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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臣秀吉皱着眉头扬声喊了句,远远听到长廊上有脚步声响起,跑过来门外请示,丰臣秀吉又是吩咐了句,那人才退下,周围安静无声,只有丰臣秀长粗重的喘气声,他盯着丰臣秀吉开口说道:
“兄长大人,真正的大患不是西国,真正要用兵的地方也不是朝鲜,是关东,是关东八国二百五十万石的那个人,他势力太大了,他才是兄长您真正的威胁!”
说到最后,以秀长的虚弱来说,这句话分明是在喊了,丰臣秀吉身子弯下的更低,不自觉地也是放低了声音说道:
“德川家现在我也不能动,如果和他相争,就必须用尽全力,整个天下都会跟着动荡起来,到时候毛利家、岛津家、长宗我家这些人都会跟着闹起来”
“德川家康太能忍了,从信长公那时候到现在,德川家一直在膨胀,兄长若是想要天下的安稳,就一定要先除掉。”
看着急切的丰臣秀长,秀吉脸上露出一丝狞笑,拍着秀长瘦骨嶙峋的手说道:
“不用担心,东国的武士也会去朝鲜的,他们都会去的。”
听到秀吉说出这个,秀长的神色猛地放松下来,脸上的血色也是迅速的消退了下去,方才凝聚起来的眼神也变得黯淡无光,丰臣秀吉握紧了秀长的手,眼泪不自觉流出,秀长呼呼的喘着气,声音越来越低:
“前田是个忠厚人上杉是能”
说着说着,就已经听不太清,只是嘴唇还在动,丰臣秀吉凑过去听,只听到了丰臣秀长在喃喃的说道:
“萝卜饭真好吃啊,以后能天天吃到饱吗”
丰臣秀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这句话是他和丰臣秀长小时候的经历,对那时候的他们来讲,能吃个萝卜饭都是奢侈的。
大坂天守阁中值守的武士突然听到关白发出一声嘶喊,各个大急,纷纷朝着那边跑去,刚才丰臣秀吉喝令他们避开,他们心中都是惴惴,如果这件事被淀殿知道,真是追责下来,搞不好有人会去剖腹的。
众人跑到那里,一位武士小心的拉开了门,实际上跑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反倒是放心了,因为他们听到了丰臣秀吉撕心裂肺的哭声。
万历十九年的十月,丰臣秀吉的弟弟丰臣秀长病死于大坂城,丰臣秀长是丰臣秀吉属下第一流的内政和军事人才,相对于暴烈苛刻的丰臣秀吉,宽厚的丰臣秀长是丰臣家联系下面各个大名的纽带。
有人说“家里的事利休,公家的事秀长”,可千利休在年初就被勒令剖腹自尽,秀长也是病死,丰臣家的内外管家都是死去了。
天下间所有有资格的大名或者亲身来到大坂或者是派出家中足够分量的使者前往,向关白大人致以哀悼和慰问。
年初才被迁到关东,统领关东八国广大领地的德川家康因病没有办法成行,但也派出了自己的儿子和家老前往,在丰臣秀长死去的消息传到关东之后,德川家康的厨房对茄子的用量大了些。
熟悉德川家康的人都知道,这位大名最喜欢吃的就是茄子,也有厨娘在厨房中笑着说德川大人的心情一定不错,然后这位厨娘在晚饭前就消失了,厨房的所有人都被派到了相模的某处军营中,茄子很长时间没有出现在德川家的食谱之中。
平户的明国大海主沈枉出现在大坂城的时候,已经是肥前港口奉行,这实际上是给了他管理这个港口的权利,也给了他武士的身份
等下还有一更,几个解释,大坂的坂不是错别字,最早就是土字旁,另外,在那个时代的日本,只有本州、四国和九州三个大岛,北海道的开发是在近代了!
