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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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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山月道:“姑娘请留下来自己听,自己看。”

  高梅迟疑了一下:“好吧!我就留下来看过、听过再说:”

  她俯身又拿起了关山月的革囊,也又站在关山月背后。

  王伯华望关山月,有点疑惑:“既然阁下坚持,我就恭敬下如从命,咱们就在这儿谈,只是,阁下说这位姑娘误会,还让这位姑娘留下自己看,自己听,是……”

  显然,他起了疑心。

  关山月道:“我不愿让她误会,我所以要留下来,是跟那‘一狐三狼’一样,是有所贪图;我让她留下来自己看,自己听,我所以要留下来,并不是有所贪图,而是另有别的要紧大事。”

  王伯华道:“阁下所以要留下来,不是跟‘一狐三狼’一样,贪图我的财富,这是说,阁下不要我所许诺的我财富的一半?”

  关山月道:“不错,确是如此。”

  王伯华道:“阁下所以要留下来,是另有别的要紧大事?”

  关山月道:“也确是如此。”

  王伯华道:“是吗?”

  他这是不信。

  也难怪,世上有几个听人许诺愿给一半财富,而不动心的人。

  关山月道:“信下信由你,好在你跟这位姑娘一样,也看得到,听得到。”

  高梅又说话了:“关大哥,他是他,我是我,我才不要他跟我一样。”

  还真是个小姑娘。

  关山月这回又没有不理,道:“我不会再说,只这一回。”

  他说得很正经,显示他很在意高梅这句话,很在意高梅的感觉。

  王伯华留意高梅了:“这位姑娘是……”

  关山月道:“不关你的事。”

  他不愿说,也的确是。

  王伯华不在意,道:“那我就问关我的事的事,阁下所以留下来,是有什么别的要紧大事?”

  关山月道:“我跟你说件事,你就知道了。十年前,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在‘辽东’千山’下。”

  王伯华脸色大变,急道:“你是……”

  关山月道:“我姓关!”

  王伯华道:“那你是他的……”

  关山月道:“义子,如同亲生的义子。”

  王伯华道:“怪不得你说你是‘广东’人氏。”

  关山月道:“你错了,我可以说我是任何地方的人氏,姓却不能改,跟你一样,可以改名,不能改姓。我姓关,再一说我是‘辽东’,儿是我要找的人,都会立即有所警觉。”

  王伯华道:“不对,据我们所知姓关的只有一个后人,当年到他住处的时候,也确看见他女儿跟他住在一起……”

  关山月心里一阵痛,虎妞永远是关山月心里的痛,他道:“那位姑娘是我邻居家的姑娘,我上山打柴去了,她代我照顾老人家,她怕你们留在我家等我回来,所以告诉你们她是老人家的女儿,免得你们留下来杀我斩草除根;”

  王伯华道:“好个小丫头,害得我们一番辛苦,却仍留下一条祸根。”

  关山月道:“她却是我的恩人,我欠她的,这辈子还下完,”

  王伯华道:“还是不对,当时没人知道,你也没看见我们几个人,你怎么知道我,怎么能找到我?”

  关山月道:“没人知道天知道,没人看见天看见,人可欺,天不可欺,我知道你,能找到你,这正是天意。”

  王伯华道:“恐怕是。当初留你这么一条祸根,不就是天意?”

  关山月道:“明白就好,人亏天不亏,天道有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王伯华道:“你说你是‘广东’人氏,你去过‘广东’?”

  关山月道:“不错。”

  王伯华道:“你去‘平南王’府找过我?”

  关山月道:“‘三藩’已撤,‘平南王’府早就没有了,我只知道你在‘江南’。”

  王伯华道:“那你怎么来‘南昌’找到了我?”

  关山月道:“我是路过‘南昌’,不是你养的那帮人胡作非为、嚣张狂妄,我不会找来‘南昌王’府,不是那女人揭穿你,我不知道你是我要找的昔日‘平南王’府护卫王伯华。”

  王伯华脱口道:“这真是天意。”

  关山月又说了一句:“你明白就好,我不是说了吗?人亏天不亏,天道有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还真是天意,昔日‘平南王’府护卫莫怀古,也是这么样让我碰上的。”

  王伯华道:“昔日‘平南王’府护卫莫怀古?”

