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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越发紧张了。他开始考虑是否应该不回公寓,直接去教堂。优点是准时到教堂;缺点是他穿得太休闲了,而且没刮胡子没洗澡。
司机终于打完了第一个电话,正准备打第二个,杰克靠过去说,“不知这话该不该说,可我真的赶时间。”然后他又加了一句,“到了地方,如果你愿意在楼下等我,额外加20美元小费。”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等,”司机愉快地答应了。他说话带有典型的印度次大陆口音,蛮好听的。
杰克重新靠在椅背上,扣好安全带。已经12点50分了。
接下来的问题出在三区大桥的收费站上。一辆没有快速通行证的车选择了快速通行道,又没法倒车,因为后面排队的车太多了。周围的车拼命按喇叭,还有人高声叫骂。最后问题终于解决了,可又浪费了五分钟。等杰克好不容易到了曼哈顿,已经1点钟了。
杰克越来越焦虑。唯一的好处就是让他没心思考虑亚历克西斯和克雷格面临的灾难。治疗失当官司只能算不幸;谋杀案却是灭顶之灾。这家将陷入经年累月的煎熬,而且不太可能有什么好结果。
司机很熟悉地形,通过一条哈莱姆区的僻静小路,很快就穿城而过。车停在杰克楼前时,刚好是1点15分。杰克还没等车停稳就开了车门。
杰克跑上楼前的台阶,冲进前门,把几个工人吓了一跳。整栋楼都在翻修,满世界灰尘,躲也躲不掉。杰克穿过大厅,跑向施工期间他和劳丽暂住的一套公寓,地板上到处都是瓦砾,腾起阵阵烟雾。
杰克用钥匙打开公寓门,刚准备进屋,被几层楼上的施工监理发现了,高喊着要跟他谈谈水管问题。杰克高喊着回答他这会儿没工夫谈。进了屋,杰克把随身行李扔到长沙发上,开始脱衣服,一直脱到卫生间门口,地上留了一长串衣服。
他先照了一下镜子,不禁皱起了眉头,双颊和下巴上布满了胡茬,像涂了一层煤灰;眼睛红红的,眼窝凹陷。他拿不定主意是该刮胡子还是洗澡,两者兼顾肯定来不及。他迅速盘算了一下,决定还是洗个澡。他将身子探进浴缸,将冷热水龙头同时拧到最大,可只流出来几滴水:看来整栋楼的水管都坏了。
杰克关上水龙头,往身上喷了很多香水,跑出卫生间。进了卧室,他匆忙套上内衣,穿好正装衬衫,套上燕尾服,拿上饰纽和袖扣,塞进裤子口袋,事先打好的黑色领结塞进另一只口袋,然后套上正装皮鞋,把钱包放进裤子后袋里,手机放进上衣口袋。做完这些,他跑下楼,进了大厅。
为了不扬起灰尘,他放慢了脚步,结果又被施工监理看见了,大声喊着非要跟他谈谈。杰克根本没理他。出了门,出租车还在等他。杰克穿过马路,跳上出租车。
“河畔教堂!”杰克大喊。
“你知道在哪条街上吗?”司机边问边从后视镜里看着杰克。
“142街,”杰克简洁地答道。他开始笨手笨脚地戴饰纽,不小心掉了一颗在椅子上,很快就滚到坐垫和椅背间的缝隙里,怎么也找不到了。杰克企图把手伸到缝隙里找,可伸不进去,只好放弃,转而戴剩下的饰纽,最下面一个扣眼干脆空着。
“你是赶着去结婚吗?”司机边问边从后视镜里继续打量着杰克。
“希望如此,”杰克说着开始对付袖扣。好不容易戴上一个,开始对付另一个。他想不起来最后一次穿燕尾服的情景,感觉是上辈子的事了,那时候他还是个眼科医生。戴好袖扣,杰克弯下腰,系好鞋带,又掸了掸身上的灰。最后一步是扣好衬衫最上面一颗扣子,戴上事先打好的领结。
“看上去挺精神的,”司机说着露出灿烂的笑容。
“那还用说,”杰克以一贯的讥讽口吻说道。他侧过身,从裤子后袋里掏出钱包,看了看计价器,拿出几张20美元的钞票准备付车钱,又额外准备了两张。车一开上河畔大道,他就从前后两排有机玻璃隔断的缝隙中把钱扔到副驾驶座上。
河畔教堂棕灰色的塔楼渐渐映入眼帘。跟旁边的楼群相比,这座哥特式的建筑显得鹤立鸡群。教堂前停着几辆黑色豪华轿车。除了几位靠在车边休息的司机,再没有其他人了。杰克看了看表。1点33分。他迟到了三分钟。
车还没停稳,杰克就打开了车门。他头也没回地冲司机说了句谢谢,跳下车,两步一级冲上教堂的台阶,边跑边扣上衣的扣子。劳丽突然出现在教堂门口,穿着一袭白色的婚纱,美若天仙,身后传来气势恢弘的管风琴音乐。
杰克不禁驻足观赏。他觉得劳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漂亮,确实容光焕发。美中不足的是,此刻她叉着腰,紧握双拳,正气呼呼地看着他。她父亲蒙哥马利大夫也在,看上去气度不凡,但神情严肃。
“杰克!”劳丽的声音有点恼火,但显然已经放下心来。“你迟到了!”
