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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道:“我行走江湖,不是为行走江湖。”
黑衣姑娘美目中异采一闪:“好一个行走江湖不是为行走江湖,我明白了,不敢再问。关于辩这个理,我已词穷理亏,不敢再强词夺理,我也不是强词夺理的人;身为‘大刀会’会主,不能不重然诺,‘大刀会’听你的,就此停止这项行动。”
“大刀会”听关山月的,其实不就是她听关山月的?
她为什么不说她听关山月的?
关山月没有多想,甚至连想都没有想,他抱了拳:“芳驾英明,不愧是‘大刀会’会主,令人敬佩,我也为整个匡复实力谢谢芳驾,告辞!”
话落,穿林而去,快捷如电。
黑衣姑娘望关山月逝去处,娇靥上的神色有点异样,喃喃的说了句:“令人敬佩的是你,‘大刀会’该谢谢你!”
关山月回到了“古北口”外那处山沟里。
他不是在灰衣老者的帐蓬前现身,而是在山沟口现身,走进山沟。
这是对“大刀会”跟灰衣老者客气。
当然有人马上看见了关山月,也马上进帐蓬禀报。
帐蓬里迎出了灰衣老者。
关山月虽是走进山沟,可是步履之间北常人快得多,转眼已到了灰衣老者的帐蓬
灰衣老者迎着关山月,一抱拳,头一句话就说:“多谢朋友抬举。”
灰衣老者是个明白人。
关山月也抱双拳:“不敢。”
灰衣老者这才抬手肃客。
关山月却没动,道:“不打扰了,我来取座骑赶路。”
灰衣老者没有多让,立即命人去牵关山月那匹蒙古马,然后道:“朋友辛苦。”
关山月道:“你老好说。”
灰衣老者道:“找到本会那些人了么?”
关山月道:“承蒙你老赐告,找到了。”
灰衣老者道:“见着我家会主了么?”
关山月道:“见着了。”
灰衣老者道:“拦住我家会主了么?”
关山月道:“贵会会主深明大义,具大智慧,令人敬佩。”
这就够了!
灰衣老者没说什么。
他能说什么?
就在这时候,一名大汉牵着关山月的蒙古马来到。
关山月称谢接过缰绳。
那名大汉向灰衣老者道:“禀右护法,总巡察要见见这位朋友。”
灰衣老者道:“总巡察现在……”
只听一个低沉话声传到:“右老,我来了。”
关山月循声望,只见一个白衣汉子快步走到。
白衣汉子,中年,身材顽长,白面无须,长眉细目,胆鼻方口,称得上是位俊人物,一袭白衣,也显露几分潇洒。
总巡察,在“大刀会”的地位可想而知。
这么一个地位的人物,一身所学也可想而知。
灰衣老者迎上一步:“总巡察还在病中,怎么出来走动了。”
病中?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之外,不像。
白衣俊人物道:“不碍事,已经好多了,听说有这么一位朋友,也不能不见了。”
原来已经好多了。
也是,要不步履怎么能这么轻捷?
随着这句话,白衣俊人物的一双目光望向关山月,锐利逼人,病真已经好了。
灰衣老者道:“就是这位。”
白灰俊人物向着关山月说了话:“听说朋友不愿示人姓名,也不愿示人来路。”
似乎不大有礼,有点傲慢。
也难怪,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大刀会”的总巡察,难免有几分傲气。
关山月淡然道:“藉藉无名,说了人也不知道,跟不说一样,不说也罢。”
白衣俊人物道:“那我只有也以朋友相称了。”
关山月道:“称呼无关紧要,总巡察想怎么称呼我都可以。”
白衣俊人物道:“朋友倒是个相当随和的人。”
关山月道:“总巡察抬举,能见着总巡察,是我的荣宠,我有急要事在身,还要赶路,不多打扰了,告辞!”
不知道怎么回事,关山月第一眼就不大喜欢这个人,再加上这个人不大有礼、傲慢,他更不想跟这个人多说话。
话落,一抱拳,拉马要走。
白衣俊人物说了话:“朋友可否再耽误片刻?”
