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去福建的快马昨日已经启程,不过来回远了些,约莫在正月的时候,老大人的家人就能到天津卫了,老大人不必心急。”
俞大猷笑着点点头,开口说道:
“男儿拿刀是杀贼打虎用的,你却用来削白梨,真是,真是”
“屋中烟火气重,吃个梨压压也是好的,老大人莫说,没想到冬日间这白梨居然卖出了山珍的价钱。”
王通笑着说道,那边俞大猷拿了块梨放进口中,过了会才开口说道:
“记得老夫和你说过天津卫如今是块肥肉吗?”
王通当然记得,也就是因为俞大猷的提醒,提早作出了预备,顾老虎那伙海盗才没有对天津卫的海河商业区造成毁灭性的破坏,王通点点头,俞大猷开口说道:
“如今的天津卫何止是肥肉,分明是黄金美玉,看到这么多的财富钱财云集在这边,总有人忍不住冒险。”
现在天津卫的商户都是屯满了货物,即便这样,各家也还有不少金银储蓄,更别说王通的保险行中还有大笔的现银,所谓金山银海放在天津卫,细想还真未必是夸张。
“那番人的炮船你也看到,昨日你还说,那不是番人的战船,不过是贩运货物行走海上的商船,火炮是为了自保,商船尚且如此,要是那番人的战船来怎么办?”
俞大猷说的有些急了,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王通连忙上前捶背,俞大猷平缓下来。又是说道:
“海河边那炮台能挡得住吗?挡不住,那炮打垮了你的炮台,顺着海河入运河,直进京师怎么办?若番人船队两支,一在天津卫进逼京师,一入长江,掐断漕运,如今北地京师粮草供给全靠南方漕粮,若是漕运断绝,那真真天下震动。”
这一番话说的王通也严肃了起来,仔细分析,若真有外敌这般做,还真是要天下震动,人心惶惶,大明的水师眼下就是个笑话,破船旧船一堆,那有什么战力,若真是这样的西洋炮舰开进来
即便是有限的历史知识,王通也知道,有明一代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俞大猷担心的过了,但在几百年后的满清后期,第一次鸦片战争中,满清朝廷的求和,就是因为英国舰队开进了长江,断绝漕运。
看着王通沉默,俞大猷继续说道:
“禁海、禁海,没禁了倭寇,却把咱们大明的水师禁绝干净,老夫和戚元敬在岸上辛苦的打了那么多年,若是有船,又怎么会这么辛苦,水战海战,归根到底还是要靠着船,看看番人那大船,再想想咱们。”
话说的急,有气喘起来,王通摇摇头,上前拍着俞大猷的后背,微笑着说道:
“老大人不必忧心,咱们做的晚了,不过现在开始慢慢做,总是来得及,老大人以为王通把这些番人和那炮船带到天津卫来是要做什么?”
俞大猷一愣,看着王通的笑容,也是哈哈笑出声来。
御马监提督太监上任,照例总要先看御马监勇士营、四卫营的兵马清册,兵甲、粮草各项文书账簿的,楚兆仁办老了差事的太监,自然明白这个规矩,自从上任后,每日都在御马监的官房中验看。
“这天津卫的劳什子虎威军是归御马监统属的吗?”
四百一十三
提督太监直管各营军务。新任查看清册文卷,自然是监军、掌司、典薄一干人等伺候着,随时答问。
听到楚兆仁询问,一名掌司笑着躬身说道:
“楚公公您看那帐页,是不是虚的?”
楚兆仁皱着眉头一扯,那帐页直接拽了下来,原来这一页是夹进去的,而不是钉进去的,楚兆仁明白这个规矩,开口询问道:
“先挂着?”
