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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通的回答很直接:
“若是这楚太监不交,那就是开了个恶例,他不交,后面的人自然有种种理由不交,他能打咱们的税官,自然后面的人也能打咱们的税官,到时候纠缠不清,必然焦头烂额,还有一点,咱们在天津卫能这么做是因为什么,正是因为咱们源源不断的给宫中送去银子,银钱谁不喜欢,宫中多了这一百万两,用度花销自然宽泛许多,他们看到这银子,自然会想到天津卫,想到我王通,不在京师之中,无法就近亲信陛下,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稳住咱们的恩宠地位,别人怨恨,宫中有人记得,足够了!”
不过有句话王通却没有说明白,过路商人士子的怨恨都集中他的身上,每年享受金花银的皇宫去没什么人去提,替上峰遮挡怨气。这也是莫大的人情,宫中肯定也会记着。
和所有人预料的一样,御马监提督太监回京之后要去皇帝和太后那边拜谢,太后娘娘和皇帝都会勉励慰问几句。
同样的,大家也都猜到,御马监提督太监楚兆仁在天津吃了那么大的委屈,肯定会因为这个场合来告状。
“奴婢不过带了些给太后娘娘给万岁爷的礼物,可那王通就要从中抽税,奴婢争辩几句,他居然驱赶兵马和奴婢的随从相斗,还还拿火炮轰打奴婢的座船奴婢谈不上什么面子,可那王通这般的作为,是在败坏宫里的名声,是败坏万岁爷和太后娘娘的”
听到王通拿炮轰打楼船,双方兵丁在河上互斗,尽管消息宫内早就知道,可此时听来,慈圣太后李氏脸色沉了下来,眉头皱起。
坐在边上的万历皇帝脸色倒什么波澜,不过万历皇帝向着边上瞥了眼,看到了太后娘娘的神色,看到张诚在那里低头,冯保脸色也不好看。
毕竟这楚兆仁是李太后和冯保选定的人选。王通这般做,的的确确有些打狗不看主人的意思。
楚兆仁在下面哭诉时说的明白,曾经说出了太后娘娘的尊号,可王通依然妄为,这可就是明明白白的不敬了。
“楚兆仁,听说你在南京回来,带了差不多五十船的特产,寡人今日问御马监度支那边,楚兆仁你的礼品送上来没几件吧!”
被万历皇帝这么一问,跪在那边的楚兆仁脸色立刻白了,连连磕头。李太后皱着眉头说了句:
“皇上,对待下人要宽宏为先”
万历皇帝连忙侧身弯腰答应,回身又是端坐在那里,神色不动,可经过他这一句话,楚兆仁却不敢再说,楚太监此时总算明白,怪不得那位王通如此的嚣张跋扈,原来万岁爷这般的维护,的确有这个本钱。
“楚兆仁,你素来恭谨,哀家这才和万岁爷商量,调你回京在御马监当差,既然回来了,那就安心做事,勤谨办差,将来还有的提拔。”
“奴婢叩谢太后娘娘和万岁爷的恩典,定当忠心办事”
把礼节上的话说完,楚兆仁也不敢多说什么,躬身退了下去。
等人退下之后,李太后阴着脸沉声说道:
“天家的恩宠是让那王通在外办差用,可不是让他耍威风的,冯保,下文申斥下,让他收敛些。”
万历皇帝听到这个眉头一紧,刚要说话,却看到边上的张诚给他眼色,微微摇头,立刻住口不言。
每次说到这王通,万历皇帝都要维护,李太后自然知道这个关节,殿中几位大太监也明白,这时的气氛实际上有些尴尬,可谁也没有想到万历皇帝居然没有出声,不过接下来也没有什么可说,万历皇帝找了个借口,便起身告辞。
万历离开。张诚却没有走,李太后看着万历皇帝离开的背影,淡然说道:
“王通那边尽心办差,哀家也是知道的,可以为有了万岁爷的宠信就无所顾忌,肆意妄为,这却是个取死之道,现在不过是个小小千户,就能如此,将来若是大用了,他还要如何,冯保这次的事情你来盯着,要给他个教训才是。”
冯保连忙躬身应了,张诚在那里迟疑了下,从怀中掏出一个折片,低声说道:
“太后娘娘,王通那边上了个折子,昨日到的,今日间万岁爷想给太后娘娘看,正好赶到楚兆仁这茬口上,也不好递上来,所以吩咐了奴婢这边,让奴婢找个空子转呈。”
李太后摇摇头,随口说道:
“有什么可看的,无非给自己做的找个理由,王通这孩子做的滑了,还以为次次都好用吗?”
