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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关山月道:“草民不是不知道,草民知道,但并没有伤害大人,是么?”
老者脸上的惊容稍退,说出话来了:“是,是……”
关山月道:“反而草民还说,尤其是为大人而来,是么?”
老者道:“是,是,只是,你是说……”
关山月道:“大人是不明白,草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么?”
老者道:“正是,我不明白……”
关山月道:“其实,这句话我应该这么说,我是来为大人解忧愁的。”
老者脸上的惊容消失了,也能平静说话了:“你是来为我解忧愁的?”
关山月道:“正是!”
老者道:“你能为我解忧愁?”
关山月道:“正是,否则我也就不来见大人了。”
老者道:“你怎么为我解忧愁?是解铃还得系铃人,投案?”
关山月道:“不是,就算草民投案,他也不会放过大人,那只是让他两边获利而已。”
老者道:“那你是要……”
关山月道:“大人,只有一个办法,除掉他!”
老者大惊:“怎么说?除……”
关山月道:“只有这个办法可以保住大人、公子,还有董姑娘!”
老者道:“不行,我身为总督,怎么能做这事……”
关山月道:“那么,大人就只有牺牲大人、公子跟董姑娘!”
老者道:“我……”
关山月道:“大人,人没有不为自己的,大人为宫多年,应该知道,官场之中,保全自己,牺牲别人,尤其常见,还请大人明智抉择。”
老者道:“可是……”
关山月道:“只要大人允准,自有草民代劳。”
老者道:“不行……”
关山月道:“草民不能,也不敢勉强;只是,草民要禀知大人,草民会带走董姑娘,大人牺牲的,只有大人跟公子。”
老者道:“我要是这么做,怎么上对朝廷?尤其这里头还牵扯叛逆……”
关山月道:“请恕草民斗胆,朝廷秘密派人长驻各省,监视大小官吏,可曾想到怎么下对地方?至于后者,更要请大人恕单民斗胆,大人总是汉人!”
老者脸色大变,惊声道:“你……’
关山月一脸肃穆,凝目望老者,两眼眨也不眨。
渐渐的,老者脸上惊容退去,人也趋于平静,说了话,他说的是:“你为什么要为我解这个忧愁,不会毫无所求吧?”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
关山月道:“草民有所求,只求大人不再怪罪公子与董姑娘,并请大人亲率公子赴‘鄱阳’求亲。”
老者一付难以置信地神色:“你只求这?”
关山月道:“还有一样,‘漕运总督衙门’不知道有草民这姓关的江湖人,总捕头失踪,大人可以找人替代,其他不必追究。”
老者微点头:“我知道了,都不难。”
这句话声刚落,原在眼前的人不见了!
只觉得微风飒然。
真是微风,连灯影都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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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手刃亲仇
这是一户民宅。
这户民宅座落在离“漕运总督衙门”不远的一条巷子里。
巷子不是窄巷,跟一条小街似的,不但可以瞳人,还可以走车走马。
只是,这条巷子平常少见车马行走,所以很安静。
为什么这条巷子平常少见车马行走?
只因为这条巷子里住着这户人家。
这户人家不小,也挺不错。
虽然不能说是大户人家,可也绝不比大户人家差。
这户不小,也挺不错的人家,只有一个人。
平常是不是一个人,是不是有人来人往,是不是有别人住不管,至少今夜只有一个人。
这个人如今正在堂屋灯下负手踱步。
时候已经不早了,该睡了。
这个人却还不睡,在踱步。
该睡不睡却踱步,一定有原因。
什么原因不知道,但一定有原因。
这个人正是那位“漕运总督衙门”的总捕头,“漕运总督衙门”的总捕头住在这儿,所以这条巷子平日少车马行走,很安静。
可见“漕运总督衙门”这位总捕头有多大权势,多怕人了!
白天静,夜里更静,这时候除了总捕头轻微的步履声,就几乎再也听不到别的声息。
白天都不敢惊扰了,到了夜晚当然更不敢了。
可偏偏这时候有一个话声打破了这份安静,
话声不高不低,但很清晰:“总捕头还没有安歇?”
总捕头倏然停步,霍地转脸向外,目射精光,比电还亮,喝问:“什么人?”
话声道:“江湖草民,夜来拜见。”
总捕头道:“既然来见,为什么不现身?”
话声道:“既蒙总捕头允准,理当从命。”
话落人现,关山月站在堂屋门口。
堂屋里灯光照在堂屋门口,总捕头看见了,一清二楚,微一怔,目中精光更亮三分:“你?”
关山月道:“正是‘高邮湖’江湖草民!”
总捕头道:“你不发话,我还不知道有人来到,难怪你敢在‘扬州’做下这么大的案子。”
三句不离本行。
“这么大的案子”,没明说是什么案子,也没明说几桩。
关山月道:“总捕头夸奖。”
总捕头道:“没想到你居然会来见我。”
关山月道:“草民相信总捕头是真没想到。”
总捕头道:“你会夜来见我,是来投案?”
关山月道:“总捕头以为是么?”
总捕头道:“我想不出还有别的。”
关山月道:“草民没犯罪,没有投案之说。”
总捕头道:“你没有犯罪?”
关山月道:“制台大人下手谕,命护卫快马传送,不许总捕头捉拿草民,这就表示草民没有犯罪。”
总捕头道:“不怕你知道,也正好让你知道,那天‘高邮湖’快马传送的那纸制台大人的手谕,不是制台大人的亲笔,是有人假冒制台大人笔迹,写的假手谕。”
关山月道:“可惜总捕头当时没能看出来。”
总捕头微一怔:“你知道那是假手谕?”
