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⑶侔⒘湍鞘父鱿棺忧Ａ顺鋈ァ：罄从薪秩丝吹剑⑶俸桶⒘仁父鱿棺樱灰蝗合棺忧３隽硕牛蓖狄估锶チ恕！�
第二天，街人们看到阿三和程贵在四城门迎候来一男一女，进了城，径直去了状元胡同。街人们在街两旁探头探脑，见那男的左脸上有一块青紫胎记，分明就是程宝生的独生子程兆初，那女子虽然垂了头，但人们还是认出了，她就是当年走失的珍儿。
这天夜里，阿三独自摸到了那戏台的废墟处，摸到一块砖坐下，取下背上的胡琴拉响，一曲哀怨凄凉的调子便四散开来，悲悲地响了一夜，搅得一城人心酸。天亮时，那曲子终了。有早起的人来看，阿三已经走了。
从此，保定人再也没有见到过阿三，竟也再也见不到瞎子了。偶有瞎子路过，也不进城，都是匆匆地绕路而行。
很奇怪。
张三讨债记
闵凡利
说的是有个叫李四的人借了张三两千块钱。几年了，李四一个子也没还。不是张三没去讨。张三一年去好几回，李四就是不给。李四说，张三哥，我要是有钱不给你，我，我是小狗。张三一听李四都说自己是小狗了，那一定是自己没钱。有钱谁愿意说自己是小狗呢。小狗是什么？不是人，是畜牲。要是有钱谁愿意自己作践自己呢？谁愿意自己说自己是小狗呢？张三村上的一个青年因为骂另一个人是狗，另一个不愿意，两人大打出手，结果一个头破得像蒜瓣，缝了十几针；另一个胳膊折了，打了石膏，像刚下战场的英雄。
张三听李四说自己是小狗，就感觉自己对不起李四。李四不就是欠你张三两千块吗，值得把人家逼得自己说自己是小狗，不就是两千块钱吗？真是太不该了。张三就说，李四兄弟，我知道你不是有钱不还的那种人。你哪能是那种人呢？你要是那样的人你想我会把钱借给你吗？根本不会。我怎会把钱借给一个难还账的人呢？我那不是卖了儿招女婿自己找不利索吗？
李四说，谁不知张三哥是个人精呢！
人精就是夸人聪明。张三一听就有些不好意思。张三说李四兄弟，你可别这么说。我今天到你这儿来，不是来讨账的。我是路过。说实在的，很久没见兄弟，怪想的。钱的事，你别当回事，有呢，就给；没呢，就拉倒。说完，张三起身就要走。
李四不让走。李四说张三哥，吃了饭再走。
张三说不了不了。
张三说我刚吃的饭，现在一点也不饿。
李四说啥也不让走。李四到院子里拿起根棍子就扔鸡。棍像长眼睛似的．就是扔不着。一院子的鸡四处乱飞。
看李四那扔鸡的架势，那咬牙切齿骂鸡狡猾的表情，张三知道，李四是真的想留他吃午饭。现在才十点多，根本不是吃午饭的时间。张三忙拉住李四。张三说，兄弟，你不要忙乎，我真的走了。
张三说走就走。李四忙扔下棍拉张三。李四说，哥，不要走，你大老远地来了，我虽没钱，可饭是有的。
张三见李四说的情真意切，就感觉真像吃了李四的饭似的。张三说不了不了。我饱着呢。张三说饱着呢的时候就用手拍了拍自己那本来已饿得前心贴后背的肚子。
张三其实早上起来就往李四这儿赶了，恐怕见不到李四，什么也没吃。
李四见张三把肚子拍地那么有内容，那么有气势，就觉得张三肚子里有东西，一定是饱着呢。不饱乍敢把肚子拍的那么响那么扎实那么有底气呢。李四就显得不好意思。李四说既然张三哥饱着呢，那，那我就不留了。三哥，你，你走好。
张三说，兄弟，你回吧。
李四就回了。
出了李四的家门张三就马上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自己是来找李四讨账的啊。看李四家的收拾，彩电冰箱洗衣机的，不像没有两千块钱的户子。张三就想抽自己的嘴巴，自己怎么说着说着说是路过的呢？还怎么说没钱就拉倒呢？自己的这张嘴真该挨扇！想到这儿的时候，张三一个劲地漾酸水。张三知道，这是饿的。他一饿就这样，不光漾酸水，还心慌，医生说他是低血糖，不能空肚子。无论如何自已得吃点东西了。毛主席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不垫垫肚子肚子是要反抗的。张三就抱怨自己，你看人家李四那么真心实意留你吃饭，你就是不吃，活该挨饿！再怨也没用啊，也得先填填肚子啊。而此时的张三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旷野里，张三前望望后看看，见附近没人，就慌慌跑到路旁的地瓜地里……
