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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大海在这里解释,这些事却是不必要写进每日呈报中的,王通这段时间深居简出,偶尔出门一次也是快马奔驰,还真是没有注意到。
看到眼前这景象,王通眉头就皱了起来,肃声又说道:
“这么冷的天,他们就这么求生,岂不是会冻死饿死不少?”
“入冬以来,冻死十五名,饿死的倒是未见。”
王通又是奇怪,才冻死十五人,看看在这处菜市门前就有这么多,想必整个天津卫更多,才冻死十五人,实在是太少了。
“大人平常不是叮嘱吗,让属下盯着那些寺庙道观,别让他们富的太过,这次来了许多流民,属下安排锦衣卫的人过去透风,让他们去设粥厂,收旧衣,去各处赈济,和尚道士们倒也知趣,做的勤谨,这才维持到今天这个局面。”
做生意,海上跑船,信神拜佛的不在少数,这些人未必会拿钱做善事,却喜欢捐给寺庙僧道做香火求心安,天津卫的几家寺庙道观都是富的流油,偏生他们不用缴税,日子更是舒坦无比。
但王通盯的紧,这些和尚道士也知道自家这舒服日子是谁给的,一向是听话的很,想通这个关节不难,不过王通却纳闷一件事:
“今年年景不错啊,那里来的这么多流民?”
种地农户,只要有一口吃的,就不会流离失所,这么多流民,还是从良田不少的河间府过来,王通实在是奇怪。
“还不是被一条鞭法闹的”
听到这个回答,王通愕然。
六百四十三
一条鞭法是利国良策,王通一直是这么认为,而且自从一条鞭法实行以来,国库充盈无比,更是加深他这个印象,今日去往城外军营,看到这些流民,却没想到是一条鞭法逼出来的。
“我记得蔡公公和杨先生还有古自宾他们一干人特意算过,清查田亩之后,河间府每户差不多比从前少缴五成的赋税,怎么会逼出流民来?”
“小的开始也糊涂,后来特意找人来问过的,农户们赋税明面上少缴了,可缴纳折抵徭役的银子这块吃亏太大,农户种地有粮食却没有银钱,要缴纳税银,就要先把粮食出产换成银子,粮商这一块把价钱压的很低,只有多卖粮食才能交齐税赋,这一多卖损失实在是太大,小户人家经不起,不交赋税又要吃罪过,实在是没办法,也只能卖地筹钱”
琢磨了下孙大海说的,王通也明白了过来,凡事有利有弊,这一条鞭法本意是为了减轻农户负担,减轻土地兼并,可粮食贩卖,被大地主和粮商盘剥一次之后,负担搞不好比从前更大,农户卖出土地,能买这些土地的还是豪商地主,反倒是加剧了土地兼并。
目前看,这件事唯一的好处是中小地主不至于艰难,国库充盈,长久以后,还真是不知道如何说。
孙大海见王通听的入神,又是继续补充说道:
“河间府还算好的,据说山东那边有的县,徭役折抵的丁银要收,其他该交的赋税,该做的徭役,一样不少,这才惨那!!”
王通有些无言,地方上这么做,等若是给百姓身上又加了一层赋税,倒是肥了他们自己,不过种田的百姓们却苦了。
骑马走出大菜场的区域,王通一直是沉默,亲卫和随从也觉得气氛不对,谈笑的声音也低了许多。
“咱们在北边那几个庄子储备够不够?”
