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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莫妮卡,我想待在这儿打几通电话。”
“明天后天再打吧,阿莱杭德拉,这是节日,应该消遣消遣。”
“咱们已经老了,不适合这种事了。”
“老了老了!这是假面舞会,正好把白发和皱纹掩藏起来。应该消遣一下,所以说咱们走吧,别迟到了。这附近有一个租赁店,可以租到服装,我已经选好我的了;是马戏团的驯兽师服,有很多透明片和箔片。还有很多适合你的,但是最适合你的应该是一套古代贵妇的,带有裙撑,法式大领口和一顶巨大的白色假发,你会非常漂亮的!”
“古代贵妇?”她吃惊地问。
“是的,古代贵妇,我已经替你预订了。”
“可是实际上我没有情绪……”
“行了!我们走吧,让我们像疯子一样尽情享受吧。否则人们不但会说我们老了……还会说我们是同性恋呢!”最后,开心的大笑说服了她。
舞会上人们都在快活地纵酒狂欢。这里的狂欢节有点哥特风格,就像威尼斯狂欢节,空气里都能嗅到情欲的味道。没有人露出面孔,面具不仅隐藏了容貌和一些表情,也让人们少了很多矜持。
本托斯角的狂欢节确实很特别,这一点阿莱杭德拉非常清楚,在这里她的激情被点燃,而且也不期然地找到了自己后来成功的职业。
以自己喜欢做的事作为职业的人是多么幸运哪。当然对这个著名女作家而言,她的职业更是一个面对被命运打碎的爱情的减压阀。此外,在她的作品里,她可以创造出所有自己原本无比憧憬的幸福结局。这是她给命运的一点小小报复,作为笔的主人她可以如此奢侈一下。
莫妮卡的身材依然很好,裹在具有异国风情的驯兽服里,让那个望着她眼睛的鳏夫目眩神迷。在假面舞会上,只有开朗和永远快活的莫妮卡,能提醒阿莱杭德拉自从上次离开本托斯角后已经过去多长时间了。
穿着那套法式衣裙,戴着白色假发和羽毛面具,她回忆起那个纯真的少女,但却像是回忆起另一个人,那少女完成学业后旅行来到这个风景如画的小镇,在这里她了解了爱情与痛苦。
突然她看到了那个黑衣骑士,那些思绪似乎一下子变成真的了。一个只能在梦里存在的形象,然而她是清醒的,而且正在看着他。他潇洒而优雅,用谜一样的表情望着她,似乎带着奇怪的征服的预兆从面具的后面窥视着她。
“跳支舞吧,阿莱杭德拉?”
那嗓音,那么男性,那么独特,和她爱人的声音如此相似。是时光倒流吗?是当接受来舞会时就开始了一场星际旅行吗?还是那个年轻的奥古斯托·隆巴蒂就是她爱过的人的精确翻版?
一瞬间,只是一瞬间,她相信或希望相信那第一种可能性。她做了一次时间旅行,只是为了和她的爱人再次一起分享在那个难忘的夏季如此盛行的华尔兹。
在那个夜晚一切都变得有些神奇,从她穿的服装,和那次舞会一模一样,到那奇怪的幻觉,她似乎看到她瘦骨嶙峋布着老人斑的手变成了少女的手,而她舞伴的手指则以让人意乱神迷的轻柔压着它。她甚至要发誓说看到了他无名指上闪光的戒指,和她无比钟爱的那枚太像了,那是奥古斯托在那次舞会上送给她的,在他出事的晚上被抢走了。
年轻的隆巴蒂在跳舞时性感地引导着她,这完全诱惑了她,使她无法拒绝那支曲子,接着第二支,第三支,直到酒店乐队演奏的所有舞曲。
“你藏哪儿去了?”一进房间,看到她躺在床上,还穿着舞会的服装,眼睛失神地望着天花板,莫妮卡就多少有点恼火地问她。
“我在跳舞。”她吃惊地回答。她一直确信她的朋友在舞厅里观察了她很长时间。
她也担心她对自己和小隆巴蒂之间的友谊有什么不健康的想法。这种想法她自己也在试图从脑海里驱赶走,但是不太成功。
“和谁?”她稍带讥诮地问,“我和阿尔多,‘我的鳏夫’,一起给你找了一个绅士,他仰慕你的作品,坚持要我们给你们介绍一下。他很帅,离婚了。”
“我在和奥……和奥古斯托的儿子跳舞。”
“什么时候?我看见他几乎整晚都在和一个年轻女孩跳舞。确实,她穿得几乎和你一样。”
