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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入我怀-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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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是啊,我乱说话。”他心不在焉地漫应一声,目光游移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望向朱煦景,“对了,王爷,我这几天无聊得紧,有没有什么差事可以做?当是打发时间也好。”
  “差事?”朱煦景沉吟了一会儿,对唐行文道,“行文,你前几天不是说文书太多了,没人整理吗?”
  “这个……”点到名的唐行文立刻低下头去,“王爷,其实也没什么,我可以应付。”看样子王爷是想把这家伙弄过来帮他,这可不行,这小子现在目的不明,不能让他接触到实务。
  可惜朱煦景不了解他的苦心,依旧道:“多个人轻松一些,就让他去帮你吧。”
  “这……”尚来不及反对,楚临风已打断他的话,拍着他肩头笑嘻嘻地道:“唐先生,那以后就请多多照顾了。”暗中阴笑一声,唐行文啊唐行文,看我怎么整你!
  “可是……”
  那人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啊,肚子好饿,王爷,我们去吃饭吧。”拉着朱煦景就开溜,留下唐行文在后头跳脚。
  瞪着远去的两条人影,终于还是跺了跺脚,踱回营去了。

  第二章

  连天大雪,这日终于放了晴。
  朱煦景带着几个亲兵和副将,上了山的最高处探察敌情。
  虽说是山,其实不过是一方土丘,原就是许多年前为攻城而建,如今古城早已埋没,这土丘倒长出了许多植物,因此也称得上是座山了。
  雪后,天气奇冷,呵气成冰。在随行人员中,唐行文本是文人,功力低微,更不耐寒,一出来整个人就裹得跟个馒头似的,连手指头都伸不出来,跟在朱煦景身后缩头缩脑。
  一阵冷风吹来,唐行文一哆嗦,牙齿都在打颤。他转头看看身侧依旧白衣飘飘的少年,嫉妒得要死。王爷一身绝技,不怕冷也就罢了,为什么连这个据说“武功高强”其实什么都没让人见识过的吹牛大王也这么轻松?瞧他身上,也不过比春日多加了件袍子而已,居然也脸色红润,完全不受影响,真是没天理。
  手上拿着地图,朱煦景眺望远处,敌营尽入眼中,跟黑岩为首的几个副将幕僚低声商议,不时地在图上添加一些线条。而早冻得思维僵硬的唐行文,一边要听主帅说了什么,一边还特意注意那个本来不该跟来的人有没有听到,受不住寒偏又要强忍的样子看得楚临风心中暗笑。
  随便找了块干净的石头,他袖子一拂便坐了下来。
  前方远远可以望见敌营,连绵不断,可知此次敌方下了多大的决心要攻克据称固若金汤的漠北边防。
  对鞑靼来说,漠北大营的存在显然是件不幸的事,而拥有朱煦景的漠北大营更是让这个不幸加了倍。十二年前,年仅十五岁的朱煦景在经历过重重磨练之后正式接管漠北大营,得知此事,鞑靼朝中欣喜至极:让一个十五岁的皇族子弟统领作为北防门户的漠北大营,鞑靼南下有望!谁料还没笑完,溃不成军的大军已经让他们的笑变成了哭。二十万的大军,回去的却只有两万,漠北大营依然坚固如初。这一仗打出了昭王的威名,从此,鞑靼再也不敢轻易兴兵。直到五年前,经过精心整装的大军才再度南挥,但,还是被挡在北防线外,分毫也进犯不了。这一次,他们倾尽举国之力挥军南下,然,一年下来,也无法捍动漠北大营半分,反倒败退连连。不止如此,就连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六皇子、如今的英王朱翊晨也是一名奇才,年仅十七岁,已是西疆大营的统帅。能教出如此出色的学生,朱煦景之才,可见一斑。
  揪起雪地里一根干枯的草杆,楚临风一边百无聊赖地咬着,一边望向朱煦景的方向。
  他正认真地向部下分析敌情,目光沉凝,神情肃然,原就冷峻的脸庞此刻更显凛冽。他也是极为俊美的,然而他的俊美与楚临风完全不同。刚毅的线条一贯而下,流畅而优美;五官分明而深邃,据说承袭自当年艳冠京城的太后,几近完美;而这张脸上,最生动的无疑是那双眼,清得透彻,偏又深得难解。他的身材极高,挺拔颀长,有着武将森冷的杀气,又有皇家子弟的尊贵。与楚临风相比,他的身上没有儒雅,只有冷峻。这是一个阳刚而凛冽的男子。
  楚临风看得叹息,自言自语:“老天爷也太厚待他了吧?身在皇家,尊贵非凡,偏又容貌俊朗,身负奇才,最教人嫉妒的是,他还拥有发挥长才的机会……”说到这里,突然怔怔地开始发愣。亦是出身世家、资质不凡,为什么自己却空负满腹才华,只能寄情山水,无所作为?难道这就是天命么?