“嘿,”杰克摊开手,回敬道。“至少我还来了。”
劳丽忍不住笑起来。“滚到教堂里去,”她以开玩笑的口气命令道。
杰克爬完剩下的台阶,握住劳丽伸过来的手。劳丽靠近一点,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满是关切。
“天哪,你脸色真差。”
“不要这么恭维我嘛,”杰克装出一副羞涩的样子。
“你都没刮胡子就来啦?”
“还有比这更糟的呢,”他主动承认,希望她没察觉出自己已经30几个小时没洗澡了。
“我不知道嫁给你是对还是错,”劳丽的笑容又回来了。“我妈妈的朋友看到你,肯定会大惊失色。”
“换了我也得吓一跳。”
劳丽苦笑了一下。“你啊,本性难移。”
“这话我不同意。我觉得我已经在变了。我确实迟到了一点,但我还是来了。愿意嫁给我吗?”
劳丽的笑容更灿烂了。“当然愿意。多年以前我就拿定了主意,一直在等你开口。”
“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我的感激之情,谢谢你一直等我。”
“你临到最后关头才出现,让人提心吊胆的,肯定又有一番精心准备的说辞吧。”
“我很想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你。说实话,这件事的结局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说出来你肯定不信。”
“我也很想听听事情的经过,”劳丽说。“不过现在你最好赶紧进教堂,站到圣坛旁边去。你的伴郎沃伦非常恼火。15分钟之前他出来过一趟,说要‘抽你的屁股’,这是他的原话。”
劳丽把杰克推进教堂,杰克顿时被气势恢弘的管风琴音乐镇住了。他看着教堂中间长长的走道,一时间有点犹豫。他真是被吓住了。教堂的右侧坐得满满的,几乎找不到空位;而左边几乎是空的,不过杰克还是看到了路·索丹诺和谢·马克格文。杰克分不清圣坛前站的是牧师、教士、神父、犹太教的拉比,还是伊斯兰教的阿訇,他也不想知道。他对有组织的宗教不感兴趣,也不觉得各个宗教之间有什么好坏高下之分。沃伦站在牧师身边,穿着燕尾服,显得神采奕奕。杰克深吸了一口气,迈步向前,走进一个全新的生活。
接下来的仪式对杰克来说是一片混沌。他被人轻轻地推来推去,不停地有人在耳边提醒他下一步该干什么。前几天他在波士顿,因此错过了婚礼排练。对他来说,一切都是头一次。
整个婚礼,他最喜欢的部分就是跑出教堂,因为这意味着折磨终于结束了。他在车上休息了一会儿,不过时间太短了。从教堂到举行招待会的草地酒廊,开车只要15分钟。
招待会不像婚礼那么吓人。如果不是那么困,杰克也许还会觉得招待会挺有意思的。午饭分量很实在,又喝了点酒,被迫跳了几支舞,他觉得快要昏倒了。不过在昏倒之前,他还得打个电话。他起身离席,在酒廊门口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拨通了亚历克西斯的电话。
“结婚了吗?”弄清是杰克打来的电话,亚历克西斯第一句就问这个。
“结了。”
“祝贺你!真是太好了。我真为你高兴。”
“谢谢你,”杰克说。“我特地打电话来向你道歉。我把你的生活弄得更糟糕了。你请我去波士顿是为了帮助克雷格,间接地帮助你。结果我却帮了倒忙。真对不起。我感觉像同谋犯。”
“谢谢你特地来道歉,”亚历克西斯说。“克雷格的行为应该由他自己负责,你揭露出来也是应该的。我觉得这事迟早会暴露的。说老实话,知道真相对我来说是件好事。这样我做任何决定都会简单得多。”
“后来克雷格回法庭了吗?”
