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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想就算再有多少次回头的机会,小龙还是会这样做吧。
他不会后悔自己作出的选择。
就像我一样。
“阿翰……阿翰……”小龙痛苦地叫着我的名字:“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为什么?我看着他,满目悲凉。
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麦小龙。
我合上眼睛。小龙收紧了紧握着的手指,他说:
“阿翰,阿翰不要睡觉。不要睡觉。”
“你已经睡了好多天了。”小龙恐惧的看着我:“再睡的话就不会醒了。”
“放心,我死不了。”我微微地扯动嘴角轻笑出声,却抽痛了胸口变成一连串的咳嗽。小龙紧张地为我擦了擦额上的汗。
在没有亮灯的房间里,我转过头去,看进小龙的眼睛。
我幽幽地说:“麦小龙,把一切都放开吧,金子交给警察,我们可以永远地离开东区,或许离开这个城市。”
小龙埋首不语。
他不愿意。他的执着,常常令我觉得,相较于金子,东区另有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在牵引着他,限制着他的决定。
小龙默默地迎望着我,自责的目光充满歉意。
我别过头去,避开他的视线。
我没有怪过他。
生命里面有一道隐约的痕迹,是早被安排好了的轨道,谁也逃不出去。
一切自冥冥之中,皆有缘分。
我不知道我和小龙的缘分从哪里开始,又将在哪里结束。
但我庆幸今生能有缘与他相遇。
或许他永远不会理解。这样也好,反正我想我永远不会对他说出来。
小龙的手一直没有离开,我从那温暖的皮肤下感受到他顽强的脉搏跳动,只要他活着便好。我想着,即使情况再差,我也只望他平安无事。
经过了这许多相处的时日,我们的关系跟以往相比,明显又再深一层。
不过一层一层,始终还是有一段距离,无论如何,都注定我此生无法冲破。
气氛太过凝重,我只好强打精神,与他开个玩笑:
“麦小龙,你可得记住,从今以后,你便欠下我一颗子弹。”
小龙目光闪闪,他笑不出来。
以前再惊险再艰难,也没见他流过一滴眼泪。我想一定是我太累,倦意迷住了双眼,才会看到他如此软弱的表情。
他轻启的嘴唇,又再次合上。
有些话他不说我也明白。有些事无需证明我也可体会。
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我可以慢慢等待。
直到,他愿意把一切都告诉我。
不过在此之前,我先等到的,却是傅大探员的光临。
傅境明砰地推开病房的大门,那时正是日间可探访时间,跟在后面的护士一边追进来一边阻止地叫:
“这位先生请保持安静,还有,现在病人情况还不适宜接受盘询!即使你是警察,按照我们医院的规定你必需先登……”
傅境明一脸杀气,回瞪一眼,护士小姐立刻噤若寒蝉。
“我是以私人身份来探病,出去。”他冷冷地说,护士小姐十分识时务地倒退三步,第一时间关上房门。
一股山雨欲来的气势,横垣在细小的空间之中,我瞪大眼睛,盯着他看。他也同样瞪着我。
傅境明并不太急。先是搬了张椅子在我面前,重重地坐下。然后说:
“沈翰云,现在来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骗我?”
他的语气充满危险。我只好诈作不知:“我骗你什么?”
“那一晚根本没有交易。更加没有金子。我们辛辛苦苦抓了一大帮人,一点可起诉的有力证据都没有,为了驱散一场地下非法集会,你竟然指派我动用大批警力资源?”
“案件无分大小,警察的职责就是要管理治安,难道那也是骗人的?”
“沈翰云!为什么要骗我?”
他死抓住这点不放,似乎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般,我说:
“你不是一样立了功吗?虽然是小了点,有聊胜于无。积小成多,以后一样会升职的。”
他气得几乎跳起来,如果不是谅我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像随时可以挂掉的模样,他很有可能已经揪起我的衣领然后直接送我一拳。
“傅境明你最好冷静些。”我赶忙安抚他的情绪,警告地说:“这里是医院不是警察局,不是你的地盘,你不要乱来。”
“沈翰云,我告诉你,我不会轻易罢休。为什么当时你会在现场?”
“我路过。”
“深更半夜你上山路过?”
“我在山上度假,听到声音便跟过去看。”
“你闲情不少,刚被绑架没多久居然敢上山度假,沈翰云,你再伪造证供我一样可以控拆你防碍司法公正!”