  “楚公子?楚公子?”牙齿打颤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注意。楚临风眨了下眼,掩去沉思之色,懒懒地叼着草杆,口齿不清地问:“唐先生,有事?”
  唐行文连忙笑了笑,客客气气地道:“没事,只不过见你无聊,过来问问。”
  “哦。”他懒得再说什么,目光依旧望着朱煦景,眼睛眨也不眨。
  “在下早就说跟王爷出来是很无聊的,下回楚公子还是留在营帐中烤火吧,冻着了可不好。”诡异!干什么一直盯着王爷看?这几天拿着文书问东问西的不说,还非要跟王爷出来探察敌情,嗯,说不定其中就有什么问题。
  听到此话,楚临风才拨空瞅了他一眼,见他一副另有所思的神色,玩心大起。他泛起笑容,说道:“跟着王爷怎么会辛苦呢?唐先生多虑了。”
  “可是……”
  “啊,唐先生,王爷叫你呢!”
  唐行文一回头,果然,朱煦景正看着他,连忙跑过去:“王爷,什么事?”
  朱煦景点点头,探究地望了望楚临风,才吩咐道:“你把敌军的情况记一下。”
  “是。”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取过笔,正要落墨,谁知竟歪歪扭扭不成字,原来他的手早已冻僵了。他用力搓了搓,再写,还是写不出来。
  朱煦景没有不悦,只是问道:“怎么,手冻僵了?”
  唐行文抬头干笑了一声,有几分惶恐:“王爷稍等,属下马上就好了。”可惜,不管他试多少次,快没知觉的手还是不合作,写出来的字依旧歪七扭八,急得他额头连连冒汗。
  “算了,唐先生,你的手早就僵了,再试多少次也一样,还是我来吧。”那边楚临风站起来掸掸袖口,慢条斯理地走过来。
  听到他这么说,唐行文更急:“不行,还是我来写。”这可是重大军情,让他知道怎么行?但是,他试了又试,写不出来还是写不出来。
  朱煦景看了看一旁抱胸看好戏的楚临风,发话了:“行文,让他写吧。”
  “不行啊,王爷,他……”
  “我什么?”楚临风似笑非笑,“唐先生,难道你怕我把情报泄露出去?”
  “这……”他这么一说,唐行文反而不好说什么,汗冒得更多了,“这怎么会呢……”
  “既然不会,那就让我来吧!”话一说完,抢过他手中的笔开始记录,唐行文本是文人,又冻得全身僵硬,哪里抢得过他,且碍于朱煦景在场,只有在一旁暗暗跳脚。
  楚临风落笔极快,朱煦景一句话说完,他便记录得差不多了,两人搭配得天衣无缝,不过片刻,便已记录完毕。唐行文忙凑上前去看,想挑点毛病,结果只见上面字迹秀逸且条理分明,完美得令他目瞪口呆。
  “唐先生,我看以后这记录的工作可以交给我了,记得还不错吧?”一旁的楚临风笑得有几分得意。
  “这怎么行?”记录的工作可是很重要的,要是让他做,漠北大营的军情岂不全进了他的脑袋?
  “为什么不行?”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唐行文立刻解释:“我是说……我是说这是我该做的事,怎么好让楚公子辛苦,自己偷懒?”现在可不能把话说出去,一则王爷不会信,二则这小子会记仇,不知道要怎么整他。
  “哦,原来是这样啊!”楚临风大大方方地接受他的解释,眸光一转,却流泄出几许狡诈。
  “当然,当然。”唐行文伸手擦汗,连连点头。
  朱煦景的目光在两人之间一转,仍是一脸沉静,只是眼中却若有所思。
  吃饭时间,楚临风又自动跑到朱煦景的起居帐报到。
  看到他进来,朱煦景只瞄了一眼又去看手上的书了。楚临风也不理会,自顾自地添饭,吃得起劲。嗯,边疆虽然没什么好吃的,不过王爷嘛,吃的菜马马虎虎,还算不错。
  “你到底是做什么来了?”