听到王通询问,孙大海稍微一怔就反应过来,连忙回答道:
“粮食积储不少,那边的粮食不光是为了庄子里自用,还要保天津卫的吃用,除却自己生产之外,还一直在各处买粮。”
王通点点头,开口沉声说道:
“今日回去,就安排人将流民招募到庄子中去,然后再在那庄子附近买地,就说是要新开田地,需要大量的人手开垦。”
王通在北边置办的田庄都在顺天府境内,却是顺天府靠海的一片地域,这里因为禁海和当年海防上的原因,基本上都是长满荒草的滩涂和野地,只有一个梁城千户所在附近,王通在这边设田庄,开荒地,最多有人笑他不知道怎么置办家业,却没什么人拦阻,皇亲国戚,勋贵大族的田产都和这边没什么关联。
孙大海那边答应了,心中也感慨王通考虑事情又是全面几分,安置流民,若言官奏报弹劾,即便他是万历皇帝的亲信,恐怕也会惹来麻烦,但若以这招募流民开垦荒地,而且是自家的家业,最多说他贪财,其他却没人在意。
“河道和海港的维护翻修,也要尽快搞起来,眼下这些人无非求个温饱,不必花什么工钱,正是工程基建的好时机。”
孙大海又是应了,眼前已经快出了市镇区域,马队的速度开始加快,王通也是抖动缰绳,跑不几步,又是开口说道:
“让天津司、匠坊船厂、天津卫所有商户,需要用人的都去流民中挑人雇佣,平时不是总抱怨人手不够吗?天津卫不要在冻死饿死一人。”
这话说的郑重,孙大海也是肃然领命。
设在城外的军营现在常备保安军、临时招募的保安军,各处的差役护卫训练的所在,常驻虎威军两个营,但平日里军营中常在的人保持在千人左右。
李虎头和吴二等人就居住在其中营房当中,这里军营环绕,又都是全副武装的兵卒,安全上是没问题的。
进了军营有人接过了马匹,王通在一干人的簇拥下向着里面的营房走去,走不几步,却看到李虎头就在前面怒骂吆喝:
“就你们这般懈怠,到了战场上早就被人宰了,整齐点,中午吃白菜熬鱼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你们这么没力气!!”
他个子虽然比同龄人高许多,但和校场上这些正在训练的青壮比起来,还是显矮,可他在那里吆喝怒骂,下面的人却都是乖乖听命,无人敢有什么违背。
王通看到这情景,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一丝笑意,边上陪同的军将凑趣说道:
“虽说大人叮嘱李团总休息,不过李团总病一好就出来督训保安军,这些保安军天天叫苦。”
众人都是善意的哄笑,跟在王通身后的吴大看到李虎头后,眼睛一亮,向前张望了会,脸色又是沉了下来。
李虎头也是看到王通等人过来,冲着正在列队跑步的人吼了一句:
“继续练!!”
自己朝着这边跑来,王通回头扫了一眼,开口说道:
“张世强、吴大留下,其他人找地方休息吧!”
众人都是躬身散去,李虎头却到了跟前,王通摇头笑着说道:
“你是真有精神,也不说好好歇歇,今年给你假,去京师和你爹一起过年吧,你爹今年实职千户,加指挥佥事衔是少不了的,你回去也庆祝庆祝。”
李虎头在旁人面前颇有武将风度,在王通面前却随便的紧,好久不见王通特别兴奋,原地小跳了几下,这才开口说道:
“第一团那边几个月没去,不盯着不行,那帮兔崽子一时不看着就松懈,再说,回到家就不如在军营中自在,原来回家我爹训我,现在则让我小心,絮絮叨叨的真是受不了。”
“你爹也是为你好,带我去吴二那边吧!”
王通无奈的拍了拍李虎头的肩膀,李虎头点头答应,走了两步却回头说道:
“你是吴二的大哥吴大?”
看着吴大点头,李虎头颇为兴奋的说道:
“一路上听吴二说了你不少,说他个子大你个子矮,是因为小时候没什么吃的,你把吃的都让给他,才让他长得那么高,你却耽搁了身子!”
听李虎头一说,吴大身子震了下,眼圈居然红了,低下头用手揉了几下,王通皱眉看他几眼,心想吴大好歹也是山东绿林的豪强,怎么这般儿女情长,张世强却叹了口气,吴大抬头强笑着说道:
“李团总听吴二在那里胡柴,小的小时候被仇人破家,小的带着吴二跑出来,外面漂泊了半年,那半年是辛苦不少,后来小的叔父从海上回来,日子就好过了,那时候吴二馋肉,小的就去杀狗”
想他们当年不过是少年,吴大居然敢去杀狗,的确有股狠辣,这也难怪他们敢跟锦衣卫千户董创喜放对,王通却听得有些不耐烦,拍拍李虎头催促示意领路。
向前走了几步,前面却有一个单独的宅院,城北军营中都是联排营房,没有单独的宅院,这个宅院还是王通吩咐人修建的,远看去,宅门紧闭,外面十几名兵士正在巡逻警戒,看到有人过来,立刻摆出了戒备的姿态。
李虎头走在前面抬手招呼,这些人才放松下来,等看到跟来的人是王通,众人躬身行礼,走到宅门前,王通开口说道:
“虎头,回去操练你的兵马吧,张世强和吴大陪我进去就行。”
李虎头愣了愣,转身离开,刚转身就回头求恳说道:
“王大哥,吴二这人的本事战阵上未必有大用,不过若是城中宅中厮杀,他却是能手,又知道不少绿林山寨的勾当,还是有用的。”
说完就向着训练地跑去,李虎头的意思王通怔了下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哑然失笑,总算想明白吴大这么儿女情长的原因。
王通摇头转身推开院门走了进去,一进院子,却看到吴二正在院子打拳,吴二一看进来的是王通,连忙收住了架势,等看到王通身后的吴大之后,脸色猛地变了下,随即跪下给王通磕头说道:
“大人让小的见兄长一面,这等大恩大德,小的下辈子也不会忘。”
郑重其事的磕了几个头,又对张世强说道:
“一路上张兄对吴二照顾不少,吴二不在,吴二哥哥和吴家上下就托张兄照顾了。”
张世强也是点点头,王通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开口说道:
“这次来又不是要灭你口,少弄那些生离死别的东西,进屋说话!!”
