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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思尘笑着点点头,开口说道:
“围攻官府算不得什么,地方官往往在忍无可忍的时候才会上告,在世宗肃皇帝二十五年,大同有宗室勾结鞑靼人入寇,要开门迎鞑虏入城,这才是真正骇人听闻之事,估计这次山西那边又有消息过来,可能是地方官不堪其扰了。”
听到杨思尘从头至尾详细解释,王通只觉得匪夷所思,宗室宗室,都是大明皇朝朱家的血脉,居然活的这般落魄,居然要勾结鞑虏攻打军镇,王通琢磨了琢磨,把手中的文卷在桌上拍打了拍打,笑着说道:
“原本以为可以借着查案的苗头去,看来要换个说法了。”
照例,比锦衣卫的消息玩几天,太原府知府和大同府知府以及山西布政使司衙门各自上奏,说各支宗室围攻衙门,在地方横行不法,抢掠官粮军粮,请朝廷惩治。
自家宗族照顾不好,朝廷也不愿意对外宣扬,实在是丢人的差事,都要低调蒙混过去便是,从前小皇帝自己不做主,如今却要自己操心,这等烦心事,总要找个人来商议,王通自然就是当然的人选。
“陛下,臣也是第一次听说此事,锦衣卫那边有呈报,陛下这边也是看到了,山西宗室也是上疏,说地方上克扣禄米,导致全家贫寒冻饿,地方上则是上疏说宗室横行不法,为祸地方,双方各执一词,谁是谁非,臣想过去看看再做判断,到时候再给陛下上奏方略。”
这个话私下里说了一次,朝会之上,万历皇帝对着群臣,把这番话换个角度又是说了一次:
“地方、宗室各执一词,此事由来已久,不可偏听偏信,应当派人前往查明,方能拿出个章程来,拟旨让王通去往山西查办,详情回禀。”
让王通离京师远一些,少作让众人不懂的勾当,这个倒是群臣的共识,宗禄一事,已经纠缠了许多年,王通去又能如何,扯不清理还乱的破事情,他一个年青武将能做得了什么,挫挫他的锐气也好。
朝中的旨意,很快就走完了各处的手续,孟铎拿着旨意去了锦衣卫值房宣读,也就定下了王通去山西查明此事的行程。
在旨意下达之前,从属王通的一干人已经开始忙碌起来,除了那几十名贴身的近卫之外,大部分人都是去了城外的庄子上,整理自己的装备辎重,开始夜里给马匹加料,为长途出行做准备。
王通这边和别人不同的是,花钱用人都是方便的很,京师货物又比其他各处充裕,需要用什么采买便是,何况各处库藏大多在宦官手中执掌,更不会和他为难,骆思恭更是主动对王通说,锦衣卫出去办差,要做的体面,想要多少人尽管开口。
结果王通还真不客气,直接调用了军法司三百人跟随,这样一来,他去往山西的队伍将近七百人,光是马车什么的就是几十辆。
气派大点,耗用多些,这个都是钦差出行应有之义,何况是王通这等被天子信任的重臣,这样的排场也是正常,不过管库的宦官们私下议论,却说王大人仪仗类的东西带的不多,只是把该带的带齐了,其余东西到都是有实在用处的,但这些东西带着,怎么肯也不像是去办差,倒像是去打仗用的。
这个猜测倒也有道理,去宣旨,你带着几百件上好的锁子甲和棉甲做什么,而且大家都知道,天津卫出的那种虎威板甲才是如今大明最好的铠甲,要这么多在库里存了几年的甲胄做什么。
山西宗室和官府闹的事情不是有了一年两年,天下间各处宗禄一事都闹了不是一年两年,给王通的旨意一向是宽松,也没有要求具体去往山西的时间,王通就在这里不紧不慢的准备。
中秋八月十五,这一天是大节,且不说那些富贵豪门,殷实人家也在这一天忙里偷闲,白日里准备酒肉吃食,去点心铺子买些月饼,买些瓜果,准备晚上好好赏月过节,不怎么需要操持的,则是在街上走来走去闲逛,街面上都比平时热闹许多。
石马巷这边自然是一等一的热闹,不过今日石马巷各个店铺刚开业,街上行人刚刚多起来的时候,却有一队人做来,为首的一人打着个红旗,身边跟着个敲锣的人,当当当敲打几声,就有人扯着嗓子喊道:
“听曲看戏,不花一文钱,一场三百人,早去早有,早去早有。”
左右都是出来闲逛,路上行人看到听到这么大张旗鼓的吆喝,都存着些看热闹的心思,有那好事的就跟着走了过去。
别处不说,石马巷这等热闹地方,引三百个人过去实在是轻而易举,等这边的人去了那边,却看到早有其他各处看热闹的人都在一处崭新的大宅院门前等着,这大宅院大门颇为广阔,却是前段时间围起来的那处,今日总算现了真面目。
大门上挂着大招牌,不过招牌上用一块红布蒙着,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字,众人聚在这边正好奇间,却听到远处有马蹄声响起,看着却是一干骑士朝这边靠近,等快到跟前的时候,听到声中气十足的吆喝:
