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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应当一直便在花墙边,烦太太去请人问上一问,便是她不在,也说不定有旁的人,只要有一人看见了,便可还妙儿清白,知道是青荻姨娘无中生有,意图诬陷于我。”
便见着大太太与青荻两人都有些面上尴尬,早便知她俩一起预谋好的了,反而自己心里愈发淡定了下来,此地不留爷,爷还不留呢,只不过不愿背个破烂出门,要不然,才懒得理你们这个吃饱了撑的女人。
许久不作声的周全生这会突然开口了,虽说貌似恭敬,但旁人看着,都知道这人不好惹,有一股子英雄豪气,他说:“我想起来了,刚才我跟着你们的那个领路的人进来时,有看见个年轻姑娘在院子浇水来着,虽说隔着花墙看不清楚,但若是再见着了,肯定能认出来的。这位太太您就叫个人去问问也不值什么,要是查出了是哪个恶妇在使坏,不顾廉耻,您再叫人送去官府不迟。”说完凶狠狠看了青荻一眼。
大太太想了想,使了个眼色给青荻,开口道:“他们说的是真的?”
青荻便慢慢跪下说道:“是奴婢故意编了瞎话来哄夫人的,因为这些日子大少爷都只在妙儿房里歇着,从来没去过我房里一回,我便心生记恨,今天找了这个机会来编排她。”
大太太叹气道:“也是他们两个年纪轻,不懂分寸,才使得越儿冷落了你,罢了,你也可怜的紧,说来这事也是一场误会,你起来吧。”
青荻低着头起来。
大太太朝周全生说:“得罪了这位后生,来人啊,带他下去好好照顾着吃一顿,再送出去。”
周全生怒道:“慢着。你们还才喊着要送我们去官府,这一转眼,便不要弄清这事了么,难道白白叫她你受你们的气随你们打骂质问,而她,故意往人身上泼脏水,就不用说她了么?“
大太太笑道:“这原也是个误会,是内宅子女人间争风吃醋的事,真闹大了,也丢人。这位后生你还是先回吧,好歹说这是府上妾室的院子,你一总呆在这不走,也不像话是不是?”
周全生很想开口叫她将那个故意设局害他的打骂一顿,回头看看向茵茵,向茵茵朝他慢慢摇了摇头,他便不朝大太太说什么,只走过来朝向茵茵道:“我这些年攒了些银子,可以来给你买断身契,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向茵茵摇摇头,这是他一辈子的积蓄吧,自己有些不忍心将他这么些年辛苦搭进去,自己再想相办法吧,因而便说:“大哥你还是先回吧,等得了空,我再回去看我娘,你帮我跟她说一声,叫她不要忧心,我这在边很好。”
周全生看看她,又看看屋里众人,又回头看向茵茵,向茵茵朝他点点头,大太太又叫了壮实粗婆子上来催,他便只得走了。
待周全生一走,大太太脸上的笑便立马收了起来,青荻也完全没了先前的委屈害怕,挺直了腰杆子来看她。
向茵茵皱眉,这是为什么。
大太太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对向茵茵道:“有外人在有些话不好说,但你今天实在是犯错了,便是青荻有心将人带进来,若是你自己言行得体,又如何被她抓了差处。不管如何,今天还是要罚你的。”
向茵茵冷笑道:“欲加之罪,我也没办法。只不知太太要如何罚?”
