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过事实证明我们很是幸运,箭楼什么的虽然发生了非常危险的扭曲还塌了几个,但当真没砸到人——事实上,这些箭楼多半是垮下来的,还有不少木石被甩出了城墙外……
等地震结束的时候,我才面无人色地从死人堆里爬了起来,当然前提条件是陆慎已经起来了。城墙上扶着石墙的拽着战友的刚刚爬起来的士兵们也是面面相觑,城中珈蓝寺庙的钟声也一并响了起来,声震四野。
那一瞬间,在洪亮而遥远的钟声里,似乎谁都没想清楚这一切是什么情况,直到有人吼了一声:“还愣着干嘛,上城啊!叛军又快上来了!”
于是这地震就像是没发生过一样,该攻城的接着攻城,该往下砸东西的接着砸东西。这场地震似乎只是战斗中的一个意外,意外过去了该干嘛还得干嘛……
而且,似乎在地震之后,叛军的攻势更猛烈了。这真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其实约莫已经不用谁再去鼓舞士气了。这个时候,城下的叛军知道攻下襄州才能保命,城头的守军也知道,放这帮如狼似虎的家伙进城,襄州大概立马就会被抢成一片白地……这守军中大多数人是襄州本地的子弟,自是不愿意看到这么一幕的。
于是这一天的仗啊,打得人是身心俱疲,恨不得靠在城墙上睡过去。我开始真心佩服那些将士们,我这几天都受不住了,他们是怎样才扛下了叛军围城的两年啊!
从半早晨一直打到太阳落山,我手臂重得抬不起来,握着刀的手在抖,汗已经几度把铠甲里头的战袍泡湿了又干掉,别说力气,连魂儿都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所以,当那个嘴里叼着短刀,和打了鸡血一样冲上城头的叛军士兵连砍十几个人到得我面前,而我身后的四哥还没拔出刀来的时候,浮现在我脑海中的当真就只有“闭眼等死”一个念头了。
当然,伴随着这个“完蛋了”的念头,我还颇有几分对此人的怨愤。都打了一整天了你这么精神干嘛?这太逆天了吧?
然而还好,我背后的不止是唯有儒将风范却无武士战力的四哥,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陆慎——天地良心我根本没有注意到整个下午这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这件事,我关注的重点从来都只有面前的那个敌人而已。
于是,陆三儿一把把我拽到了后头去,那人劈下的一刀落空——感谢天地,他要爬城墙总不能带着把陌刀上来,这把武器的长度约莫等同匕首,我被小陆朝后拽的距离足以保住我那条小命了。
然而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那家伙又扑了过来。说句实话吧,我觉得身为一个杀手在敏捷度上比不上一个士兵,我确实也可以去死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愿意去死啊!
所幸,还有陆慎。
直到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那一幕很是传奇。陆慎把战旗给拔了起来,然后糊了那叛军士兵一脸……是的,黄昏时分晚风招展,正好将旗子吹得啪嗒作响,如果被那东西贴在脸上,那还真是一时半会儿很难扒拉开……
而他孤身攻上来,便意味着如果他自己救不了自己就没人救得了他。
小陆丢完那一旗子就不管了,他瞥了我一眼:“打不动就滚到后头休息去,在这儿站着是等死啊?”
……看在这货刚刚救了我一命的份上,小姐我大人大量不和他计较……
然而貌似就算我和他计较他也懒得理我——这家伙瞪了我一眼之后就对着那几个把叛军士兵杀掉的士卒道:“把他脑袋砍了,在旗杆上戳一会儿示众,然后扔下去——对了,地上的叛军尸体也都扔下去,放这儿碍事。”
“……这个貌似应该我四哥来说……”我突然觉得他这样吩咐士兵不太妙。
“你以为我在转述谁的话……”
我一怔,这才发现四哥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消失了……好吧这两个男人!小陆没有穿铠甲,一身干干净净,明摆着就是去休息过了甚至还沐浴更衣了一圈儿,四哥也不在——敢情他们俩就把我一个人丢在城头上浴血奋战来的?
