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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兵统领木恩刚才退回来一直不知道该做什么,炮兵已经来不及装填,他拿起一杆长刀,却插不进前面的战斗队形之中,等虎蹲炮打完,场面略一安静,他总算反应了过来,丢掉手中的兵器,用手狠狠的拍了下脸颊,然后快步跑上车,大喊道:
“兄弟们,快出来装填弹药,不要耽误!!”
炮兵们轰然答应,那些躲在后面战战兢兢的民夫们也都跑了过来。
外面的鞑虏骑兵刚才本以为就要突破,可不断怎么加力添人,都始终无法突破那不到一人高的木墙,上去的人都被杀死,对方的火炮又在近处打响,想要继续冲,看着倒在那木墙前同伴尸体,勇气全无,人人都有些迟疑。
众人迟疑,大家都是从众,都在那里踟蹰不前,有人也估算到火炮估计又要发射了,下意识的拨转马匹,准备逃跑。
这时,号角声短促的响起,鞑虏骑兵听到之后人人松了口气,急忙勒马回转,这是收兵的信号
四百二十九
鞑虏兵丁的将领布博踩在马背上张望战场。方才被他打的满脸是血的巴尔虎站在边上,看着大队大队垂头丧气的骑兵回阵,在下面忍不住说道:
“布博大人,方才那情景,再加把劲就打下来了”
“闭嘴,打下来,现在还没有一个人冲进去,这要死多少儿郎,到时候莫说我在那吉特大人跟前交待不过去,你以为你就能好过。”
布博冷哼一声,又是坐在了马上,随手拎起马鞍边上的皮囊,拔开塞子喝了两口,舒服的哈了口气,一股浓烈的酒香弥漫开来。
鞑虏好酒,但草原上不产粮食,只能用奶来酿酒,酸涩难喝,所以大明的烈酒在草原上往往卖出了天价,可贩运烈酒,运输不方便。过关卡也不方便,而且保存起来也是麻烦,不如贩卖其他货物得利更多,所以除却草原上鞑虏顶尖的贵人之外,就是下面大将也未必能喝到。
布博喝了一口烈酒,边上几个人连同下面的巴尔虎在内都是露出馋涎欲滴的神色,布博只做未见,开口说道:
“真是烈酒,在嘴里是甜的,入喉咙好像是一条火烧了进去,浑身上下都跟着热乎,明狗好东西真多,什么时候进关去抢”
说到这里才想起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布博晃晃头,粗声说道:
“这些明狗守的好,可没了这遮挡也是羊,咱们在这里盯着,他们也不敢动,巴尔虎,你领着二百骑去火勒那边,把那边的明狗奴隶带到这里来!!”
巴尔虎眼睛始终盯着布博挂在马鞍边上那酒囊,愣头愣脑的问道:
“布博大人,死伤这么惨重还要打?”
“这么多大车加上里面的牲口牛马,还有那些炮,只有打开了才能回去和那吉特大人交待,方才他们守的已经是艰难,咱们只要想把办法让他们从这层乌龟壳里出来。就有办法破了他们,快去,真要开了,这好酒你喝多少都管够!!”
听到这话,巴尔虎一下子兴奋起来,在那里吆喝着人,上马向北急忙去了,等他们去远,布博在身后吐了一口吐沫,开口吩咐说道:
“退出三里,看看这些明狗会不会趁机跑!”
“大人,鞑子北去了!!”
望楼上的哨兵大声的喊道,王通也是盯着大队远去的鞑子兵,却开口说道:
“下去找个人和你换班,升了火暖和暖和,在上面冻透了吧!!”
那哨兵一愣,随即感激的大声说道:
“谢大人,属下不累不冷。”
王通摆摆手,那哨兵不敢争执,急忙爬下,早就有下面的亲兵跟着换上。谭将在边上低声说道:
“老爷,如今咱们不能动,咱们车阵开个口子,鞑子肯定就会追上来,这距离看着远,可他们马匹追来,咱们营盘却摆不开。”
“这帮鞑子肯定想咱们早晨起来一切没有准备,却没想到咱们这车营却是布阵扎营的时候最有用,估摸着,那鞑子的军将也看出来这个关节了,等着咱们动呢,咱们杀敌多,占上风急什么,等这就是。”
对谭将的说法,王通心中明白,点头说了几句,谭将看到王通稳妥,笑着点点头,却开口赞叹说道:
“老爷这大车布阵的法子,类似于戚将军的偏厢车,却用畜力驱动,配合火炮,这功用又是胜了一筹,山野之中未必可用,可在这草原平地上争战,只要布下阵势,这些鞑子当真啃不下来。”
“也是欺负鞑子无炮,要是鞑子有炮,那就要看谁家的炮好用了!”
