈胜衣淡笑道:“大师言重,沈某虽然孤陋寡闻,也知少林武学,单就达摩院一百零八种武功,已无—不是江湖中人梦难求绝技。”
悟空和尚虽然老大的一把年纪,还未到了真正悟空的地步,闻言面上不觉亦微露得色,道:“一百零八种武功倒是有的,不过最多只有三分之一称得上绝技,其余的三分之二最少又已有二分之一传遍江湖。”
“哦?”沈胜衣微一点头,转回话题道:“是以大师愿意帮忙,沈某本来求之不得,只不过这到底是我个人的事情,还是我个人去解决的较好。”
悟空和尚到这下只好点头。
沈胜衣转望朱凤,道:“午时已将尽,二十里路途,总要费上相当时候,现在起程也差不多的了,至于公孙接身后事,就麻烦你们先行代我打点一下,要是没有什么,子夜左右我大概便可以回来。”
“如果有什么……”
“那我的尸体相信他们也会给我送回来的,是这样的话,到时可又要麻烦你们了。”沈胜衣谈笑自若。
朱凤没有再作声,眼圈已红了起来。
沈胜衣只当没有看到,取过椅背搭着的风衣,一正衣襟,从容起步,走出大堂!
日间的长街倒也热闹。
沈胜衣匹马走在长街之上,风雪之中。
这条长街他并不陌生,昨天进城的时候,他与公孙接走的正是这条长街。
长街还是昨日的那条长街,人事却已起了很大的变化。
马走过清风阁下,沈胜衣不觉一勒疆绳,停下坐骑,抬眼望去。
清风阁也还是昨日那间清风阁,生意也似乎并未因为昨夜的事情有所影响,门前的拴马木上一排系着好几匹健马。
阁上破烂的窗户并未修整妥当,棉帘子虽已挂上,又给人掀高。
五六个人正面临窗外望,其中的一个正是那个老掌柜。
老掌柜好像还认得沈胜衣,两下的视线碰在一起,面色就变了,嘴唇也立即颤动起来。
他似乎是在说话,这说话沈胜衣当然听不到,却看到老掌柜一开口,旁边那些人的面庞亦起变化,九只眼睛一齐朝自己望来。
眼睛九只,人最少当然也有五个,妖怪例外,三只眼睛的人到底还没有。那也正五个人,其中的一个也就只得一只右眼,这只右眼却比其他的八只眼睛加起来还要凌厉,这只右眼的主人也比其他的四个人更见威严!
目光猛一亮,这个人倏的穿窗而出!
人还在半空,五点闪亮的寒星已自这个人手中飞射,击向沈胜衣面门!
是五枚钢钉!
钉长足五寸,尖端西寸殷蓝如漆,毒钉!
这个人的出手却比这钉还毒,淬毒的五枚钢钉两奔眼睛,一取咽喉,还有的西枚都是目的在沈胜衣胸膛要害!
即使钉上没有淬毒,这五枚中上任何一枚,沈胜衣就不丧命,也得残废!
一见面就下毒手,这个人莫非就是无肠公子请来的刺客?
西去二十里才入隆中,如今还在城内,若是这就遇上无肠公子的埋伏,还有的二十里长途也不知如何凶险!
那五枚钢钉不单止狠毒,而且来得意外!
好在这种意外沈胜衣已随时准备遇上,已随时准备应付!
人在马上要闪避暗器的确不易,不过无论马上地上,他拔剑的手法都不受影响,都同样迅速!剑迅速出鞘,剑光!只一闪,那五枚毒钉便已落地!
一剑在手,满天星的烈焰追魂箭,公孙接的风铃夺魄镖他尚且可以应付得来,何况只是区区五枚毒钉?
独眼人同时落在地上,他的神态本来狰狞非常,这下却已开始收敛,却显得更狠毒!
其他四人这刹那亦已相继穿穿出窗外,相继落在地上,四个人都是一样黑布长衫,二十七八左右年纪。
独眼人亦是一身黑衣,年纪却最少已有四十五六,一只眼向沈胜衣上下再三打量,忽道:“只一剑就击落我的五云捧月追魂钉,难怪钱起崔浩两人不是你对手,死在你剑下!”
“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原来又是十二连环坞的下流杀手!”沈胜衣冷笑,冷笑中滚鞍下马。
独眼人亦是冷笑,道:“黑吃黑,你也不算得是什么好东西!”
“什么黑吃黑?”沈胜衣一怔。
“哦?还来个若无其事,表情倒十足,你是唱戏出身的?”
独眼人这句话出口,后面的四个黑衣的哄笑起来。
沈胜衣并不觉得那有什么好笑,沉声道:“说话放清楚,转弯抹角的我听不懂。”
“好,你不懂!”独眼人抬手一指。“那位清风阁的老掌柜你大概还不致于忘了吧。”
那个老掌柜仍在凭窗外望,沈胜衣顺指望了一眼,道:“没有忘记又怎样?”
“昨夜清风阁上有一场激斗,在激斗之后,老掌柜即见你从楼上下来,双手除了抱着一个死人之外,还倒提着一个包袱!”独眼人迫视着沈胜衣。“那包袱一角翻开,老掌柜眼见金锭外露!”
“这与他有何关系,又与你有何关系?”
“他当然没有,我这方面可关系大了!”独眼人语声一顿。“你知道钱起崔浩是十二连环坞的杀手?”
“我知道。”
“那你又可知道我是谁?”
沈胜衣顺口问道:“你是谁?”
“我姓归,兄弟十八,排行十八,江湖中人就叫我独眼归十八,十二连环坞黑鲨坞外五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