“没有。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通缉令已经发出去了,警察也到家里来搜过了,没收了他所有的文件,包括他的护照,所以他也跑不远。不管他往哪里走,终究逃不出法网。”
“说来也怪,我为他感到惋惜。”
“我也为他感到惋惜。”
“他回来看过孩子吗?打过电话吗?”
“没有。我一点都不惊讶,他跟孩子们本来就不亲。”
“我觉得他跟谁都不亲。可能也就跟你还比较亲。”
“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他跟我都不亲。真可悲啊。我个人觉得,他父亲应该为此负责。”
“有消息及时通知我!”杰克说。“马上我们要去度蜜月,不过我会一直开着手机。”
“今天下午,我接到一个不好的消息。一周以前,克雷格把我们的房子抵押给了银行,拿到几百万美元。”
“没有你的签名怎么能抵押?”
“能啊。当初买房子的时候,他就坚持房产证上只写他的名字,说是交税和办保险的时候方便一点。当时我也没跟他计较。”
“几百万现金?”
“不是。银行说是汇到一个国外的账户上。”
“如果你缺钱,尽管告诉我。我手头还比较宽裕,因为过去十年基本上没怎么花钱。”
“谢谢你。这话我记下了。经济上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可以到私人诊所兼职,补贴家用。”
两人又说了几句体己话,杰克才挂上电话。他没有立刻回到餐桌旁,而是开始思考命运的不公与无常。他和劳丽要去度蜜月,迎接崭新的生活。亚历克西斯和孩子们却前途渺茫,还要承受感情上的痛苦。杰克觉得,经过这些,一个人要么会变得及时行乐,要么会变为虔诚的教徒,两个极端必居其一。
杰克站起身。他选择了前者,现在就想带劳丽回家。
尾声古巴,哈瓦那
2006年6月12日,星期一
下午2:15杰克想带劳丽去一个有特色的,不落俗套的地方度蜜月。他曾经考虑过非洲,不过觉得太远了。他也考虑过印度,觉得更远。后来有人建议他们去古巴。一开始杰克以为根本不可能成行。可他上网查了一下,发现自己想错了。虽然游客数量并不是很多,但确实有人经加拿大、墨西哥或者巴哈马群岛去古巴旅游。杰克选择经巴哈马群岛去古巴。
星期六,也就是婚礼的第二天,他们从纽约坐飞机到拿骚,觉得有点乏味。从拿骚到哈瓦那换乘古巴航空公司的飞机,旅行由此变得生动活泼,让他们提前感受到了古巴风情。杰克在古巴国际饭店订了一个套间,想体验一下古巴旧日的辉煌。他们并没有失望。国际饭店坐落于哈瓦那新市中心的防波堤大道上。虽然有些设施已经过时了,但依然能够感受到装饰派建筑风格的魅力。最好的是,这里的服务让人非常满意。与杰克想象的不同,古巴人看上去很快乐。
值得庆幸的是,除了去哈瓦那老城区散步,劳丽并没有提出进一步观光的要求。老城区大部分已经修复了。有几次他们无意中走到了没有修复的部分,发现很多老建筑,虽然年久失修,却依稀保留着昔日的辉煌。
蜜月的大部分时间,杰克和劳丽满足于吃了睡,睡了吃,在游泳池边晒太阳。这样的行程让杰克有足够的时间跟劳丽讲述波士顿发生的一切,并就目前的形势展开深入讨论。劳丽同情每一个人,包括克雷格。她说这是一场美国医疗界的悲剧。杰克也同意。
“要不我们去乡下转一圈吧,”劳丽突然提议。杰克本想无所事事地静养,恢复体力,这下可没戏了。
杰克用手遮住阳光,转过头来看着新婚妻子。两人都躺在游泳池边的白色躺椅上,穿着泳装,涂了SPF45的防晒霜。劳丽正扬起眉毛看着他,两道眉毛正好处在墨镜镜框上方。
“你真的想放弃这种悠闲自在的生活吗?”杰克问。“海边都这么热了,乡下肯定像火炉一样。”
“我又不是说这两天去。走之前总要去一次吧。大老远的来了,都不知道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