“锦衣卫指挥同知王通王大人到”
七百一十二
距离石马巷几条街的这里在不到三月的时间内建好了一个颇为宽大的房屋,这本身就很让人惊叹。
众人来之前,本以为来到一片空地上,有个班子搭起戏台在里面唱,却没想到是这等类似于酒楼的规制,居然还有二楼。
门上的牌匾上面盖着红布,在这戏院的另一边,则有一队人员齐全的吹鼓班子,正在那里等待。
大家正啧啧称奇的时候,又被马蹄声惊动,回头看到官差出现,还以为人多聚众,引来了巡街的校尉,心中都有点忐忑不安,等听到那声通报,众人一边放下了心,一边却更加好奇。
锦衣卫指挥同知王通,这个名字,就连京师中最不关心官场的人也听过这个名字,都知道眼下街上这些带刀巡视的巡街校尉都是王通搞出来的,更知道他是天子最亲近的臣子,什么伯爵侯爵的儿子也被他收拾的够呛。
更有传闻说,去年那三阳教大乱,宫内宫外的作乱,当日里在宫内擎天保驾的人就是这位王通。
在虎威武馆,领着万历皇帝和京师的权贵子弟打架,这等事虽然是真的,可说起来却更像是评话传奇。
这几年去过天津卫的人都知道,天津卫可不是原来那等州城规制了,而是一个繁华无比的大都邑,富丽堂皇,人物财货汇集,丝毫不次于京师,更有一番蓬勃气象,则是京师没有的,更别提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甚至是万里之外的番邦人物,稀奇货物,棋盘街道整齐有度,海河上和海上有西洋大船停泊,异邦风情的建筑,等等等等,在天津卫,除了繁华之外,还有那种让人兴奋的新鲜感,这个京师也是没有的。
京师中多有见多识广,走南闯北的人,去过江南的人不少,南京、苏州、杭州、松江,这都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繁华富贵之地,可就连这些人也感叹,天津卫繁华蓬勃,实在是天下无双。
京师中殷实人家,富贵高门这两三年都有习惯,除却冬日之外,有闲暇时间去天津卫游玩购物,那边的货物种类繁多而且价格比京师要低,大家自然知道怎么选择。
这些大家即便没有亲见也是耳闻,可京师的人同样也知道,五年前的天津卫是什么样,那不过是漕粮转运的枢纽,一个因为挨着运河而有些繁华的小城市而已,几年之内就有这等翻天覆地的改变,都是因为这个王通。
京师众人对天下大事有先天的敏感,这么多年也见惯了听多了从各处传来的“捷报”,斩首几十,甚至是斩首几个,甚至逼退鞑虏,都可以报捷求赏,而自从王通弄了什么劳什子虎威军之后,斩杀海盗三千,斩杀教虏数千,种种辉煌无比的功绩开始出现在街头巷尾的传言中,出现在朝廷的文报上。
更有甚者,本来都是朝廷的邸报和官方的消息比真实的要夸张太多,比如说斩首几个说成斩首几十,然后扣上个大捷的冠冕堂皇的说法,王通取得的战绩,在小道消息中居然是缩水了,早有人传言,说宣府那边的军将突然有一系列的大胜,你斩了几百,我斩了几百,据说那些首级都是跟王通买的。
如此大能,如此名将,如此传奇,不知不觉间,王通在京师百姓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本来不过是闲逛时被引到戏园子这里看看热闹,却没想到能亲眼见到王通,虽说没什么好处,可回家和亲戚朋友说说,炫耀一番,也是乐事。
听到这个通报,众人都是哄然,这时从四处有锦衣卫兵卒走出,让人群闪开,给王通的骑队闪开一片空地。
王通平日穿着以方便行动办差为主,今日却颇为像样的全副披挂,挺刮崭新的锦衣卫指挥同知官袍,人和坐骑身上,凡是金属构件,都打磨的闪亮,王通的须发也是专门整理过,乍一看,还真是英姿勃发,俊彦人物。
众人看到,心中都是喝了声彩,同时心下都是更加的好奇,不过是个听戏听曲的地方,怎么弄的这么大周章,先是这敞亮宽大的房舍,又有锦衣卫指挥同知王通来捧场,里面到底是演的什么唱的什么。
“各位,今日这戏院开业,这戏院彰显教化,让人向善,本官特来揭幕道贺。”
王通在门前站定,中气十足的大声喝道,他这声说完,门前就有伙计高声叫好,吹鼓班子立刻卖力的吹打起来,又有人点开了几挂鞭炮,让现场热闹无比。
吊足了大家伙的胃口,但王通说话做事都是简单,等鞭炮响起,王通伸手拽动一根布条,匾额上的红布也跟着掉落,上面几个大字倒是苍劲有力“忠君戏院”。
众人又是哄然,什么揭幕道贺,敢挂这忠君戏院名号的,没有大佬做后台,怎么可能,等鞭炮声停歇,就听到有人又是扯着嗓子喊道:
“谢过王大老爷道贺,也谢过各位街坊邻居,老少兄弟的捧场,本戏院免费唱戏三天,请各位观赏,每次入场三百人,奉送香茶一杯!!”