说完自己进屋走去,后面先是安静,随即听到“扑通”一声响,然后又是“碰碰”闷响,不必回头也知道是吴家兄弟在那里磕头,王通自己推开门进去,开口说道:
“要灭你口,还用等你回来不要耽误工夫,本官事忙!?”
王通这边不耐烦,吴家兄弟却有死里逃生的感觉,不过还有些不太信,直到他们听到王通的话:
“海盗和船工越招揽越少,现在要让你们兄弟去找些绿林人物,小偷强盗”
六百四十四
吴家兄弟满心都是死里逃生的喜悦,听到王通的话却愣了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天津的锦衣卫和虎威军中,存在一种对绿林和盗匪的轻视,从大的概念来说,大家都是舞刀弄枪的武人,可实力实在是相差的太远,一个十几年的壮年盗匪面对一名训练了几个月的虎威军兵卒都占不了多少便宜,更别说是多人交战。
十人一队的虎威军兵卒就可以杀散两倍到三倍的盗匪,如果虎威军兵卒过百人,对付六百盗匪都不是问题。
这样的实力差距下,的确不会重视,吴大在外面奔波的时间长不必说,就连吴二自己都认识到从前所学的实用性不强,整日里练的都是虎威军最基础的技能,要给自己补课。
“大人,这些人物名气或许大一点,实际上的本事不如咱们锦衣卫或者虎威军中的精锐,没什么用处的。”
吴二闷磕了个头说道,他反应过来之后,心情感激这个不必说,不由自主的,考虑事情也彻底把自己摆在了天津锦衣卫这一方。
王通嘉许的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
“单论战场搏杀,执行任务,这些绿林盗匪是不行的,但他们也有他们的好处,有些不方便做的事情,他们做起来就要比咱们这些一板一眼的出色。”
听张世强介绍的时候,王通就有了这个想法,自家手下不能不说是好手,派去山西蒲州的几个人,李虎头武艺高强,张世强这么多年下来,也是实务精熟的老成人,可他们三人去了山西,最管用却是同样没有去过蒲州的吴二。
原因很简单,李虎头学的沙场战阵的本事,张世强了解的是情报侦缉,吴二却懂得如何入室绑票,如何杀人越货,正好用在了这件事上。
“吴二在本官身边久了,越来越像是虎威军的军将,外面学的那些把式就算不想丢下也会渐渐生疏起来,可有些事却是咱们想要做却不方便做的,找这些人来也方便。”
什么是想要做却不方便做的,吴家兄弟心中明白,也不敢继续多说,只是磕头领命,王通声音严肃了些,开口说道:
“这事交代给吴大去办,就和找寻海盗和船工的法子一样,许他们好处,人找来了,就交给张世强管起,吴二协助,把这些人懂得什么该怎么用,需要怎么控制都要好好弄出一套规矩来。”
“请大人放心,只要说让他们给王大人效力,这些人谁会不愿意,在江湖上打生打死辛苦一辈子也未必赚下什么,跟大人做可是前途无量,请大人放心就是。”
吴二信心满满的说道,王通摇了摇头,沉声说道:
“银子不要紧,但有件事你要记得,这件事不是本官自己要去做,而是你们兄弟两个私下做的,可明白吗?”
“小的明白,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