关山月道:“草民当时不知道,后才听说,总捕头仍不失高明,不需呈缴而呈缴那纸假手谕,让制台大人知晓而震怒,查明假冒笔迹之人,予以惩处……”
总捕头道:“你知道的不少,是怎么知道的?”
关山月道:“总捕头出身江湖,应该知道江湖人消息灵通。”
总捕头唇边泛起一丝冰冷笑意:“我看是有人给你送了信,告诉你了。”
关山月道:“总捕头以为是么?”
总捕头道:“制台大人府里,既然有人造假手谕庇护你,一旦事发,自然有人给你送信告诉你。”
关山月道:“草民还知道一些制台大人府里不知道,没法送信告诉草民的事。”
总捕头“呃”了一声道:“那是……”
关山月道:“总捕头另有身分,并以此身分要胁制台大人,大事勒索。”
总捕头色变:“制台大人他……”
关山月道:“他也知道总捕头你别有身分么?”
总捕头一怔,旋即脸色又变:“我知道了,是‘漕帮’……”
关山月道:“总捕头脑筋快,由于得到禀报草民姓关,想到了派在‘漕帮’卧底的赵武。”
总捕头脸色大变:“你把赵武怎么了?”
关山月道:“‘漕帮’按帮规惩处,总捕头以为贵属会怎么样?”
总捕头惊怒:“你等竟敢……”
关山月道:“他泄漏了总捕头身分,还不该死么?‘漕帮’不过代劳而已。”
总捕头道:“我没有料错,‘漕帮’也是叛逆,你来找我,就是为这吧?”
关山月道:“总捕头别有的这身分,只是草民我来找总捕头的原因之一。”
总捕头道:“还有是因为什么?”
关山月道:“勒索制台大人,向他要‘鄱阳’县令的女儿董姑娘……”
总捕头道:“这是谁告诉你的?那位制台大人,还是姓董的丫头?”
关山月道:“董姑娘还不知道,制台大人做不出这种事。”
总捕头连道:“好一位制台大人,好一位制台大人!”
关山月道:“你应该先看看自己,我不信你那朝廷会允许你等这种人,仗着这种身分要胁地方官吏,勒索地方官吏。”
总捕头道:“那是我的事,事发自有朝廷论罪惩处。”
关山月道:“如今不用你那朝廷费心,有我代劳了。”
总捕头道:“我更要说好一位制台大人,好一位制台大人了,他竟然与叛逆互相庇护!”
关山月道:“如何?”
总捕头道:“让我知道那么多,你就不怕我……”
关山月道:“总捕头能怎么样?你没有机会了!”
总捕头道:“有把握?”
关山月道:“不然我就不来了。”
总捕头道:“看来你等叛逆,恨我这种人入了骨。”
关山月道:“弃宗忘祖,卖身投靠,本就招我汉族世胄、先朝遗民痛恨,我恨你还有另一个原因,也是今夜我来找你的最大原因。”
总捕头道:“那是……”
关山月道:“因为你是君天毅。”
总捕头道:“我是君天毅又如何?”
关山月两眼冷芒闪现:“十年前寒冬,大雪纷飞的日子,‘辽东’‘千山’下,我姓关!”
君天毅脸色大变:“你是……”
关山月道:“老人家的义子。”
君天毅道:“姓关的他不是只有个女儿……”
关山月道:“那位姑娘是关家邻居的女儿。”
君天毅道:“那你……”
关山月道:“当时我不在,上山打柴,逃过那一劫,也是上天垂怜,留我为老人家报仇!”
君天毅道:“弄错了,弄错了!”
关山月道:“你等弄错了,我没有弄错,也不会弄错。”
君天毅道:“没想到十年后的今天,你竟能找到我。”
关山月道:“君天毅,你是第四个了。”
君天毅道:“我是第四个?”
关山月道:“不错。”
君天毅道:“不对!我等几人彼此间都不知姓名,不知来处,你怎么知道……”
关山月道:“君天毅,你抬头上看三尺。”
君天毅道:“我生平不信这个,你不愿说,我不再问:只是,那天在‘高邮湖’你已经知道是我,为什么当时不……”
关山月道:“我不愿让人知道我的事,当时在场的不止你我。”
君天毅道:“你有把握……”
关山月道:“我来了,而且我也说了,你是第四个!”
君天毅道:“君天毅是君天毅,不是那三个。”
关山月道:“你我都试试,试过了就知道了。”
君天毅道:“说得是,你我就都试试,是我出去,还是你进来?”
关山月道:“客随主便,你说。”
君天毅道:“屋里伯施展不开……”
关山月道:“君天毅是君天毅,还伯施展不开么?”
君天毅道:“我是怕你施展不开。”
关山月道:“我在哪儿都一样。”
君天毅道:“那你就进来。”
关山月跨步进了堂屋。
君天毅两眼精光一闪,道:“跨步闪身快捷,如行云流水,不带起风,也不带一丝火气,难怪你敢说在哪儿都一样。”
君天毅不愧“神剑”、“铁卫”称号,的确是个高手,只说关山月这一跨步,就能看出关山月的修为深浅。
关山月像没听见,道:“出手之前,望你能据实答我两问。”
君天毅道:“你要问什么?”
关山月道:“那位姑娘,可是让你几人之中的那个大胡子带走了?”
君天毅道:“你知道大胡子?”
关山月道:“前三个都是这么说的。”
君天毅道:“既然前三个都是这么说的,那就是。”
关山月道:“我问你。”
君天毅道:“我只能这么说,应该是。”
关山月道:“应该是?”
君天毅道:“总共才五个人,前三个都说是大胡子把人带走了,我也没有把人带走,那不就应该是大胡子么?”
关山月道:“可知道大胡子现在何处?”
君天毅道:“这就不知道了。”
关山月道:“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