一千零五十八
一个明国的人居然成了武士,而且还是高级武士,这让很多人心里不满,更有传闻说,这个大海主将来会成为肥前守,也就是一方的大名,这尽管是荒诞,可没有人敢说什么不对,谁在悲痛欲绝的关白大人面前提起这个,剖腹和剥除领地都不是不可能。
而且这个沈枉的实力也足够的强大,这么多的大名,大大小小的水军,没有一支力量能赶的上沈枉的船队。
沈枉如今的地位不同,九州和本州的几个港口都给了他专属贸易的权利,原本他就在日本和大明的贸易中占据优势的份额,现在这个已经变成了绝对的优势。
现在想要在日本做生意,就必须要和他合作,原本那些靠着日本吃饭的那些大小海主,或者是投靠或者是结盟,差不多都被沈枉控制了起来,也不是没有人想要火并,可有了陆上军队的支持,在日本领海附近,他们也实在不是对手。
如果不是认识或者有人指点,看着身穿日式袍服的沈枉,礼节服饰,言谈举止,任何人都看不出沈枉和其他大名有什么区别,完全就是个倭国的九州海上人。
而且来到大坂城之后,沈枉拜祭的序列被安排的很靠前,关白的属官和武将对这位沈大人都很客气和礼貌,关白丰臣秀吉尽管这样的悲恸,但还是抽出时间单独召见了沈枉,而且私下里相谈了很久,这可是难得之极的礼遇。
原本对沈枉的地位并不服气的有马家和龙造寺家都开始私下里托人去说和交好,岛津家甚至还送来了一个女儿要求联姻。
沈枉真可以说是志得意满了,在大明他不过是个海贼,虽说官差也是对他恭敬,但那不过是看他的银钱而已,任何一个有官身的人都可以抓捕他,任何一个良民百姓都可以蔑视他,但现在不同了,沈枉在日本已经是人上人,也是达官贵人了。
但风光归风光,志得意满归志得意满,沈枉在日本还算是好,离开这边,却还是郁闷。
原本以为来到日本自成体系就可以远远避开天津卫,但沈枉来到日本才发现,现在的东方海面上,想要进行贸易,想要买卖任何能带来暴利的货物,都必须要和三江系统和三江系统的同盟打交道。
比如说总利润最大的蔗糖贸易,占据了吕宋之后,所有的蔗糖运送都必须要经过三江船队的控制区,而且吕宋有目的的种植甘蔗和发展榨糖的工业,让这里的蔗糖产量变得很大,已经能够冲击日本的市场。
而丝绸、生丝、药材和瓷器,松江和天津卫又都在三江系统的控制下,沈枉现在在海上赚到的每一文钱里,三江系统都要在其中拿到一半甚至更多,被人掐着自己的命脉,这个滋味并不好受,沈枉努力想要摆脱他。
让沈枉感觉到郁闷的是,他本来在朝鲜的仁川港找到了一个贩卖关外皮货的商行,以为发现了一个利润的来源,没想到派人打听,七拐八拐的,居然还是三江皮货行的产业,现在在海上居然躲不开王通的范围了。
沈枉现在对取得一个港口,一个专属于自己的港口无比的热衷,只要能有这么一个所在,他就可以有稳固的供货区域,有稳定的大后方。
在这个念头的驱使下,沈枉对丰臣秀吉的命令极为的用心,到处召集船队,搜罗能用的船只,丰臣秀吉拨给他的金银数量都很巨大,若在往日,这是个盘剥克扣的大好机会,可沈枉居然没怎么贪墨,尽可能的都用在了造船和收拢人心上。
他的这个作风让丰臣秀吉派来的武士很满意,沈枉越发的得到丰臣秀吉的信任,但声势弄的这么大,沈枉眼下的船只又是完全够用,他的所作所为想要瞒过什么有心人也是很难,更不要说,已经有日本的大商人开始通过水路和海路将粮食以及种种装备运向肥前和筑前两国,那边向西就是对马岛,对马岛再向西就是朝鲜了。
朝鲜有什么,那里从上到下都是穷的底掉,真正的好处还是在更向西的大明,那里才是传说中遍地黄金的富庶之国。
常理来讲,大明是个大国,日本是个小国,双方完全不能同日而语,可细究起来却未必如此,嘉靖年间,为祸东南,几乎动摇社稷的倭寇也不过是以日本战国那些战败了的武士为骨干,就打的大明的各路兵马损失惨重。
再看看现在,大明已经太平了许久,而日本上下的武将和士兵则是刚刚停歇,一个是太平已久,一个是久经沙场,这个自然高下不同。
往来于大明和倭国的海商对日本的武将和士兵看的多,对大明的反而看得少,什么禁军在草原上的威风八面,对他们来说都是无比遥远,真假难辨的事情,可日本的战国二百年,往来于各个港口,所见所闻当真不少。
大明的朝廷中枢议论什么,当天晚上就会在茶馆和酒肆中流传,在日本这个情况也好不了太多,保密或许能稍好,但第二天第三天,城下町也会有相应的消息流传。
