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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威营两个营夹在中间。
这些红毛番人的长相装束,甚至身上拿的武器都和大明的军兵颇为不同,孩子们好奇的盯着,偶尔这些葡萄牙士兵转头看过来,孩子们立刻尖叫着跑开,一会又是凑过来围观,十分的快乐。
“王大哥,我刚才在那边过来,听几个穿上衫的人念叨,说你行军好像是出游一样,还弄个马车供自己乘坐。”
骑马过来的李虎头笑嘻嘻的说道,能赶上这次的行军演练,李虎头和孙鑫等人都兴奋的很,他也是知道那个好像房舍的大车用处,说这个不过是调笑罢了,果然,李虎头一说,监军蔡楠尴尬的笑笑,抱拳说道:
“咱家的事情。倒是让王大人受了不白之怨。”
“蔡监军身体弱,就不要和我们这些老粗一起挤帐篷了,不过这是虎威军第一次出行,蔡监军要把这路上遇到经过的各项公私事情,尽量记下,备着日后参考,这车房也是做这个用,就不必想那么多了。”
王通摆手笑着说道,蔡楠感激的点点头,王通伸手摩挲了坐骑,没好气的说道:
“不过是一次演习。非要弄的这么麻烦,直接走不就得了,还要看什么时辰,昨日本官去老大人那边辞行,老大人根本不把这个当回事,只是说,走走看看也好,比憋在家里强,你们看看,老大人都是如此,咱们倒是慎重了。”
边上的谭将笑笑,沉声说道:
“老爷,咱们不信,下面的兵卒是信的,不做个足实,到了战场上心中慌乱,疑神疑鬼,总是不安生,老大人领兵作战那么多年,走南闯北的,当然看得轻,咱们下面的军兵,也就不过几百人出去过,其他人都是第一次,一切还是慎重些的好。”
王通点点头,拍拍脑袋说道:
“关乎士气,这件事是本官想的左了,今后一定注意。”
从善如流,王通对于正确的意见从来都是接纳,这点让年长他许多的谭家家将们很欣赏,正说话间,听到嘭嘭几声闷响,然后锣鼓齐鸣。
天津卫兵备道衙门和清军厅衙门派出的官员和那些来躬送的商户士绅们都齐齐的躬身拜下,口中称颂道:
“祝王大人此去扬威,得胜归来!!”
放炮,鼓乐齐奏,地方官员和士绅贤达躬送。这也是出征的规矩,王通一手撑出这天津卫的繁华富庶,来相送的不少人倒是真心。
王通也是做足了规矩,在最头里缓缓驱动马匹,左右抱拳为礼,成人们都是躬身施礼,百姓们不少都是跪下,小孩子们则在那里蹦蹦跳跳朝着队伍挥手,不少少年看到虎威营的威风都羡慕非常,琢磨着有机会也要加入。
“今日腊月二十九,这么鞭炮锣鼓的,倒弄得像是过年了,蔡监军,记得今晚白面烙饼,猪羊鱼虾都要管够,弟兄们过年出征,饮食上不要亏待了。”
没走出多远,王通就笑着和蔡楠说道,中午从天津卫出发,天黑前就会扎营,最多也就是走十五里,蔡楠已经在天津卫那边定好了食物和厨子帮佣,晚上扎营的时候赶过来做饭就是。
“请大人放心,饺子都已经包好冻上,明日除夕夜,一定让大家吃上热乎饺子。”
王通点点头,回头看了看行进中的队伍,都是年轻人,每个人穿着羊皮袄和棉衣,暖暖和和的行进,可能都是过年没有出门,此时行军反倒觉得新鲜,各个兴致勃勃的模样,唯一沉着脸的,也就是那些番人士兵。
十名葡萄牙人士兵和十名水手中熟练的炮手也被王通一并归入军中,他们情绪自然不会高到那里去,但跟着来,就说明心思不那么死硬,路上让他们慢慢融入队伍就是。
晚上扎下营盘,锅里已经炖煮上了杀好的猪羊,还有厨子在那里煎鱼烙饼,香气弥漫,整个营地欢声笑语。
那个车房避风,空间也很大,现在八个人挤在里面,王通指着一份简易的地图说道:
“沿着洋河走,三天后应该过武清,武清到黄村还有三天的路程,这之间应该走在野地上,没什么人烟,咱们就演练下阵势,这次很多都是第一次,借着这次机会好好练习熟悉。”
众人都是点头,王通拍了下手,沉声说道:
“这次练兵不管上面如何想,对我们都是大好机会,诸位珍惜!!”