大家伙好奇心都被引动,再说了,本身就是节日闲着,今日听听,还有杯免费的茶水喝,何乐而不为呢!
排在最前面的人手中都领到个小竹牌子,鱼贯入场,里面和寻常茶馆的样式又是不同,除却排成排列的桌椅板凳之外,在外面还有一个高出地面几尺的台子,这就是所谓戏台了,进来的人按照竹牌子上的号码对号入座。
大家在庙会,在大户人家的各种筵席局面上都见过听过戏班的表演,心里都是有个比较,准备听听这里戏班子的唱腔,看看身段什么的,反正就是《鲛绡记》《忠奸辩》《牡丹园》之类的戏,不怎么新鲜。
几声锣响,有些嘈杂的戏园子安静了些许,鼓点响起,几个帮闲模样的人簇拥着一个公子哥出现在台上。
台下一阵骚动,很多人左右张望,还琢磨是不是弄错了,或者有什么公子哥来这地方捣乱,不过台上那公子哥唱起,大家的疑惑也都是消散。
唱腔还算规整,但并不怎么出色,观众中稍微懂些戏的做出了判断,几个见多识广的,更是听出来这不是什么上台面的唱功,搞不好就是街上茶馆卖艺的,至于身段,看着台子上那和平日里一样的作派,那有什么身段在。
虽然唱的一般,可唱词却十分的浅显易懂,不过是白话改了改放上,下面有人说他村俗,可也不得不承认,大家都能听得懂。
台下开始还有嘈杂,慢慢的安静了下去,每名观众都被台上的戏曲吸引了过去,那公子哥从小没了父亲,他母亲含辛茹苦把他养大,长大后,却有奸邪小人盯上了他家家产,整日里过来逗弄撺掇。
结果这公子哥被引上歪路,整日里吃喝嫖赌,他母亲苦心相劝,这公子哥却丝毫不顾老人的苦心,还斥骂老母。
演到这时,台下有人忍不住起身怒骂,实在是不忿台上这混帐的不孝子,不过马上就被身边的人拽的坐下,不要耽误大家听戏,这又不是真的,你这么激动作甚。
台上则是继续演着,有那老太太的亲眷劝,说告那公子哥个不孝忤逆,台下不少人都是鼓噪‘去衙门告他’,然后老太太哭着说舍不得,台下居然也有抽气的鼻音。
结果,老太太府上的管家去跟锦衣卫说了这件事,锦衣卫巡捕司派出了人,却发现那些诓骗公子哥的奸邪之徒是聚众烧香的三阳教徒,准备夺取公子哥家的家产,然后行谋逆不轨之事,锦衣卫发现了这等事,立刻上门捉拿,和那些奸邪之徒展开了激烈的搏斗,台上叮叮当当打的精彩之极,以往众人看戏不过是听唱看舞,那见过这样的武戏,各个目眩神迷,台下彩声如雷,叫好不断。
抓住了奸邪之徒,又把那公子哥好生教育,公子哥翻然悔悟,在自家母亲面前跪地赔罪,母子抱头痛哭,锦衣卫兵卒推拒了这家人送上的银钱礼品,劝诫勉励那公子哥几句,然后洒脱离去。
等鼓乐停歇,台下一片安静,过了片刻,震天响的叫好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