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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公道:“臣为国家大事,即要还朝速办,故抛下赈饥公务回朝。不想偶遇娘娘一段大冤,更不能耽搁,已着地方官好生安顿娘娘,臣即别驾,还望娘娘勿得见怪。臣回朝奏明万岁,理明此事,即排驾来迎请了。诉娘娘且放宽怀,屈居几天。”太后道:“我久居破窑,何用奢华?且本地官员,政务太繁,有烦包卿传知众官,一概俱免,日中不必到来。”包公辞出窑门,传谕众官道:“太后吩咐日中朝见问安,一概俱免,以省烦劳。此皆太后仁慈体恤之意,但凤凰岂可栖于荒草之地?方才我言,必当依办。”众官连连共诺。包公言罢,即吩咐起程,众官相送,众差役一路喝道而去。
不表包公回朝,当有众官见包公已去,不敢进窑门,只在门外侍候。少刻有几位夫人,各带婢女进内朝见请安,请娘娘沐浴更衣。岂知太后也不沐浴,也不更衣,说道:“我在窑中居住十余载,已经惯了,不必你们费心,各自请回。”众夫人俱觉不安,哪知太后执性如山,众夫人只得退出。又有承办役人,禀道:“众位老爷,已经觅了雅室一所,可权为宫院。”
岂知太后又说:“破窑久住,不劳众官多请,且各回衙。”众官再三恳求,太后只是不允,众官无奈,只得于破窑前后,立刻唤工赶造房宇。众官商议,太后不愿更衣,只得来求郭海寿,郭海寿道:“既我娘亲不愿更衣,也非众位老爷之咎,且请回衙,不然反激恼他了。”众官无奈,只得听其自然。太后百味珍馐不用,母子只是恢复淡饭清汤,仍居破窑,丫环一人不用,仍打发回去。
不言太后诸事,却说包公赶回京中,一进开封府,天色已晚,到了内堂,夫人迎接坐下请安,复问道:“老爷奉旨赈饥,如今回来,莫非完了公务?”包公道:“赈饥公务,尚未清楚。
但本官因国家大事而回。”夫人又要诘问情由,包公道:“国家政事,非你所知,不必动问。”夫人不敢再言,只命人备酒,与老爷洗尘。
欲知包公来日面圣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九回 包待制当殿劾奸 沈御史欺君定罪
次日五更,包公进朝,先到朝房,众文武顿觉惊骇,内有几位忠良问道:“包大人赈饥事已毕了?”包公回言尚未。有老奸宠洪问道:“既然赈饥未完,大人何以还朝?”包公道:“有要事还朝,少停便见分晓。”庞国丈心中不悦,暗想:这包黑子忽而还朝,不知何故,只愿他月月年年不在老夫目前,我便心安。
少言国丈不喜,时当五更,只听得景阳钟撞,龙凤鼓敲,圣驾登殿,文武官金阶入觐已毕,黄门官启奏万岁道:“有龙图阁待制开封府尹包拯,由陈州还朝,现在午朝门候旨。”天子传旨宣进,黄门官领旨,宣进无私铁面贤臣,三呼万岁,朝参已毕,天子欣然问道:“朕命贤卿赈饥,公务完毕否?”包爷道:“臣赈饥未了。”天子道:“卿公务未了,何故忽回见朕?”包公道:“臣启陛下,臣无事不敢私回,只为奸臣欺君瞒法,国家大事,非同小故,岂容狠毒众奸,暗里误国。是以不分昼夜,奔走回朝,要奏明陛下,削奸除佞,以免江山摇动之忧。”天子道:“据卿所奏,奸佞出于何方?即奏朕知。”包公道:“臣知奸佞出在朝中!”君王闻奏,看看两班文武,不知又是哪人动了包黑子之怒。有几位不法奸臣,都是面面相觑。
天子道:“满朝文武,个个赤胆丹心为国,卿家知道谁是奸臣?”包公双目直视沈御史,奏道:“臣启万岁,沈国清乃是奸佞之臣。”沈御史听了,不觉大骇。君王听了,问道:“包卿,怎见国清是奸臣?”包公道:“沈国清是个欺君误国、藐视法纪之臣。”君王正要开口,有庞国丈出班奏道:“臣启万岁。”天子道:“庞卿有何奏闻?”国丈道:“臣奏包拯欺瞒陛下,藐视国法,因何赈饥未完公务,又非奉旨,私离陈州,忽地回朝,摇唇鼓舌,欺压朝臣,望我王不可听他。原命他往陈州赈饥,完其公务,饥民方得沾恩。”天子听罢,正待开言,却激恼了包公,即道:“国丈,此事与你无干,何故多管?”
