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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天赐自觉好笑,又是感动,他凝望著她,只觉得面前的茜茜,可爱到了极点!
韩茜茜见他不言,“嗤”的笑了一下,又道:“有一回我师父偷偷的听到了,问我所说的大哥哥是谁,我为了怕她老人家生气,便骗她说是山上的猴子。那知师父当时只骂了我一声胡闹,竟相信了,你说笑不笑人!”
罗天赐绽唇一笑,暗想:“她日夕盯著你,没见过你和别人来往过,当然会信的……”
韩茜茜笑毕,又道:“可是后来她又不信了,尤其是那姓严的走了之后,师父竟为此责打了我一顿,三天不给我饭吃。但是,我还是没说……”
“后来师父出去一趟,回来时告诉我,要把我嫁给那个姓严的!”
“我怎么肯呢?但是我哭求哀恳,都没有用,师父说这是天生命定的事,连她也无可奈何!
”
罗天赐一直未曾开口,这时却忍不住道:“婚姻之事,虽说是天生命定,但也没有这般定法的啊!你师父真不讲理,我想,她必是有什么事,须求你师伯,才不惜将你嫁给他的徒儿……”
韩茜茜道:“这我可不晓得,当时我死不答应,把师父惹得大怒,狠狠打了我一顿,还把我缚在房子里,不准我活动一步。”
罗天赐大为不愤,暗想:“师父这样子对待徒弟,还有何恩义可言。看来这梅花仙姑,当真恶毒得紧!”
韩茜茜黯然叹息,道:“第二天师父又出去了,当夜那姓严的,忽煞摸了进来。我起先恨得他要死,不屑理他,后来一想,何不藉他的手,助我脱身呢?”
“所以,我便求他为我解开绳子,带我离开。他一听我这么说,顿时喜得跳过来,便,……便……”
她说了两个“便”字,却不说了!
罗天赐奇怪道:“便怎的啊!”
韩茜茜“啐”了一口,满颊红潮骤起,迟疑垂目道:“我以为他是替我解索,那知道坏蛋在我身上乱摸,还……还想脱我的衣裳,我……气极了,正想骂他,那知他忽然爬起来跑了……起初我还不解,不一刻,听见师父回来的声音,才晓得原来这姓严的,耳朵真灵……”
罗天赐不由大怒,道:“这姓严的真不是人,竟敢乘人之危,心存奸宄。下次遇上他,非给他点教训不!”
韩茜茜“嗤”的一笑道:“我看是不用啦,前两天我已经把他的耳朵割下来啦!”
罗天赐惊疑问故,韩茜茜得意笑道:“那姓严的轻功很高,当晚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摸了进来,他是怕惊了我师父,当时悄悄的解去我身上的鹿筋索绳,将我背出了鬼王坡。”
“我看看已离开了危险圈儿,心想这东西坏得要死,何不乘机治他一下?所以,我当时一下点了他的穴道,割下他一只左耳示警,便偷偷的找了个山洞藏了起来!”
罗天赐不由替她著急,催道:“你还不快走吗?你师父发觉不见了你,出来搜察,岂不要被她发现?”
韩茜茜微微一笑,道:“那时,我身上伤痕未痊,决不能走得太快太远,万一我师父追找起来,才危险呢!”
“所以我先不走远,藏在个既可察看坡下,又可藏身的密洞之中,直待我师父惊觉,发怒狂追而去之后,方才又溜下坡去,要驹儿驼著我,向反的方向逃去!”
罗天赐闻言,由衷的赞叹道:“茜茜,你真聪明……”
韩茜茜“咯咯”一笑,又道:“后来,我又与人家换来这付帐幕,专门在没人住的地方扎营,起初,我本想到鹿谷附近找你,但一者怕师父会去,二者,我记得从前你对我说过,要往中原一游,我想,这六七年你可能已经下山去了,所以便未再去,而偷愉的找人打听了路径,待往中原找你,岂料天从人愿,竟然在这里遇著你了!”
说著一双纤手,紧紧的握住罗天赐的右手,生似怕他逃走一般。又道:“这可好啦!我再也用不著回去啦!大哥哥,你要我吗?你不会讨厌我吧?”
罗天赐本来就对她怀抱著深切的感情,如今瞥见她这么纯真!这么坦白!对自己衷心信托,至诚不二,往日那一份情怀,霍然在他的心中,涨大了不知有多少倍!