关山月不好非走,收势停住:“总巡察还有教言?”
白衣俊人物道:“我正有事请教。”
关山月道:“不敢,总巡察请说。”
白衣俊人物道:“我听右老说,朋友只是路过‘热河’?”
关山月道:“正是。”
白衣俊人物道:“如今又听朋友说,有急要事要赶路;心中很是不安,为‘大刀会’事耽误朋友行程。”
关山月没让他说下去,截口道:“总巡察千万不要这么说,事有轻重缓急,贵会这项行动,关系整个匡复实力,何等急要,就算我的行程有所耽误,也是应该,而且值得。”
白衣俊人物深深一眼,道:“朋友为匡复大局,不惜耽误自己的要事,令人敬佩。敢问朋友为什么要阻拦‘大刀会’这项行动。”
关山月道:“我的理由先前已尽奉知贵会右护法,想必贵会右护法已经告知总巡察。”
他不想再说了。
白衣俊人物没说灰衣老者是不是已经告诉他了,他问了别的:“也听右老说,朋友赶去找本会那些人了,”
关山月道:“正是。”
白衣俊人物道:“找着本会那些人了么?”
关山月道:“找到了。”
白衣俊人物道:“见着我家会主了么?”
关山月道:“见着了。”
白衣俊人物道:“拦住我家会主了么?”
关山月道:“刚已奉知贵会右护法,贵会会主深明大义,具大智慧,令人敬佩。”
白衣俊人物道:“这是说,朋友拦阻了我家会王,’关山月道:“这是说,贵会会主深明大义,具大智慧,采纳了我的建言。”
白衣俊人物两眼闪过精芒:“往来奔波,朋友辛苦。”
关山月道:“总巡察好说,我应该,也值得。”
白衣俊人物道:“朋友折回来了,我家会主跟本会那些人,怎么还不见折回来?”
关山月道:“我先折回来了,贵会会主跟贵会弟兄们应该随后就到。”
白衣俊人物道:“朋友拦阻我‘大刀会’这项行动,恐怕很费了一番手脚。”
这是说……
关山月道:“我刚说过,贵会会主深明大义,具大智慧,采纳了我的建言。”
白衣俊人物道:“朋友这么说,我倒不能说朋友对我家会主跟那些人以武相向动了手。而且那也是灭我‘大刀会’自家威风!不过我要请朋友等我家会主跟那些人折回来之后再走。”
这是……
灰衣老者说了话:“总巡察,这位是友非敌……”
白衣俊人物道:“就因为他能伤眼前这些人,而没伤眼前这些人?”
灰衣老者道:“不错,这不就……”
白衣俊人物道:“右老,眼前这些人,咱们看得见,会主跟那些弟兄,咱们看不见。”
灰衣老者道:“总巡察,我不认为……”
白衣俊人物道:“右老,事关会主跟那么多弟兄,万一有什么差错,你我谁担待得起?再说,万一会主跟那些弟兄出什么差错,你我把他当朋友也放他走,传扬出去,岂不让天下人笑死!”
听这么一说,灰衣老者犹豫了。
关山月说了话:“你老不要再为我说话了,事关贵会贵主跟贵会那么多弟兄,你老还真担待不起,更不能让天下人耻笑!”一顿,转望白衣俊人物:“总巡察应该知道,连贵会会主在内,参与贵会这项行动的,一共是多少人?”
白衣俊人物道:“朋友你不会不知道。”
关山月道:“我知道。那么多人,我能都伤在手下不成?”
这倒是。
白衣俊人物道:“一个都不必伤,你可以把我家会主跟那些人,都卖给那些鹰犬。”
关山月道:“却留下眼前这些?”
白衣俊人物道:“谁知道眼前这些,什么时候也遭殃?其实,没了我家会主跟那些人,‘大刀会’也算完了!”
说起来也真是。
关山月淡然一笑,道:“总巡察真会想,奈何我有急要事在身,非去不可,总巡察要是自认留得住我,就请尽管留吧!”