  看来他不认识莫怀古,也不知道莫怀古。

  莫怀古说,他几人彼此不认识,不知道,也不许互通姓名,看来可信。

  关山月道:“据说你几人彼此不认识,不知道,也不许互通姓名。”

  王伯华道:“这你也知道?”

  关山月道:“莫怀古告诉我的。”

  王伯华道:“这是实情,你找到一个,问不出别个来,照理说,你一个都找不到,因为你一个都不可能知道,连这几个都是只知道自己,不知道别人。”

  关山月道:“理虽如此,事却不然,我不但找到了一个,还找到了两个。”

  王伯华道:“看来你是全知道了。”

  关山月道:“这也是实情。”

  王伯华道:“难道这真是天意?”

  关山月道:“人亏天不亏,天道有轮回,下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他又说了一遍。

  王伯华道:“天道不亏,报应不爽。”

  关山月道:“不错。”

  王伯华道:“我几个都是奉命行事,苍天公平吗?”

  关山月道:“公平,弃宗忘祖,卖身投靠在先;效忠异族,残杀同族在后,本该遭报,苍天怎么不公平?”

  王伯华道:“我刚说了,我几个都是奉命行事。”

  关山月道:“要是不卖身投靠,何来奉命行事?”

  是理!

  王伯华一时没能说出话来,但旋即又道:“要是这几个人都是来自‘平西’、‘平南’、‘靖南’三家王府,卖身投靠的就不是这几个人。”

  这意思是说,卖身投靠的该是吴三桂、尚可喜、耿精忠。

  关山月道:“毕竟你几个也跟着卖身投靠了。”

  王伯华道:“主子过来了,下属焉能不跟?”

  关山月道:“所以主子没有好下场,下属也不会有好下场,”

  王伯华这回真一时没能说出话来了。

  关山月又道:“你提醒了我,你们这几个人真是都来自昔日的‘平西’、‘平南’、‘靖南’这三家王府,满虏以汉制汉,以汉屠汉,更是狠毒,更是该杀。”

  王伯华道:“你也知道这是他们的哪一个?”

  关山月道:“还不知道,不过我会知道的,我一定要知道。”

  他双眉高扬,两眼圆睁,威态吓人。

  王伯华有意无意的把目光栘了开去,老江湖,又曾是昔日“平南王府”的护卫,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阵仗没经历过,他不该没胆,他只是做过亏心事。如今面对关山月,难免心虚,他道:“既是如此,你该找的是他们的那一个。”

  关山月道:“我会找,他们的那一个我也当然要找,你们这几个弃宗忘祖,卖身投靠,杀害同种,我也一个不会放过。”

  王伯华道:“不会改变心意?”

  关山月道:“不,我等了十年了,再说,莫怀古已经伏诛了,我要是放过你几个,对莫怀古也不公平。”

  王伯华道:“说得妙,本来我是要在重利诱你替我挡过‘一狐三狼’之后,马上杀了你的,可是听你说你不是贪图我的财富,我就没有马上动手,弄了半天,我是你已在找的仇人,你是为要我的命,这几贪图我的财富还可怕,我还是得马上杀了你!”