因此,他翻腕捏住茜茜的素手,热诚的回答她道:“茜妹妹,你用不看再回去啦!我决不会讨厌你的。我要保护你,我要你做我的小妹妹,我要你和我在一起!……”
韩茜茜芳心大悦,因为在目前她的一生之中,还没有一个亲人,向她说过这种话!
再说她目前身体发育,虽已趋向成熟,但心理上,由于缺少一般少女应该知道的常识,而此身体的发育差了一筹!
因此,她暂时的满足于一个“小妹妹”的地位,她觉得,祗要是和罗天赐在一起,便有无比的快乐了!
她“咯咯”的娇笑不停,就像一个毫无心事,天真未凿的小姑娘,在得到某种心爱之物时,开心的模样!
罗天赐目睹她这般情态,心中方自快乐非凡,忍不住抛开所有的心事,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呼呼”大睡的戚戚翁,突然爬起来,他看见这两人相对大笑,男如玉树临风,女似天仙化人,长年悲戚的心情,不由随著紧皱的眉头,渐渐的舒开不少!
虽然他并没有笑,但常隐在心中的积郁,却被解去,过去他为自己的命运而悲,同时也觉得世人多数可厌,在世上活著也毫无意义!
但如今,自从他第二次遇见罗天赐,后来又在酒馆里看见韩茜茜之后,心中的思想便似陷入了另一种微妙的境界。
适才,他倒地装睡,其实又怎能睡得著?
因之,两人的言语虽低,却尽皆收入他的耳底。
他忘其所以的听著,不由亦被韩茜茜的纯真感动,他开始了解到世人不尽都是坏的,人活在世上,也不见得全却是毫无生趣与希望!
罗天赐见他坐起,招呼道:“老前辈醒啦!……”
戚戚翁将手一挥,道:“兄弟,你别叫我老前辈,这三个字我老头子可当不起……”
罗天赐愕然道:“老前辈德高望重,在下初出江湖,正该……”
戚戚翁又抢先道:“兄弟你别这么说,老头儿虽痴长几十年,但这几十年可是白活的,所以若论起才德二字来,恐怕还不及你呢!兄弟你若是看得起我,叫我声老哥,或者是直呼老头儿都行,否则若再叫前辈两字,老头另可要走了!”
罗天赐早已看出戚戚翁心含隐痛,亦早欲开导劝解于他,此际见他如此,心知他已有所悟。
因此便不坚持,忙道:“如此在下有僭,就尊你一声老哥哥好了……”
戚戚翁欣然点头,张唇尚末开声,却听得外间传来了“呣”的一声牛鸣!
帐内熟睡的巨鹿,闻声惊起,那知它身高体壮,这猛古丁一跃而起,顿时将帐幕掀离地面。
韩茜茜娇骂一声:“要死”,道:“驹儿你怕什么?这是大哥哥的坐骑啊!咳!”
她望著翻倒沙上的器具,无可奈何。
罗天赐瞥见天色已泛起鱼腹之色,便道:“现在已快要天明啦!我看咱们干脆收拾上路可好?”
戚戚翁攒出帐外,应声赞成,韩茜茜也跟著娇应一声,动手收拾东西!
片刻之后,一切停当,一鹿一牛,分驼著三人及几个包袱,,放蹄往东疾行。
刹时间,消失在沙丘之下,余下来一阵飘翲的黄色沙雾!
东方既白了!旭日张开了眼,俯视著大地,此地虽仍是一片黄沙,却在这瞬间,充满了湿冻的寒意!
兰州为古来重镇,西北交通枢纽,因其外可以接应新强,内可以杆卫陕甘,南北可以控制两翼之川、青、宁、绥等地之故,历代朝庭,皆派有重兵镇守!
兰州城分内外,北墙凭临黄河,外城环东西南三方河北的塔山,与城南臬兰山,两面对峙,形势雄伟之极!
罗天赐一行三人二骑异兽,数日之间,越过万里长城,穿过营口峡,过武威,古浪,乌砂岭,来到了兰州。
一路上所见的异事甚多,只是却没有遇上劫路的黑道人物!
本来按照戚戚翁的经验之谈,尤其在营口峡一带,胡族匪类最众,时常跨著千里明驼,出没在祁连,营口,长城一带。
然而这一次一反过去的常例,虽不少次遇著胯下明驼,横肉满颊,神态彪悍,身佩兵刃的胡人,但大多行色匆匆的忙著赶路,而未曾惹事生非,生事滋事,打劫行旅。
戚戚翁老于江湖,见多识广,如今见这情形,便断言前途,必有重大的事故发生!