车中诸人齐声答应。
四百二十二
在京畿之地的兵马调动是要务。早有快马知会了沿途各府州县,地方上忙着筹措粮秣军需,一方面派人迎送,把各种情状呈报上峰。
自然这样活计也都是在城池附近做做,大过年的,谁会在意从天津卫过来的兵马,就算他是皇帝亲信的臣子,可大家六品、七品的地方官奉承他又有何用,过得去就是。
要经过市镇村落之类的地方,官兵强行和地方上摊派什么,勒索什么,只要不闹的太过火,大家就装作看不见了。
再说那天津卫王通的名声北直隶各处谁不知道,那是横蛮无比,不管文官还是宦官都敢粗声骂娘,动手打人,甚至开炮,只求这位小爷过境的时候不要有什么刁难。
过了武清还没到黄村,黄村县派在武清县那边守着观望的衙役快马回返,说的情况倒是和大家想的不太一样。
御马监新设的虎威营军纪森严,绝不扰民。每到一处都是在野地扎营,绝不靠近民居村落,如果需要筹措购买的东西,则一定会现银市价买卖。虎威营给出的银子成色不错,按照市价买卖,实际上商贩多赚了一成半甚至更多的便宜,结果武清县还有连年都不过,愿意随军买卖的摊贩跟出来。
军纪森严一方面,规矩架子也是大,不过就是个演练,却搞得正式无比,每日走三十里,早早停下扎营,但这营地却又简单,不过是把大车围成一圈,里面划出区域,支起帐篷,外面放置兵卒把守。
然后马队分散在外面游弋,凡是有靠近的闲杂人等一概呵斥驱逐,比如说那些跟过来的摊贩,屡教不改的,就要开打了,就连地方上过来走个过场的士绅和官吏也被呵斥,防范的很紧。
也不知道这么紧张干什么,就算有个把的响马盗匪,他们也要过年,也不会傻乎乎的去碰禁军的霉头。这可是足足小四千人的兵马。
偶尔有经过或者远远观望的人说,能从这虎威营中听到嘭嘭的闷响,也不知道里面在作甚。
以往兵马过境,地方上要招待支应,衙门里是拿不出太多银子,都要和地方上的大户人家,士绅富商什么的摊派,地方上好趁机捞一笔也是有的,上面下面弄的都是很不愉快,这次却有不同。
还没等县里的人张口,商人们居然主动上门,要求县令领着去劳军慰问,而且还不用县里出一点的银子,这也算是奇哉怪哉。
可仔细想也不奇怪,武清县距离天津卫两日的路程,自从开年来,也不知道多少人在天津卫发了这样那样的财,且不说那两家有眼光开店的,经常两边跑贩运货物的,就连县里几个大地主,都因为向天津卫贩运粮食多赚了不少。更别提那些农闲时过去帮工的,这上上下下多少人在天津卫得好处。
现在管着天津卫的本主王通过境,做生意的都琢磨去奉承下,不求王千户能许个什么好处,只求见个面,日后或许就有个方便。
看着以往遇到怨言牢骚的商户士绅们如此的踊跃,官衙里面从上到下总算反应了过来,原来这不是刮地的过境,这是财神爷来了。
少不得又是去奉应讨好,不过王通这边对劳军的猪羊和粮食都受下,其他的则是道谢退回,从王通到下面的军校也决不进城参加什么宴饮聚会,只是客气谢绝。
“虎头,不和你爹多说几句吗?”