阿莱杭德拉吃了一惊。
“哦……我们跳了一支华尔兹。”
莫妮卡取下面具,反驳道:“你别骗我了,我一不留神你就回这儿来了。你真是不可救药。”
她没再说别的。莫妮卡一旦有了什么想法,经常让人无法忍受,如果突然有什么事她不能理解,就会特别纠缠不清地争论下去。
但是她确实在那里,而且感觉很好,很久都没有感觉这么好了,或许是太好了。尽管那种感觉认真分析起来多少有点模糊。虽然稍带羞涩,但是她确信感到自己又年轻了一次,确信自己因为一些愚蠢的事开怀大笑过,确信自己在那敏锐的目光中陶醉了。在他们窃窃私语时她的面孔绯红,当感到被他有力的双手拥紧在他男性的身体上时,她因少有的愉悦而神思荡漾,戴着面具的乐师组成的乐队演奏出情意绵绵的梦幻般的舞曲,他们在曲声中翩翩起舞。
早晨她醒来时感到稍有不适。走到卫生间时这种不适变成了疼痛,她的脸变得青紫。她知道命运再次来残酷地嘲弄她了,就像一个饥饿又贪婪的食人恶魔带着残忍的自私来吞噬她的幸福。
该怎么办呢?心脏的刺痛开始终结她的生命。不需任何其他信号她就意识到自己的大限到了。
又一下刺痛,更加尖锐,让她痛得弯下腰去,扑向地板。但是她没有倒下。两只有力的手臂把她拦腰抱住,她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一点重量似的,被悬空抱起,直至贴上了那个胸膛,那里的一颗心违背了正常的规律,仍然在跳动。
“奥古斯托!总是你!”
“我已经等了你很久了。”
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热热地照在莫妮卡的脸上,把她唤醒了。
而阿莱杭德拉却一反常态没有早起,仍然睡着。
洗过澡后,莫妮卡觉得是时候叫醒她的朋友下楼吃顿迟到的早餐了,但是试了很多次后,恐惧开始攫住了她,她发现了她尚温热的手边的字条。
字条没有几行字,但是说了很多。
最后,莫妮卡知道了她朋友的秘密,知道了她从五年前就开始默默忍受的病痛,知道了她一直绝口不提的决定。阿莱杭德拉用她漂亮的花体字向她表达了对她的爱,并感谢她,说她一直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同伴。那封信肯定从几个月前就已经在阿莱杭德拉的枕头下陪她入梦了,尽管最后一段好像是新加上去的:
“我知道你会很悲伤、很孤单。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然而我不希望你这样,因为尽管这和我写过的所有小说都截然相反,但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幸福的结局。最后,莫妮卡,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
(刘洁:郑州大学西亚斯国际学院外语系,邮政编码:451150)
威廉·默温诗六首
[美国]威廉·斯坦利·默温/著 谢艳明/译
威廉·斯坦利·默温(William Stanley Merwin),1927年生于美国新泽西州的联盟城。1947年从普林斯顿大学毕业,随后去欧洲学习罗曼斯语。20世纪50年代早期,他先后在西班牙、葡萄牙和英国生活过,主要靠翻译为生。整个60年代,除了偶尔回纽约以外,他基本上都住在法国的南部。后来他流浪到了墨西哥,并在那里呆上了数年。自1975年起,他就一直定居在夏威夷。在那里,他拥有一片小树林,种植着在世界上别的地方遭到生存威胁的物种。