罗天赐还不怎的,天真活泼的韩茜茜,却兴奋得寝食不安,连连催促看,快些赶到地头,好瞧热闹!
如今,三人一行来到兰州,还未曾进城,便瞧田许多异处来!
苗州本是个重镇,人多本不足奇,但如今道途之上,马来车往,倍于异常,尚且不去说他,最奇的,马匹多半是千百中选一的健马,车辆多半是华贵之极,各有不同标志的长程蓬车!
而马、车上的人物,僧、道、俗与妇女均有,长像口音虽不相同,但身后各插著兵刃,则几乎竟全如此!
这一来,便是无戚戚翁这位老江湖在旁指认,凭著罗、韩二人的直觉,也可以判断得出来,即或兰州城内,未发生什么大事,则必也在附近!
罗天赐因见自己的坐骑有异,便提议先找个僻静之处,扎营安顿,起码得将一牛一鹿留下,方不致一入兰州,便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法子戚戚翁首先赞成,韩茜茜自然是更无意见,于是他们三人便不入城迳自纵骑,向臬兰山驰去!
那时一到了臬兰山下,祗见那树木掩映间,已早有捷足之人,到处蒙古包,不下十余处之多。
戚戚翁未知底细,不愿先惹起无谓的事端,便示知罗天赐,在一处僻静的山沟里,也下营安寨!
帐幕弄好,时已黄昏,罗、韩二人,分别吩咐一牛一鹿和平相处,随地自寻食物,不可远离等等,即随著戚戚翁往而州城行去!
三人入城,已然是万家灯火了!
韩茜茜初入凡尘,瞥见那街市节毗鳞次,人潮如浪,熙来接往的繁盛情况,不由得又是奇怪,又是喜欢,随在罗天赐后头左顾右盼,将两只如注一泓春水的大眼,瞪得滚圆!
戚戚翁在苗州城内,可算得上识途的老马,他在前领路穿冲过巷,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家灯火辉煌,高朋满座的大酒楼前!
罗天赐虽则见过一点场面,但似兰州这样的大城,倘还是第一次莅临!
此臻来到楼前,举头一看,祗见那酒楼层分上下,正中央丈余宽的大门之上,横匾上书“兰州第一家”,五个金壁辉煌,铁划银钓的草字!
韩茜茜悄步走到他的身后,瞥见这座高楼,忍不住惊叹,悄声脆语:“大哥哥,这楼修建得真好,里面这么多人,都是吃饭的吗?”
罗天赐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店门口招徕顾客的小二,却早已堆笑迎过来,哈腰施礼,往里让客:“大爷,姑娘,才来哇!快往里请!”
戚戚翁此际早已迈了进去,罗天赐两人自然也不能上别家去!
韩茜茜跟在罗天赐身后,边走边悄声问:“大哥哥,他怎么知道我们要来的啊!……”
还没说完,门里边另一个伙计,已然敞开大喉咙,虎吼也似的叫道:“楼上看坐哇!三位!”
韩茜茜冷不防,被他吓了一跳,差一点没叫出来!
罗天赐这一切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好笑得不得了,只好拼命咬著下唇,往里头忍!
往楼上得穿过楼下的厅堂,戚戚翁虽有名声,却因穿著与长像没什么特别,并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但罗天赐二人,一似天上金童,一似瑶台玉女,在这么双双对对的莅临酒楼,所经之处,一桌桌却不由停筷止杯,望个不停!
韩茜茜那见过这么多人?她初时好奇,尚还左右盼顾的瞧个不住,才走了不出五步,目光到处,全是一对对亮亮的黑眼珠,不由得心慌了起来!
她一心慌不打紧,千不该,万不该,紧走两步,拉住了罗天赐的左手,这一来,罗天赐明知到众目所视,有所不雅,却是不便摔开!
这一来,他牵著韩茜茜缓步而行,直似有针芒在背一般,脸红气粗,尴尬万分,才刚到楼梯子口,便已蹩出了一身冷汗!
楼上是八成座,客人也斯文,不像楼下似的,吵吵嚷嚷,嗡声如雷!
三人上楼,临窗就坐,戚戚翁点了酒菜,一瞥罗天赐汗水满头,不由得十分诧异,正待询问,便闻得有人招呼:“哈哈,戚兄也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