张诚低头干笑了两声,躬身说道:
“这折子万岁爷看了之后觉得很有道理,吩咐奴婢一定要呈给太后娘娘御览,万岁爷既然有了旨意。”
“呈上来吧!”
李太后淡然的吩咐一句,接过了折子,打开之后扫了一眼,平日里文武百官上折子,或者自家写,或者师爷写,都是洋洋洒洒的文章,王通这折子简单几行字,开口的万岁说过,后面直接说道
“臣为天子设卡收税,天下官民,除陛下旨意减免,无人可不交,金银送往宫内,责骂臣一人当之,纵粉身碎骨亦不怨!!”
李太后皱着眉头读完,把折子一下子丢在地上,冷声说道:
“荒唐可笑,好像是宫中缺他这些银子似的,说的这般狂妄,冯保,立刻拟一道谕旨,明发下去!!”
所谓明发就是走司礼监、内阁正式手续,颁行天下,官场皆知,这样的旨意一下,天家对某人的喜恶立刻传遍天下,喜倒还罢了,要是恶,尽管只是申斥没有处置,可态度表明,自然是个墙倒众人推的局面。
听到太后旨意,冯保捡起王通的奏折,躬身应了,奏折上的内容冯保却是知道,在地上起身也是犹豫了下,开口说道:
“太后娘娘,自从金花银增额定下,天津卫至今已经向大内送了一百八十万两银子,奴婢也听说,王通在天津卫的宅邸里连个伺候的小厮和丫鬟也没有,每日里各处查看,不过王通也的确昏了头,若不申斥,恐怕要惹出大祸。”
说完起身,退到一旁,李太后在那边却沉默了下来,冯保和张诚就要告辞的时候,李太后却缓缓出声说道:
“这孩子毕竟是给宫里办差,要是明发,未免伤了他的心,让皇上去训斥几句,知道教训也就是了”
四百零三
人人都以为王通这边会有宫里找过来的麻烦。没想到却是毫无动静。
所谓皇帝申斥,万历皇帝下口谕教训,那说过没说过,说了什么没说什么,这都是万历皇帝自己随心。
如今的皇帝认为宫外和自己贴心的也就是王通一人,那里会训斥,那楚太监又是李太后选进御马监的提督太监,他怎么会为这楚兆仁出气,无非是高举轻落,几句话就过去了。
这个“毫无动静”更是让人明白了些事情,王通这个仗势欺人,所依仗的势力可是天底下头一号的。
这桩事也证明王通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什么面子,什么派系,自己每年给宫里送进去的一百多万两银子才是真的。
王通这次上的折子直接递送到了万历皇帝那边,尽管他也有别的方法直接到太后娘娘那边解释,可以通过宫内宫外的权势人物说情递话,可王通并没有这么做。
若是在旁人看来,王通的作为似乎是在选边站队,处处表明他只是万历皇帝一人的臣子,这样的行为无错。可未免有些没必要。
如今的天下,慈圣太后李氏的确执掌大权,干涉大政,张阁老身为帝师,的确一言九鼎,无人敢违,可万历皇帝毕竟是皇帝,天下迟早是他的,大权迟早是他的,王通这么做,非但没有必要,还摊上了很多麻烦。
不过,王通知道自家做的没错,万历皇帝对自己的处处维护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从前在职场的时候,他就明白站队的重要,就算上级领导再怎么和睦,再怎么亲密,彼此分工不同,职级不同,必然还是有分别的。
跟着一个到底,荣辱与共,这是最好的,如果是改换门庭,尽管短时间会有好处,可长期内必然遭到背叛那方的嫉恨,就连你投靠的这方也会心有提防。左右不得好,更别说天家政争,稍有差错就是粉身碎骨的局面。
既然一开始就选了万历皇帝这一方,尽管知道太后娘娘那边权势更大,能得到的好处更多,可还是死心塌地的不会变了。
当然,李太后和万历皇帝是母子,血脉至亲,有这层关系在,很多事又有不同,忠心于太后娘娘和忠心于万历天子,似乎没什么区别,臣子们这般想,太后和皇上似乎也是这般想,可王通显然不这么想,他的很多行动都在明摆着表明,我是万历的臣子,而不是太后娘娘的臣子。
有人觉得好笑,有人觉得迷惑,有人若有所思,至于慈圣太后李氏。说到底,万历皇帝毕竟是她的亲儿子,坐在皇位上的皇帝,有个忠心于自家儿子的得力臣子,这显然不是坏事。
“王大哥,保安团正在训练,原本不该走人,可宣府那边马大帅解甲归田,家里来信催的急,我们这些小辈一定要去观礼的,还请王大哥见谅。”
天津卫地方和其他处不同,这边规矩明白,又有王通等人时时督促,所以上上下下都是做事的。
历韬、孙鑫和李虎头几个少年自从王通交待了差事之后,就一直是忙碌不停,一千五百人的人手已经是招齐,目前就在商业区域和海边之间的地方操练,也算在空白地带之间放一只力量监视。
不过八月初二这天,历韬和两个宣府出来的少年,却很不好意思的来请假。
马大帅这个词每次王通听到都有些想笑的感觉,可无论是谭家的家将还是来自宣府的少年,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是庄重肃穆。
宣府总兵官马芳,号称天下第一猛将,是大明第一个以副将职级加左都督衔的大将,自大同边镇荣升,做过蓟镇副总兵,后来镇宣府,威名赫赫,他是比俞大猷、戚继光、李成梁早十年的大将。
“马芳也回家养老了啊!?”