张三再次去李四家讨债是几个月后的事了。那天下了雪。张三也是早早地赶到李四家。李四在。李四说，三哥来了。
张三说来了。
李四说，你看大冷的大，又让你跑来了。来来来，喝杯酒暖暖身子。李四说着去倒了一杯酒。
李四说，二哥，喝一杯，御御寒。
张三这次没有推辞，接过吱喽一下子干了。张三说，谢谢你了李四兄弟！
李四说，咱弟兄还什么谢不谢的，我的酒和你的有什么两样？喝我的酒还谢谢的，你张三哥这不是上门来得罪我吗？
张三说，那里那里，兄弟话重了。
李四说，张三哥，你说咱弟兄俩是不是好弟兄？如若不是好弟兄你东不借西不借为何偏偏把钱借给我？这不是还没把我当外人？你要是把我当外人你就是把钱顺风撒了也不会借给我是吧？
张三说兄弟说这话我爱听。
李四说就是啊，你看我借你钱这么长时间你都没上门来讨，这不就看出了你三哥把我李四没当成外人！
张三说是啊是啊。
李四说，我有一个亲戚，还是很近的。说到这儿李四一撇嘴，神情很鄙视。就是菊花的妹妹家，菊花就是你弟妹。是去年的事，我头天向他借了两千块钱，第二天就跟着腚来要。你说张三哥，这还有点亲戚味吗？亲帮亲帮，亲戚不帮忙谁帮忙？李四说着哼了一声，就这样的连襟还不如咱这个异姓兄弟亲呢！咱别的不说，我欠你的那两千块钱，你三哥什么时候跟我要过？别说要了，就连跟我提也没提过。你说我说得对吧。三哥？
张三说那是。做人怎能那样呢！
李四说就是呀。我这段时间就寻思，得把三哥你的钱还上。三哥你虽不说，我心里其实比你还急。头几天我操持了两千块钱，说好的想给你送去。谁知道和咱们在一起干过活的王五来借钱。王五的小孩有病，是什么心脏病，住院得五千块钱的押金。我一听，二话没说，就借给了王五。三哥，这是救命。换上你，我想你也会这么做的。
张三说那是那是。这钱是该借的。救命呢！
李四说，所以呢，钱我暂时还不上你了。说到这儿，李四很内疚似的，李四说，借给王五钱后我就后悔了，我就想，要是张二哥来讨我怎么给说呢？
李四就做自我批评，三哥，要怨就怨我，谁让我这么好心呢！
张三说，你做得对。要是赶上，我也会这么做的。
李四说，三哥这么说是不怪罪我了？
张三说我怎能怪罪你呢，不就是两千块钱吗？
李四说我知道张三：野是个好人。心眼好人品好，我这么做是不会有怪话的。说着李四叹了一声说，三哥，像咱们这样的好人越来越少了。
张三一受夸心里就不好受，就脸红。张三说，李四兄弟，做人就应该这样吧。
李四说，可有人就不这样。你帮了他的忙，你需要他帮你忙的时候，他不光不帮还拖你的后腿。
张三说，不会的，哪有这样的人呢？
李四说，有！王五就是这样的人！
李四说，当时我借给王五钱的时候说得好好的，我说这钱是我要还张三哥的，你要尽快的还我。当时王五说得可好听了，说你放心吧，我决小晚了你还张三哥。我只要一有钱，马上就还你。前段时间我听说他有钱了，就去要，他不光没给，他老婆还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
张三说，女人家的，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李四说，我说当时借给他的钱是你张三哥的。我说你小孩的病也好了，你刚卖了猪，该把借我的钱还我了吧！
张三说，就是就是。
李四说，正五说这几头猪有这几头猪的花销。我借你的那个钱，他说没能排上。要还也得等到明年麦收之后。
张三一听，本想说的话也不好意思出口了。李四这么说，自己再张口，那不是自找没趣吗？
