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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台前面的空地上站着六百多人,可几个人一堆,十几个人一堆,分散展开,差不多将偌大的空地都站满了,没人看着木台,都在那里聊天谈笑,还有人在地上拿着随身的绣春刀画了方格,拣来石块石子在那里下棋,周围围了一帮的人,这算是聚的最多的一处。
先前王通亲卫那边安排的位置,根本没有人理会,这空地上人声嘈杂,不时的有人大笑,有人怪叫,轻松异常。
“也是春日,要是闭上眼睛,还以为是咱们天津卫海边踏青。”
王通背手站在木台上笑着说道,他木台前面就是陈大河,陈大河背对着王通听见这话后,回头恨恨的说道:
“大人,原以为京师这边会有如何的了不起,却没想到是这般草包混帐,这等散漫若是在咱们天津卫的校场上恐怕早就被军棍打死了!”
“看到这些也算你长了见识,你以为天下间都和咱们天津卫一般吗?”
王通笑着回答道,左右看看,又抬头望了望太阳的位置,朗声说道:
“陈大河,让来这边的整训的人都站到西边去,好言相劝,不要动气,不要动手!!”
陈大河应了一声,有些纳闷的领命过去办理,王通的亲卫们得了命令上前,开始劝这些人去西边去,王通命令下达,亲卫们就算心中对整训的新兵再怎么不耐烦也要遵守。
站在木台上,下面的情景看得很清楚,正在那里聊天高兴的锦衣卫兵卒们对有人打搅十分的不耐烦,不过王通的亲卫好言好语,他们也就是埋怨几句,还是去往了西边,外面有人要进来则都是从东门进的。
“大河,西边的那些人都赶过去,你安排人看好,现在就不许新来的人到那边去了,不要让一个人混进去!!”
刚回木台前复命的陈大河又是纳闷的过去忙碌,二十几名亲卫一字排开,在西边那几百人的一侧站好,算是分开。
王通换了个姿势,背手立正站在了台上,原来那些人不过是朝着这边瞥一眼,然后又是照旧,外面还零零碎碎的向里进人。
新来的人也不过是瞥台上一眼,然后就看到熟人朋友的大多在一起,高声打着招呼想要上前,却被王通的亲卫们拦住,他们骂骂咧咧两句,看到就是不让,也就不再坚持,新来的和新来的聚成一堆,要不就隔着亲卫们高声谈笑聊天。
“听说没有,这王通披甲骑马去上任,沿路上都是笑话,却把骆都堂一干好意迎接的吓了一跳,真是丢了咱们亲军的人啊!”
“你看看,他在台上背手站着,装腔作势的模样,什么玩意啊!!”
“我刚当差那会,和他爹都打过交道,他爹跟谁都陪着小心,这才几年的功夫,这小子就巴结上皇上了!!”
“我看他也干不长,朝里的大人们谁觉得他好,你瞧瞧弄这些乌糟事,这天气,兄弟几个在茶馆里听曲也好啊”
“也是,咱们兄弟好久没有聚齐,今晚不如鸣春楼聚聚,据说那边有从南直隶来的小娘子,唱曲那个”
七嘴八舌的议论,不少都传入了王通亲卫们的耳中,有些话可以说就是故意传过去的,亲卫们个个气的满脸通红,拳头攥紧,不过有王通的命令,他们还是在那里按捺忍住。
又过了一会,王通偏头看了看日晷,笑着说道:
“巳时了!”
说了这一句,王通声音抬高了写些,扬声开口说道:
“关闭庄子大门,不许任何人进入。”
下面的人连忙答应,院子中办差奔跑的全是王通属下的亲卫和家丁,这边下令,立刻有人跑到那边关门,这时外面还有整训的兵卒要进来,要关大门,他们想进王通这边的人自然不许,迟到的那些人骂骂咧咧几句,扭头就走,甚至还有人冲着里面高喊取消,怪叫道:
“哥哥们去喝茶了,你们在这里耍猴吧!!”
里面有人大笑,有笑骂,乱成了一团,不过大门还是关上,王通看了看大门的方向,笑着点点头,开口说道:
“让下面安静下,本官有话要说!!”
听到他这个命令,一干人开始走进空地上,大声吆喝让众人安静,王通这些人从开始到现在都是和善的很,来整训的兵卒也没什么怕的,不过对方既然找过来,嘻嘻哈哈的也要给对方个面子。
下面站着的周林柄和葛力都不住的偷眼瞧台上的王通,别人不知,他们可知道这位小爷是什么样的角色,却没想到王通一直是笑吟吟的。
折腾了差不多一柱香的功夫,闹哄哄的场面才算安静下来,王通左右看了看,清清嗓子大声说道:
“算算也快要到吃中饭的时候了,时间紧,本官就说一道命令吧!!”
