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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首三千-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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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匠打发走了,便垂手走到青弦身边。

    青弦只是发怔,满心全是蓝凤蝶与叶非花素日的言来语去,愈想愈是伤怀,见何玉走了过来,才缓缓的道:“要带我去见你们的主子吗?”

    何玉陪着笑,试探着答道:“青弦姑娘想必累了,不如小人吩咐下去,伺候您老沐浴更衣?”

    青弦反倒哑然,怔怔道:“他不见我?”

    “这个……”

    莫名的松一口气,又万般不甘,竟是矛盾,“他究竟想要怎么样?他要我做什么?”

    何玉嘿嘿直笑,却一句也不敢多说,这老头何必如此谦卑?不过是那个主上一句话!真想揪着衣襟问问他,那人究竟有什么可怕?你怕什么?不过是一死!

    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怕?管青弦从来都怕死,很怕很怕……一直都没有不怕过。对自己惨然微笑,淡淡的道:“那好,管青弦乐的自由。”说着,便转过身,何玉躬身送出,全无阻止之意,青弦反觉无措,咬了唇一直走回恋花楼。

    ………………

    这一待便是两日,竟无丝毫异动,处处似乎风平浪静,除了送饭的何玉,其它谁也见不到,在院中无声无息,一旦想要出恋花楼小院,便会凭空跳出人来阻止,可在室中不论怎么窥测张望,也不知这些人藏身何处,竟如鬼魅一般。

    衣上云始终不曾露面,放出金影蛇也是一去不回,青弦本不是性急的人,可是当此形势,一则不知那主上何意,二则挂心衣上云安危,却不能不焦燥,每常抓了何玉询问,何玉却是处处陪着小心,说话也是滴水不漏。

    万般无奈之下,索性摔了饭菜,对了栏杆大嚷,说道再也不想见到何玉,下一餐却仍是他点头哈腰的端来,连摔了三次,再到午饭时间,居然无人露面。

第三卷 春色满怀 第002章:衣衫沐雨语半含

    过了午后,却下起雨来,天色立刻变的黑沉沉的,一直下到傍晚,仍是没人过来,看来管青弦吃不吃饭,果然没人真正在乎。

    雨越下越大,炸雷轰隆隆的滚过天际,窗扇被吹的咯吱直响。迷朦中忽然扑面一阵凉风,接着,一个人影翻身弹了进来,在那屏风角略略一避,借了风势飘进帐中,飞也似的掩了青弦的口,柔声道:“弦儿。”

    其实青弦并没睡着,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人影进来,却并没有想过要尖叫,他这一声出口,才微吃一惊,反手抱了他臂,在他掌下闷声叫:“师父!”

    衣上云挪开了手,凑唇到她耳边,轻声道:“弦儿,你还好吗?”

    他的唇好凉,颊上也是一片冰凉,随手摸过去,衣衫尽湿。青弦也压低了声音,急急的问道:“师父,你还好吗?”

    雨声哗然,彼此的声音都听不太清,两人却一齐点头,一齐悄道:“我没事,你呢?”停了一息,衣上云微喟一声,声音里带了笑,道:“弦儿乖。”

    青弦想问你怎么进来的,心念一转之间,忽然微怔,急撤开身,道:“蓝凤蝶是不是你杀的?”

    衣上云吓了一跳,急去掩她口,小声道:“噤声!怎么会是我杀的?”

    “那是你手下的人杀的?”

    衣上云摇头:“怎会?不是。”

    “那是谁?”

    衣上云有点苦笑。压了声音道:“傻弦儿。当真不是我。这种核心地任务。岂是我能沾边地?”

    青弦缓缓推想。终于信了。柔声道:“不是师父就好!那是谁?”

    衣上云却不答。温言道:“你房外几乎守着满院地人。你万事小心。但凡有机会。我再来看你。”

    青弦急道:“为什么我不能知道?我能怎么小心?”