大太太笑道:“只随便打几板子便成,也叫大家都跟着长些记性,以后更加要谨言慎行,仔细别污了咱们府上名声。”
看见门外粗使婆子搬了两根胳膊粗的板子进来,向茵茵的身子突然就抖了起来,这见了阎王一样的感觉实在是可怕,她的脑子现在糊乱,猜着自己这想深刻的恐惧应当是来自这身体的记忆。
向茵茵怒目看向一脸得意的青荻,原来她们将周大哥哄走,是打算这样待她。
她在这府上找不到任何人帮她。
很快那两个婆子过来拉她,向茵茵临被人押着时,还是极害怕的,她从小没被打过,这板子这样粗这样实沉,这两个婆子的面相又这样凶恶,自己好好坐在屋子,有够憋屈的了,为毛还要凭空受她一顿毒打。因而一面挣扎着一面还想理论:“我没有错,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刚才太太明明问得清楚明白,掉头便食言返诲,怎能叫人服气。”
大太太不为所动,仔细喝茶。
向茵茵看向青荻,喊道:“便是有错,也是青荻有错在先,她故意将人带了进来,太太若是要罚,便当连她一起,是她先藏了心思害人,更应当重罚一层才是。”
大太太看着被按在板凳上的向茵茵笑道:“还是这样嘴里不饶人,若不调教懂事些,将来迟早闹笑话。” 说完竟起身,带了几个丫头走了。
当第一板落下时,向茵茵痛呼后,咬得牙后床都酸了,才缓过神来。才略好些,身上又是一顿痛,打得她臀部皮肤刺痛要裂开一样,完了是钻心的痛,她已不想大喊,等不经控制的一声呼声呼出后,她咬紧了牙槽看青荻。
青荻慢悠悠坐到大太太刚才的位置上,慢悠悠喝茶。
一阵阵钝痛将向茵茵袭击得快要虚脱过去,实在受不住了时,向茵茵抛了所有,决定开始求人。她抬起苍的脸,冷汗流进她的眼睛,她觉得自己只差一点要崩溃了,若是这一会有个亲人来了她面前,她一定能抱着这位亲人失声痛哭,哭个天昏地暗,而后想法子,将面前这个女人,活活折磨一顿送她到了鬼门关再拉回来才解恨。
可惜没有这样一个人。只是向茵茵求饶的话也没能说出来,她的脑子不听使唤:“你还要打多少?”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软涩发虚。
青荻放下茶杯道:“先打着呗,府上没这个先例,我也不知道打多少才好,得好好琢磨着才知道。罚得轻了,没得叫下人都放肆起来。”
她现在躺着,被人绑了双手,像块砧板上的肉一样,随便被人拍打着,眼瞅着要入土为安了,她实是不愿这样窝囊离去。
抬起双眼,用怨极了眼神怒视青荻,惨惨笑道:“你手上有几条人命,你自己清楚。你今日个有本事别叫我活着,否则我将来定然叫你生不如死,可你也别叫我死了,否则我便化成厉鬼,日日夜夜缠着你索命。”
向茵茵临睡过去都没有等到青荻说停,她这才知道这个女人着实心狠,这是存了心要自己的命?
青荻脸上一愣,随后又笑着:“还在嘴硬,看来还没打够。”
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进来,唤了青荻停手,两人争执起来,向茵茵想,倒没想到她这么好心?
王惠雅绷着一张白净小脸,头一回在人前倔强,她朝青荻说:“妙儿是大少爷息小疼爱的人,临走前才特意交待过我照看她,大少爷前脚才出门,你后脚便来这样往死里打她,若是真将她打死了,我如何跟大少爷交待?”
37第三十六章
向茵茵睡着;可她能听得到,这个女人来帮自己了,为着的可不是自己是个受了冤屈的人;而是另外一个人她认为将来需要依仗的人,她需要这样一个机会,向她丈夫示好。
向茵茵走近这个世上没人在乎自己;钻进此生了无牵挂的死胡同去,沉睡去了不愿醒来。
青荻不能理解面前这位正牌夫人了;被人欺负到头上去;不说想法子扳回不说,还要帮着人家。
“我说夫人哎,少爷虽然敬着您,可到底隔着些;您天天看着他俩亲热,自己不生气么?再说也不需您动手,您依旧如上次那样,回屋去得了。”青荻大口叹气说道。
惠雅脸上一丝慌乱不自然,却依旧昂着头冷冷说:“便是经过了上次,我才知道你们下手重,太太事多人忙,这院子里大小事,多少我也得我担着些,不要出了大的纰漏才好,你这样往死里打,我不能不管。”
青荻愣了愣,她还没想到这个娇弱苍白小女人还有这样硬气时候。
“少夫人,这可是太太的意思。”青荻转眼想了想,说。
惠雅有些震惊到,皱眉发怒:“姨母怎么可能……?”
青荻拉了她去到椅子旁,按着她坐下,端了茶递给她,苦心劝她:“妙儿这丫头最为可恨,要不然少爷房里四个贴身丫头一样的从小服侍,就她得了少爷的宠,您啊,是个菩萨心肠,可也别把旁人都想得跟你一样,防人之心,还是要有些的,您是不知道她暗地里的手段,据说她不管是对少爷热络还是冷淡,少爷都只会笑嘻嘻转着她转,这点,你在少爷面前能做到么?”