“你们在干什么?”小龙捧着一小篮子的水果,刚巧推门进来,看到的便是傅大探员逼供的精彩场面。只见傅境明一手压在床上,身量倾斜,另一手紧握成拳,像一腔怒气无处可发,全数化为无形力量集于其中,小龙深吸了一口气,立即飞身上前,一手把他挡开:
“姓傅的,你想怎么样?”
傅境明被推开几步远,站稳,两人怒目而视,傅大探员眯了眯眼睛,他说:
“麦小龙,你来得正好。”情仇相见,分外眼红,所有无法在我身上出得的气都一下子转到小龙身上了,傅境明说:
“那天我明明看见你也在场,当属嫌疑人物之一,赶紧跟我回去录口供。”
不容分说地,傅大探员一脸正气凛然,公事公办的面孔,拉起小龙便要强行带走,小龙不及反应已经被拖出了房间,一边还大叫着:
“喂喂喂……姓傅的,你干嘛!”
声音渐渐远去,小龙被傅境明带到警察局去了。
房间一下子静了下来,我躺在床上,有点不安。如果傅境明开始怀疑麦小龙,那么整件事情就会变得越来越复杂。
我等了一个下午,小龙都没有回来。
这真正是傅境明会做的事。就算他什么都问不出来,也铁定会滥用职权,拘留小龙个十几小时以解心头之恨。
晚上一个护士小姐推着一辆小小的轮椅走进我的房间,我看她一眼,她的头发很长,总是背对着我,什么话也不说。
我有点起疑,问:“你是谁?之前的护士小姐呢?”
“沈翰云,现在是打针时间。”
她阴沉着一张脸,拿着针筒突然转过身来,快步上前,便要向我扎来。
她动作如此迅速,我险些便被压倒她针头之下,我惊叫一声,本能伸手迎架,触及之处是她飘飞半空的长长秀发。
慢着——她的头发怎么这样长?我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中攥紧的一个假制的发套,抬头一看,几乎没有被她吓死过去,站在面前的哪里是个女人,分明是个面容标悍,体格健魄的男人!
他面无表情,一针未遂,冲上前来,凌空又是一针,我倾身一侧,赶忙伸手欲按响床前的鸣铃器,身上的伤口经一扯动,痛不可挡,我的动作在一刹那间迟缓,可就这一分的凝滞,敌人已经一手把我压下。
连发出求救的时间也没有,我已经感到背后尖锐的针头刺进了皮肤,这个未经训练的冒牌护士,动作有力,技法奇差,用不可考究的针法,把莫名其妙的药液注入我的体内。
我经不住这连番的折腾,一口气哽塞在胸,不住地咳嗽,更是抽动全身神经,处处生痛。
我眉头紧皱,冷汗涔涔,那人看我一副模样狼狈,也毫不动容,伸手把我从床上带起,便推进了预先准备好的轮椅上。
他动作如此粗鲁,我撞上冰冷的椅背,冷不防轻哼出声,话音未散,我已经适时闭嘴。一柄闪亮发光的短枪直指我的前额,他说:
“沈翰云,你要命最好安分点。”
看来敌人没有在医院里直接把我干掉,是因为我还有别的用途。
难道又是洪爷?我思潮起落,飞快地追索回想,上次他们绑架失败,必有后续,看来我铁定是逃不掉了。
那人重新带好假发,随手抽掉一张床单,铺盖在我身上,顺便掩饰他私下不为人知的动作。
打开房门,他神色休闲,把我推出去,平静地走在医院的走廊上。
在旁人看来,这不过是幅正常的画面,没有人知道,我背后僵直,全身紧张,是因为床单下面藏着一把指向我的枪。
其实他无需如此费劲,就算没有这层威胁,我也无法反抗。
刚才的药效已经慢慢发挥作用,我头脑不清,眼光迷糊,开始摇摇欲坠。
他顺利把我带出医院,那里早有神秘车子在等候接应。
奇怪的是,这次他们的招待比上一次更为豪华。不论从人物,座驾,或行动的接待手法来看,这一次都比以前更加审慎,更加严密。
车上等待的人看起来也十分严肃,并不似一般的流氓带着地痞气息,我疑幻疑真地被推上轿车之上,稍稍留神的话,还可以看到前面的司机戴着干净的白色手套。
簇拥在我身旁的人物全部身穿名贵西服。真是奇了,如果不是全程有专人用枪对准我的背后,我会得以为他们现在带我前往的是上流贵族的歌舞会。
辗转之中,我被转交过好几次,每到一个不同的路段,就会有不同的车子在等待我。
这种奇怪的阵仗,令我开始意识到他们要带我去见一个非凡的人。
我大概已经猜得出那是谁了。
会把自己藏身得如此隐秘,无人得见的幽灵人物,全黑道上也只有一个。
他一手掌控着东区各分支帮派,手段辛狠毒辣,在黑道世家之中排行第四。
道上早一辈的旧臣子通常称他为小四,后一辈的便尊称他作小四爷。
我多么的幸运,在最后残留的清醒意识里,我不禁想笑,这个高高在上,从未显山露水的黑道老大突然大发慈悲,纾尊降贵,肯赐我一面之缘。
想来我见过他的话也活不成了吧。就像知道了秘笈密函的人最后通通都要死。
在这种特别的时刻里,我还天真地回想起我曾与小龙说过的那个笑话。
我问,如果有一天我快死了,需要用你所有的金子来交换,你会不会见死不救?