    衣上云显然为难。柔声道:“弦儿。我岂会害你?能说我自然会说。总之。你万事小心在意!”一边说着。便注目帐外。窗外闪电一过。炸雷再响。也不见他做何动作。身子一长。已经人影不见。

    …………

    虽然仍是处身迷雾,可得知衣上云无恙,还是安心了些,过了片刻,终于朦胧睡着,醒来时已是清晨,雨也已经停了,开门时,却有一个托盘,静静的放在门口的地面上。

    青弦开门的动作中途止住,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厌恶,一脚踢开了门前的托盘,扑到栏杆前,怒嚷道:“你究竟是谁?你究竟想怎么样?你难道是三岁孩子吗?玩这种捉迷藏不觉得无聊吗!你不惜杀了蓝凤蝶,把我困在这儿,便是为了让我做米虫吗…………”

    一口气嚷了数句,院中始终静的落针可闻,连风声鸟声俱无,青弦气急之下,眼眶一热,几乎想要落泪,愤愤的转了身,回入房中,重重的关上房门,只觉全身都没了力气,软软的坐到地上。

    刚吸了一口气,想抑了那泪意,便听头顶嚓的一响,接着,一个白花花的东西飘飘的落了下来,恰好落在掌中。青弦微愕,下意识的接住,竟是一张洒花印香的素笺,笺上墨迹犹湿,龙飞凤舞的写着一行字:“米虫?这个词蛮有意思。”

    那一瞬间,直恨的要吐血,却又只觉可笑,竟笑了出来,众人生,众人死,众人焦苦,众人奔忙……他却仍是无边的逍遥自在,竟一派从容,不急不徐,随手抽一张纸,随手写点什么,随手投过来,甚至可以想见他唇角懒洋洋的笑……一切全在他一时的心情,蓝凤蝶、叶非花、管青弦,抑或所有人的生死,都无法牵动他哪怕半丝心绪,他便是要让人都知道,他是不可战胜的神么?他究竟是谁?

    青弦翻身坐起,腿却直软,连起了两次,方才站住,门上有窗,这薄薄一张纸,却是击开窗棂而过,竟是平整未折叠,直投进门,又飘飘落下,力度方位,皆是恰到好处,无一毫错差,这是怎样令人骇异的武功?情不自禁的有点儿发抖,轻轻的抱了自己的肩,瞪着那张纸,那句话,满心想要拿过来一把撕碎,可不论怎么努力,竟是一丝力气也无。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轻叩门,青弦大大惊吓,急弹身跳起,门外又叩了两声,何玉的声音笑道:“青弦姑娘,小人送饭来。”

    倔强有用么?青弦苦笑,打开了门,何玉仍是满脸陪笑,利利索索的把饭菜端过来摆到桌上,是生是死天注定,只是这样等待太痛苦……青弦漫漫的问道:“他要我冒充蓝凤蝶?他要我去风月楼?”

    何玉笑道:“青弦姑娘,这个嘛……主上的意思,小人哪会知道,也不敢猜测,不过,风月楼已经有人坐镇,想必主上无意让青弦姑娘再去……”

    青弦大大哑然,猛抬头看他,何玉赶紧垂下头去,青弦直盯了他好一会儿,才缓缓的收回了目光,风月楼已经有人在?对啊,随便谁都可以易容成蓝凤蝶的,那一个长的像蓝凤蝶的管青弦,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她闭目良久,温言道:“何总管,劳您给他带句话,就说……就说管青弦想回揽竹苑。”

    何玉笑嘻嘻的望她一眼:“主上也有话来着,说道,弦姑娘对叶公子这般情真意切,不在这儿看着他的坟墓,能放心吗?”

    青弦一怔,“什么意思?”

    何玉笑道:“小人不知,主上就只派人吩咐了这一句,说道弦姑娘若想回揽竹苑,小人便用这句来答。”

    青弦只觉可笑,冷笑道:“他不会无聊到去挖坟吧?”

    何玉弯着腰,瞧来必恭必敬,话却答的很溜:“挖坟这种粗活,主上自然不会亲自干啊……”

    “这话是你说的,还是那个‘主上’说的?”

    何玉笑道:“自然是小人说的。”

    “那他就只吩咐了刚刚那一句?”

    “是,是。”

    “那好,我还有一句话要捎给他,何总管务必要捎原话……请他拿镜子照一照,他长的当真有这么像猫吗?”

第三卷 春色满怀 第003章:猫儿戏鼠乐不疲

    何玉的神情毫无异样,垂首应了,便躬身一礼出门,青弦反觉忐忑,直候到午时,何玉再来,青弦见他托盘中并无纸笺,又是失望又是安心,脱口道:“他有话没?若是要我也照镜子这种滥俗的回答,就不必说了。”

    何玉笑道:“主上说道,镜子他倒有,请弦姑娘画只猫儿,对照着看看方好比对。”

    这……青弦气的无语,脱口而出的便想说,难道你连猫儿也不认得吗?却不愿输了这个场子,定了定神,做势支颐道:“本想请他自己捉只猫儿的,不过似他这般神通广大,化生万物……”一本正经的说了十来个似是而非的词儿,笑续道:“……的人物,自然不能与常猫相比,我听说很多人长的像猫的,比如……”

    又一口气列举了举凡衣上云,风前舞、轻竹、罗袜等所有认识的人的名字,连那群芳谱上已经售出的人物在内,又随手杜撰几个,一口气说完,吸了口气,再续道:“不如让他把所有人都请来,然后我一一观察,综合选取,优中选优,画出一张千古美猫图来送予他比对,可好?”