张三说，李四兄弟，明年还就明年还吧。你和王五也不能因这一点钱的事伤和气。什么重？人情重呢！人情值钱呢！
李四说，是啊是啊。人情值钱呢！
张三想，不还就不还吧，这次得把肚子吃饱，不能再行上次的憨事了。
张三就想留下吃过午饭再走，就说，兄弟，那不行……
李四忙把话接了过去说，那不行什么？那不行你就走？你怎么能走呢？虽然现在没到吃饭时间，你也得给我留下。没到吃饭时间怕什么？再等一会不就到了？你回到家不也得吃饭吗？在哪儿吃不都是一样吗？上次你没吃饭走，我心里就很过意不占。
张三本想说自己要留下吃饭的，可经李四这么一说，自己就觉得即使留下来吃饭也应该谦让一下，这样，李四好看，他张三也好看。就说，兄弟，我还是回吧？在你这儿吃，那得给你添麻烦呀！
李四说，张三哥，你看你这个人，你怎么这么离不开你的家呢？既然你怕给我添麻烦，想回去，那我硬留你就是强人所难了。就显得我这个当兄弟的不识时务了。
张三一听，好，李四这是明显的在逐客了。虽然在来的路上打算好了，要不到钱，也不能空着肚子回。也得好好吃他李四一家伙。可算处不打算处来，李四以为我刚才要走呢这都是因为我上次的谦虚。看来，谦虚真不是他妈的好东西。
人是有尊严的，不能当癞皮狗，张三想，我就是饿断肠子也不能做对不起脸面的事。张三就站起身。张三就向李四告辞，兄弟，那，那我就走了？！
李四就惋惜地一个劲地咂舌，说，你张三哥就是难留啊。留你吃顿饭咋就那么难呢？下次来，不论如何，你都得留下来。我这可是给你预约的啊！
张三说，那是那是。下次来一定在你这儿吃。
李四说，好，咱就这样说定了啊！
张三就这样走出了李四的家门。一出屋门，张三就被那长着骨头的风儿打了一个趔趄。张三明白，这是肚子没饭的缘故。俗语说，人是铁，饭是钢呢！
走到半路上，张三饿得实在撑不住了，就在路边抓起了一把雪。一边吃雪张三一边想，奶奶的，下次来，打死我也不这么谦虚了！
张三再次走进李四家的时候又是几个月后的事了。张三的儿子明年要考学，说起考学就得花钱。现在这社会，连上厕所撒尿都得花两毛钱，别说是考学了。考学整个得用钱铺路，对于这个，张三懂。张三就想提前做准备。毛主席说，人不能打无准备之仗。张三不是打无准备之仗的人。张三就又想到了李四借的那两千块钱。张三想；无论如何也得把李四欠的钱要回来。
前两次没要来钱，老婆玉芬不是没意见。意见一肚子呢！当然说了很多难听的，张三都伸伸脖子咽下了。不咽又能怎样呢？谁让自己没讨来钱呢。玉芬是好老婆，除了嘴碎，说话难听一点，其余的地方都还说得过去。可话又说回来，话虽难听也得听，不听又能怎样呢？打架？打了不还得过日子。这日子就得像孩子的娘纺棉花，一丝一丝地纺，一点一点地干，一点也急不得躁不得。
张三要走出家门的时候，玉芬说话了，玉芬说，俗话说事不过三，咱对他李四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咱孩子上学用钱，别说咱是要咱自己的钱，就是到他家借，他也该给咱准备一些了。
张三说，那是那是。
玉芬说，你觉得这回能讨来吗？
张三说，这回差不多。前几天我还专门给李四打过电话呢！
玉芬迟疑了一下，皱着眉头说，只要李四不抱着歪心，钱是该给了。
张三说，哪能把人想得那么坏呢。
玉芬说，要是人人都像你张三，那咱的这个钱就不用去讨了。
张三让玉芬的这句话像砖头一样打了一下。他没有吭声。玉芬经常批评他是好心。说他好心不一定得好报。现在这社会，谁好心谁挨骗，挨欺负，谁好心谁是憨蛋，谁好心谁就不适合在这个社会上混。你看现在，好心还能办什么事？没听人家说，现在这个社会不怕你的心好，就怕你的心坏。你只要坏了，谁都怕着你，谁都提防着你，谁都给你好脸色。谁都要称你声爷。
张三不是憨蛋，张三懂这个理。可让他坏，他坏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