王通眯着眼睛看大队的鞑子骑兵跑了一阵又是停下。在那里随口说了几句,谭将自从战斗开始就一直观察着车阵的运作,赞叹不已,他是谭纶养出的家将,长于军伍之中,对此等事极为用心,看到这般好用,自然问个不停。
“老爷,据说这车阵是那些番人的计策,那蛮荒化外之地,居然有这等的本领,不会是老爷你自己的法子?”
天朝上国,鄙视蛮夷的心思根深蒂固,王通看着鞑子那边居然开始生火,知道对方也是要短暂休整了,先对谭将摆摆手,开口对下面下令道:
“第七营第八营出去,把不能动的鞑子一刀杀了,能动的都抓紧来,死马也拖进来几匹,历韬、孙鑫和虎头,你们安排民夫生火造饭,谭兵谭剑。你们安排兵丁值守,木恩,把你的炮都准备好,要随时能放,蔡监军,你领着人把受伤的人收拢下,收拾收拾!!”
一连串的命令下达,虎威营众人都在小胜之后的疲惫之中,都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做什么,王通一声大喊。众人立刻是忙碌起来。
在车营前后都有用木栅和大车组成的临时营门,士兵们搬开营门出去打扫战场,在百余步外,就有鞑子的骑兵在那里张望,这骑兵孤单单几骑也做不得什么,只是退了几步继续在那里看。
虎威营的兵卒也不理会,开始打扫战场,事情总算交待完毕,王通吐了口气就直接坐在厢顶上,用手揉了揉额头,开口说道:
“我哪里想得到,那番人中一人唤作佛朗哥的工匠说的,说百年前他们那边某国乱民暴动,各国派官兵镇压,可那乱民就是用这个法子,大车上架挡板放轻炮,官府的铁甲骑兵远处被炮轰打,近处只能攀爬挡板,可又被里面的乱民拿着连枷长矛打杀,后来还是乱民之中有人反正,这才平息了乱局,那佛朗哥听闻咱们要来草原上,就见我献了这个法子。”
本以为是随便说说,谭将却满脸的不可思议神色,开口又是问道:
“这蛮夷之人居然在百年之前就有此等法子,那今日兵马精锐又当如何?”
听到这个问题,王通愣了愣,看着远方升起的炊烟叹了口气,沉声说道:
“那艘炮船你也见到了,大明可有什么兵船战舰能比上,海上如此,陆上也是差了不少不过还来得及,能赶上。”
正感慨间,下面那历威却已经醒了过来,周围的人忙忙碌碌也没人理睬他,历威站起来晃晃脑袋,却看到历韬正在那边领着人给马匹剥皮。边上的大锅已经架起,下面用的是枯草,里面烧的是雪水,一片忙碌景象。
历威连忙跑过去,开口急忙说道:
“少爷不要急,明日宣府那边见不到人,就要派大军过来了,小的拿银子给外面的鞑子,一定让少爷”
话还没说完,历韬脸涨的通红,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左右看看,低声咆哮道:
“快闭嘴,少爷我的脸全都被你丢了,虎威营打赢了你知道不知道,还要给鞑子什么银子!!”
李虎头和孙鑫都是带着笑,看到众人这个表情,历韬更是羞怒,用杀死人的眼光瞪了历威一眼,这才干笑着转了回去。
“你们现在知道本官为啥带着这么多马车出来了吧!?”
王通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得意的对下面人说道,这么多大车,沿途不断消耗不断补充,进了塞外之后,上面的物资还是满的,除却充足的弹药之外,虎威营这么多人的消耗吃用也可以供给几天。
“大人实在是神机妙算!”