国丈被他一说,也觉无颜,只是敢怒而不敢言。君王想道:包拯原乃正直之臣,不奉旨召,一旦忽回,想必因国家有重要事情。即呼道:“包卿有奏,速即言明!”包公道:“臣启陛下,杨宗保领职边关二十余秋,辛劳佐国,我主亦所深知。即狄王亲失去征衣,旬日讨回,又有大功,可以抵罪,五云汛李守备父子谋害虎将,冒功被戮;乃按照军法而办。岂料李成妻沈氏,不守妇道,胆敢前来告呈御状,冒犯天颜。我主未明刁唆之弊,委曲多端,差孙武前往边关,谁知不查仓库,图诈赃银,真乃欺君佞臣。又被莽汉忿怒诈赃,打辱钦差,犯了法律。”
包拯尚未奏完,吓得国丈魂不附体,急奏道:“陛下,包拯乃无凭无据之言,他陈州远离边关数千里,焉能一一概知?
况他不奉宣召,赈务未毕,众民岂不仍受饥苦?望我王令他仍往陈州救济饥民,方不误公务。”包公道:“国丈何须多言,我非为国家大故,必不舍公务而私回。特为国除奸,与你何涉!”当时君王点首道:“包卿,你在陈州,果然怎知边关委曲情事,也须细言朕知。”包公道:“臣启陛下,臣在陈州,不但边廷之事明晰,即朝中奸权欺君坏法之事,一一尽知,容臣细奏。前数天朝内奸臣主唆匪人,叩阍上呈御状,我主但听一面之词,准状发交沈国清审办。圣上哪知他心存私意谋害功臣,不究孙武诈赃,独究失去征衣,严刑焦廷贵,不能成招,胆大沈国清假造口供,以欺陛下,若非佘太君进朝分辩,焦廷贵固难免死,即功勋元老,也要一旦倾殒。此等欺君昧法之人,留为国患,必须彻底澄清,才是国家之福。”
一番言语,吓得沈御史、孙侍郎暗暗惊怕,连国丈也觉心怯,君王大呼道:“包卿,你果能明其内中原由,且细细奏来。”当时包公将三月初三在陈州路逢怪风冒体,疑有冤情,是夜在北关筑台,听候申诉,恍惚间只见女鬼称言尹氏名贞娘,说丈夫是西台沈御史沈国清等情说了一遍。君王听了此言,向沈国清道:“此姓名可是卿之妻否?”文班内有内阁大臣文彦博,欣然出奏道:“尹氏乃臣中表之戚,少有贤德,素称坚贞,正是沈国清所配发妻。”当时君王听了点头,再问沈国清。
但他方才闻听包公之言,已听出神了,不禁毛骨悚然,心胆战兢,不敢抬头,君王询他,答言不出。君王见此,满心疑惑,因问他何以口也不开。旁首国丈好生着急,想来机关定然败露了。君王又问道:“包卿,这尹氏可有枉屈告诉于你?”包公道:“据尹氏诉说,丈夫沈国清,食君之禄,深负君恩。沈氏是他胞妹,只因妹丈李成父子,冒认了狄王亲功劳,被杨元帅所杀,故特来京要为其夫报仇,沈国清挑唆他告御状。圣上准状,差官查库,孙武欺君诈赃,丈夫身入奸党,向他劝谏,不特不从,反遭其殴辱。又思丈夫作此亏心之行,日后终无好结果,故气愤自缢,只望丈夫改善离奸。此等贤妇,可以留芳青史。臣得此一信,赶速回朝,分辨清白,奏闻陛下,速办众奸。
倘若忠良被其一网打尽,圣上江山,谁与保守?”君王听了包公之言,便道:“朕知道矣!”三个奸臣听了,心中摇摇,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君王呼道:“包卿,惟据鬼魅之言,作不得真,算不得凭。况前数天寡人已差官前往边关,召取狄、杨二臣回朝了,且待寡人亲自问供,不必卿家费心,且不要耽搁在此,速回陈州赈救饥民,待完公务回朝,厚报卿劳。”包公道:“陛下,若杨元帅领守边关,无事平宁之日,尚且不可一天离职,何况目下兵临城下之秋,若杨、狄二帅召取进京,边疆重地,万一有失,江山即难保守,这是断然动不得的。臣斗胆已将御赐龙牌,阻拦奉旨钦差止步,恭候圣命追转。若论陈州赈济,赈济普遍,不日即可功竣。故臣敢于交与州官代办,决无误民之虞。兹有此警报,陛下勿云鬼魅之事,尽属虚妄,臣曾历历见之于梦,只有自裁自忖。臣拿得定是真情,故敢力辩,以分清浊。伏乞我王发臣司办,是非公私,断不误的。”
君王还未开言,沈国清忍耐不住,进阶俯伏道:“臣也有奏言。”君王道:“卿家有何奏言?沈国清道:“臣妻尹氏,乃急病身亡,并非怨忿自尽,何来鬼魂警报,求请伸冤的幻事?