拉马要走。
白衣俊人物拾手就要去抓马辔头。
他认为,只要拉住下马,关山月就不会走。
关山月当然不会舍了坐骑人走。
倒不是舍不得一匹蒙古马,而是,那样走算什么?
关山月拉马的手一扯缰绳,拉得马头一偏,白衣俊人物那一抓落了空,但白衣俊人物冷笑一声抬腕扬手,又抓马辔头,如影随形,而且更快。
果然好身手,不愧是“大刀会”的总巡察:
也难怪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大刀会”的总巡察。
然而,关山月的另一只手已经抬起递出了,快捷如电,“叭!”地一声,正拍中白衣俊人物那只手的手背。
只是轻轻拍了一下。
别说受伤了,连疼都不疼。
但白衣俊人物如遭电殛,大惊失色,急收手后退。
关山月看也不看白衣俊人物,转向灰衣老者再抱拳,一声:“告辞!”拉着马走了。
关山月没马上骑上马走,拉着马往山沟走。
一方面这是对灰衣老者客气;另一方面也是不愿落个击退白衣俊人物上马就跑。
白衣俊人物脸色煞白,目射厉芒,就打算下令弟兄们追击:
他不管这些弟兄们是不是能得手,是不是留得住关山月。
他不管,反正他自己没再出手。
就在这时候,一阵奇异鸟鸣声传了过来。
灰衣老者忙道:“会主跟弟兄们回来了。”
白衣俊人物一怔,两眼厉芒敛去,没听他下令。
关山月翻身上马,一抖缰绳,蒙古马如飞驰出了山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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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张网捕杀
“承德”,“热河”省城所在。
省城所在,大地方。
大地方自然热闹。
热闹,但不繁华。
因为“热河’地属“蒙古”高原,“承德”真是在朔漠荒野之区,跟内地各省的省城不能相比。所谓的热闹,只是说城里汉人、蒙人都有;马匹、牛羊、骆驼队多;牛羊成群,马、骆驼动不动就几十匹在大街上来往,有这些牲口,自然就少不了人。牲口多,人也不少,能不热闹?
人跟牲口虽多,但商家不多,做生意的只是牲口买卖,几家客栈,又相当简陋,怎么繁华得起来?
关山月自进入江湖以来,到过不少地方,他还没见过这样连一般县城都比不上的省城。
其实,这里朝廷在“承德”建有行宫“避暑山庄”,每年夏天,皇上都会驾临逊 暑,相当于夏都,每到夏天,冠盖往来,极一时之盛,不然“承德”就更不繁华了。
说起“避暑山庄”,那可真值得一说。
这座山庄建在“承德”之北,规模宏伟壮大,山丘上叠石缭垣,上加雉堞,周围近二十里。
山庄里殿阁楼台,寺刹庵塔,泉池花树,无一不备。要是跟“北京”比,唯有“颐和园”可以比拟,“香山”“静宜园”则望尘莫及。
关山月进“承德”城的时候,天色已晚,城门口站了不少兵勇,由两个蓝翎武官带着,另外还有几个腰里鼓鼓,带着家伙的便衣。
虽没有盘查,但个个目光锐利,紧盯进出,也怪吓人的。
看这情形,也有点像要关城门了。
天色虽已晚,但离关城门还嫌早了些。
许是都是因为皇上要驾临“热河”打围,皇上驾临“热河”打围,自是要驻跸行宫“承德”“避暑山庄”。
天色已晚,白天人跟牲口来往,热闹的街道已经冷清了。
还不止冷清,简单就一片死寂。街道上空荡荡的,看不见一个人。
不知道这是不是也跟这些日子的情势有关,大白天都少出门,天色一晚更是最好待在家里,免灾免祸!
关山月骑着马,顺着大街往前走,在一家客栈前停下。
这家客栈门口挂的灯笼已经点上了,柜房里也已经上了灯。灯笼四盏成一串,每个灯笼上一个字,四个字合起来是“平安客栈”。
招牌都跟内地的不一样。
这名字取得好,这些日子到这儿来的出外客,最好平安。
其实,出门在外也好,在家待着也好,谁不求个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