  他可真是说杀就杀,话落,扬手,一点精光从他手里飞出,电射关山月。

  不用兵刃用暗器,而且还是出其不意。

  出其不意,当然是想一击奏效。

  不用兵刀用暗器,就不知道是因为手上没有兵刃,还是知道用兵刃不可能是关山月的对手了。

  不管是什么,这一着都够奸诈狠毒。

  关山月容得那一点精光射近,抖起软剑点了过去。

  就在关山月抖起软剑点向那点精光之际,那点精光突然一分为三,分上、中、下三路射向关山月咽喉、心窝、小腹,三处都是要害。

  这一着更是奸诈狠毒。

  任何人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都难躲难防,都会伤在这奸诈狠毒的一着之下。

  就连关山月,也是出乎意料之下,一点精光突然变成了上、中、下三变,而且是在软剑抖起点出之后,只点一点,躲不了另两点,回剑变招,也已经来不及了。

  好在这是关山月,他会“大罗剑法”,他一剑能抖出九朵剑花。

  关山月振腕再抖,三朵剑花迎向了上、中、下三点精光。

  一来一去都疾若闪电,刹时间迎上,三朵剑花正中三点精光,同时,只一声铮然,三点精光与三朵剑花俱钦。

  关山月收剑凝立。

  王伯华睑上变色:“你这是什么剑法?”

  不愧是好手,不愧是行家,看出了是神奇的剑法,但还是不够的,不够在行,没能看出是什么剑法。

  不怪他,当世之中,知道“大罗剑法”而又能看出的,恐怕没几个。

  关山月不想说,也没有必要说,没有答理。

  本来就什么都不必说。

  王伯华又道:“一般人都会乘胜追击,对这么样的一着更都会气恨,不但会乘胜追击,而且绝对是凌厉的杀著,你为什么不动?”

  这是实情实话。

  他也不失为一个明白人。

  关山月说话了:“因为我还有话要问你。”

  王伯华道:“我就知道一定有原因,你还有什么话要问的?”

  关山月道:“那位姑娘,你几个把她怎么样了?”

  王伯华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关山月道:“做错了事,造了罪,作了孽,难道你就不想多少赎一些?”

  王伯华道:“照你这么说,这还是为我自己?”

  关山月道:“本来就是。”

  王伯华道:“这就是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关山月道:“可以这么说。”

  王伯华道:“怎么见得我一定会死?”

  关山月道:“我可以告诉你,就算是日出西山,今夜我也非杀你不可。”

  王伯华道:“那我就更不会说,也不必说了,是不是?”

  关山月道:“你是为自己,不是为别人,随你。”

  王伯华沉默了一下,道:“要是照你说的,今夜我必死,说些你想知道,就是赎自己的罪孽,那么我想知道,我能赎多少。”

  关山月道:“我可以留你全尸,相信你也可以少下几层地狱。”

  王伯华道:“相当不错了。你一定也问过那个姓莫的了,难道他没有告诉你!”

  关山月道:“他告诉我了,我不容他不告诉我。”

  王伯华道:“同样的,你也不容我不告诉你。”

  的确不失为明白人。

  老江湖,又曾是昔日“平南王”府的护卫,见过多少人,经历过多少阵仗,怎么会是糊涂人?

  关山月道:“你说对了。”

  王伯华道:“他是怎么告诉你的?”

  关山月道:“如今我是问你,我要看看,你告诉我的跟他告诉我的,一样不一样。”

  王伯华道:“要是我告诉你的跟他告诉你的不一样,你会认为谁告诉你的是实话?你相信谁?”

  关山月道:“我相信他。”

  王伯华道:“怎么说?”

  关山月道:“他没有你狡滑奸诈。”

  还真是。

  王伯华道:“看来我只有实话实说了。”

  关山月没说话,这是等王伯华的实话。

  王伯华说了:“我不知道。”

  关山月说话了:“你怎么说?”

  王伯华道:“事一了我就跟那几个分手了,根本不知道谁有没有把那个丫头怎么样。”

  倒是跟莫怀古的说法一样。

  关山月道:“在你跟那几个分手之前呢?有没有谁把那位姑娘怎么样?”

  这是他当日没有问莫怀古的,因为没来得及。

  王伯华道:“没有,”

  关山月道:“那就不对了,这怎么能叫事了?你几个奉命找到‘辽东’‘千山’下,难道只为杀老的不杀小的?你几个也不会斩草不除根·”

  不错,一点也不错。

  王伯华的说法跟莫怀古一样,难道说王伯华没说实话,莫怀古也没说实话?

  不管王伯华怎么样,莫怀古当初可不像没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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