“楚公公明鉴,天津卫的王千户立了这虎威军,在兵部和蓟镇那边都没个名份,按照祖宗规矩,这不就是造反了吗?所以张诚张公公那边过来招呼过,说要挂在咱们御马监的名下。”
宫中当差的人,谁不知道王通炮轰楚太监座船的事情,听到楚公公发问,不回答也是不好,都是字斟句酌,小心翼翼的回答,楚公公是本管得罪不起。王通虽然不过是个锦衣千户,可也不是好惹的。
管编制的掌司说完,抬头偷瞧了下楚兆仁的脸色,却没想楚太监先开口发问:
“既然张公公招呼了,那咱们这边的张公公想来也是答应的,怎么帐页还是虚的。”
“回楚公公的话,张诚张公公也允了的,不过林公公说这个不合规矩,还去慈宁宫找了太后娘娘,当时孙海也不答应,所以先这么虚放着。”
御马监掌握禁军,这样要害之地的武力放在一个人手中掌握自然不合适,监督太监就是做这样的职司。林书禄既然不答应,又去请示了李太后,而且当时做提督太监的孙海也不答应,这编制自然归不进来。
楚兆仁听了之后,又是“哦”了一声,继续看帐页起来,下面的宦官们彼此对视了眼,也都是不出声。
到了晚饭时分,楚兆仁摆手让众人散了,却留下了管军制的那位掌司,笑着询问说道:
“咱家听说沈存去天津卫查办过,回来把王通那边夸的天上地下的少有,怎么没动静了。”
“这桩事属下也不太知道,不过听别监当差的人讲,职方司郎中郭平广回来就说要给虎威军编入军册。但被张尚书训斥了一通,也就没了下文,朝廷六部要拖,大家也没办法的。”
相比于内监的高效,外廷的效率的确不高,宦官们说起,都是带着耻笑之意,楚兆仁合上名册,沉吟了下,开口说道:
“王千户编练那虎威军也是万岁爷的意思,这么悬在那边也不是办法,既然挂在咱们御马监这边,那也该给个名份编制才是。”
那掌司听了这话,愕然抬头,十分失礼的看着楚兆仁,不是说楚公公和王通在天津卫闹得不可开交吗?楚兆仁进宫之后去找慈圣太后李氏哭诉,大家也都知道的。
御马监掌握的部队号称是天下第一,军饷粮秣,衣甲兵器供应充足,一切都不同寻常兵丁,勇士营、四卫营的军将兵士向来是高人一等。瞧不起其他兵马,若是虎威军真纳入了御马监的编制,那待遇肯定会大大的提高,王通从锦衣卫千户变成御马监的营官,身份地位也是大大不同。
这是大大的好事,楚公公发失心疯了,居然要做这般事,王通是天子宠臣不假,可身为御马监提督太监也不必如此的奴颜婢膝,何况那还是个被赶出京的宠臣。
“这个”
那掌司还是觉得拿不准主意,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楚太监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喜怒好恶,只是说道:
“安排人去兵部那边问问,要是兵部愿意给归了军籍,咱们这边也不用去抢,那边若是不成,咱们这边再给补上吧,张公公和林公公那边,咱家去说,你办差就是。”
话说到这个地步,那掌司也只好躬身施礼,答应了一声是。
这事情的确是反常,楚兆仁又是新来,消息很快在御马监传开,御马监掌印太监张鲸那边本来就要做这桩事,楚兆仁提起自然不坏。
也有人猜测楚太监天津卫吃瘪,来到宫里又是碰了几个暗钉子,知道了那王通的厉害,所以想要找个法子示好弥补下双方的关系。不过大家可都明白,监督太监林书禄的眼里可揉不进沙子,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有些坏规矩,怕是不会答应。
潞王的寝宫就安排在慈宁宫的边上,也是为了李太后和潞王母子相见方便,林书禄作为潞王的伴当,就和在司礼监做秉笔的张诚一样,尽管有差事,可陪伴着主子才是最要紧的。
林书禄的住处也就在潞王寝宫中,现在白日里潞王要去读书,晚上又要陪着李太后用膳,林书禄空闲时间比从前多了好多。
提督太监楚兆仁的消息已经放出来一天多,林书禄这边却没什么反应,他的屋门紧闭,只有一个贴身伺候的宦官跟在身旁。
“提督楚公公说要把王通的兵马归入咱们御马监辖下,消息现在宫内都传遍了,据说万岁爷那边高兴的很。”
林书禄嘴角抽动下,不屑的说道:
“坏了祖宗规矩的事情,怎么会那么容易,他想卖好给别人,想的倒是轻巧。”
说完这话,林书禄笑着说道:
“双喜,你几年没回家了吧。今年咱家给你个假,支一笔银子回去见见孩子和爹娘,好好过个年。”
边上那宦官躬身说道:
“林公公救了小人回来,小人就没家了,爹娘和孩子在那边过得自在就足够,林公公这边事情紧,小的走不开。”
林书禄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喝了口茶继续问道:
“你昨日去城外那边,那边如何?”