听他说的风趣,下面一阵哄笑,王通又是抬高声音说道:
“迟到的兵卒,按军法责打三十军棍,立刻打!!”
六百七十
“三十军棍”的命令下去,场中的兵卒满没当回事,还在那里继续谈笑,又是继续,不过说了两句之后却反应过来不对。
刚刚喧闹起来的场面又是安静下去,整训兵卒的目光都看向站在木台上的王通,也有人盯着场中那几十名王通亲卫,心想你这几十人能做什么,这边可是几百。
木台后面的门打开,又有一队人小跑着进入场中,整训的锦衣卫兵卒都是一惊,可一看进来的人,也不过一个百人的队伍,穿着短襟的号服,手中拿着木棍。
怎么说也是人多对人少,整训兵卒的胆气又壮起来,场面虽然安静,可整训兵卒们都是虎视眈眈的盯着。
“大人,就算属下约束,恐怕也是弹压不住,万一起了乱子,还是避一避吧!!”
看着场面不对,站在木台下面的葛千户紧张的说道,王通依旧背手站在那里,笑着说道:
“就这些乌合之众还能弹压不住,若能闹起乱子,本官何必弄这个整训!!”
王通语气中颇多的不屑,葛力和周林柄对视一眼,都是不出声了,他们两人自然不必担心,场中都是他们自己下辖,可要是王通吃亏,虽说合了很多人的心意,但他们二人必然要吃挂落,听王通说的坚决,一时也不好再劝,不过都琢磨着如何继续张口。
场中却已经喧闹起来,想要分辨出迟到的锦衣卫兵卒很容易,在东边的就是,现在众人总算知道那二十名亲卫一字排开的用意了。
“凭什么抓老子,不过是迟了半个时辰,老子当差上值,在家睡一天又有谁管过!!”
空地东边的人已经闹了起来,一个穿着总旗服号的人在那里大声咆哮,他身后聚着几十人。
迟到的将近二百人,都是在那边,前面这几十人咆哮叫骂,其余的人在虎视眈眈,领着亲卫的人却是鲍二小,他在虎威军中历练几年,做派已经不同,听到那总旗的话说,他冷冷回答道:
“军令是辰时半在这里集合,你们晚到,难道这不是违犯军法,若在战时,斩了你都不冤枉。”
被鲍二小这么一说,那总旗愣了下,随即又是吼了起来:
“军法你娘,咱们锦衣卫是当差的,和那些大老粗乡巴佬的兵卒有啥关系!!”
鲍二小脸色也黑了下来,冷声说道:
“不要废话,乖乖领军法吧,老实点,免得受苦!!!”
说完大踏步向前走去,那总旗三十多岁的汉子,看鲍二小不到二十的年纪,本有些瞧不起,心想拿话就能唬住,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吃他这套。
这总旗自以为是个人物,眼下空场上几百号人看着,更觉得这面子丢不起,一看鲍二小走过来,顿时急了,直接把随身的佩刀就抽了出来。
“这帮天津卫来的粗货,把咱们亲军的人都当成什么了,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咱们今后还不知道如何受罪!!”
“就是,就是,给他们教训,就算是骆都堂那边也是要说理的,任同知那边也会给咱们撑腰!!”
也不知道谁又跟上一句,一下子把火跟煽动起来,当即有十几人叫骂着抽出了刀,在西边那些没迟到的也都是指着叫骂。
一字排开的那二十几名王通亲卫则是沉默的转过了身,正好是和西边没迟到的那几百名兵卒对脸,看到这充满挑衅意味的举动,西边那些人即便是沉默的也是火了,开始大骂,什么污言秽语都是丢了出来。
这帮人都是京师土著,从小打混出来的油子,别的不敢说,抡起骂人来那的确是天下一等一的本事,转过来拦着的王通亲卫各个眼中都要喷出火来,不过各个咬牙忍着。
场面突然间就有些控制不住了,木台那边的周林柄回头看了眼王通,看到王通脸上挂着冷笑,依旧保持站姿看着前面,他忍不住大声喊道:
“小丁”
还没等把话喊完,就被王通出声阻止,冷声说道:
“让他们闹,不要管!”