“还有,守城的话两个时辰一轮岗,你傻了啊一打一整天。”小陆补充道:“就是铁打的也经不住这么磨啊蠢丫头。”
……你们没有人告诉我啊!我内心在咆哮,脸色却不争气地软了:“那……我可以休息了是不是?”
天知道,说着这话的时候,我心里有那么一朵小花儿,偷偷地开了。
“回府沐浴换衣服吧明儿成亲,今晚不轮咱们俩上城头了。”小陆点着头道:“好好休息,明天早起要上妆——我先说好,我可不会吟什么催妆诗,你不想让我丢人丢大发了的话,最好赶紧打扮好出来。”
我默然,顿足,望着他,半天才道:“果真明儿就成亲?你看他们这打得……这……咱们成亲那些将军们能不去么?都去了上头万一守不住……”
“就是要守不住啊。”小陆望了我,笑了:“你不会以为你四哥的念头也是让咱俩成亲就死无遗憾了吧——明儿有戏看哟,就是对不住你了,洞房花烛我先欠着行不行?”
如果不是我已经软得快动不了我一定先掐住他的脖子逼他跟我说清楚——我根本不懂他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就是要守不住,那算是故意卖破绽给叛军么?卖这个破绽是为了什么?引蛇出洞?避实击虚?
还有,洞房花烛先欠着,这是挑明他明儿晚上要去打仗么?
我心中突然一紧,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新婚之夜送男人上战场这种事的注定结局就该是他再也下不来……于是我拽住了小陆的手腕:“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小陆停下脚步,笑意仍在脸上,看得出他是真心轻松什么都不怕的……
“你明天……要去打仗么?”我低声问,怕被别人听到——虽然周围已经没有任何人了,下了城墙之后士兵不会在此驻足,百姓更不会没事来前线溜达。
“是啊……”他牵过马缰:“所以说——诶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只是突然有点想哭。不知道是委屈还是舍不得。一个女人一辈子能出嫁几次啊?明天要嫁人今天才知道也就算了,新婚之夜男人要去打仗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大礼都是为了吸引敌军目光而设的陷阱啊?我当然也知道一切要以大局为重——可是我就是不甘心啊!
“别哭别哭,我架不住……”小陆把马缰绳往鞍前一塞,转身盯住我:“哭什么?又不是打一仗就不回来——哎呀我就在内城守城墙!我不出城!危险的事儿都不是我干!”
“反正你给我好好地回来……”我才没有掉眼泪呢。
“……是,末将遵命。”小陆的心情大概很是不错,他居然伸手把我揽了过去,还又笑了出来,压低声音道:“莫非是因为洞房花烛夜没有人陪才哭?”
“冤家!”我怒斥:“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冤家!担心你还要……”
“我上辈子修来的卿卿。”他截断我的话,脸色突然绯红,但言语绝不结巴:“听话,如果顺利,明儿一战襄州之围就解了。到时候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好不好?”
“……我让你当牛做马你也干么?!”
“晚上当马的话没有问题。”
“……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么……登徒子!”我想从他怀里挣开。
“‘登徒子则不然:其妻蓬头挛耳,齞唇历齿,旁行踽偻,又疥且痔。登徒子悦之,使有五子。’”小陆背得很流利,笑得很无辜:“你说我是登徒子我倒也没意见,只是我那没过门的娘子,可不是乱发斜耳裂唇缺牙的丑女啊。”
“真是油嘴滑舌。”我已经想生气都气不起来了。
孰料他直接低头吻了下来,等我快断气的时候才松手,道:“我唇舌上有油么?滑么?”
——他一定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吧?这大白天的……说真话,除了刚从睢阳出来那几天之外,他陆慎什么时候和我这么腻歪过!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人称写调戏怎么就那么像自己在那什么自己呢……
如果这样那肉要怎么写!怎么写!