“自然,你可能不放在心上,可是您以后才是这屋子里当家女主人,要是叫下人们知道你在少爷眼里没份量,将来太太又不在了时,谁还尊敬你是个主子,只怕怎么冷落怎么暗地里欺压都是有的,您可还记得您小时候,您父亲丢了官被流放时,族里人怎么欺负您的?”
“太太费了这番苦心,不正是为着心疼您,怕你以后受欺负,过苦日子么。您想想,少爷是个心宽的人,性子又温和,便是为着妙儿与你生气,能气多久,依你们自小的情分,又是亲上加亲,还能多冷落您,只过了些日子,您放低也身段,好好哄哄少爷,得了少爷的心,不就好了,白白让这丫头在眼前蹦哒着,碍自己眼做什么?”
“您就回去吧,装着没看见,也没听见。您也不用这么于心不安,许多大宅子里正妻,都是这样对付不省事的妾室丫头的。”
惠雅低头,看着她的眼是望了鞋面,实则心思早就飞了。
刚才青荻在说你们自小的情分?是啊,她与越表哥确实有着自小的情分,只是那倒底只是兄妹情分,越表哥性子好,为人厚道,明知自己一时转回不了心思过来,还一味忍让讨好,为了寻回超哥哥,又不远千里来回奔波,而自己呢,竟然也帮着旁人一起,将他这临出门前唯一一个心头牵挂也除了去么?
想到这里,便心里明亮起来,微微一丝笑着说道:“这几天我想明白了,越表哥自小有事都哄着我,他自然不会叫我的日子过得难堪的,倒是你,几次这样要害他心上小人,不怕他怪罪于你。”
青荻有些失色,她想起了青芝,那个被太太推出去顶罪而被少爷痛打了丢出去而后再没听见过音讯的人。
“惠儿,你在这做什么?”身后响起大太太声音。
王惠雅回身唤道:“娘。”
大太太声音极为温和,说:“我这是为着你好,没了她,你与越儿才能好好过日子,我这心里才放心得下,也不枉我为你操心十多年。”
王惠雅微苦着脸,说:“表哥临出门前就跟我有交待,叫我看着些妙儿,若是再叫妙儿受了罪,表哥回来非生气不可。”
太太恨铁不成钢道:“那我问你,他临出门前,怎么没来跟我说,叫我好好照看你?你便是这样做人妻了的么?自己丈夫一味宠着小妾丫头,你不整顿着,还只管纵着他帮着他么?”
王惠雅顿时窘迫得一脸通红。
太太再不容易多说,回身朝身后两个婆子一示意,两个人立马上前,半拉半推半拖半举,将惠雅带出了门。
青荻看了看昏睡着的向茵茵,望着太太,轻声问:“太太,要接着打么?”
大太太盯着向茵茵看了许久,一叹气道:“罢了,叫人抬了去歇着吧。”
玉螺将被丢在床上一声都不哼的向茵茵身上衣物扒干净,又打了温水来给她擦净身子,找了小几子来支撑着盖了厚被子,便守在一旁等着,却等天黑透了,也不见她醒来,伸手摸了摸,吓得一缩手,妙儿身子这样烫?怕是打坏了,可是太太不让请大夫,怎么办?
只好打了水来,给她再将身子擦一遍,眼见到了深夜,妙儿都开始说胡话了,玉螺有些害怕,打了灯笼来敲老太太的门。
不敢闹出大动静,只轻敲了一下,便停了停,想着略等等再说,正值青桐值夜,她一向惊醒,听了敲门声,便起来了,见着玉螺,带进屋里去,问:“可有什么,这大半夜的?”
玉螺有些害怕,因而说声音末尾有些抖说:“妙儿被太太惨打了一顿,从下午到现都没醒呢,身子烫得吓人,都开始说胡话了,怕是熬不过今晚了,我害怕。”
青桐听了,略有些发愁,在屋子里轻轻转了几个圈,咬下唇道:“按说咱们这些日子相处这许久,多少有些情分,只是不知老太太是个什么心思,她老人家一向不喜爱往上钻的伶俐丫头,若是能得老太太的话,请可大夫进来看看才好,只是这大半夜的……”
玉螺道:“姐姐,便是挨老太太一顿骂又怎么样,她老人家是向佛的人,应当慈悲才是。你若是不帮忙,我可是没人找了,她若是死在那屋子里,我都不敢回那屋,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