“又是教训人,让我要在大枪和弓箭上多下下功夫,不要贪玩去弄什么火器。”
李虎头满脸的不高兴,李虎头对他的父亲一向是畏惧大过敬爱,虎威营行军过了黄村五十里,快要到景山的时候,隐约可以看到京师城池的轮廓。
有兵马路过京师一侧,自然不是小事,御马监派出了导引的骑兵,京营京卫也临时调拨出一队就近策应,虽说是策应,但大家也都明白这是个有备无患的准备。
距离这么近,城内那些能过来的熟人都是来到,见面打个招呼,李虎头少不得被他爹叫了过去。
听到李虎头的抱怨,王通伸手在李虎头的头盔上拍了几下。笑着打马朝那边过去。
邹义、吕万才、李文远以及御马监的邓普和东厂的薛詹业等人都过来了,大家下马彼此作揖招呼,邹义等三人寒暄几句,说了说治安司的近况就闪避到一旁,毕竟行军途中太过耽搁也不好。
说话的时间都要让给邓普、胡奇他们两个去过宣镇的,邓普笑着看看虎威营队伍中那些大车,又看看士卒们身上的穿戴,笑骂道:
“京师人都说天津卫金山银海的,某家还不信,看看你这行军装备,还真是金山银海,拿银子堆出来的。”
现如今和当年在京师的时候又不同,王通如今也是御马监的营官,尽管有个先后顺序,但地位勉强已经可以平等,那边邓普笑着继续说道:
“从这边沿着洋河边上的官道走,差不多七天不到就能进宣镇了,虽说有山,可路还是平的,天冷又把路冻的结实,走大车也方便,就张家口堡还要冷上几分,要提早做个准备才是。”
说到这里就停住。王通一愣,看了过去,心想难道就这几句吗,看到王通脸上的差异,邓普和胡奇也是注意到,都哈哈笑出来。
“王大人,这不过是个演练,你以为还有多少事情交待的,去了宣镇,自然有他们军镇的人领着你们走一圈,除了走路辛苦。一切供给照顾的倒也妥当,大家都是当差卖命的,客气的很。
胡奇跟着说道,王通也是摇头跟着笑,边上的薛詹业上前一步,笑着说道:
“张公公那边带来些叮嘱,让王大人不必担心,宣镇那边也打好了招呼,还说,天津卫的差事办的不错,宫内上下都满意的很。”
看来还真没什么要事,大家都过来打个招呼而已,王通笑着抱拳谢过,邓普这一行人和薛詹业也忙着回家过年,打过招呼之后就告辞离开,等他们走了,治安司的人又是围了上来,邹义沉吟了下说道:
“宫内宫外能用上的人都去查了,都没什么异常,这次的确就是去行军而已,现在宣镇那边还是马芳暂代总兵职位,新任总兵还未上任,宣府上下都是自成体系,也没什么要和王兄弟你为难的借口。”
王通点点头,吕万才也开口说道:
“吕某这边想了许久,觉得王大人你这边有陛下的亲信,太后娘娘的赏识,御马监的楚兆仁也不敢拿你如何,也就是让你去北地折腾一次罢了,过不得年,辛苦些而已。”
边上的李文远也缓缓点头,看来治安司在京师查访,的确没有找到什么疑点,王通沉思了会,吐了口气,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放心的去一次就是。”
“老爷。大军出行,即便是演练也不能轻忽,要慎重对待才是,免得因小失大。”
王通话说了一半,李文远就开口相劝,王通笑着点头,回头指着大车和在那里稍息的兵士说道:
“这次演练,本官是当作出战来看,日日紧张戒备,小心的很。”
李文远沉默着没有再说话,只是抱拳躬身,其他几人也是一起抱拳躬身,齐声开口说道:
“祝大人一路顺风,早日归来。”
王通也是拱手多谢,双方就此别过,队伍停了半个时辰多些,稍息一过,继续出发,看着一干人等回返京师,王通却笑着想到治安司三人对自己的称呼“兄弟”“大人”“老爷”,只是叫的亲密的未必亲密,叫的疏远却未必疏远。
走了这么多天,北直隶的正月时节无非是茫茫大地,或者是被雪覆盖,或者是黄土一片,没什么树,没什么山,士兵们一路走来,最初的新鲜感一过,就觉得枯燥无比,队伍气氛也颇为的沉闷。
王通却有些兴致,骑马走在大车的附近,看着车轮在道路上碾压出一道道痕迹,他笑着对身后的李虎头说道:
“真和邓营官所说的一般,咱们这次带东西带的多,可也占了天冷的便宜,地面硬似铁,要是春夏秋的时候来,这轮子陷进土里就是个大麻烦”
北直隶和山西从天下的范围来看,距离不算远,可走起来却麻烦的很,山西表里山河,自成一体,除却大同那边,各处进入山西的道路都难走的很。
不过万历七年腊月出发,万历八年正月怎么也到了,乘快马自京师走真定府过苇泽关入山西,顺官道西进去往太原府,从太原府南下去往汾州,然后北上大同边镇,如果不爱惜坐骑,只管一路跑的话,腊月到正月这段时间也足够了,如果这一路上有山西地方豪族帮忙的话,更不必说。
何况从京师来山西的人去的还是勇胜伯余家,那山西各处更要给个方便
四百二十三
“这劳什子天气咱们兄弟还要出来当差。是不是去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