不过现在我有点后悔问过这个问题。
因为我知道,他愿不愿意,都不会影响最后的结局,我们赢面太少,无论答应什么条件,都只是在作无谓的牺牲。
我一直昏睡。
因为我是“贵宾”。所以我得到匪夷所思的特别优待。
似乎是不欲加重我的伤势,以免折损了我作为人质的这张可得用以威胁小龙的皇牌,他们对我真是客气得让我惊奇。
不过从小四爷之前不断穷追猛打的攻略来看,他也不似是个会温文好客的模范。
不过最奇怪的事实,莫过于是我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床上。
是的,这是一张床,我身上还盖着干净棉软的被子,触目所及是宽敞华丽的房间摆设,旁边还有一扇大打开着,迎入阵阵和风的大窗子。
这是哪里?
就算在自由逃亡的时候,也没住过这么好的旅馆。
哦不,这里不会是旅馆,旅馆不可能有这么高级精密的微型监视仪器,还装置在那么显眼的地方。
我觉得自己可能是撞坏了脑袋,才会出现这么可爱的幻觉。
就算小四爷再绅士,也该不会把我安排在这么舒服的房间里吧?
如果我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地牢,起码我的思维不至于会短路。
我完全无法猜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觉事情有点混乱起来。
不知一直在视象摄录机后面默默观看着的人是谁,但他们明显发现我已经醒了。因为下一分钟,就有专门的护士走进来,服侍我吃药。
说是服侍一点也不夸张,我在医院里也没享受过这样特别的护理服务,护士小姐放下托盘,自里面拿出各式药品。
我乖乖地吃掉她递过来的药丸,然后在喝水的时候把它压在舌头下面假装和水吞下。
这个护士一点也不怀疑,她无甚特别,就像普通医院里可以看到的那些一个模样,匆匆完成手上的工作之后,便收拾离去。
在她关上房门的时候,我背转身去,拿起水杯,对着镜头做喝水的样子,再趁机把口里的小药丸吐出混入水杯中去。
它很快就溶化在一片清水之中。一阵白浊浮开,又悄然地消失无踪。
虽然那药看起来跟我以前吃的镇痛剂没什么分别,但在这种地方,它就有可能变成其它无法想像的成分。
当然,如果他们有意要毒死我,那真多的是方法,根本不需要用到这转折的排场,不过谁知道呢?有些事情根本毫无道理可言,就当是我小人之心罢。
接下来便是等。
无止无尽地等,等待这屋子的主人,何时来了兴致,召我前去参拜。
不过那小四爷是何等的人物,自然由不得我要见就见。
就这样拖拖拉拉,磨磨蹭蹭,一个星期过去了,我还是住在这房间里,没有人理会。
就像我为的是专程前来度假的一样,没吃到一丝苦头,身体倒康复得出乎意料的快,因为吃得好睡得好,这里风凉水冷,空气清新景色怡人,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这里更适合全心全意去休养了。
小四爷把我包养得这么好,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我对着窗外看了看,不由得倒退一步,把房子建在海岸悬崖之上,看来小四爷的品味也非同寻常。
我在这里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