此乃包拯与臣有隙,狂妄诬言,伏乞我主,睿圣天聪,勿准包拯妄言诬奏,仍命他速往陈州赈济饥民为上,免他在朝妄生枝节。”包公道:“臣也有奏,前时臣借圣上三件活命的宝贝,曾救了不少民命。今尹氏身死,望我主再借三般宝贝与臣,将尹氏救活,然后细细审询,定知内中委曲之事,免叫忠良受屈。”沈国清道:“臣妻身亡多日,已经备棺成殓,掩埋坟中,皮骨已消化了,焉有死而再生之日?包拯强言妄奏,无非思害臣一命。望我主勿降此旨,方免死者不安。”这一番话激得包公怒气勃勃,呼道:“沈国清!休得谎言,你妻子尹氏,曾经诰命,现受王恩,死了尚不备棺成殓,将尸掩埋泥土中。你乃一刻薄之徒,今日驾前尚敢诳奏,说什么备棺成殓,什么尸体消化!”沈国清听了此言,心中犹如火炙,浑身发抖,不敢复辩。
当日尹氏身亡时,沈国清在国丈前未曾言及,如若庞洪得知此事,定然要叫他备棺埋土的。此时国丈气得面色青红,呆呆看着沈国清,想道:不该土掩这王封诰命的夫人,实乃欺君辱爵,倘被包拯起了尸,实是罪名重大,怎能轻赦!
不表庞洪自语,当下包公驾前请旨起尸,君王准旨,即道:“依卿所奏,可将尹氏起尸,召回钦差,免取杨、狄二臣。
此案重大,卿须严加细究,审明复旨定夺。”包公道:“臣领旨!”天子又命内侍取出先帝时高丽国人贡三件还魂活命宝贝,付赐包公已毕,忽班中闪出孙兵部启奏。他一来不服包公多事,二来帮助着孙武兄弟,连忙俯伏金阶道:“臣兵部尚书孙秀有奏,据包拯所说,尹氏的尸骸,埋于土中,如若起不出尸,包拯也该有诳奏欺君之罪。”包公道:“臣也有奏,臣据尹氏告诉之词,已知其尸骸在于沈府后花园内,桂花树旁泥土之中。伏祈我主询问沈国清,便知真否。”嘉祐君道:“包卿之言甚是。”又问道:“沈卿此事有否?”沈御吏听了,心中又惊又乱,身发寒颤,料想也瞒不过,只得奏道:“臣妻尹氏,果是埋掩于后园桂树旁土内。”嘉祐听了,龙颜大怒,喝道:“无礼欺君的贼臣!断难赦恕,王封命妇,不肯备棺成殓,全无夫妇之情。伦常倒置,败坏三纲,莫此为甚!”喝令值殿将军,将此欺君贼臣之辈拿下,登时剥削冠带,即国丈也难开口求饶。一班奸党尽吃惊慌,满朝文武惟有骇笑。
是日包公领了三般法宝,别了圣驾,带了沈御史出朝而去。
天子退朝,文武各散。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回 贤命妇获救回生 忠直臣溯原翻案
当时朝房内与沈御史厚交的官员,你言我语,都说沈国清不通情理,将王封诰命夫人,不备棺成殓,暴露尸骸于土中,原是欺君重罪。今被包拯拿定破绽,倘或起尸,被他救活,沈国清难免过刀而亡了。
不言奸党纷纷议论,且说包拯自己忖度,倘将孙武纵回,只恐他情虚要寻短见,反为不美,即令张龙、赵虎,领了三般国宝,又邀了孙侍郎带同沈御史,往他府衙而去。只有孙兵部倒也心上不安,不知包拯果能起尸与否,又见他邀了孙武兄弟,以故放心不下,便同至沈府而来。
当日包公缘何抹煞李太后之事不提,单奏杨、狄、孙、沈之事,只因尹氏的尸骸过不得七天,倘至七天,就难以还阳了,故以救活性命为先,将李太后之事暂且丢下。
且说包公进了御史衙,孙家兄弟并至,沈御史只得引至里厢,大小衙役房吏人等,吃惊不小,议论纷纷,不明大人犯了何法,包公来抄没家产。当日沈御史指明埋尸之所,包爷与孙家兄弟,一同举目,果见一丛月桂,是新种植之象。包爷立差万花楼··排军,将泥土扒开,扒去泥土,仍觉阴风惨惨。穴内女尸,面目如生,略不改色。包公叹息道:“可怜一位贤德夫人,遭此一难!”二孙兄弟,也觉骇然。沈御史见了,心中烦闷,默默不言。包公又道:“这尸骸是你妻否?”沈御史说:“是。”
包公又吩咐董超、薛霸二役,小心细细起尸。两个排军领命,即将尸骸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