实际上不扯着嗓子喊,空地那边已经根本听不见了,已经嘈杂到一定的程度。
鲍二小看着前面拿着刀指指点点,满口污言秽语的一干人,他也朝着地上吐了口吐沫,把手中的五尺木棍朝天一举,他所在的百人队伍立刻变成了十人一排的方队,鲍二小手中目木棍又是一摆,这个方队的兵丁齐声大喊道:
“丢掉兵器,跪地不打!!”
百人齐声暴喝,震得场面一安静,还没等那总旗回过神,鲍二小手中木棍向前一指,大喝道:
“打!!”
这个小方队就这么大踏步的向前冲来,正当面那总旗别看叫的响亮,真要动手,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举刀是刺还是劈砍,或者转身逃跑,可空地上这么多人看着,要是逃跑岂不是丢脸。
可由不得他胡思乱想了,鲍二小已经到了跟前,三四根木棍朝着他戳了过来,这总旗手中刀还没动作,被人一棍打中手腕,惨叫了声已经拿不住了,刀还未落地,肚子上和大腿上都被木棍戳中,到处吃痛,直接跪在地上。
这总旗跪在地上,却正好是挡在方队前进的方向,被正当面的人一脚踹倒,十几个人踩着他直接过去,等方队过去,一时间却是爬不起来了。
方队手中若是长矛,那只有一个刺杀,可是木棍,对付的又是不遵军纪的同僚,就不必那么麻烦了,五尺木棍只管戳出去,要不就是朝着胳膊大腿的抽打。
实际上,鲍二小等人还是留手了,要不然木棍用上死力,筋骨断折也很简单,即便这样,正当面那几十锦衣卫都被打的人仰马翻。
有十几个人抽出了刀,有的人不知道是抽刀还是不抽刀,有的人刀鞘绷簧却卡住不知道怎么动弹,还有人把腰间的绣春刀带着刀鞘拿出来乱舞,慌乱成了一团,这样的队伍怎么和纪律严整,久经训练的虎威军步卒对抗。
仅仅是一个冲锋,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几十人就是人仰马翻,不少人被打翻在地,连爬出去都来不及,直接被方队踩塌了过去。
转眼间就地面上全都是躺倒趴下的人,迟到的一干人方才没跟上来闹事的,在观望的,看到这个架势都是呆了。
“丢下兵器,跪下不打!!”
冲散了这总旗一伙,鲍二小止住队伍稍微整队,又是齐声大喝,看到那躺倒一地,喊疼求饶的同伴,其余观望迟到的人也都慌了,现在看,不管怎么着,这三十军棍都是要挨了,打是打不过的,难道还要多吃点苦不行。
鲍二小左右看看,又是瞧准了人多的一伙,他一扬起手中的木棍,还没等下令前冲,前面的锦衣卫兵卒把腰间的刀结下,朝着地上一丢,干脆利索的跪在了地上。
方才还满口污言秽语的叫骂,鲍二小还以为接下来还要打,却没想到居然这般的简单,自己正对的那面都已经跪在地上一片。
“全体向左转!!!”
迟到的人打倒一片,跪倒一片,还有另外一个方向,鲍二小又是大喊着转换攻击的方向,百人的方队转向极为便捷方便,特别是虎威军这等训练有素的队伍,鲍二小双手握住了木棍,刚才才打倒了两个,实在是不过瘾,好不容易有在大人面前表现的机会,对手却这样的草包。
最后这一片人还没等鲍二小稍微整理冲上来,就已经是丢下兵器跪了下来,憋足了劲的鲍二小一口气呛在喉咙里,差点骂出声来,这伙人还是世代锦衣卫,好歹是舞枪弄棒的武家,怎么草包到这样的地步。
本来在那里大声鼓噪,肆无忌惮的在西边的那几百人此时是鸦雀无声,对着他们那二十几名王通亲卫手中拿着木棍,冷冷的盯着这几百人。
这几百名锦衣卫兵卒被这二十几名王通亲卫盯着,没有一个人有反抗的心思,最靠外侧的那些人反倒是向后缩。
也就是几句话的功夫,方才还有失控的场面就变得安静了下来,喧闹无比的庄子里,除了喊疼的声音之外,再也听不到别的。
“这样的草包,还能生出什么乱子!!”
王通在木台上冷声说道,周林柄和葛力虽然因为乱子平息,心里松了口气,可听王通这么说,却都觉得脸上发烧。
“让所有人按照自己百户所属站好,两位千户将该来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