“三爷生意做的不错,现在都是在勇胜那边进的货。京师有些从前打过交道的铺子也愿意进,钱也赚了不少,勇胜伯余家和咱们的来往又多起来了,前日他们家山西的一个掌柜才回去,说是明年还要多多来往。”
双喜平静的说道,林书禄摇头说道:
“余家也就是这么点出息,眼睛就看在这银子上,看着老三那边又能赚了,这又找上来明日你再去一次,和老三说,银子够花了,毕竟勇胜货栈也被人盯过,来往太多小心露了行迹。”
“不瞒林公公,三爷那边未必会听”
林书禄叹了口气,刚要说话,听到门外有人高声见礼道:
“这不是楚公公吗?属下给您见礼了!!”
“去去,通报一声就就是,你扯嗓子喊什么,快给林公公讲一声,咱家来了。”
“楚公公您稍等,小的这就去。”
屋中的林书禄和双喜对视了一眼,林书禄摆摆手,双喜端起桌子上一个茶盘,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看着双喜出门,林书禄才扬声说道:
“快请楚公公进来,上茶!”
起身整了整袍服,走出屋门,正看到那楚兆仁笑容满面的走来,林书禄脸上也是堆起了笑容,抱拳相应。
“林公公,楚某也是初来御马监,不少事情不懂,还要请您多多指教!”
“那里话说,张公公、咱家和楚公公都在一个地方办差,理应彼此帮扶,这般客气岂不是显得生分。”
客套了两句。双喜送茶进来,楚兆仁只以为他是个伺候人的下等宦官,只是停住不说,等这双喜退出去,楚兆仁却开口说道:
“林公公,来这御马监一月,看咱们御马监几个营头只是在京师左近操练,以往都是如此吗?”
林书禄本以为楚兆仁会说王通的虎威军归入御马监军籍的事情,却没想到问到的这个,有些纳闷,不过还是笑着说道:
“楚公公你当日也在宫内当差,莫非不知道,御马监乃是禁军,不能轻离京师,要不然有事又要如何。”
“却没想到有这个关窍,倒是让林公公笑话了。”
楚兆仁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个回答,笑着说了句,林书禄却明白了,楚兆仁这是还有后话,不过借这个说开。
“林公公,咱家在南京的时候,常听这一代的魏国公徐本谦说,这兵马要得用,光是在一处屯着死练是不行的,一定要拉出去行军作战,徐家那五百多家将,每年都要去狼山和松江那边练兵,地方报上来的盗贼也一并剿灭,兵将们见了血,上阵才不怕,才有股狠辣的劲头”
林书禄听的很仔细,楚兆仁继续说道:
“京师西边是宣府,东边是蓟镇,山西和辽镇距离也不远,又有各处塞口,这可都是练兵的好地方,每年秋冬之际,大股小股的鞑子滋扰入寇,虽说麻烦,可也是个练兵的好机会,咱们京营、京卫和禁军这一块要能借机操练,练的精强,拱卫京师也是有力,这可是大大的善政。”
看了看林书禄,楚兆仁拿手摸摸头上的三梁冠,笑着自嘲道:
“咱家也是孟浪,祖宗规矩是没有这一条的,总想着试试”
那边林书禄沉思了会,此时插口说道:
“不,不,楚公公所想乃是对禁军大大有利之事,这些儿郎整日懈怠也不是长久办法,楚公公你再仔细想想,到时候咱家和你一起拟个章程。”
二人对视,都是笑了。
四百一十四
御马监派出人去兵部询问虎威军建制归属。自从职方司郎中郭平广从天津卫查办归来之后,这件事就拖了下来。
官场上有一秘诀,名为“拖”字,查出那等对王通大大有利的结论,但想让大学士张四维直管下的兵部将虎威军纳入编制这是万万不能的,大家都当作没有这桩事,完全不闻不问,王通那边派人问过几次,都给糊弄了过去。
反正天津卫那边身为地方上的军兵,根本没有催促上峰衙门兵部的办法,也只能这么拖下去了。
王通那边催了几次也明白兵部是个什么态度,也懒得继续关心,这么不明不白的已经几年,也不怕再多些日子。
兵部上上下下本以为事情已经过去,却没想到宫内的御马监居然派人来询问,主事的官员惊讶非常,少不得要打听一二,等问清了是御马监监督太监林书禄和提督太监楚兆仁合议,要讲虎威军归入御马监统属,都是愕然。
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