    何玉连连点头,低声下气的道:“请弦姑娘从化生万物开始,再重复一遍可好?”

    青弦心中微怔,神色却仍是宁定,含笑道:“他要你把我的话全部照背?”

    何玉苦笑拱手,“谢弦姑娘再赏小人一遍。”

    “如果背不下会怎么样?”

    “那小人的小命,也就不那么稳当了,求姑娘疼我……”

    青弦微微一笑,轻柔的道,“那很好啊!我正巧对何总管这张脸瞧的太久,略觉生厌。”

    何玉脸色都青了,跪下来叩头,求道:“姑娘,这不是玩笑的事儿,求姑娘再说一次。”青弦讶然,犹豫了一下,抽纸磨墨,便洋洋洒洒写了出来,何玉吹干了纸,如获至宝的收入怀中,躬身退下。

    瞧着他地背影。竟是微微佝偻。何玉虽然半老。却一向极重风姿。这几日为何连那气态都失却了?这个主上。究竟是怎样地人物?一时只觉心浮气燥。被这般猫儿戏鼠一般。实在不甘心。可是纵是见到了那人。也实不知自己要做什么。连叶非花都玩不过他。何况是管青弦?

    按衣上云授地法门盘膝坐了。素常习惯地冷静。竟不知去了哪儿。坐了许久。始终无法静心凝神。只得又坐起身来。仍是发愣。一直坐到日暮时分。送饭地人却换了一个面生地男人。进了门一言不发。便把托盘放在桌上。转了身从怀里取了素笺。双手捧上。仍是洒花印香。透着清贵雅致。

    青弦心中略觉不安。问道:“何玉呢?”

    那人并不抬头。温言道:“姑娘自知。何必再问?”

    青弦心里一沉。怔了许久。也不敢再问。缓缓地展开了手里地素笺。纸上字字飞扬。力透纸背。写道:“要用这些人却也不难。你确定要么?”

    青弦微怔。这短短一行字看似嘻笑。却是含意森然。难道管青弦说句要。他便要对这所有人不利不成?我偏偏不信!若你要杀。何不直接杀了。还要回话问管青弦何为?可是。纵是不信。纵这是场赌。纵思必赢。却偏偏就是不敢昂了头大声说句要。他赌地起。管青弦却赌不起。

    想必他早已经料定管青弦的回答了吧!管青弦只不过是个囚徒,哪里敢跟他叫板?青弦苦笑,紧紧的捏了那素笺,迟疑许久,抬头道:“我不要了。”那男子点头,也不再说,躬身施礼,竟自去了。

    青弦缓缓的推开了楼后的窗,俯身看着蓝叶二人的墓丘,那刚刚种上不过几日的花卉,经了雨,居然已经冒出尺许长的绿茎,微昏的暮色中,透出鲜盈盈的绿意,可是墓中的人,却已长眠,不复笑颜。

    并非没有见过死亡,来到这个世界第一眼,面对的便是尸横满目。可是。为什么这两人的逝去,竟如此神伤?他们虽然一个淡然,一个调戏,可是心里,却似对管青弦不错,仅只是不错而已……不错,便是如此难得。

    青弦轻轻闭了一下眼睛,随他去吧,十年前,管青弦早应该死去,这所谓的穿越,其实也是一次死亡,已经死过两次的人,居然还怕死,怕等死,岂非矫情太过了吗?她唇角缓缓的浮了一抹笑,又回复了那般温和冷静,轻轻叹了口气,重新掩上了窗。

    …………

    这次打坐调息,却很顺利的入定了过去,醒来时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却是神采熠熠,毫无睡意,点了蜡烛,背熟了叶非花的药谱,便从房中铺天盖地的书架上翻书来看,虽然字迹奇异,书籍却是包罗万向,易数天相,铜锣占卜,民间志怪……连房中秘术都有,唯独没有古人奉为经典的四书五经,是这大燕朝没有,还是这书房的主人不肯放?

    左右无事,便横了心诸事不理不想,安心读书,直读了一夜,第二天三餐送到,俱是连头也不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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