“大人高明”
大家看到这个情况,难道还不知道凑趣,王大人难得有自夸自傲的时候,众人凑趣几句都哈哈笑了出来,王通也是大笑,他自然不是因为心中得意,而是想要让营内的气氛轻松些,听到这个笑声,目的显然达到了。
王通走在营伍之中,拍拍这个肩膀,和那个聊几句,就是为了让大家放松,正这个时候,脚步声鲞,蔡楠快步跑了过来,眼眶点发红,靠近了涩声说道:
“王大人,有三个弟兄被箭射到了要害顶不住还有两个民夫也是”
虎威营不同他处,蔡楠和这些兵卒虽说不怎么亲切,可也接触的多,这么死人实在是心疼的很,他本来年轻,更是控制不住情绪,低头沉默了会,又是抬头咬牙说道:
“王大人,外面抓进来二十几个活口,杀了给弟兄们报仇。”
王通摇摇头,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道:
“先不急着杀,这件事蹊跷,楚兆仁能使唤动草原上的鞑子,我就不信他有这么大的本事,等拷问了之后,回宣府再杀就是。”
蔡楠咬牙点点头,回去继续忙碌。
现在太阳已经升起老高,凌晨激战到这个时候,虎威营的兵卒还没有吃饭喝水,此时在营内架起大锅,把那马肉收拾了丢进去炖煮,加了盐巴佐料,香气四溢,把面饼掰碎了泡在汤中吃着极为熨帖。
一直到日头偏西,鞑子那边也没动静,就在那边停驻,从飘过来的香味来看,似乎也在生火造饭。
“大人,鞑子的大队又靠过来了前面好像好像有几十个走路的”
四百三十
木墙挡板之后有弓手、火铳手。还有火炮,又有手持长矛的兵卒守备,鞑虏骑兵冲了两次,不把队形散开,不依靠马匹的速度冲击,很难冲到跟前。
鞑虏也不是傻子,难道他们要用步卒冲击不成,那无非是给木墙后面兵卒当靶子,用步卒上来岂不是送死吗?
凌晨时,鞑虏骑兵大部突袭,虎威营的上上下下,包括王通都有些惊惧,可到现在,大车和挡板组成的木墙车阵将敌人挡在外面,内部的人可以从容的射杀防御,众人的胆气也都壮了起来。
什么鞑虏铁骑,骑射无双,好像也不比那天晚上偷袭天津卫的海盗勇悍多少,虎威营兵丁的自信都大大增强。
听到望楼上的哨兵大喊,已经是填饱肚子的众人在军将的指挥下站起,各自落位准备。都是从容镇定。
那辆改造成厢房的马车,现在则是套上了马,监军蔡楠就在其中,而王通则是在厢顶上,那边有警,他就让马车靠过去,他站在厢顶也是登高望远,就近指挥。
“不对,步卒攻打,骑兵牵着马跟在后面干什么?”
眯着眼睛眺望了会,王通却有些迷惑,兵书操典和战例上都说的明白,步卒攻打工事防御,骑兵要保持几十步的距离,要给前面步队腾挪的空间,但也不能距离太远,那样很容接应不上。
可现在是步骑混杂的样式,看着紧密,可真要冲锋后撤,骑兵和步卒必然会互相冲突,彼此践踏,死伤甚至比杀伤还要多,鞑虏来的匆忙,但行军布阵也看得出老练,怎么会出这样的昏招。
距离这么远,也看不太清楚什么,而且这次鞑虏的大队却放在车营的东南。方才已经进入木墙开始肉搏的方向。
那步骑混合的队伍越走越慢,差不多一百五十步的距离的时候,队伍停下不懂,王通一纳闷,下面的木恩却高声喊道:
“大人,他们在射程之外,咱们的炮打不到!!”
原来如此,可不攻不进,在那里傻站着作甚,王通皱了下眉头,低声喝道:
“木恩,让各个方向上的弓箭、火铳准备调动到这边,火炮也调来十门,历韬,传第一营和第二营也来这边!”
命令才下,外面就有了动静,不过这次却不是催动攻击的号角,而是一阵阵凄厉的哭喊声,后面却还有嚣张的大笑。
距离一百多步,想要让这边听清,那还真要扯着嗓子喊才行。可那哭喊声实在是尖利异常,这边能听得清楚。
“官爷爷,救救小的们吧!!”
“皇天在上,对面的诸位祖宗快把小的救回去”
木墙之后严阵以待的虎威营兵卒没等来敌人的冲锋,却听到了这个,不少人都诧异的从木墙挡板后探出头,有的军将也是上了大车张望,王通在车顶看到这个,大声吼道:
“全力备战,不得分心,沙场之上容不下你们这般松垮,各营官,妄动者立斩!!”
下面也有些分神的营官百户听到王通的大吼也都是清醒过来,下面轰然答应,立刻开始约束属下。
王通在那皱着眉头定睛细看,却有人手脚麻利的翻上了厢顶,冲着王通抱拳施礼,开口说道:
“小的眼神好,请老爷让小的上望楼看看。”
却是谭家家将中的谭弓,谭弓是神射手,眼神也比寻常人好不少,王通点点头,上面那亲兵和谭弓换了上下,那边谭将又是上了厢顶,谭弓张望几眼,开口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