关白大人想要动用多少人,在万历十九年的十一月很多有身份的人就已经是知道了,不会少于二十万。
二十万大军,这么多年的战国时代,出动到这个人数的部队也就是去年的征伐北条,这次居然又要出动这么大的规模,而且所动用的武将和军团也都有了消息,都是西国和九州、四国的宿将和精锐兵团。
这样的规模,这样的武将和兵卒素质,二十万人,大明有多少次动员到这个规模的部队,仔细盘算,这些年来还真是找不出。
许多战役都是所谓号称几十万,号称不过是虚张声势,号称百万也是有的,但实际上有多少人,细究下来,似乎也没有超过十万的时候,而且这大明的兵丁并不是人人能战,又要分为什么家丁亲兵,什么标兵,什么正兵,很多兵卒不过是个挂着个兵卒名号,实际上做个辎重搬运的活计。
而日本这二十万兵,要是仔细打算,都是各处的老兵,都在战场上鏖战昨年的角色,没有一丝的虚假,这样的队伍真要去了朝鲜,那岂不是势如破竹,一路横扫,就算是到了大明,辽宁恐怕也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抵御。
海主们久在海上,他们的看到的东西不多,能判断的依据也不多,不过这不妨碍他们做出判断和取舍。
沈枉就要成为肥前的大名,这个消息让他们无比的羡慕,他三水王这次要做个真王了,很多人都是这么说,他有船有人,我也有船有人,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也有不少的大股小股势力过来相助。
对这些大明来的海主,丰臣秀吉自然是多多益善,日本能用的大船叫安宅船,一个平底大船上面起木楼发射大筒和弓箭,根本经不起风浪,小船更是不值一提,连铁钉的技术都是最近几年才掌握,根本没有办法和大明的船只相比。
实际上,荷兰人和葡萄牙人更愿意提供船只,可他们一共也就能拿出来十艘船不到,而且要求的报酬实在是太高。
除了沈枉之外,又有新起的海主李旦愿意出人出船,对李旦这样的人物,丰臣秀吉也舍得重赏,他也知道不能依靠一家,也要有所牵制平衡。
在海上漂泊久了,见惯了风浪,见惯了生死,海上人都习惯去冒险,可海主海商们同样是积攒了大批的财富,不是每个人都想着搏一搏,更多的人都想着观望,看看事情的发展然后再下注。
他们不想着明目张胆支持谁或者不支持谁,他们只为钱财效命,日本愿意用金锭和贸易权来买通他们,他们自然是乐得帮忙。
海主们和海商们对自己的民族属性实际上颇为淡薄,就和东南倭患后期,大多是沿海的豪强海盗驱使倭国兵卒进行劫掠烧杀,他们也不觉得自己做这些事应该不应该,是不是汉奸,他们只是觉得有钱赚为什么不去赚。
曾有传教士在自己的游记中这样记述“明帝国的海盗准确的说不应该把他们归属在什么民族,什么国家,他们自己就是一个国家,准确的说,他们的作为和道德观和荷兰很相似,海上的势力自己是一个整体,他们有自己的利益判断,尽管有人倾向于明帝国,有人倾向于日本,更有人只认同自己,如果他们有自己的领土,或许他们就是东方的荷兰联省共和国”
有这样那样的取舍和判断,有了上面愿意帮助日本入侵朝鲜的,有了想置身事外的,也就有替大明担心的。
万历十九年十二月,有海商朱骏旺和陈申在福州通报,在福建按察使司衙门通报倭人即将进攻朝鲜并且侵入大明。
不过此处就有个悖论了,大明对于通倭有最严厉的罪名和惩罚,你通风报信,你这个消息是从何处得来的,如果不是和倭人交通,又怎么能说明这个真实性。
而且自以为有逻辑判断的人都觉得所谓的倭人入寇朝鲜实在是不可思议,荒诞之极,远隔重样,嘉靖年间又在大明被那么打击过,怎么会有什么二十万人攻过来,这不是危言耸听,故意扰乱人心吗?
当年在闽浙一带,戏台唱戏,有人开玩笑的喊了句“倭寇来了”,上万人惊慌失措,几百人践踏拥挤而死,不法之徒趁机偷抢,难道这次不是吗?
这两名海商被第一时间抓起来,投入了大牢之中,福建巡按颇为悠哉的说道:
“这是勾倭自为功绩,煽动人心从中取利!”
一时间众人纷纷赞誉,说巡按大人从容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