默温早期的诗歌深受英国诗人格雷夫斯以及他所翻译的中世纪诗歌的影响,因而诗风比较正统,具有中世纪文学色彩,描写神话或神话般的经历。1952年,他的处女诗集《门神的面具》(A Mask for Janus)获“耶鲁青年诗人奖”。1954年,他又得到了“肯庸评论诗歌奖”。1958年,他迁往波士顿,在那里结识了罗伯特·洛厄尔、西尔维亚·普拉斯、艾德里安·里奇等著名诗人。两年后,他出版了第四本诗集《炉子里的醉汉》(The Drunk in the Furnace),此书标志着他的诗转向美国主题。1968年,他出版了第五本诗集《移动的靶子》(The Moving Target),并获得美国“全国图书奖”。1971年,他的诗集《扛梯子的人》(The Carrier of Ladders)获得了“普利策奖”。
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期间,默温渐渐地让自己的语言和思想跨越他所阅读的广大范围以及他所游历的广大地区,同时也展示了他发自内心信仰的情感和理智。他不仅是个反帝国主义者、和平主义者,而且还是个环保主义者。他的诗集《林中之雨》(The Rain in the Trees,1988)、《旅行》(Travels,1993)和《雌狐》(The Vixen,1996)将读者带进人与自然不可调和的斗争中,跨过太平洋,到达菲律宾被毁的丛林,进入宾夕法尼亚牧场以及纽约医院。
默温早年翻译了不少法语和西班牙语古典诗人和超现实主义诗人的诗,受到了他们很大的影响。因此,他的诗作在20世纪60年代后期汇入了美国超现实主义潮流。不少诗歌评论家认为他的诗比布莱更得超现实主义之精髓。他的诗表面松散,甚至神秘,但内含着一种抒情的音调。进入21世纪后,默温还在从事诗歌创作。但他早已抛弃了严谨、精致的形式,甚至抛弃了句法和标点符号,不再描写琐屑的事物,而是探索复杂的深层意识。
低地和光
我想那是在弗吉尼亚,那个地方
现在就横亘在我心灵的眼前,
像满月映衬下的灰色草叶,
像一片草原触摸那里的一切。
那片平地伸展到海边,
没有沙滩、没有界线。那是秋天。
光秃的田野在栅栏之间显得幽暗,
延伸到闲适闪烁着的低平水面。
那些栅栏渐渐消失,慢慢沉陷,
牛鹂鸟飞到一半,停在矮桩上,
望着阳光穿过那些栅栏,像海草
或风在栅栏上轻盈地滑向天边。
甚至一只鸟也会记得
那片曾经存在过的田地,后来
边线缓缓地扩展,冲洗,
爬过那片低地,每年覆盖一点。
我的父亲不曾在那里耕种,母亲
也不曾等待,我一无所知地站在那边
听见海水慢慢渗过来,不知道
这片土地何时被盐碱接管。
但是你会认为,低地对于我
意味着什么,我久久地凝视,
透过暗淡的闪光,寻找低地的形影,
看不见过去和现在,只有低平的光升起。
最后一棵
他们下了决心要走遍天下因为为什么不呢。
天下都是他们的因为他们是这样想的。
他们只有两片树叶连鸟儿都鄙视。
在石堆之中他们下了决心。
他们开始砍伐。
他们砍掉了一切因为为什么不呢。
一切都是他们的因为他们是这样想的。
一切都倒在影子里他们将二者都带走。
一些留存一些用于燃烧。
他们砍掉了一切直砍到水边。
他们砍到天黑还剩一棵矗立。
他们离去准备第二天再砍。
夜在最后的树枝上聚集。
夜的影子聚集在水面上的影子里。
夜和影子长着同一颗脑袋。
它说现在。
第二天早晨他们砍掉了最后一棵。
像其他的树一样最后一棵倒进影子里。
它倒进水面上的影子里。
他们拖走了它影子却留在水面上。
他们耸耸肩开始设法将影子弄开。
他们径直砍到地面影子完好无损。
他们盖上木板影子跳到木板上。
他们用灯照影子却变得更黑更清晰。
他们往水里扔炸药影子只是摇了摇。
他们用树根燃起熊熊大火。
他们用黑烟挡在影子和太阳之间。
新的影子浮动着改变不了旧影子。
他们耸耸肩去寻找石头。
他们返回时影子在增长。
他们开始砌起石头它在增长。
他们看着另一个方向它继续增长。
他们决定将影子做成石头。
他们把石头运到水边倒进影子里。
他们将石头倒进去倒进去石头消失了。
影子没有被填满它继续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