☆、第七十一回
“别……”我伸手推了他一把:“我身上都是血和汗,脏得很……”
“我不嫌弃。”他说着,却还是松了手,牵马继续朝前走:“我还怕血么?”
“……说的也是,”我笑了出来,跟上去:“守城的间隙,听士兵提到你勇冠三军什么的——你是做了什么啊?”
“也没什么,叛军头一次围城的时候,我下令开了城门,带了二百勇士冲出去,把他们先锋官的头给砍了,然后冲杀一阵子,然后回来——这若算得勇冠三军,也太轻易了。”小陆说得轻描淡写。若是几天前我听到这个,大概也会觉得没什么,可打了这么几天的仗……我猜那一瞬我的脸色一定变了。
在那种时候开了城门冲出去,是要冒着敌方飞雨一样的箭矢的,更别说冲入敌阵之后先锋官也往往还在几十马步之外的地方啊。
“回来的时候受伤了?”
“那是自然。”小陆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进了城门就从马背上摔下来了,差点死。”
我默然良久,然后狠狠踹了他一脚:“你是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啊!想没想过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嫁给别人咯。”他说完这句话,突然安静,不顾我气得都合不上的嘴,半晌才道:“那时候我真觉得我死了大概对你比较好。随便你和哪个人成亲,大概都比跟我好点儿……”
“为什么呀!?”我叫了出来:“你就……是不是因为你心里那件事?有那么重要,重要到你都不想……不想要我么?!”
“……现在那已经不是事了,但那时候,我确实很难不把它当事啊。”他苦笑:“你还想要知道么?虽然已经没有影响了,但……大概告诉你会比较好。”
“你说。”我原地站住脚步,盯住他。
“你给我背上涂药的时候,有没有见过我肩胛上有一个伤疤?”见我点头,他接着说道:“那个伤疤其实是……是变形篆字的‘杨’。也算得上是家族的标志了。每个我家族的孩子身上都会被留下那样的徽记。”
“然而,当我到冰魄,第一次看到你的那本册子,没错,就是那本记载刀法的册子的时候,看到……在那册子的扉页,也有一样的一个杨字。很小,但……确实没错。”
我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呆若木鸡:“诶……?你是说,那册子是出自你家的么?可我没注意过有那个字啊,你莫不是怀疑我们家族从你们那里偷来……”
“偷都不是问题,我怀疑的,是……我们本来就是一家啊。”小陆道:“我当时的想法是,前朝覆灭之时,杨氏族人纷纷改姓避祸,那说不定就真有改成虞姓的。若那般,你我便是同族兄妹,一旦婚配,纵使旁人不知,我心下怎生安稳!”
“……”我僵立原地:“然后呢?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当然不是真的,若是真的,我纵使娶你,也是自此往后再不与你多亲近了。”他的手指绞动马缰:“后来我……就是受伤那一次,回来发起高热来,烧到迷糊的时候,突然想起一桩事情——那册子里记载的刀术与我家学截然不同。只是这一点我虽然疑惑却从没再往深里想。可等你过来了,我觉得再逃避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便想办法旁敲侧击地向虞将军打听你家的家世。”
“然后呢?”我截断他的话,因我的心已经跳得愈发猛烈。
“然后他说,虞家先辈的画像在凌烟阁里挂了那么多年,我身为一个天策府军人居然不知道……”小陆自嘲的笑了:“那时我才恍然大悟。虞大学士——你家先祖既然是他,那么有前朝的秘宝也是理所应当!”
“诶……”我想起当年慕容带我在凌烟阁里参观,似乎确实有这么一位的,但我当真是到现在才知道——当真是不肖子孙。
“虞大学士的长兄虞世基,是炀帝的心腹大臣。那一支与皇室的关系相当切近,是而能拿到这样一份册子也是很正常的。江都变乱中虞世基全家尽皆遇难,但过继给叔叔的幼弟虞世南却保全下来。于是从兄长的支