  听到这话,楚临风眨眨眼,抬头看了一会儿,才确定是在问自己。“投军啊,我不是说过了吗?”他笑得双眼弯弯,万分单纯。
  朱煦景仅是一哼,道:“你以为我会信么?”本来以为他闹几天就会不耐烦走人,但这些日子来,他越看越觉得怪。没有跟士兵瞎闹,没有惹半点麻烦,反而主动帮忙,这样子的楚临风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这就是我的目的,信不信是你的事。”他抢过一片羊肉,回答得满不在乎。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开口:“你在外面惹麻烦了?”
  “没有。”答得飞快。
  然而,正是因为答得快,朱煦景心中立刻有了答案。还说没有,那么急着撇清,根本就是有!他露出难以察觉的笑,道:“原来这回这么乖,是因为躲人来了。”这样倒好,他也不用担心他会惹事了。
  “我说没有。”刚才反射性的回答让楚临风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明知道眼前这家伙精明得很,怎么就这么疏忽呢?
  朱煦景根本当没听见,迳自道:“居然让你躲人了事,你到底惹什么麻烦了?”
  说了没有听不见吗?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楚临风叹气,看样子是瞒不住他了。“麻烦其实是没惹,只不过我老爹他……”说到这里,垂头丧气地住了嘴。
  “你爹怎么了?”朱煦景这话说得平淡,语气却明显没有平日里待人的疏离。他与楚临风二人虽说性格各异,有时还各怀心事暗中算计,但是很奇怪,面对对方,反而总是能轻松地交谈。
  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菜,他唉声叹气:“他要我成亲。”
  “所以你就逃了?”这个词让朱煦景抬了抬头,“你年纪还小吧?”
  “十九岁啊,我爹说再等下去就没人要了。”
  “什么?”
  说错了!楚临风马上改口:“哦,我是说,再等下去就没人会嫁我了。”要命,说话怎么这么不小心?
  朱煦景淡淡一笑:“十九岁,好年轻的年纪,我离十九岁已经很远了。”富贵人家成亲是早了些,不过,对男子而言,十九岁还年轻得很,建功立业,都还刚开始。
  扒了一口饭,楚临风抬头看了他一下,突然想起来,开口问道:“我说殿下,你今年岁数也不小了吧?怎么不见娶妻?”
  “娶妻?”他一呆,片刻后摇头浅笑,“我常年不在京中,且战场上生死无常,娶了岂不是误了人家?”
  “少来了你!”对他的理由,楚临风嗤之以鼻,“昭王殿下,你什么身份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昭王府里侍妾如云,难道这就不是误了她们吗?既然如此,你多误一个又怎会放在心上?”同样是女子,娶为妻是误,做侍妾就不是误了吗?
  “这……”他顿了一下,方道,“我既身为皇族中人,有些事是免不了的,就算我自己不纳妾,皇兄母后也一直把貌美的宫女往王府送。再说,我也曾说过,想走的可以走,那些女子皆是心甘情愿留下来的。”
  “所以你就理所当然地享受她们的身体?”不知为何,听到他如此平静地说出这些话,他言语之间忍不住犀利了起来,“她们皆是弱女子,若是已没了家,能去哪里?所谓心甘情愿恐怕也是无奈。没有承诺,没有柔情,那些女子真的只值得这样吗?”皇族中人哪,他再怎么优秀豁达,也总是深藏着根深蒂固的优越感。
  朱煦景听得一愣,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怎么这么激动?”他自问没有做过什么亏待她们的事,为什么他如此苛责他?
  意识到自己的反常,他闷闷回了一声:“没事。”埋头吃饭。这是怎么了?这些事不是早就看开了吗?为什么听他说出来就如此激动忘形了?
  看了看他闷声不响的样子,朱煦景咳了一声,转移话题:“你是不是在耍行文?”
  “耍他?”楚临风斜斜吊了下眼皮,道,“我哪有耍他?”只不过跟他玩玩而已。
  见他一副“我不屑耍他”的表情,朱煦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道:“别以为我这几天什么都没注意,为什么帮行文处理文书的时候故意装得鬼鬼祟祟的?你不是在故意误导他么?”这回之所以安安分分的没乱来,恐怕也是因为想到了新的玩法。
  原来早就被看穿了!楚临风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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