先说话的却不是王通。而是边上的俞大猷,岁月不饶人,去年还能拿着杆棒在校场上操练兵卒的俞大猷,今年只能拿着拐杖走路,越来越多的时间呆在家中,可老人家却奈不得寂寞,从前还能在校场每日看着操练。
现在精神身体都差了许多,却要看着王通办军务和办差,有自己能指点的,就说上两句。
老人家这一番热心,王通自然不好违背,而且俞大猷这边多少年的统兵经验,指点一二,也是大有帮助,王通受益非浅。
听到历韬的话,俞大猷笑着问了句,随即开口感慨说道:
“马芳年纪比老夫还要大个几岁,可他一路被人参劾,一路却是不倒,真是同人不同命。”
听到他的感慨,大家都是笑着不语,王通倒有些耳闻,自从知道这马大帅的名头。也打听下,马芳每逢战阵必然当先,不过在克扣军饷上也是当先的很,经常有文官参劾,不过都是有惊无险,那边俞大猷絮絮叨叨的说道:
“这么多年,他捞了多少银子,老夫这么多年,家里才千亩地,马芳那边被文官参了,拿出银子来疏通大家高兴。老夫被参了,能拿出什么,要不是谭大人一次次的替老夫去争”
话碎话多,这也是衰老的迹象,被俞大猷这么说,历韬几人都有些尴尬,看到王通的询问神色,历韬低声说道:
“马大帅家中豪富,这个这个”
王通笑了笑,摆摆手示意不必再说,转头对一旁的孙大海说道:
“这三人,每人从我自己帐上支三百两银子。”
三百两银子也是几个人目前十年赚不到的俸禄了,历韬等人连忙道谢,王通又笑着说道:
“去三标那边找马匹,再去天津卫市面上采买,这么就没回去了,也让老人高兴高兴。”
说到这里停顿了下,开口说道:
“这个月就是中秋,你们在家多呆些时日也好,十月回来就可以。”
给了这么多银子,又是许了二个月的假期,事事给了方便,历韬几人都是高兴的很,不过迟疑了会,还是躬身说道:
“王大哥的好意,属下几个心领了,保安团这边刚刚练起来,离不开人,属下们陪家人过了中秋,就立刻赶回来。”
有这个勤谨练兵的心思,王通当然高兴,勉励了几句,少年们都是告辞,孙大海跟着出去安排,屋中只剩下王通和俞大猷两人。
此时正是正午,天气晴好,虽然还有些热。却并不难受,门窗都是敞开,俞大猷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的天空发呆,突然开口说道:
“年纪虽然小,可知道抓兵马,自家练出来不能离开太久,算是用心做事。”
王通笑笑没有接话,俞大猷这话太过诛心,他宁可以为这些少年是带着热情,俞大猷拿起放在一侧的拐棍,用力的撑自己起来,又是说道:
“平日治军森严,小处懂得结以恩义,王通,你做的好。”
说话间慢慢走出了屋子,外面立刻有护兵迎上来搀扶,却被俞大猷不耐烦的赶开。
看着俞大猷佝偻的苍老背影,再想想在宣府致仕的总兵马芳,蓟镇总兵戚继光、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